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小智杖[末世]

第21章 涅槃Ⅵ

“02！”付寒星又叫了一聲。

然則前方的速度根本沒慢下，徒惹得付寒星心急如焚。

02重心壓低奔跑着的倒是鎮定若斯，離開了基地樹林區，鞭子再也沒法和激光軌相連接産生傷害性的激光牆，蛇形般曳在02身後被他速度帶着微微離地漂浮。02的手上極速如霜氣彌漫覆蓋生長起骨質細胞壁，漸變長出一層骨質手套，像是盔甲一樣包圍雙手。

吱吱吱！灰毛的動物興奮地高速活動起來，02耳朵裏捕捉細微的聲音，灰毛動物每一次的躍動愈發有力，很多沖着他這處來了。

以02為中心半徑10米的圓內，聲音不斷被捕捉被分析。

快速運動中，風吹開02臉側的發，他瞳孔橙亮。

三聲躍動組合音在主盤中瞬間拆分并還原為方位虛拟圖景。

劈嘶——

鞭子破風聲抽響，甩于身前劃出一個扇形區域，轉過30度角，入肉聲響亮，轉過47度角，鞭子便輪上第二只，瞬間抽飛彈開撞樹上，02能聽到它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接連抽開兩只，鞭身速度略微凝滞，轉到65度角，鞭身碰上第三只，02猛然再施力一抽，鞭尾在空中打出一聲音爆，瀕死的嘯聲便被扼制在死後無盡的沉默裏。

這場景于付寒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三道身影近乎同時抽飛後，02速度不減。

越來越多灰毛湧來，付寒星也被迫拔刀。

此刻，聯合區3區主控中樞邊上一間緊閉的試驗室內。

整個屋沒有一扇窗，燈光透亮從天花板打在幹淨的瓷磚上，反射出冰涼的偏光。

實驗員一共7個人，他們已經輪崗不間斷忙了近4天，現在所有的人都被迫叫醒，坐在電腦前，指尖不斷擊打在命令機鍵盤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動。

“還有多久，數據收集完全了嗎？”站在背後的男人暴躁問。

“報告主管，數據回傳太過龐大，回傳從今早開始進行中斷，主控已經和3臺分析設備斷開無線連接。”

“第4臺設備成功斷開分離！”

“第5臺設備解除綁定分離開始！”

陸續有研究員高聲叫道。

主管來回踱步，呼吸聲粗重，整個氣氛壓抑到極致。

“要是早知道這樹林會變化，就不該把綁定做的這麽難解除。”主管又重複了一遍。

“綁定方式是相家指定的，我們只有服從。”副主管是個女人，推了推眼鏡，冷靜說。

“我知道，”主管又來回踱步，“但是他媽的現在白霜和徐子明都還沒離開3區，萬一……”

女人接話：“4區內活的人早就死幹淨。這片區域地底雖然有場地但是并沒有鋪設任何的外擴軌道，就算馬上鋪開，再怎麽以臨淵領先于聯合區的技術，估算也是要耗費12小時的，但是我們斷開所有綁定并且下達自爆指令只需要10小時。”

主管閉上眼睛，煩躁催促：“那就快一點。”

女人又推了推眼鏡：“我正在下達指令。”

說完這句，回頭看了一眼7臺計算機放大虛浮空中的投影界面片刻，立刻道：“3號機出現延遲，工作人員再早一點下命令。”

“收到！”

噼裏啪啦的鍵盤音和投影實時數據，牽動着一屋子人的心。

鞭子不斷呈現弧形在02身前抽動，揮動的空缺間隙，突破鞭子攻擊範圍的動物要是和02行進路線産生沖突，他冷靜擡腳直接将灰毛踩死在地皮上，咔擦骨裂聲不時由腳底傳來。02不停歇往前跑，至于擦身而過的那些，它們并不能在短時間內調轉行進方向追上02.

