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氣
經此事後,瑤華一直想找個機會見趙氏一面。但是趙氏一直在錢府中保胎,不再出府一步。
不久之後,聽說錢致芳的父親錢老太爺病重,先是錢夫人帶着女兒們回鄉探望。但是老人的身體不見好轉,病況越來越嚴重。錢老太爺傳信來了京城,說只怕是熬不過這一關了,可是不見下一輩他死不瞑目,便是見不到嬰孩,見到趙氏的肚子,也算見到後了。
錢誠思只好陪着趙氏由水路返鄉。不過這一番折騰,估計趙氏也只能在錢家的老家生産了。
錢致芳在送走了妻兒之後,将魏姨娘又接回了府中。魏姨娘心中也松了口氣,府中與她離開之時并沒有什麽區別,想來錢夫人也不曾發現任何的異常。她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一回禀到阮家的管事處。并提到錢老太爺病重的事情,若是錢致芳丁憂,阮太師處還需早作準備。
消息報到阮相處,阮相只是笑了笑,“錢致芳這個吏部侍郎當得挺好的,到時候奪情就是了。想必肖蘩易他們也死活都不會讓他走的。”
最近肖蘩易連折他幾處人馬,像錢致芳這種利刃,他豈能輕易放錢致芳離開。
朝堂上最近腥風血雨一片,幸虧有錢致芳在吏部為阮家“周旋”,否則局面對于阮家更加不利。
而阮相不但得頭疼朝堂上的事,更得頭疼府中的事情。他母親和他夫人,哭着鬧着要他想辦法把阮安之弄出來。可如今,官家對于阮家已無以往的寬容。天牢的那些人,比鬼都精,前去游說的人紛紛折戬而歸。阮相十分頭大。
再過幾日就是親蠶禮,官家迄今都沒有解除阮皇後禁足的意思。宮中甚至有消息,說是薛貴妃可能會替代阮皇後主持今年的親蠶禮。
連阮皇後都是這樣的待遇,更何況還有阮安之。
阮相雖然面上不顯,但也實在心力憔悴。阮安之也是他的兒子,他如何不心疼,但如今,要是哭鬧有用。他也願意去官家面前哭鬧一番。可是也得有用才行啊。不過如今退無可退,也只能以攻代守了。
阮相招集黨羽,絞盡腦汁地想着扳倒肖蘩易、崔晉庭的方法。
而阮家的女眷們也沒閑着。阮元菡跟阮安之的關系最好,自從知道阮安之是因為和瑤華被關進天牢,她不但沖着和瑤蘭發作了一頓,甚至跑到了黎王府痛罵了和瑤芝一頓。
瑤蘭像個泥人一般,任由她罵。阮安之不管在天牢裏還是出來,她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不管一想起來阮安之那副惡鬼般的樣子,她倒情願守着這份活寡。
而瑤芝氣得肺都快炸了,這個阮元菡從婚前就開始拿捏她,如今居然敢這般作踐她。“崔夫人,我怎麽說也是個側妃,你居然如此無禮,你就不怕王爺知道……”
“呸!”阮元菡絲毫不給她面子,“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嗎?貞靜娴淑,你哪樣靠邊了?你以為有個側妃的頭銜就值錢嗎?你爹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個荒涼的地方喝西北風呢,能為黎王做什麽啊?再說了,娘娘就是因為你,到現在還被禁足。你們和家的女人,全是掃把星,盡跟我們家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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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瑤芝氣得大哭了起來。如今她總算知道沒有了和煜給她撐腰的後果了。自從和煜被貶之後,黎王就再沒在她這裏過夜。王妃又給黎王安排了幾個江南美女,如今只要黎王在她這裏過夜,必定有人用各種借口把人叫走。
她一回兩回的哭鬧,黎王還安撫一番。再後來,他索性都不露面了。這跟她當時設想的完全不同啊。她還指望靠孩子翻身,可是黎王都不見她了,她哪來的孩子啊!
