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鼓勵
送走了肖蘩易,崔晉庭原準備跟瑤華好好享受一下這裏的沐浴白玉池,可發現恩哥兒居然還泡在水裏沒起來呢,索性陪着小舅子好好地玩了一場。等哄睡着了恩哥兒,回到客房,便看見瑤華已經沐浴完了,斜坐在鏡前梳理着長發。
崔晉庭走了過去。
瑤華方才就聽見那屋裏的笑聲快掀擡了屋頂,不由得笑着問了一聲,“恩哥兒睡下了?”
崔晉庭嗯了一聲,“讓恩哥兒跟着我練武吧。”
瑤華有些遲疑,“他年紀不小了,這會兒練武,能來得及嗎?”
崔晉庭直言,“我方才摸了摸他的筋骨,他身體的底子有些弱,氣血不足。此時開始練武,雖然不太可能練成一位高手,但可以強身健體,對他大有裨益。”
瑤華心中感激,點頭,“好。聽你的。”伸手去拉他,“坐下來,我給你擦幹頭發。”
崔晉庭索性坐在了地毯上,溫順地靠在了她腿上。
瑤華的手指插入他的發間,挑起他一縷一縷的黑發,小心地侍弄着。
崔晉庭舒服地眯上了眼睛,臉頰蹭了蹭,挑了個最舒服的位置不動了。
流蘇鬥帳,龜甲屏風,薛居正布置的宅院自然是奢華香豔。崔晉庭往日裏也常住在此處,可今日再來,居然覺得有些不适應,只覺得哪裏都不如鹿鳴湖邊舒适。倒是瑤華的膝上溫熱柔膩,他其他哪兒也不想去。
瑤華替他将一頭黑發擦幹,正要拍他的肩膀,讓他去床榻上休息,突然聽到崔晉庭低聲地問了一句,“官家這麽久都沒動阮家,真的是因為手中無憑無據嗎?”
“為什麽這麽問?”
崔晉庭轉了下-身體,仰頭枕在瑤華的膝上,與她四目相對。
一向總是清明的眼中泛着疑惑和不解,“我原來以為是阮太師一黨迷惑聖聽,後來發現不是,陛下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其實心中多少是有數的。于是我就覺得是官家手中并沒有真憑實據,所以才不能治他們的罪。自那時起,我便東奔西走,努力收集了不少阮黨的罪證。今夜聽到肖先生的話,我陡然明白了過來,應該有不少其他官員,在暗中也幹着這樣的事情。那麽說來,官家想要清理阮黨,其實只需要放出點風聲,這些人想必非常樂意将那些證據都交出來。可官家為什麽不這麽做?為什麽就這麽看着我到處……”
他有些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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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華心中嘆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地拂過他的劍眉。“有些事情,做與不做,自然有其原因。或許是不願,或許是不能,或許是覺得不對,或許是覺得未到時候。古時,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如今的官家正是盛年,朝堂的局勢也并非由着阮太師一黨一手遮天。既然官家不出手,必定有其原因。你若是不能把這個關鍵弄明白,只怕把屁股打爛了,鐵鞋踏破,也是無濟于事的。”
崔晉庭心煩意亂,索性抱住瑤華,将腦袋埋在她的胸腹柔軟的地方,嗷嗷一陣悶叫。
瑤華好笑,任由他亂叫一通。
第二日,崔晉庭暫時抛下那些鬧心的事,帶着恩哥兒出去瘋玩了一日。上山下水,捕魚摸蝦,在那溪邊架起火來,現烤現吃。
一直到了傍晚才回去鹿鳴湖邊。卻見羅明難得神色冷峻地守在門口等着他。
“怎麽了?”崔晉庭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羅明附耳過來,悄聲說了幾句。
崔晉庭低聲問,“人怎麽樣了?”
羅明答道,“還好。雖受了些驚吓,倒也十分冷靜。”
崔晉庭将堯恩放到了馬車上,敲了敲車窗,“那邊有事,我去看看。”
瑤華撩起簾子,見他神色并不慌張,點點頭,“小心一些。”
崔晉庭點頭,與羅明打馬而去。
一直到了半夜才回。
瑤華記挂着他,并沒有睡,“跑來跑去的,我給你溫着宵夜呢。先吃點,再去洗漱。”
崔晉庭接過一看,是一碗溫熱的碧梗粥,還有一碟餡餅,不由得笑了,埋頭便吃。
瑤華坐在旁邊安靜地陪着他,待他吃完了最後一口,才問道,“可是肖先生出事了?”
崔晉庭放下了碗,“夫人,你可以挑了招牌在京都算卦了,必然日進鬥金。”
瑤華莞爾,“別打岔,肖先生怎麽樣了?”
崔晉庭正色,“昨夜他說要走,我就不太放心,讓人跟在他的後面,準備暗中保護他幾日。誰知肖先生不過出了京城二十多裏,便遇上了劫道的。求人不求財,你明白的。”
瑤華嘆了一聲,“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跟阮太師有什麽區別。那肖先生現在怎麽樣?”
