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言不發,以一種關愛的眼神深深看了他一眼,又伸過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轉過身走了。
林染:“……”
夜裏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他回想自己和陳老師一起過來的這些日子,堪稱完美的情人,如父兄如師長,遠超自己對于情人的幻想……但太過美好,不似人間煙火,才至始至終讓人覺得不真實。“親密關系“這種詞對林染來說是陌生的,在他最适合構建這種關系的年齡,他的“親情”缺位了。而如今,他像是一個蹒跚學步的嬰孩,學着去感受去适應……命運對他不薄了,他原本以為自己對于感情的态度是淡然随緣的,然而現在他發現,他比自己以為的,要貪心得多。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起先是蟲兒吃草葉般的沙沙聲,不一會兒越下越大,砸落在滇西蓊蓊郁郁的樹葉上,是天然的白噪音。
林染裹緊了被子,默默聽着雨聲出神。
才分別就開始想念了。
多想擁有他啊。可是,憑什麽呢?
第二天,林染頂着一對黑眼圈出現在化妝室的時候,果不其然被化妝師大姐調侃:“呦,你說你這孩子,咋這麽實誠??知道劇組缺錢,都知道給組裏省眼影粉了。嗯,這種艱苦樸素的精神值得發揚。”化妝師大姐是東北人,林染因角色原因,經常向她讨教東北方言,因此兩人也算相熟,也就不再那麽客氣了。
鄭導這戲是戰争戲,主角所在的部隊還是經費不足的雜牌軍,戲服破爛不說,露出的皮膚,從臉到手臂,就沒白淨過,全是化妝做出來的效果。
林染沒精神和她貧,有氣無力點頭:“謝謝啊。” 閉上眼睛任她大刷子刷上來。
大姐見他滿臉倦容,多少有些心疼,手下的動作也輕柔了許多。
她小聲說:“唉,他們都說昨天陳弈白過來了,還拍了照片。小染你昨天有戲份,見着真人了吧?”
林染聽見這個名字,心就不自然 “撲通”一下,他平複下呼吸,才說:“見着了。”
大姐自然注意不到他的異常,自顧自長籲短嘆:“唉,真羨慕啊。我昨天為什麽要休假呢?唉,悔死我了。”
林染附和:“是吧。”
大姐突然又笑:“前一陣子,不是傳他和秦桑的緋聞麽?唉當時真是覺得天都暗了,幸好後來辟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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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也想起來了,他自己還是那張緋聞照片的實景見證人,一時也不知怎麽接腔了。
幸好大姐沉迷于自己的世界裏,轉而又嘆氣:“不過啊,他這樣的男人,要是哪個女人能收了他,不,哪怕是和他談上一段,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林染睜開了眼睛,“三生有幸”,相當“嚴重”的一個詞彙了,卻也意外地堪稱“精準”。
大姐少見林染一副深沉的模樣,此刻自覺失言,又笑着打哈哈:“當然啦我們小林同志也不差,也是迷倒萬千少女……”
林染知道她誤會了,也就淡淡一笑,将話題揭過。
此刻,程編正和卓一葦說着戲,鄭導在看着布景協調各方,攝影師正在和打光師商量着取景角度。沒人注意到,搖臂支架悄悄晃動了一下。
試戲(二十四)—— 紗布(上)
陳弈白趕來的時候,林染已經換過紗布,打了封閉針,傷口沒那麽疼了,難得能睡一會兒。
接到程編電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僵住。電話裏的每一個他都聽得清楚,但合成句子組成段,便像是空忙忙的畫外音,難以理解了。
鄭導或許是心裏有愧,或許是還在劇組做應急處理,在醫院裏等他的人是程編。
他衣褲上是幹涸的泥水塊,十分狼狽,只有手上纏着的紗布是幹淨的。看見陳弈白,他龇着牙做出一個慘兮兮的表情:“都是因為我。弈白,我對不……”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有什麽話,等他醒了,對他說便好。” 看着程編手上的紗布,陳弈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