況且02身上這種動物的毒液鮮血越來越重，湧來的灰毛動物數量也因着這濃厚的殺戮氣息産生畏懼而減少。

直至02看到第一臺收集設備。

灰毛動物在設備周圍不再跳躍，而是行走。

幾鞭子抽開零散的動物，02挺着背脊筆直走到設備前，端詳片刻，模樣很像是老式的設備，看到有銜接處，02伸手握住蓋板，骨質的細胞已覆滿雙手，金屬的蓋板邊沿被握在手心。02眨一下眼睛，下一刻用力，蓋板和鏈接處出現縫隙。

啪！

蓋板受大力形變，不斷扭曲，四個角的螺絲開始響動，發出滋滋的金屬摩擦聲。

02面無表情只繼續用力。

啪、啪、咔——

蓋板被直直掀開，螺絲崩斷。

內部一眼就能看出，這臺設備運行已終止。

聯合區開始撤退了。

02伸手進去，直接扯出焊接的多餘零件。第一層沒找到想要的，02握拳高舉，猛擊打焊接板直至破裂穿透，再将破壞掉的焊接板全扯開，開始查看下一層的原件……到第四層，02手停下，終于摸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握住扯出，相連接的其餘金屬部件在取出途中不斷崩壞，02手抖都不抖一下。

最終它出現在02眼前。

“短距高速傳輸發射端。”02自言自語。

“範圍呢？”又自問。

02手擡起原件放在耳邊，白金色的頭發從縫隙進入此部件，生長伸長試探，最終連上僅有的2個接駁點。02的雙眼亮度随之增高，站立一動不動，像是按了暫停鍵。

維持幾秒後，一把扯開部件扔下，抖開鞭子，看向樹林更遠的一處。

02一字一句道：“找到你了。”

走出幾步進入使力範圍，02回轉身一鞭子輪進機器裏。

輕輕抽開鞭子，發射信號的主要部分支離破碎。

02轉身離開，再次急速奔跑。

3區內，還是那間試驗室。

“3號取樣設備失聯，3號取樣設備關閉後提前5分鐘失聯。”

女人冷靜：“集中注意力斷開最後一臺取樣設備，關閉的不用管。”

“收到！”7個試驗員統一回答。

女人右手支着下巴看着虛拟投影屏幕，走幾步，高跟鞋在瓷磚上敲打出特有的噠噠聲。

在這安靜的試驗室裏，聲音突兀。

快了。應該來得及。

但說不上為什麽，總是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女人搖搖頭，強迫自己專注在7臺控制電腦的屏幕上。

外圍的樹林沒有經過修剪和控制，這一地的野草漫過02的膝蓋上方，行走艱難，更不要說是跑動了。鞭子深紅，陽光照射下偏光泛綠濃稠，和草綠相輝映，拖在02身後安靜滑行，染色後的鞭上雜糅鑲嵌的金屬更加顯得突出。

越往裏走，灰毛的動物越少，動靜也越少，02站定停了停，四周只有風吹草動的沙沙聲，樹葉響動的窸窣聲，來源于動物的聲音，少了。這片區域可能做了什麽安排，也極有可能進行過一次生物清理，為了保護設備正常運行。

02從頭頂撈了一把碎發往後拂，機械擡高步子往前行進。

陽光照在02的皮膚上，偏暗，全然顯現不出應有的色澤。他正在瘋狂的吸收能量。

遠遠看到下一臺收集設備後，02主盤數據立刻分析起兩個收集設備的相對距離，在腦海虛拟的場景中，鏈接成為一個圓弧，而這圓弧對應的圓心點，出現一臺主控設備。收集設備外圍零散繞着些許灰毛動物，02并不靠近，看向另一處，轉身而去。

那臺收集設備和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只能說明，連接也是斷開的。

漸漸草地變得低矮，快速前進的02加快步伐，逐漸跑動起來。

風快速刮在02身體的周圍，他柔軟的發不斷被氣流拉扯筆直又變彎曲，繼而又被氣流拉回筆直，周而複始。02眼眸只看向一處，堅定按照固定的速度跑着。

作戰服內部，腳踝上，如霜氣蔓延漸長出第一片骨質細胞，02奔跑着，身體對應分析産生最保護機體的變化。

黑色機身暴露在02視線內的那剎那，02驟然停住腳步，白金色的發依照慣性往前蕩漾起一個應有的波浪，最終飄落靜垂在02臉側。

02往前走幾步，成片的灰毛動物緊跟出現在眼簾前。

擡起右手，一甩，鞭子在空氣中打出聲爆響。

02視線靜靜攫住機身，耳朵聽着機體的細微變化，越走近，越能聽到機體運轉的聲音，再走幾步，02自然而然感應到了長波段的傳輸信號在區域內傳導交替。

02重複道：“找到你了。”

