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緣由
瑤華許久未見到肖先生了,連忙起身向肖先生行禮,“見過先生,先生可好。”
肖先生颔首,“我很好。去年我銷假回到族學中,卻不見了你姐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可還好,到底去了哪裏?”
“說來話長。”瑤華連忙請他上坐,并給他介紹崔晉庭,“這位是我的夫君崔晉庭。”
肖先生一愣,“崔晉庭,可是那位崔家二郎?”他與崔晉庭素未謀面,但是前段時間崔晉庭在西園被阮家陷害一事,京中傳得沸沸揚揚,他也聽說了。
崔晉庭笑了笑,“說來讓先生見笑,如今的我已經自行掃地出門,自立門庭,也不算是崔家二郎了。”
肖先生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細地打量一番,而崔晉庭十分坦然地由他打量,并拿起酒壺,給肖先生添了一杯,輕聲道,“久聞肖大人大名,今日居然在此處得見,真的十分意外。”
肖先生的視線微微一定,“你竟然認識老夫?”
崔晉庭微微一笑,有霁月光風之态,“不認識,猜的。”
肖先生有些驚訝,“你還真敢猜!”
崔晉庭舉起杯,表情真摯,“先生乃是岳丈的知己,在岳丈去世之後,還能盡心照料她姐弟二人,這一杯,我代岳丈敬肖先生。”
此言一出,瑤華眉毛都挑起來了。姐弟倆用同一驚訝的表情回望着崔晉庭和肖先生。
肖先生想了想,只以為崔晉庭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卻沒有想崔晉庭只是随口詐他。不過這事也沒有不能承認的。肖先生端起了酒杯,卻朝着和家姐弟微微颔首,“我受你們父親的恩情,卻沒能照顧好你們姐弟,這杯酒我受之有愧。且算我自罰一杯,向你父親賠罪。”
瑤華試探地問道,“難道肖先生竟然跟家父是舊識?”
肖先生點點頭,“說來話長。當初你父親入京,還是由我舉薦的。後來我得罪了國舅爺,也就是如今的阮相公,也是你父親舍命搭救,從賊人的刀口下搶回了我這條命。幾年前,你父親病重,托人送信給我,希望我能照料你姐弟,所以我才去了和家族學當了教書先生。”
瑤華心中百感交集,“肖先生竟然從未與我提過這些事。”
肖蘩易一嘆,“未能照顧好你姐弟,乃是我的疏忽。幸虧你們如今一切安好,否則,我如何有臉去見你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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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這才恍然大悟,難怪當時肖先生在族學中時,時常指點她如何應付和家那些貪婪的族人,對于他們姐弟的關切照顧,早已經超過了對于一般學生的态度。
瑤華示意堯恩一起端起酒杯,“我們姐弟的遭遇乃是因為族中那些見利忘義的小人,怎麽能怪到先生的頭上。請先生滿飲此杯,接受我們姐弟的謝意。”
肖蘩易點點頭,也示意崔晉庭同飲。
崔晉庭飲完,直接開了口,“肖先生如何會出現在這裏?”
肖蘩易謹慎地望了望外面。
崔晉庭想了想,“此處人多,我們何不換個地方繼續?”
他讓店家用食盒裝了許多的菜肴酒水,然後領着衆人去了一處薛居正的小宅院。薛居正在家中被父親兄長管束,故而特地在京城裏置了好幾間小宅院,常帶着美人在那裏厮混。只是今夜他與美人都不在,庭院中冷冷清清,倒是個适合談話的好地方。畢竟崔晉庭對于肖蘩易可不是那麽信任的,冒然将此人領回家,他并不放心。
闵嬸和那宅院中的下人為他們布置好酒席,便安靜地離開了。
崔晉庭方才在來的途中,已經被闵江告知肖蘩易那屋的不同尋常,心中對肖蘩易更添了三分警惕,于是面上帶着笑,話卻不是十分客氣,“肖先生如今在京中,可是有要事在身?”
