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小智杖[末世]

第16章 涅槃Ⅰ

02跪了會兒，起來的時候仍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沒帶走，戀戀不舍，走到付寒星身邊又回頭看一眼剛才跪下的地方。等02再次轉過頭，付寒星說：“走吧。”

02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面上木讷。

付寒星看他一眼，指了指他的膝蓋，上面都是泥土，02順着付寒星的目光看下去，愣愣的，付寒星心內嘆口氣，也不多說，自己蹲下身給02拍幹淨，02這才反應過來付寒星的意思：“哦，髒了。”

“現在走吧。”

“哦。”

付寒星認路的本事還不錯，打頭走着，02跟在付寒星後面，走路也緩了很多。

走到埋衆人的地方，付寒星覺得身後太過安靜，一回頭，哪裏還有02呢……思量不過片刻，付寒星當即決定繞着原路走回去，果然在中間撿到一只慢吞吞的小機器人。動作僵硬，走路也慢。

付寒星和02四目相對，02不懂：“你不是走到前面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付寒星看他的樣子，摸不準問：“你怎麽走這麽慢了？”付寒星想着他在臨淵墳頭的樣子，以為02是有些不舍的。

02眨巴眨巴自己橘色的眼睛，伸出手來，低頭看看，一字一句：“忘了調節身體的模式，好久沒大量運動跑步，手裏還有腿裏，”言罷又可憐兮兮擡了擡自己的一只腿，“都充滿了乳酸了。”

付寒星瞬間想到了02挖出來的兩排坑。

付寒星：……

02的眼睛又眨巴了兩下，很緩很慢，看上去很像個缺能的小機器人。

可憐極了。

良久，付寒星嘆口氣，問：“還能走嗎？”

02點頭：“可以的，就是會很慢。”

“那過來吧，一起回去。”

“哦。”

天已經黑了，長年的軍人生涯，付寒星有時候步伐總快兩步，再想起來回頭看，就又能收獲一只延遲的02。有個兩次，付寒星幹脆像是牽小孩子一樣拉着他手走，02的手上還有點泥土，付寒星也依次給他拍了幹淨。

付寒星越發覺得是在帶小孩子。可是他未覺自己也不過才半大少年。

走了一段，付寒星好奇問：“你多大了？”

02：“你要計算開機時間還是？”

付寒星：“就是你有意識度過的時間”

02算了算，給了前面的模糊數據：“剛開始是每天開機的，差不多是有7年，後來01死了，Papa就不經常給我做調試了，我有時開機有時候不，這也有二十年多，然後Papa關機了我很久，最後給我做了一次大的升級調試後直接封存了，這有五十多年，所以，我……至少七十多年嗎？”

付寒星：……

付寒星：“這是你估算的吧？”

“你要我開啓主盤精确運算嗎？”02眨巴眨巴眼看付寒星。

付寒星搖了搖頭：“不需要了。”大概上他是知道的。

“哦。”

付寒星又看一眼牽着的這個，一百多年的心血，他不得不感慨一句臨淵的天賦。02回看他一眼，迎着付寒星的目光，橘色的瞳孔像極了硬質糖果。一百多年，02還沒有17歲的付寒星更生活化。付寒星無法評價，也就牽着這僵硬的小機器人一路靜默走回基地。

有個小半小時，漸漸看到基地的門，天也黑透了，不像是聯合區內晚上路邊也有燈，基地外一片黑，擡頭就能看見發出淺淡光輝的月亮和漫天星子。

基地從外看很大，付寒星并沒有去過過多的區域。

走到門口，露西驗證掃描過兩人，門緩緩開啓。即使看不清楚，付寒星還是記得第一次見時的震撼，現在付寒星知道了，這是生物科技做的外牆，能快速進行分裂和融合。

付寒星走進去，02随後，走進去将整個手掌放在接駁口，肉眼可見的，手掌和接駁口漸漸長在一起，02眼眸發亮。這本是常規的檢查确認，02卻眨了幾次眼睛，認真看着虛空中的一點。

