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子太累,就病了。下次吧,帶過來給你瞧瞧。” 他提起林染時聲音裏有種不一般的心疼與溫柔之意。旁人或許聽不出來有什麽分別,但柳老板自有一份藝術家的敏感,再者陳弈白并不想在朋友面前掩飾什麽。柳聞雪聽言默默把頭轉過去,一言不發盯着他看,直看到陳弈白不自在,掩飾性地笑笑:“怎麽?”
柳聞雪打量着他,啧啧:“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陳弈白如今的神色,和他自己當日熱戀時如出一轍。想到昔日的情人,不由得神色一黯,柳聞雪嘆了一口氣,又說:“保護好他,也保重自己。”
陳弈白點了點頭,理所應當道:“當然,他會比我走得遠。“
一陣寒風攜白梅香吹來,将碧青錦緞一般的湖面吹皺。
柳聞雪挑起眉,眼神裏有幾許驚訝。但他這樣的人物,驚訝至此,面上也依舊是淡淡的。陳弈白不再看他,目光輕落在湖面上,幽幽說道:“記得嗎?上次在梨春園,我說,我可能會越演越差。”
近年來,他能感覺到一種程式化的表演模式在自己身上越來越重的痕跡,古往今來,要突破瓶頸總是難的。而林染則是白紙,是璞玉,任人潑墨雕琢,可能性和可塑性都是無窮的。
“他會是一位好演員。” 柳聞雪聽見陳弈白的聲音散在風裏,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句子,他卻覺得自己聽懂了。
陳弈白心裏記挂着林染,當夜趕着最後一班夜船回了家。并未像同行的蘇鄭李三人那樣,念着別苑的園林美景和別樣雅趣,應邀在島上留宿。
客廳只留了一盞玄關小燈。昏暗的燈光下,只見林染斜倚在飄窗的靠墊上睡着了,懷裏還抱着一個半開的軟抄本。陳弈白輕輕走過去,蹲下來,默默看了一會兒,見小家夥睡得這樣熟,胸膛随着均勻安谧的呼吸起伏,一時也不忍心叫醒他。額前的一縷劉海調皮地散下來,半遮住纖長的睫毛和俊俏的眉眼。陳弈白本欲拂開那縷碎發,手指剛觸到林染的眉梢,只覺得手心被睫羽撓癢癢一般,卻是林染醒了。
月亮藏在雲朵後面,繁星卻灑了滿天。深藍的夜空像是一襲綴滿了碎晶石的天鵝絨。林染揉揉惺忪的睡眼,而後看着陳弈白,笑眼彎彎,眨了眨映着漫天星輝的眼眸。
有那麽一瞬間,陳弈白似乎有些恍了神。他忽然很想親吻林染的眼睛。
試戲(二十)-選擇(下)
“笑什麽?” 見林染笑得如此可愛,陳弈白唇邊也染上笑意,屈起食指順手刮了一下林染挺秀的鼻梁。
“我……我夢見你了! ” 這回答因過于認真顯得稚氣,然而卻又帶着幾分如夢呓的神秘。
“嗯?“ 陳弈白看着他烏黑眼睛裏的星芒,發問的單音溫柔似籠着一層薄霧。
林染卻不說話了,臉頰上泛出可疑的紅暈來,而後蜻蜓點水一般,在陳弈白眉眼處落下一個吻。
Advertisement
自己心中所想被小情人搶了先,可謂是“心有靈犀”。陳弈白微微一怔,剛回過味來想親回去,林染卻推着他胸前一個閃身,笑着躲開了,将方才懷中的軟抄本擋在身前,說:“我下午接到鄭言先生的電話了。”
陳弈白一聽,果然便停下來,等他把話講完。
鄭言,鄭老爺子的親侄子,也是他劇組的選角副導演。下午林染接到電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卻是奇怪。自己的聯系方式并未對外公開,接什麽戲,往常是蘇見青先掃過一遍本子,覺得合适了,才會過給林染。如今鄭言直接電話給他,必然是熟悉的人告知了號碼。但奇怪的是,蘇見青之前說過,這部戲不要接了,要他去許笠的新戲裏演一個上海灘的小少爺。
“說是讓去試鏡……” 他便說邊瞧陳弈白,見陳弈白面上也并無什麽神色起伏,一時也猜不透這事兒他陳老師是否知情。
陳弈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回想白日光景,說:“應該是鄭導找你梁叔問的。”
林染聽出了潛在含義,也就是說這件事,還不一定得到了蘇見青的首肯。
“小染,你想去嗎?” 陳弈白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林染鄭重其事點了點頭。
“許笠的角色不喜歡嗎?” 陳弈白又問。
“也不是這麽說……你不願意我去試鏡麽?” 林染敏感地聽出陳弈白話裏的反常。
“鄭導這個戲拍起來會很苦,還有點危險。” 陳弈白斟酌着,“我經歷過一次了,不太想讓你置身于同樣的風險,或者經歷失望。”
“可是,我想離你更近一點呀。” 林染說完眨了眨眼睛,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情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而陳弈白只覺自己的心軟成了一團糯米糍,透着絲絲焦糖般微苦的甜意。
我想把你當年走過的路也走一遍,不論坦途還是坎坷。
我想看看陳老師當年拿影帝的片子,是怎樣拍出來的。
我想去接近你的過去,體驗你的經歷,結交你的朋友,想象你是如何成長為今日這個陳弈白的。
“哥,我想試試看。”
試戲(二十一)-進組(上)
晚上陳弈白回來,剛推開門,便被林染攔腰抱住,仰着頭笑得格外明媚,唇角彎彎,脆生生地叫他:“哥! ”
陳弈白看着他笑臉可愛,順勢低頭親了他一下,林染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把小臉埋在他胸前,要說什麽話好像也忘了。
陳弈白故意揉弄着他耳垂,湊近說:“叫我什麽事?嗯?”