程編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房間裏安靜下來,只有兩個人,封閉起來的空間,有種與世隔絕般的靜谧。
林染傷在肩胛骨上,此時是側躺着,從寬松的領口處隐約可見白色繃帶繞過肩膀。他像是蜷縮着身子,宛如嬰兒的睡姿,顯得很乖。
陳弈白輕輕坐在床沿,默默看着林染。這孩子瘦了不少,側臉的輪廓也更淩厲了些。 只是眉頭微蹙着,睫毛輕顫,顯然睡得并不安穩。
陳弈白不自覺便伸出手去,安撫過他不安的眉眼,清瘦的面龐,又小心挑開他的領口,指尖觸及繃帶邊緣,便不忍再動了。
林染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正是陳弈白那樣心疼的眼神,溫柔得讓人心折。
他覆上陳弈白的手,握住了,放到胸口處,微微一笑說:“沒事的,不疼了。”
陳弈白依舊那樣看着他,沒有說話,但眼睛裏洶湧的痛苦和疼惜幾乎把林染淹沒。
在林染的印象裏,陳老師總是從容疏淡的樣子,因此見他現在這樣的神情,一時便有些慌了。他眨眨眼睛,把握在胸前的手往上擡了擡,垂下頭輕輕印上一個親吻,仿佛是在哄一個傷心的孩子。
陳弈白終于嘆了口氣:“傻瓜。”
“我沒有辦法呀……” 林染心裏的弦松了,說話也随意了些,帶着淡淡的委屈,聽着像是在撒嬌。
事發突然,那時搖臂攝像機的底輪一滑,長杆就要往程編頭上砸去。周邊一人的大喊反使得程編回頭後僵住了。人在危急時刻卻往往容易遲鈍出錯,這是一個經久無奈的事實。
林染離他最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沖過去,一把将程編推開了。程大編劇倒是沒事了,只有倒地時的小擦傷。而林染就沒那麽好運,後背肩胛骨處被帶着勢能的搖臂攝像機重重砸了一下,當場就疼得起不來了。
那要是砸到程編頭上……林染不敢想。
“躺幾天就好了,真的!正好這幾天拍戲沒靈感,趁着機會休息一下,也理理思路嘛。” 林染心虛的時候,潛意識裏總是喜歡找話說。陳弈白自然是知道他的,因此越發地心疼起來,俯過身去吻住了林染喋喋不休的嘴唇。
那一瞬間,林染不自覺便屏住了呼吸,臉頰也悄悄地紅了。他看着眼前的陳弈白,一點一點放軟了姿态。他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他不用自己強撐着,他是有依靠的。
“晚上還要走嗎?” 林染放任自己的軟弱和依賴,可憐兮兮地看着陳弈白。
“不走了。這幾天都不走了,陪着你。” 他這樣的眼神,陳弈白只覺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聽他這麽說,林染開心地頭點個不停,不一會兒又黯淡下來:“那也不好……耽誤你工作怎麽辦?”
陳弈白忍不住又親他一下:“工作沒有你重要。”
雖是縣城,高檔病房的配置也還算齊整,除了陪護床,還有獨立的衛浴室。
自林染進組,兩人有小半個月沒見。林染本以為兩人會和往常一樣同床睡,陳弈白卻難得“矜持”起來,怕碰到他傷處,堅決要分床睡。林染自然是拗不過他,氣鼓鼓地翻過身,只好妥協。
林染在醫院養了幾日,陳弈白本說是等他徹底養好了再出院,奈何醫生卻堅決不同意,說是沒有大礙了,趕緊搬出去,不要浪費醫療資源。原因無他,護士姑娘們即便是有規定進不來,也要天天往這邊擠,想着萬一能看兩眼大明星……這讓醫院的工作有些難辦了。
林染當然是同意,搬回劇組的第一晚,他就開始主動“惹事”了。
試戲(二十四)—— 紗布(下)
林染裸着上身,乖乖趴在床上,等陳弈白給他換藥。他皮膚本就細白,此刻頭頂的燈光灑了他滿背,像是鍍了一層淡淡的珠光。
陳弈白把醫生交代的紗布和藥膏收拾好,轉過身來,看見的便是這一幅誘惑的光景。他默默看了會兒,還是斂住心神,走過去坐在林染腰側的床沿,老老實實準備給林染換藥。
蝴蝶骨下,新生的皮肉是淡淡的蝦粉色,陳弈白小心地拿着沾了藥膏的棉簽,剛輕輕觸上去,林染就抖了一下。
“疼?”陳弈白連忙停下來、
“說不上疼……有些癢。” 藥膏是涼的,受了傷的皮肉自然敏感些,林染說着,有些難為情。
“忍一忍。” 陳弈白另一只手貼上他的後腰,無形之中是一種控制。溫熱手掌熨燙着光裸皮膚,觸感十分舒服,林染閉上眼睛,點點頭。
于是身子不再抖了,取而代之的是枕邊漸漸握緊的手和輕顫的睫毛。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