驀然歪頭：“有東西進來？”

【那需要你去确認一下】

02：“也可以。”

【你身體裏乳酸為什麽這麽多？】

“忘了調整模式，你幫我改一下吧。”

【人工智能02身體平衡修正，開始】

02眸子并沒有黯淡下來，聽完對話付寒星不解：“怎麽了？”

02安靜敘述：“這幾天動物們的體征有些改變，前幾天比較平穩，今天監測出現了大的變化，我要去看一眼。”

付寒星聽完，點頭轉身往裏走。02直直站在原地，任由露西用電流傳導自己的細胞作一個平衡修正，修正微電流用的很溫和，持續了近二十分鐘，02放下手時，具體的方位圖已經傳導到了他的主盤。

02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走了不過幾步，聽見一陣跑步聲，停住回頭看去，付寒星拿着他自己的軍刀又回來了，他跑到02面前，喘口氣：“我和你一起去。”站姿灑脫。

露西給的坐标不是很遠，兩個人出來準備埋葬時早就換上了基地的外出鞋，也就是4區原本的軍鞋，很适合各種路況，02不時停下來，用自帶的夜視能力進行探查，把看到的圖像存儲在主盤中，帶回後進行再分析。

到達目的地，一顆樹下，02擡頭望一眼高聳的樹木說：“就是這裏。”

付寒星也跟着擡頭看，然而他什麽都看不見。

02的視線穿過層疊樹葉到達樹冠高處，樹冠稍下方，有一個鳥巢，裏面躺着幾只幼鳥，這就是此行要帶回的動物。昨天還是生氣勃勃的，02的視線透過去的此刻幾只幼鳥卻不怎麽動彈了。

“要取一只幼鳥回去，我爬上去，你在下面等我。”02面無表情說。

02到樹幹前，手掌開始出現變化，手心的皮膚漸變出兩栖動物的顆粒狀，02伸手試了試，很輕松就穩定在樹上，緊接着也不拖沓，三下五除二爬上去，爬到樹冠處，粗壯的枝幹不斷分出往外長去，02掃過一眼，慢慢從一根粗的枝幹上爬過去，接近後看一眼，鳥巢裏的幼鳥半閉着眼睛，02高速不斷計算控制着手上的力度，緩慢捏起一只小幼崽，放在頭頂上，保持着平衡往下爬。

幼崽并不掙紮，放平了也只動動，就窩在02的發頂，它确實很不好，這種小鳥應該是很容易受驚的。長期的育林園丁02難得皺一下眉頭，按着原路往下爬。

付寒星在樹下等着，02甫一落地，将頭頂的小崽捉下來放在手心細細看。幼崽的眼睛緊閉，絨毛委頓，一呼一吸很緩慢，像是生了大病一般。付寒星也在觀察02手中的幼崽，幼崽頭頂有一撮火紅色的羽毛，全身則維持着灰撲撲的絨羽，這鳥還沒有長大，但是有劇毒。

02語速慢：“這種鳥平時很活潑的，因為這個林子裏吃它的不多。”說完用手指摸了摸幼鳥的頭頂，它歪了歪頭病怏怏回應了微弱的一小聲啾~

“樹林裏可能除了兔子還進了東西。”02說出推論。

付寒星看一眼鳥，問：“概率有多大？”

02眨下眼，答：“至少60%”

那就是很大了。

付寒星吸口氣，看一眼周圍，只有風聲沙沙作響，四周黑黢黢，唯剩少許的月光能勉強視物，有些滲人。付寒星正色道：“我們先回……”說了一半乍然話頓住。

兩個人對視的眼睛皆微微張開，停止了動作。

付寒星耳邊有聲音，非常細微，但是非常刺耳，像是尖叫又混合着其他的什麽，02則聽得更清楚，有東西高速沖着他來了，跑的非常快，超過他的全速奔跑數值。

沒有連接基地，02飛快計算着相對方位，付寒星手微微轉動，手指收攏握緊了軍刀。02關聯運算出的結果更多，重要的一點，為什麽基地沒有示警？

太快了！02主盤不斷追逐着坐标推演，驟然進行高速運算，他也勉強起來。

付寒星背脊生寒，左右耳亦是凝神靜聽。

下一刻，02定位目标：“在我……”