肖蘩易直視他那張笑吟吟的俊臉,心中暗暗點頭,難怪和瑤華這麽穩重的姑娘能點頭嫁給他,這個崔晉庭确實跟京中謠傳的浪蕩子弟大不相同。“我知道你與阮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此事我也不必瞞你。只是此事說來話長,你們且聽我慢慢道來。去年春,我因家中有事,所以請假離開了和家族學。可待我再回去的時候,就聽說瑤華帶着弟弟跑了。”
瑤華一笑,“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聽的理由。”
肖蘩易也笑了笑,“和家的那位族長,唉,不說也罷。我剛開始不太相信,在族中暗中尋訪你們的下落。後來那個周家前來族中尋和旬的麻煩,我才确定你們确實不是被他們藏起來或者關起來了。我就想着你必定是來京城投奔何煜,索性就向族中請辭,一路前往京城尋找你們的下落。但是等我趕到京城時,何煜府中并沒有你們姐弟的消息,我等了半個月,仍然不見你們來投奔,我心中擔心你們在族中出了事情,便再次出京尋找。”
瑤華心中算了算日子,确實,她一直拖到了下半年才去和煜府中,若肖蘩易是緊跟着她們上京的,那會定然是找不到她們的。
肖蘩易繼續道,“我隐姓埋名多年,可是只身一人想要尋找你姐弟的下落談何容易。我昔年曾任禦史中丞,自有一些禦史臺的路子,不得已,我只能去尋一些老朋友,想借禦史臺的人手來尋找你們姐弟二人。說來也巧,竟然遇到了幾位貶官離京的老朋友。”
該向瑤華和堯恩姐弟解釋的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跟崔晉庭有關了。肖蘩易看向崔晉庭,“這些人在暗中收集阮家的罪證已經許多年了,今夜在那間鋪子,也是他們在商量,如何鏟除阮太師一黨。”
崔晉庭一愣,“肖先生倒是信得過我。”
肖蘩易正色,“我信得過瑤華的眼光,她既然能點頭嫁給你,想必你是個靠得住的年輕人。而且,你與阮家有仇,甚至不惜與依附阮家的崔家一刀兩斷。這樣果決的态度,我若連你都信不過,還能去信誰?”
瑤華心中微沉,推了推弟弟,“恩哥兒,時辰不早了,你先去尋闵嬸,讓她給你安排一處地方,先歇息。”
堯恩懂事的點點頭,站起身來朝肖蘩易行了一禮,“先生,我先告辭。”然後朝崔晉庭道,“姐夫,我先過去睡覺。”
崔晉庭朝他一笑,“吃飽了沒?”
堯恩點頭。
崔晉庭道,“那便去吧。那裏有個很大的鳬水的池子,你讓仆人給你燒些熱水,好好玩一玩。”
堯恩抿嘴一笑,跟着被崔晉庭吩咐的仆人走了。
如今廳裏就剩下了三個人。肖蘩易慎重地問崔晉庭,“你可要加入他們?”
若是在以前,崔晉庭必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但是那日在書房聽了瑤華講故事,他這些日子狂啃史書,居然明白了許多以前不曾明白的道理。他看了瑤華一眼,見瑤華也并沒有明确的意思,想了想才回答,“肖先生,這些人,可還信得過?行事是否可靠?”
肖蘩易抿了一下嘴唇,竟然出現了一些難言的躊躇,“這些人,雖然目的都是想鏟除阮太師一黨,但是行事嘛,恕老夫直言,有幾位,跟老夫不是太合得來。”
崔晉庭輕輕地追問了一句,“可是行事太急。”
肖蘩易苦笑着點了點頭,“他們不少人都吃過阮黨的苦頭,或是丢官罷職,或是一直被壓得郁郁不得志。有些自然是為了社稷着想,但有的,我更覺着更像是為了賭一把翻身的。”
崔晉庭搖了搖頭,“如果連先生都這麽評價,這些人我還是不要往來的好。我行事自有一套規矩,要是壞了那邊的事情倒不好了。”
肖蘩易滿意地點點頭,他方才問崔晉庭要不要加入,也是有試探崔晉庭的意思,但沒想到,這小子倒也謹慎。“這樣很好。人多未必就一定能成事,很多時候也會添亂。實不相瞞,我明日其實就準備離開京城了。”
“哦?”瑤華有些驚訝,“先生要去哪裏?”
肖蘩易笑呵呵,“今晚的集會,頗有些不歡而散。我跟他們的一些想法不太一致,所以決定離開京城,繼續去尋找你們姐弟的下落。但既然已經遇到了你們姐弟,我也就放心了。找個氣候合适的地方,我再尋個教書先生的缺就是了。教教學生,日子倒也蠻輕松的。”
崔晉庭想到了闵江提到的那些人密議時還帶了武器,心中有些不安,“先生,既然你有意離開,這些人可知道?”
肖蘩易點頭,“我今夜已經跟他們說了。”
崔晉庭謹慎地開口,“先生,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生這樣冒然告知去意,若是有人生了歹意怎麽辦?”
肖蘩易一愣,“不至于吧?”
崔晉庭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肖蘩易點點頭,“多謝提點,我小心行事。”
瑤華忙道,“先生明日何時動身?我為先生準備些幹糧衣服。”
肖蘩易笑着擺了擺手,“不用不用,老夫什麽都不缺。”
說到這裏,也便沒什麽重要的話了。寒暄了一會兒,崔晉庭便讓羅明和闵江送了肖蘩易回去。而他們今晚便宿在這裏,不回去鹿鳴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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