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親
待到成親這一日,錦朝長公主和薛太妃早早就來了。
薛太妃難得沒穿道袍,穿了一身雍容華服。
錦朝長公主打趣道,“這都多少年了,依稀還是當年寵妃的架勢啊。”
薛太妃一揚下巴,“瞧瞧,是不是比你還年輕些?”
錦朝長公主哈哈大笑,“真人嘛,半仙,自然要青春不老的。”
兩人雖然差着輩分,其實年歲沒差多少,當年也有在宮中互相扶持的情分在。這段時間,因為崔晉庭和瑤華的親事走得更加親密了些。如今兩人便如老朋友一般互相調侃,聊得頗為愉快。
兩人站在廊下,瞧着張燈結彩的庭院,不由會心一笑。見過那麽多奢華隆重的場面,可未曾有一場,讓她兩人都如此盡心盡力。連瑤華梳頭,都是錦朝長公主親自動手的。當今這天下,也算是沒有比她更富貴福全的全福人了。
待到下午的吉時,外面便遙遙的傳來了喜氣洋洋的吹吹打打的聲音。薛太妃精神一震,擡手一揮,袖子揮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攔門。”
緋蓬、芟秋她們帶着一幫仆婦丫鬟小子們嘻嘻哈哈的就在宅門外手拉着手排成了數排,笑看着前來迎親的人。對着一身紅色禮服的崔晉庭大喊,“新郎給吉利錢,不給足了不允許進門。”
崔晉庭騎在高頭大馬上,被一身禮服裝扮更加俊美絕倫。只是一口白牙閃閃發亮,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根了,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薛居正和南安世子等人都是陪着他前來迎親的,一看緋蓬攔在了第一道防線上,笑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哦哦怪叫,“緋蓬姑姑,你難道不是崔二這頭的嗎?怎麽幫着新娘子攔門呢?”
緋蓬笑眯眯的,“少套近乎,反正我們這會兒先收新郎這邊的攔門錢,一會兒再收新娘子那邊進門的吉利錢。大家說是不是啊?”
羅明羅亮帶頭起哄,“對對。”
長公主今日帶了不少仆婦丫鬟們過來,大夥兒嘻嘻哈哈,口中說着吉祥話,将崔晉庭等人團團圍住,知道他們今日不敢翻臉,等他們下了馬背,甚至迫不及待地動手從他們的衣襟袖子裏去搶吉利錢的紅封。
崔晉庭帽子都擠歪了,才在薛居正和南安世子的掩護下進了門。然後就看到小大人一樣的和堯恩堵在那裏,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一夥大男人被個毛孩子看得汗毛倒立。薛居正是個混不吝,上前一把抓住恩哥兒,把他夾在腋下,“舅爺,同去,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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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哥兒也不怵他,笑嘻嘻地道,“迎親詩呢?沒有迎親詩,怎麽能接走我姐姐?”
薛居正朝南安世子大喊,“世子,到你救兄弟于水火的時候啦,趕緊啊!”
南安世子忙着扯正被拉得松松垮垮的衣裳,慌慌張張地道,“我昨晚還特地作了幾首,可方才被她們一陣亂摸,我被吓得全忘記了。”
衆人一陣狂笑,往裏面湧去。
恩哥兒不答應,“不行,不行,沒有詩不行。”
薛居正求饒道,“小祖宗,我家書房裏有許多珍本詩集呢。明天我就讓人給你全送來。”
恩哥兒相當有原則,“詩集我可以收,但是迎親詩還是得有的。”
崔晉庭看了一眼南安世子,很明顯他還驚魂未定。
這幫只知道拖後腿的兄弟!崔晉庭絞盡腦汁,突然大聲的念出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一幫青年頓時都有茅塞頓開之感,不但念,還大聲地唱了起來: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青年們的聲音熱情嘹亮,歡快無比,遠遠地一直傳到了鹿鳴湖上。惹得裏面持扇而坐的瑤華忍不住微微一笑。
旁邊的喜娘伸手扶她,“新娘子,吉時已到,要拜別父母長輩上轎了。”
瑤華穩穩當當地扶着她的手站了起來,随她去了前面的花廳。
花廳裏,高案上供奉着和昭夫婦的牌位。瑤華叩拜完父母,又叩拜今日來當她長輩的薛太妃。
薛太妃看着一身華麗嫁衣的瑤華,隐隐有一種遺憾被彌補的滿足。她才不管那些勸誡女子順從貞靜的話,“華姐兒,你跟二郎能有今天,是你們的運氣和緣分。既成夫婦,需時刻記得互相扶持,真心相待,同甘共苦。你們都是有福氣的人,日後必能心意順遂,兒孫滿堂,福澤延綿。”
瑤華輕輕颔首,“太妃所言,瑤華謹記于心。”
喜娘笑着唱道,“吉時已到,新娘上花轎。”
恩哥兒還被薛居正夾在肩膀下呢,聽到喜娘這麽喊,連忙推搡着薛居正的手臂,“你快放開我!”
薛居正嘀咕,“你還沒我胸口高呢,是能背動你姐還是怎樣。”但還是把他放了開來。
恩哥兒整了整衣冠,走了過去,牽住了瑤華的一只手,脆生生的道,“姐姐,我牽你上轎。”
然後順道白了薛居正一眼:我背不動,還不能拉着走嗎?