付寒星身形同時遽變，往前将02大力擠開，右手拔刀，刀光如虹貫出，02的視網膜上未特意捕捉只留下一道殘影，呈弧形劃出，刀光割裂的半圓甫過，嗤……輕輕一聲入肉清晰……

吱——

高頻的叫聲震痛付寒星的頭，手抖了一抖，刀下的東西掙紮更厲害，付寒星咬牙，發力下死勁壓刀鋒猝然續力切下。叫聲驟消。

死了。

沒死透，還有哀鳴。

付寒星：“這是什麽？”他雙眼看不清。

02将雛鳥遞給他，付寒星接過，02讓他拔刀，彎腰拾起地上的東西，歪了歪頭。很難說明這是什麽動物，它周身就像是……故意異化成這樣的……02看清它的牙尖利，嘴張着，02湊近想看清楚它的牙，本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動物猛然張大嘴，兩顆尖牙畢露，身子一扭，牙緊跟咬入02的手腕。

付寒星一只手伸出，02的手更快，付寒星看不清，但是聽到了脖頸擰斷的聲音，咔擦，細微又清脆。人體最快反應時間不能及的間隙，02用另一只手拍開付寒星的動作：“有毒，別沾。”

02力氣有點過大，付寒星不生氣，追問的很急：“咬到你了？！”

02點頭：“我大概知道這是幹什麽的了，它能抽我的血，但是我沒什麽血，毒素被我鎖在部分細胞裏面，我們先回去，我再取毒。”

付寒星捧着02剛遞來的小崽，從02的一番話中略微安心，看了一眼樹林外又問：“還會有東西來嗎，跑回去？”

02看眼手裏的東西，叫了一聲：“西西。”

【請指示】

02：“開啓基地封鎖。開啓區域封鎖。開啓路徑保護。保護對象：02，付寒星。”

【收到，請稍等】

【基地封鎖層，Ⅲ級封鎖開啓】

刺耳的聲音驟然波動散開，恍若拔刀時的金戈鐵鳴。

一束紅色的激光沖天而起，緊跟着像水波蕩開，速度極快，繞着最外徑的基地樹林界限劃出一個保護層，幾個眨眼之間，界限外圍茂盛樹枝被激光削掉的樹葉枝蔓散落聲不絕于耳，定下神，付寒星和02俨然已經被圍在巨大的圓環中，從山腳一側起，終于另一側山腳。

【基地內區域确定完畢，區域封鎖開啓】

數十根激光在圈內沖天起，每一根沿着固定的軌跡滑動展開，迅速将樹林切割成無數塊的區域，每一塊都被包圍在一方激光牆內。

【定位中】

【定位完畢】

【開啓路徑保護。保護對象：02，付寒星】

【路徑展開】

02開口，電子音夾雜着一種機械的冷漠：“往後退兩步。”

兩個人站定，他們原本站的位置升起激光束，激光束沿着地下的鋪設軌道，一路往外劃出一條向着基地內部的路，付寒星看02，02不動，在等待什麽。付寒星定神，跟着02等待。

【展開完畢，通道通向：2號門】

【路徑拓寬開始】

在付寒星眼前，那一道激光牆壁，從中間緩緩分開為兩面激光壁，激光壁沿着路徑切面往外滑動，內部形成能容納3個人寬的激光空缺帶，碾過的地面，落葉砰然碎成芥子微末無形于土中。

02走到端口，提着那個東西，說：“從這裏面走，不會再有東西來。”

付寒星緊跟着他步入這激光形成的通道。

走幾步回首看，他們進入的通道口在他們身後也被新升起的激光壁封阖。

02在前面說：“直到清掃完成，樹林中封鎖的激光壁都不會關。”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更新了下，文改成半夜更新，給還不知道的小天使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