人工小智杖[末世]

第20章 涅槃Ⅴ

02再睜眼，母狼已經湊到他面前，02慢慢伸手摸了摸母狼的頭，狼叫聲變得溫順許多。02蹲下，放下鞭子，在背包裏摸索一番，握住一個東西。母狼咬着02的衣服，脫力将02艱難往幼崽處拉扯，02将那東西從背包中拿出握手裏，順從跟着它到幼崽身前。

幼崽的耐毒性明顯沒有母狼好，脖頸被洞穿出兩個血洞，死前顯然經歷過毒發的掙紮，02伸手又摸了摸幼崽，母狼低低叫喚，似乎是在催促02。

付寒星喃喃：“它在說什麽？”

02給出答案：“讓我治好它的幼崽。”

母狼見02并不動作，聲音提高稍許，02回頭看它，它又像是吓到往後退了退，02沖它揚了揚手，它又走近，低低喚着，不再像剛才那麽無禮，但仍舊急促。02伸手又摸她的頭，輕輕将它抱住，狼得到了育林員的寬慰，叫聲溫馴許多。

02右手打開那東西，揚起，付寒星看清一滞，02動作停止也看着付寒星。付寒星沒有說多的話，眸子驟然睜大後眉眼又漸漸落回尋常模樣，最終只剩安靜的凝視。

02手若離弦之弓，一柄雪白只在付寒星的眼裏劃出個影兒，下一瞬全沒入母狼大動脈。和殺掉灰毛動物差別不大，生死只一瞬，02左手還沒停下，仍輕輕撫着狼頭，付寒星再沒聽到狼的聲響。

02伸左手又撫摸了幾次狼頭，母狼的眸子不再睜開。

這片林子悲鳴散去，安靜下來，只剩風吹落葉漱漱。

02緩慢将狼放下，并排在它的幼崽旁邊，說：“這個我還要用，不能留給你。”手握住匕首柄拔出，帶起飛濺的血液落在他手臂上。血液不再是紅色，呈現出詭異的色彩。

02低頭将匕首收入刀鞘中，眼眸一眨不眨，極認真。

收攏握手中，02又直直看了半晌狼屍。

付寒星輕聲問：“走嗎？”

02點頭：“走。”

02眼神從狼身上移到付寒星臉上：“我要看看是什麽這麽放肆。”

02主盤還在重複運行關于狼的處理方案，又一次顯示‘中毒太深無法救治，最佳路徑當場格殺阻止發毒痛苦’這個選項後，02動了，并且終止掉這場運算。

就算狼死了，他心裏還想再試着計算概率，02不明白這種感覺，也不懂這種徒勞所代表的心境，皺着眉頭，拖着鞭子飛速走着。

“我想快點走到。”02中途開口。

付寒星看他一眼：“我懂。”

02又皺眉，他都不懂，付寒星能懂什麽？這個問題02沒問出來，放過了。

原路返回快了些，一路上的灰色動物都被清理了幹淨。返回到中折點往前走，02目标很堅定。進入邊緣地區，每往前行一段時間，02鼻息間的血腥味成指數倍加重。他看付寒星一眼，付寒星眉心緊蹙，很不舒服的樣子。

吱吱吱，02聽到了，窸窣窸窣的聲音，是那種灰毛動物的叫聲，02往前走，又過了一段，付寒星說：“我好像聽到了那種動物的叫聲，不少，但應該還沒到密集的地步。”

02眨眼，點頭：“應該是。”他這時候能聽得更清楚。

若是換到人耳裏，大概就是那種動物站在身前叫喚無二。

02看到了，他步伐微滞幾秒，付寒星心中有預想直往前去，等付寒星能看到，他蹙眉片刻。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的壘砌，簡直是在最後的一道激光壁下鋪着一攤攤肉泥，血腥味很重，混合着些微腐爛的氣息。

02微擡眼眸，目光穿透激光壁往外望，零零散散的灰色皮毛的動物跳躍在外圍，也不進來，不時叫着，腦中預想變成清晰的可見的情景。

【你已位于基地最外層激光壁】

臨淵的聲音響起：【02，回傳E區圖像數據】

02點頭：“收到。”

外圍地底打開，從地底伸出一根杆子，02走過去，脫下一只手的手套，将整個手都按在杆子最上端的接駁平面上，生長接駁進行，02的眼眸漸漸發光，他看着外面，以他的視力，他還未捕捉到任何一臺的終端分析器。

此時此刻，3區內，白半安帶上自己的軍帽，帶好禮節性的白手套。

今天是白霜準備的付寒星的葬禮，沒有屍骨，亦沒有光腦攜帶回死前的遺言，用了些付寒星身前的衣物，立個碑，對他的小姨也是一種念想。

白半安出門，低着頭，一路往付家的宅邸去。就是他找尋01資料的那個房子，是付家盛極時分配到的，到如今，也只剩下了這些。

白半安進得門，沒有人來接應，他早已習慣了在3區的冷清，這裏并不是白家和付家的好選擇。況且最近白霜和徐子明攪得3區整個高層腥風血雨，不待見他們的人應該是更加厭憎相見。

白半安轉到後面的庭院，一襲素影靜立，白霜早已到達。

女人安靜看着同樣的兩座石碑，左邊寫着付睿，右邊寫着付寒星，一個是她亡夫，一個是她兒子。白霜半潋眼眸，安靜着，容顏恬淡，看不出大喜大悲。

白半安喚一聲：“小姨。”

