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喬書佑設想過很多種池傾回來後會發生的可能,但怎麽都沒有想到眼下這種。池傾竟然會對他說,你走吧,随便你去哪裏。
喬書佑第一反應是池傾在說反話,可仔細看池傾的表情,與平常無異,并不像是有假。
腦子在那時是接近空白了,而喬書佑幾乎是憑着本能地問出來:“真的?”
他這麽問,池傾就明白他是真的想走:“強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喜歡我,我也不能總是強迫你留下來。”
前後巨大的情緒反差讓喬書佑緩了好一會兒,他反複确定這是真實發生的,不是自己在做夢後,才試探性地問道:“……那段初呢?是他告訴你的嗎?”
“對,是他跟我說的。”池傾道,“這也是巧合,他在公司大概也有三年多了,最初就是你父親将他推薦給我的,我對他一直都挺不錯。”
既然是走喬正榮的關系,那池傾應該不至于對段初如何。再想段初說他們老板人很好,想來他跟池傾是好的。
喬書佑看了看池傾,猶豫地問:“……你不會反悔吧?”
池傾輕笑:“我還不至于那麽沒品。”
喬書佑這才肯放心,他心裏是想着走,現在池傾肯讓他走,那是最好不過的。
喬書佑的東西并不多,唯一想帶又不好帶的只有一只貓。池傾說他現在也照顧不好貓,不然就留在這裏,等以後再來接。
臨走前,喬書佑跟池傾好好道謝了。
不管發生過什麽,這些日子都是池傾照顧了他。
池傾提出讓司機送他去附近酒店先過一晚,但被喬書佑婉拒了,他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可以了。”
池傾沒堅持,只道:“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以後有任何事,都可以去總公司找我,一般我在那。”
喬書佑應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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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喬書佑沒打車,甚至都沒走太遠。他身上的錢不多,暫時也沒穩定收入,所以只去了附近的一家普通旅店。
喬書佑睡不着。
他莫名興奮。
大概是自由了,他開始計劃之後自己該去哪裏做什麽。
最後沖動地想到,或許他現在就可以直接離開這裏,訂張機票飛去意大利。
他留在這裏也不會好過,還不如去意大利。那裏有他的老師跟同學,會有人幫助他。至少在那裏,認識他的人少,他能重新開始。
喬書佑越想越覺得可行,越想越覺得該這麽做。
保不準池傾什麽時候反悔了,自己說不定什麽時候又遇上危險了,他應該盡早離開,省的夜長夢多。
喬書佑翻身下床開始給喬正榮寫信——現在他還不能去看喬正榮,也無法跟喬正榮打電話,只能跟喬正榮寫信。
不過還是沒說出羅可妍自殺的事情,他不想讓喬正榮擔心,只說他決定帶媽媽去意大利避避風頭,他會照顧好媽媽,等以後再回來。
寫完信已經是淩晨兩點,喬書佑卻依舊沒有任何疲憊,他這時才想到該跟段初道謝——多虧了他,池傾才同意自己離開。
但手機浏覽器上的森萊公司官網沒有關閉,喬書佑給段初發完信息順手點了一下時,卻發現官網在一個小時發布了最新公告——原定一個月後出道的男團将無限期延遲,喬書佑點開來看,在成員名單中看到了段初的名字。
喬書佑難以置信,本是不想打擾段初,所以才只發了信息。
看到這個公告,連忙給段初打電話,結果打不通,機械音提示無法接通。
喬書佑再給池傾打了電話,關機。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池傾耍了。
說着自己可以離開,看似大方,但實際上根本不會放過段初——他讓自己出來,就是為了再讓自己主動回去。
這樣就不再是他強迫自己留下來,而是自己主動選擇回去。
太狠了。
好像每次當他開始覺得有些希望,要對池傾有所改觀時,池傾就會用實際行動打碎他的念想。
偏偏喬書佑沒得選。
他立刻回去,但沒有業主證明,連小區都進不去了。
他後知後覺想起池傾說的那句話——有事去公司找他。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他從來沒有去過池傾的公司,為什麽池傾要說這種話。現在明白了,電話故意打不通,小區進不去,只能去公司——池傾安排好了接下去的步驟,就等着自己走。
喬書佑一夜沒睡。
他知道池傾每日上班的時間大概是幾點,所以直接打車去了池傾的公司。
前臺看了他好幾眼,問他姓什麽,是否有預約記錄。
喬書佑說,我姓池,我是他弟弟,他讓我來找他的。
前臺半信半疑,打電話向秘書部确認,過了幾分鐘後,喬書佑才被放行領進電梯。
這是池傾的私人電梯,電梯門一開,喬書佑就看到了池傾。
他在悠閑地吃早餐,一手咖啡,一手三明治。
喬書佑幾步走進去,整夜未眠讓他聲音都透着疲憊:“……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段初?”
池傾放下手裏的早餐,問:“我騙你什麽了?”
“你誤導了我,你讓我以為你不會對段初亂來。”
池傾輕笑:“我沒有對他亂來,他是公司簽約的藝人,我怎麽做都是合情合理。”
“……但你不能這麽做。”
池傾用了一種喬書佑從未聽過的語調:“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喬書佑被池傾堵了一句。
但前後順着連起來,他好像懂了池傾是什麽意思。
先是讓他走,再讓他回來。
說着不會強迫他,可将這樣的問題抛給他。
池傾是想要他主動承認選擇,哪怕他并非心甘情願。
短暫的沉默後,池傾又說:“你也不必回來,直接走了不就什麽事都沒了。管他怎麽樣,總之壞人是我,又不是你。”
但池傾該知道的,自己不是那樣的人。他就是認定了這點,所以才這麽做。
喬書佑玩不過池傾,從他落到池傾手上的那一刻開始,一直都是池傾在牽着他走。池傾時好時壞,肆意打亂他的想法,讓他失去判斷,無法堅定信任與否。
“你別這麽對他,這是他從小就堅持的夢想。”喬書佑感覺呼吸困難,顫抖的哭腔,“你要什麽,我都給你,別為難他,他比我還小,只是想幫我。”
“你能給我什麽嗎?”
“……你想要什麽?”
“你知道我要什麽的,你肯給嗎?”
喬書佑就知道會這樣,只是沒想到,最後說出這話的會是自己。
氣都是碎了才吐出來,喬書佑好像都聽不到自己說了什麽:“……只要你不為難他,我會留在你身邊。”
“可有時我脾氣不太好。你要是偷偷溜走,我會很生氣,會把你關起來,可能還會打你,你确定嗎?”池傾道,“你現在還能反悔,可一旦答應,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我,确定。”
“但是我不相信你。”池傾惡劣地說道,“昨晚你走很快,我覺得你一有機會,還是會逃的。”
喬書佑真沒見過比池傾更壞更過分的人。
都到這步了,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他眼眶都模糊:“……那你,要我怎麽做?”
“坐到這裏來。”池傾拍拍自己的腿,“至少把你自己給我,我才能相信你。”
喬書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在意大利不是交過很多男朋友嗎?那就給我看看你有多少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