崔晉庭道,“只是磕破了些皮,沒事的。我将他安置在一處安全的地方,待明日再去跟他商量一下。但我覺得,他現在去其他的地方,倒不如待在京城來得安全。”
瑤華點點頭,“多虧你了。”
待洗漱過後,兩人躺在床上,崔晉庭并沒什麽睡意,他摟着瑤華,小聲說話,“以前只知道盯死阮太師,死咬着不放。如今想來只覺得自己也是一葉障目,太過莽撞了。”
瑤華只靜靜地聽着,沒有插話,但輕輕地拍着他摟着自己的手臂,以表示安慰。
崔晉庭沉默了一會,“瑤華,我胸口像被什麽堵着一樣。”
瑤華默默地轉過身,撫上他的下巴,那裏微微有些紮手,她輕笑着,“別着急,以前是沒注意到,如今注意到了,你就認認真真地去看,不要着急,總能看明白的。謀定而後動,你一定可以的。”
崔晉庭不禁苦笑,“真的嗎?”
瑤華親了他一下,“你以前都能逼着阮太師自斷一臂以求自保,甚至現在他都不能拿你怎樣。而以後,他只會越來越老,你只會越來越強。崔晉庭,你一定可以的。”
崔晉庭心中的郁悶像被情風拂過,消散了許多。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為什麽你說話就安慰到我?我好像好多了。”
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好像很不錯,瑤華的另一只手從他的衣襟裏探了進去,“要是這樣安慰你,你是不是就完全好了。”
崔晉庭呼吸都屏住了,方才在煩惱些什麽完全抛之腦後,得夫人如此體貼鼓勵,他怎可不生龍活虎,鞠躬盡瘁……
被好好鼓勵了一番的崔晉庭迅速恢複了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狀态,每日裏除了出門辦事,就是閉門讀書,京中的纨绔圈子剛開始還沒覺得,待阮元菡與崔晉儀成親這日,前去喝酒的公子哥們紛紛調侃崔晉儀的手段時,這才發現,竟然已經許久沒有崔晉庭的消息了。
衆人自然是知道他與崔家分家的事情的,但是再多的,就不甚明了,紛紛找上薛居正打聽。薛居正笑得暧昧,“他成親了,自然就不跟着我們厮混了!”
“啊,崔二成親了,怎麽沒聽說啊,娶得誰家的姑娘?”
“對啊,怎麽他大哥成親,他也不露面啊!就算分家了,可是大哥成親也不來,這就有點過了吧!”
“放屁!”薛居正一口呸了過去,“你知道這裏面都發生了什麽事嗎?你憑啥說他太過。還有啊,以後別管他叫崔二。崔晉庭,崔公子,崔小爺,随便你們喊,但崔二就免了。畢竟他已經兩手空空地離開了崔家,他爹留給他的所有的錢財物資,他一樣也沒要,全都給了他祖父作為養老之資。那些錢資,莫說養一個祖父,便是養一百個也夠了。他如今已經跟崔家一刀兩斷,這事是錦朝長公主做得證人,官家也是點頭了的。”
“啊,為了什麽,鬧成了這樣?”
旁邊有人嘿了一聲,“你怎麽孤陋寡聞成了這樣。還不是崔晉儀跟今日的那位新娘子勾搭上了,就想毀了跟和府的婚約。可是悔婚這種事,總得有點緣由,便陷害了崔晉庭去頂缸,哎吆,你們瞧見當日西園裏那血淋淋的場面,誰都沒想到崔二,不,崔晉庭能烈性到那個程度……”
年輕一輩的席面上頓時熱鬧了起來,崔阮兩家費了好大功夫才壓下去的緋聞被薛居正幾句話再次掀得沸沸揚揚。
薛居正得意地咪了一口酒,想要名聲,想要美人,想要權勢,什麽都想要,美得你!
等到崔晉儀來到席間敬酒的時候,衆人別有深意的目光看得他心中十分別扭。但他又哪裏會在乎,如今娶了阮元菡進了門,他就是阮太師的乘龍快婿,便是這些人,日後也是需要仰望他的。
待喜宴散了,崔晉儀高興地趕往新房,一進了院門,就看見廊下跪着一排人。
正屋的門大敞着,阮元菡正橫眉倒豎地坐在中間的一張高背椅子上,“給我撕了她的嘴,狐媚東西,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她算個什麽東西,竟然也敢到我面前給我眼色看。”
崔晉儀的笑容一僵,忙上前道,“夫人,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阮元菡一見他來了,頓時大哭了出來,“你怎麽跟我說的,你是不是說只愛我一個,心裏只有我一個。我且問你,這些妖精都是怎麽回事?啊!”竟然不依不饒,要親自動手跟崔晉儀撕扯起來。
崔晉儀連忙攔住她,“別氣別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眼睛往下一掃,咦,那廊下跪着的,不都是他原來房中服侍的丫鬟,可是這些人,他都藏起來了,最心愛的那兩個大丫鬟,也都塞到他母親那裏去了。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都被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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