白霜轉頭，溫柔道：“來了。”白半安點頭示意。

白霜的臉頰比來3區的第一日瘦削不少，蒼白沒什麽血色。

白半安喃喃說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話：“小姨，節哀順變。”多的話，再也找不出來。

白霜點了點頭，抿着唇：“我知道。”

但這知道和做到，又是差了多少的距離，白霜并不點破。

“這葬禮完了，你就和我們一齊回2區，你也該開始接手白家的科研項目。”

白半安颔首：“我知道。”

這也意味着，白霜他們再也查不下去，縱使有再多的不甘不願，只能暫時收斂心中仇恨，回2區後從長計議。白霜嘆口氣，捏了捏眉心，緊抿的唇角洩露幾分不甘恨意。

E區最外圍，02回傳完所有主盤整理的圖片，臨淵聲音替代露西的，似乎在查看分析。斷開接駁，02脫下另只手的手套，他也在高速運轉中，這些灰毛動物的數據是率先傳回他的腦中，再經由主盤分析處理。

他在算，這麽多的動物，到底能有幾臺分析儀器，它們又是在哪裏。

若要傳回聯合區，必然是大數據相聯結，一次性分析到位統一回傳以減少風險，所以還會有一臺中樞設備，專門負責收集最終數據和回傳。

一排一排二進制數據開始在02腦中刷出來，02的瞳孔橙亮只看着外延。

付寒星能看見灰毛動物在外面跳躍活潑着，他後知後覺想到一件事，它們不怕虹，每個地域虹的濃度不一樣，所以盡管研究生成這些動物，也不能保證在陌生的區域有極高存活率。

所以它們确是專為這個基地設計的，蛋殼或者孵化袋溶液裏，一定會有一些調節它們出生适應虹的設計。付寒星換了只手拿刀，眼神微黯，幾撥人了，聯合區只是需要他們來收集數據的這一點，是說得通的。雖然道理切合，但突然想透的付寒星心裏卻不太跨的過去。

【中樞肯定在林外不遠處】

“中樞肯定在林外不遠處”

臨淵的聲音和02聲音重合。

【至少有5臺收集處理血液的設備】

“但是最終分析中樞肯定在一臺機器上。”02接話。

【考慮到現在聯合區的科技，平均取樣來自于付寒星這一撥人的設備，是遠低于基地至少有個70年的】臨淵認同。

“所以中樞不可能離取樣設備太遠。”02跨出一步篤定道。

【而取樣設備又不可能離變異動物太遠】臨淵補充。

“中樞系統就掩印在林子外面。”02下結論。

臨淵沉默了片刻：【是這樣】

02握緊鞭子，又往前走一步：“這些動物應該是通過某種物質被取樣設備控制住。”

【推測是信息素的牽制】

02揚了揚鞭子，機械音重：“我要去毀了它們。”

好半晌，基地系統沒有發聲。02在等待着指示。

【回來】

02驟然回頭，極快，滿臉不解。

臨淵補充：【太危險了，不确定外面有什麽，你回來，讓地下激光軌道向外展開】

“可是還需要一天的時間！”

【可是這樣很安全】

02不說話了。片刻後，02去看付寒星，仿佛在征詢他的意見，付寒星實在是沒什麽意見的，他自己想出去，且認同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但02是全然依靠着主盤運行動作，出了這個保護圈會發生什麽，他也不知道。

“這樣确實很安全。”付寒星思考後重複了一遍臨淵的話。

02有點失望不解，木讷着。

臨淵不再說話，露西又接手了中樞系統，報了幾個軌道展開數據，并提示他們該往回走。02摘下手套，主盤還在運轉，他将背上的背包脫下來，拉開拉鏈，将手套放進去。碰到了一把匕首，02後知後覺想到了自己殺死的那只狼，緩緩拔出匕首，匕首上的血漬已經幹透，透染着不屬于這個基地的顏色。

這本是不該發生的一切。

高速的運算一霎終止，02像是空白，又像是頓悟。他眨了眨眼睛，以人的頻率，02颔首須臾。将背包拉鏈拉上，看着E區邊界握着鞭柄站起來，外面仍有不少零散的灰毛動物。他們是在保護設備！

這樣一想，02心裏極度不舒服。他們觊觎的身後，這土地是他的基地。

付寒星：“走罷。”

02安靜一動不動，付寒星轉身，走了幾步，身後仍舊沒有動靜，疑惑回頭看，02還望着外界，手裏持鞭，作戰服染斑斓血色，肩頭披一段驕陽，站的背脊筆直。

付寒星：“怎麽了嗎？”

02一字一句，滿是機械化聲音：“你知道的，其實現在Papa的智能并不對我有命令權。”

02右手轉動，下壓雙腿，手心皮膚快速變化伸展出一小片白。

02眨動一下眼，認真說：“西西，打開防禦激光壁。”

付寒星一愣，愣神後反應迅速：“你要幹嘛？”

【激光壁開啓】

02一抖鞭子，鞭身如蛇行舒展開，雙手之上，肉眼可見迅速延展出白色骨質質感，他的皮膚在變化！

“出去。”

這話說完，人若離弦之箭奔出一道白影。

付寒星登時失态一吼：“02！”然則沒用任何用處。

反應時間不過幾秒，付寒星想也不想提着刀也沖着那處激光壁缺口往急奔，牙關緊咬，額頭凸起青筋。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