薛居正被這嫌棄的直白眼神給傷到了,搗了崔晉庭一下,“你家這小舅子,我怎麽覺得日後會很難搞呢?”
崔晉庭呵呵笑,雙眼不離瑤華,“他只有一個姐姐。你不用操這個心了。”
喜娘将瑤華扶進了花轎中,高聲唱道“起轎。”
禮樂立刻歡快地奏起。崔晉庭翻身上馬,在前面引着花轎圍着鹿鳴湖走了一大圈,尤其特地從明湖學館的門口經過。
有些學子們都跑出來看熱鬧,一看同窗和堯恩跟着迎親的人同坐在一匹駿馬的背上,頓時歡呼了起來。
和堯恩笑着沖着同窗們揮了揮手。旁邊的闵江立刻讓人給學院門口送了許多喜糖喜餅。
衆學子先生們連連高呼恭喜。只有人群中的江海清凝視着掌心裏鮮紅的喜餅,不禁黯然。
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從另外一邊抵達了新的宅子。一連串熱熱鬧鬧的步驟之後,喜娘将瑤華引進了喜堂之中。
他們沿着鹿鳴湖轉了一大圈,但是錦朝長公主和薛太妃只是從瑤華的院子走到了新的院子,早就端坐在堂上,等着新人進來了。
只是這邊的高案上供奉着崔冼智的牌位。
司儀高唱着三拜。
崔晉庭歡喜的望着對面執扇的瑤華,等到夫妻對拜的時候,特地稍稍慢了一下,等瑤華福下身去,他才行禮。
旁邊薛居正捂住嘴吱吱的笑得像只耗子,直到司儀喊了禮成,他才笑着喊了出來,“新郎官,你刻意比新娘子慢一步,是不是早就盼着新娘子管着你了。”
民間都有趕拜的講究,說是夫妻對拜時,誰先快一步行禮,日後便能壓對方一頭。崔晉庭這般小心,卻不想被薛居正喊得衆人皆知,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薛居正笑道,“快看,快看,他居然也知道臉紅!”
這下連錦朝長公主、薛太妃和陳公公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瑤華被引入喜房坐于新床上。崔晉庭也在她一旁坐下。緋蓬頭一個忍不住了,抓起盤子裏的果子、彩紙、金錢等物就往床上丢了過去。
小青年們連忙哄搶,有學有樣,又聽到芟秋道“一把栗子一把棗,小的跟着大的跑……”他們哈哈大笑,将那幾個喜盤直接端到崔晉庭頭上往下倒。
崔晉庭又不好躲又不好惱,只能笑罵,“你們給我等着!”
薛居正根本不覺得有什麽威脅,笑道,“你還要等,反正我們是不等了。”
有人叫嚣着,“居然還敢威脅我們,拉他出去灌酒!”
錦朝長公主和薛太妃等被逗得哈哈大笑,喜娘生怕新郎官真的被拉走了,該走的步驟沒法完成,忙喊道,“別急,別急。”
有人喊,“我們不急,我們是怕新郎官急!”
這下連喜娘都憋不住笑了。她趕緊從喜盤裏取來金剪,給他倆各自剪下一小縷頭發,綁在了一起,口中笑着念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接着端來合卺酒,待瑤華和崔晉庭飲完,喜娘将兩個瓢擲于床前,正好是一仰一扣,喜娘撫掌大笑“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緋蓬和芟秋帶着人歡呼恭喜恭喜,可薛居正他們早忍不住了,上前拽了崔晉庭就跑,“走,兄弟們,喝喜酒去!”
崔晉庭萬萬也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幫迎親的兄弟,居然全是來灌他酒的,沒一個跟他是一邊的。頓時喜宴上鬧得笑聲震天響。
錦朝長公主和薛太妃互相看了一眼,對這種喜悅的氛圍都十分的滿意。兩人過去安撫了瑤華幾句。薛太妃特地吩咐,“等到三朝回門那日,你們便帶上恩哥兒一起去我那裏吃頓飯。”
瑤華感激地沖她倆微微颔首。
錦朝長公主笑,“好孩子,今後福氣大着呢。好啦,我們兩個老家夥也去前面喝喜酒吧。我們兩個可是這樁婚事的大功臣呢,怎麽着也得好好地犒賞一下自己。陳公公也來吧。今日你也是長輩了,出去讓這些小的們孝敬孝敬。”
陳公公和聲笑道,“老奴可不敢。”
薛太妃感嘆了一聲,“別自謙了,崔小二得了你多少照顧,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知道。走吧,這杯酒,自當是崔小二應該敬你的。”
陳公公眼中微微濕潤,忙過去扶薛太妃,“太妃娘娘太擡舉我了,我自當為娘娘和長公主執盞。”
三位老人有說有笑的去了喜宴那裏。喜房裏終于只剩下了瑤華、喜娘和闵嬸。
這時已經算是禮成了,喜娘自然也無需再待在這裏。闵嬸送上一個重重的荷包,喜得喜娘連連說着吉祥話,歡喜不疊地離開。
瑤華這才松了口氣,将扇子放了下來,捏了捏自己微酸的手臂,看着這喜房裏熱熱鬧鬧的擺設,不由燦然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說我斷得奇怪,如今的洞房都走和諧主義路線,都是被迫省略5000字的那種。
說起來全是淚,明明當初我就是沖着那5000字才走上寫文這條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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