再次提步向着主控機體疾跑。

觀望的灰毛動物愈加不安動蕩，成片連綿發出吱吱吱的幹擾叫聲，紛紛往前跳躍奔湧沖着02直來。

短短幾分鐘內，兩者的距離迅速縮短，02持續一個速度跑着，右手穩穩握住鞭柄，橘色的眼眸越來越亮。

吱——近在眼前的灰毛淩空撲來。

短兵相接的一刻，02出手揮鞭，空氣中留下一段殘影，瀕死的尖嘯聲此起彼伏，抽飛彈出的死屍若幹，02眼眸提亮到極致。

經歷一個幾秒短暫的停頓，02揮出下一道殘影，奔跑速度猝然提升。

吱吱——

吱——

唧—！

死前慘厲的尖嘯聲愈發短暫。

殘影不時出現又消失，02再一次提速後，鞭影超出人眼捕捉範圍，破風聲抽響愈烈。動物密度的提升，血液飙漸02滿身，他眸子圓睜，只堅定往一個方向去。

最後十米，02幾乎跑不動，腳下皆是灰毛動物，鞭子抽的廢力，02擡眼看，主控機體周圍2米竟然一個灰毛動物也沒有，思考短暫如電，02猛然回頭退幾步定住。

轉身那一刻，速度提升至生物體設定的臨界值奔出。

“呀！”

又跑到方才的折返點，02右腳猛下踏借力，土地留下深深的腳印凹痕，02整個人懸空躍起，光灑在他躍動的金發上随風變化，折射金色光點斑駁絢爛。

02重重落在機身跟前，腳亦有一半陷入泥土。

02擡頭。

主控設備攝像頭轉動。

02橘眼眼睑開阖。

3區內。

7臺設備前同時出現02的臉，還有斑駁偏孔雀綠光的血衣。

實驗員們手離開鍵盤，紛紛失語。

氣氛降至死寂。

02走到攝像頭前，扔掉鞭子，高揚右拳。

“你們憑什麽放肆！”

右拳揮下。咔擦！攝像頭崩壞成片狀碎裂。

02左手直接一把扯剝開主控金屬板蓋。

用拳頭一層一層砸碎控制板面，至主控的傳輸裝置剝離露出在02眼前，完整！清晰！

02深吸口氣，雙手甩動一下，骨壁細胞片片剝落碎成粉芥離開手表面。

伸手進入傳輸裝置，緊握住接駁口關鍵部分，下一瞬，02雙手生長連接覆蓋接駁裝置。

橙色的眼圓睜，繼而一動不動。

3區內。

“還有5分鐘自毀式關閉主控完成。”

“數據傳輸成功斷開，放棄剩餘數據的回傳。”

“預計主控設備抵抗人體的破壞極限值，至少堅持33分鐘！”

此起彼伏的報備聲不斷響起。

冷汗從工作人員的額頭不斷滑落，大家還沒有機會讨論剛剛看到的驚悚畫面。

那是什麽暫時不重要。

重要的是争分奪秒的……

“主管！不對！！遠程主控回聯基地實驗控制中樞端。”手慌張的敲打在鍵盤上，剛剛報備斷開準備歇口氣的3號機工作人員驚慌失措高聲道。

女人煩躁轉頭：“快一點下達命令，從3區切斷……”

當目光接觸到虛拟屏幕上的二進制流速時，女人聲音卡住了。

快速閃動跳躍的數據讓人根本跟不上節奏，女人看着虛拟投影屏幕，數據流不斷生成翻篇，就像是設備故障的速度一樣。

“主管！2號機的數據流……”

“1號機數據流……”

一臺緊接一臺，數據流快的像是翻頁一般，關鍵是，他們根本看不清楚。

這是什麽？

【遠程主控回聯中樞成功】

【遠程數據回傳開啓】

【警告！警告！實驗主控中樞在不明實驗人員控制中試圖侵入3區防火牆！】

電子音報備一落。

一屋子人的冷汗直流。

這高速的數據流确實是控制命令的下達！！

這不是人腦的速度。

那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