他平日裏聲音中正清和,如今有意低沉延緩,比往日多出幾分磁性來。林染雖偶有大膽行動,但本質上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大男孩兒,此刻被他這麽撩撥,忙捂住燒紅的耳朵,從陳弈白懷裏跳開。
“有…有正事。哥,我拿到角色了! ” 林染強撐一副正經神色,開口卻忍不住有些磕巴,陳弈白笑笑,輕描淡寫的一個“哦”,意料之中。
陳弈白見他耳朵染粉如緋玉,便伸手又去捏他耳垂,邊問道:“什麽時候開機?”
林染神情暗下來,這回也不掙了,恹恹地說:“下周就走了……要在雲南呆好久。”
這戲各方多數早已就位,就差林染的角色一直找不見合适的演員。陳弈白了然,因此并不覺得倉促。見林染這般暗淡神色,轉而去捏他臉蛋兒,說:“乖乖的,我一得空就去看你。”
林染眼睛一亮,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把陳弈白蹂躏他臉蛋的手抓下來住握在雙手裏晃啊晃:“說好了!可不許忘了。”
陳弈白只看着他笑,并不說話,等把林染看得又不好意思起來,才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綴在身後,把人往書房領。
“有些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陳弈白從大書櫃裏挑出幾本書,遞到林染手裏,“有些事是不能錯過的。” 林染翻看着手上這些半新不舊的資料,有那個年代的相關歷史文獻,也有《少将》第一部 的人物小傳剖析,有些頁面标有折痕與筆記,正是他陳老師的字跡。
陳弈白給他順了順劉海:“想去就去吧。” 鄭導團隊的吸引力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林染這段經歷會是值得的。
“看這些應該就夠了。程編不喜歡演員自己看太多,各家解說紛纭,容易亂了人物的一致性和協調感。拍戲時他會全程跟組,哪裏想不明白,多去問問他,或者鄭導。” 陳弈白說着,轉眼看見林染亮晶晶的眼神裏灼灼閃爍着期待,以及幾分抑制不住的崇拜和依賴,不禁心頭一熱,擡手覆上了林染的雙眼,将人抵在書櫃上,好生看了一陣兒,垂下頭去,由淺入深地吻他。
林染自己接了戲這事兒,蘇見青是有心理建設的,因此當林染小心翼翼緊張兮兮地告訴他的時候,蘇見青反而舒了一口氣,心裏一直繃着的那根弦終于能斷了。
他不說話,也不看林染,就那麽沉默着,直等到指間夾着的那根煙燒完了,才彈了彈煙灰,說:“想去就去吧。”
林染少見他這麽沉默的時候,正後悔着自己這次是不是不該忤逆蘇叔叔,老老實實去演那個上海灘小少爺,卻聽蘇見青說:“注意安全。”
林染明白了,蘇叔叔這是擔心他吃苦。
試戲(二十一)-進組(下)
按照慣例,新戲開機,擇良辰吉日,燒香拜佛,以期大吉。
林染到組的時候,其他演員大多已經就位了。和沈墨一樣,程編程之永擅寫群像戲,他和鄭導是老搭檔了,都喜歡用熟人,因此許多演員是沿用了上部《少将》的原班人馬,彼此之間各自相熟,此時三三兩兩談話逗趣,好不熱鬧。主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