瑤芝如今在黎王府只能捏着鼻子低頭做人。蔣氏找過她幾次,瑤芝剛開始還說點安撫的話,到了後期,也哭訴着王府裏日子難過,處處需要打點。只希望蔣氏能再補貼她一些,讓她手頭寬裕些,在王府裏也好活動。
蔣氏當場就氣哭了出來。和家兩次嫁女,都是風光大嫁。瑤芝出嫁倉促,家中是實打實地真金白銀給她做的嫁妝。如今和煜被貶,京中的鋪子生意也随之慘淡了下來,府中雖不至于缺衣少食,實實在在的是勉強支撐。瑤芝不補貼她們,反而還伸手要錢。如今的和家哪裏來的錢?鹿鳴湖邊的和家姐弟靠着螺子黛倒是日進鬥金,可人家早就放過話了,絕不跟她們再來往。她想貼也貼不上去啊。
蔣氏只恨人生沒有回頭路,若是再來一次,她寧願将瑤芝一輩子都養在那個莊子上,也不會再沾黎王的邊。哦,不。若是真能從來,她寧願不生這個自私自利的姑娘。
蔣氏看透了瑤芝,大哭了一場之後,再也不上黎王府的門了。
瑤芝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她娘不來煩她,她反而松了一口氣。從此一門心思投入到妻妾争寵的污糟事中。可是沒了娘家做靠山,她的腰杆實在是硬不起來。黎王院中的美人,什麽樣的都有,哪款都有比她更出色的。不久之後,黎王又看上了一位守邊武将的女兒,忙着鴻雁傳書,早将瑤芝抛到腦後了。
瑤華雖然沒刻意去打聽瑤芝瑤蘭的近況,但從和府的沒落也猜出了這兩人的遭遇。
她沒空去關心這兩位心眼比篩子都多的“貴人”,她現在的心思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錢致芳給崔晉庭透了一個消息。阮家讓他調了一位懷州的張姓官員來京述職。
這位張大人家世平平,履歷平平,能力并不出衆,往日跟阮家沒有什麽關系,本身并不是什麽特別值得關注的對象。但是他的夫人卻跟崔晉庭有莫大的關系,她就是崔晉庭的生母陸氏。
崔晉庭收到這個消息之後,氣得直接在三衙內來了一個臨時考校。一口氣又撸掉了十幾個阮黨的人,打了一頓板子,革職攆回家。可便是這樣,崔晉庭仍然不解氣,轉頭就借着聯合練兵的名義查了西郊大營的名簿,捅出了西郊大營将官們領空饷的事。
官家怒不可遏,把兵部一幹官員罵的狗血噴頭。下旨讓崔晉庭領了查辦的欽差一職,可便宜行事。
崔晉庭憋着一肚子怒火呢,臉上笑眯眯,一邊将西郊大營的将官們“請”來兵部協查,派出老吏跟他們扯皮;一邊将手下的人全撒進西郊大營,從百人的都長開始,全部有人監管。
待那些将官在兵部罵娘罵到口舌生煙,發現形勢不對的時候,崔晉庭已經讓人拉着一車又一車沉甸甸的銅錢,發完了這一季的軍饷,一個大子不少的發到了每一個兵士的手裏。
當兵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養家糊口嘛!以往只能到手三成的饷銀,這次居然能全到手裏。便是有人煽風點火,兵士們也知道到底該聽誰的。你特麽就是說的比唱的好聽,還能有銅錢叮咣的聲音好聽嗎?
想挑起兵亂的人,連浪花都沒能翻出一朵。甚至還被兵士們舉報了。
對于這些人崔晉庭毫不留情,一經查明無誤,全部拉去了校場上,一連氣砍了三十多個腦袋,吊在西郊大營的門口當風燈使,猙獰血腥,以儆效尤。
兵部裏罵娘的将領們這才見識到崔晉庭的手段,而且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崔晉庭這哪裏是臨時起意,分明是有備而來,早就摸清楚西郊大營的底了。衆将領中,除了已經上了阮家的船下不來的人,其他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誰都不傻。死在戰場上,還能得個忠烈的名聲。死在這種權利争鬥裏,基本上都是遺臭萬年,還得拖累全家。而且,崔晉庭跟他們也沒什麽深仇大恨,便是年輕氣盛,氣血方剛的,多拔掉幾棵蘿蔔,于他們來說空坑也多點。
手上比較幹淨的将領們不吭聲了。心裏有鬼的人更加坐不住。可是不管他們心中怎麽想的,都成了籠中之鳥,一個都飛不出來。
西郊大營的賬目并不好查,時間久,牽涉廣,涉及的人多,核查起來相當繁瑣。可是崔晉庭根本沒一下子查清楚的打算。他只讓所有的人手就盯着阮二郎的岳父廣武侯陳志越經手的事務追查。不到兩日功夫,就查出了一堆真憑實據。而且西郊大營的人也不傻,一旦有點風聲出來,所有的東西都往陳志越的頭上載。證據越查越多,越查越鐵。
崔晉庭拿着這堆證據告回禀官家。官家瞪了他兩眼,沒好氣地罵道,“你小子。公報私仇。”
崔晉庭理直氣壯,“于我是,與陛下您可不是。”
官家氣笑了,“你賬算得挺清楚啊!”
崔晉庭大言不慚,“我是替陛下清掃蛀蟲,與我自己,只是順便。”
好一個順便。挑了西郊大營最難搞的那個,沒有傷及無辜,更沒有引起嘩變。官家盯着崔晉庭看了許久,決定對他不賞不罰。
只是廣武侯陳志越所有的職銜被一抹到底,關入天牢繼續審問,所有家産充公,男丁發配,女子沒入掖庭。
阮家快被崔晉庭氣瘋了,說什麽整頓軍務,誰還看不出崔晉庭就是沖着阮家來的。要不然,怎麽陳志越被抓了之後,崔晉庭就把關在兵部喝茶的人全都放了。
這一放,但凡跟吃空饷有關的還不立刻就去收尾。這回頭還怎麽查?便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崔晉庭是假公濟私沖着阮家來的。想要斬斷阮家在西郊大營的手腳。
是的。但凡不是傻子的,都看出來了。
自此,西郊大營裏的人念在他高擡貴手的情分上,多少都會給崔晉庭一些面子,而因為崔晉庭一直沒給個明信到底是不是繼續查。整個西郊大營的兵士們待遇都好了許多。吃拿卡要的風氣都消停了不少。
可憐了那些剛從三衙被踢出來的浪蕩子們,還沒在西郊大營坐穩呢,又被崔晉庭踢了出去。繼續奔波在尋找新崗位的漫漫旅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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