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池傾以為喬書佑沒談過戀愛,所以才會這麽問。
結果喬書佑的回答讓他的心堵了好一會兒。
如果喬書佑說還在國內念書時就交過許多男朋友,那池傾大概率是不會相信的。因為他知道喬書佑在國內時的情況,只乖乖念書的乖孩子一個。
但喬書佑在國外的情況會是如何,池傾就是真的無從得知了。
也許正如喬書佑說的那樣,他交過許多男朋友。
那自己或許就會是他親過的不知第幾個男人。
池傾當然希望喬書佑能只屬于自己一個人,可對于喬書佑的過往,他無法改寫,也無法言說,只能沉默不語,假裝自己一點都不在意。
池傾臉色冷了下來,看的喬書佑有些害怕,可面上還是要表現出自己的無所畏懼,喬書佑道:“……你要說話算話。”
池傾自然會說話算話。
他從一開始就不在乎施家如何,他眼裏就只有喬書佑而已。
池傾轉身又拿起了剪刀,繼續修建花盆中的雜草,一邊慢慢說道:“就算我不對付施家,他們家也撐不了多久。施家的內部財務很亂,不大的公司,争權奪勢卻很厲害,自從靠山倒了後,他們就步步下滑了,遲早都會走到申請破産保護這步的。”
池傾顧忌喬書佑的心情,沒有将靠山是喬家說得明顯。
不過喬書佑也知道所謂的靠山就是曾經的喬家:“但還沒到破産清算這步,你收手不添堵,也許他們能重組得很順利,然後重新步入正軌。”
池傾輕笑了一聲,帶着些意味不明的諷刺:“也對,畢竟他們攀上了江家,已經是半個親家了,江家不至于看着他們沒落。不過這麽算起來,施家運氣實在不好,原本是想借勢高攀往上走,現在這麽一出,怕是得拿出大半個公司去換了。”
施洛塵的未婚妻就是江家的女兒,江詩吟。
喬家跟江家就沒什麽過多接觸,基本可以算是兩個圈子的人,但喬書佑知道這個女孩子,她跟施洛塵是一個舞團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應該還是施洛塵的學姐。
Advertisement
他原本都可以忘了這件事,偏偏池傾又拿出來說了。
這下池傾不僅是調戲輕薄了他,更是又在他的傷心往事上戳了一記。
喬書佑天生不會發大脾氣,再生氣也不會罵人,性子總是溫柔和軟的。但同樣的,從小嬌生慣養,骨子裏總帶着些清高,被池傾一次兩次這樣的戲弄尋樂,次數多了,這委屈他就受不住了。
只是他生氣時的聲音也不大,又不會說難聽的髒話,最後不過是帶上了委屈的哭腔:“……你一定要這樣,每次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嗎?”
池傾還以為自己把喬書佑氣哭了。
扭頭看,果然喬書佑整個眼圈都紅了,明顯透着難受委屈。
滿溫室的花都比不上喬書佑一雙眼睛好看勾人,他就像立于花叢中的精靈,一身不可思議,池傾一望望進他眼裏,開始反思自己哪些話說錯了。
他并不是故意刺激喬書佑,只是習慣了這樣的腔調,再加有些嫉妒罷了。
池傾想,或許他該道個歉,雖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但道個歉總是對的。
奈何喬書佑沒有再聽他開口道歉,直接扭身就走了。
喬書佑被池傾氣得不輕,他這段時間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回又是真氣上頭,當晚就開始發起了低燒。
喬書佑走樓梯的時候腦袋昏沉,踩空兩格直接摔了下去,手裏拿着的玻璃杯炸裂一地。他摔得很慘,鼻子流了一灘血,掌心又被碎玻璃割開,疼得哭都哭不出來。
幸虧那晚池傾在家,他原本是想就白天的事情再找喬書佑說說,哪怕是他錯了,喬書佑好歹也将他錯在哪裏明說了。
喬書佑出房間門的時候他還看到了,結果就眼睜睜看着喬書佑摔成那樣了。
池傾就沒有見過比喬書佑更脆弱更金貴的人。
一氣就生病,走樓梯都會摔,關鍵是他心裏就放不下喬書佑,這世界來來去去人這麽多,偏偏就只喬書佑落在了他眼裏。
喬書佑流了些血他都擔心這會要了喬書佑的命——這麽金貴的人,怎麽能受傷?他要是受傷了,也一定比常人更覺得痛吧?
喬書佑燒了三天,池傾陪了三天。
但他們的相處依舊非常糟糕。
池傾覺得喬書佑太瘦弱了,又一直身體不好,喬書佑燒退後,便逼着他吃各種補品。什麽雞湯靈芝藥膳食譜,總之喬書佑不喜歡吃什麽,池傾就要他吃什麽。
池傾還覺得自己讓步了許多。
他是最讨厭家裏有陌生人進來的,日常家政上門也要挑池傾不在的時候,眼不見為淨。這回為了喬書佑,他請了專門的廚師來做這些補品藥膳——也是想讓喬書佑知道,他在嘗試好好對他。
奈何喬書佑根本不領情,假使池傾是個品牌,那對喬書佑而言就是個已經臭名的爛牌。
在這樣已然成型的前提下,池傾做什麽喬書佑都不會覺得他是為了自己,他只會覺得池傾是故意的。
他讨厭帶着中藥味的任何食物,讨厭浮着油脂的雞湯肉湯——池傾就只是在逼着他吃這些他讨厭的東西而已。
池傾到底不能真對着喬書佑過于強硬,以往慣用的招數也被自己全部否決。身邊又沒個信任能說話的人,最後還是只能去找鐘敘光訴苦。
好在鐘敘光已經習慣這段時間池傾的頻繁出現了。
再見到池傾,他只驚訝池傾沒有在辦公室裏抽煙,那時他就天真地以為這回不是什麽大事。
鐘敘光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池傾的聲音略帶沮喪,哪怕池傾狀态最混亂最矛盾的時候,鐘敘光都沒有聽他是這樣的語氣。
池傾說道:“他好像很讨厭我,我也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
鐘敘光本想說你一開始的行為可能就沒對過,但想了想,不能對池傾要求太高。他現在都會反思可能自己錯了,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了。
他還挺驚訝池傾會有的沮喪語氣,這就讓人有種錯覺,好像池傾也只是個普通人,一個會因為心上人不理會自己而難過的普通人。
“他為什麽要讨厭你?”
池傾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對付了他的小前任?”
沒想到還是橫刀奪愛,鐘敘光感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但出于專業精神,他繼續問着:“你是用什麽手段對付的?”
“也不是什麽大手段,我只是為難了一下他們的生意而已。他生氣,我也就住手了。”
池傾說對付的時候,鐘敘光還以為他是要準備殺人了,結果只是商業上使絆,他覺得以池傾的性子已經克制了許多。
鐘敘光真誠建議:“或許你該向他表達清楚你對他的喜歡,你并非對他抱有惡意。”
“我說過,但他不信。”
“你是怎麽說的?”
“我說,你這輩子都只能留在我身邊,其他哪裏都別想去。”
鐘敘光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覺得池傾應該先辨認一下喜歡跟威脅的區別,說出這種話來,也難怪對方會讨厭他了,這不讨厭才奇怪,一般人誰會覺得這是在表達喜歡?
“……那他,是怎麽回答你的?”
“他叫我滾。”池傾也是無奈的模樣,“他說他讨厭我,想要離開我。”
“……那你是怎麽回應他這些話的?”
“當時我也有些生氣,所以說了重話。”池傾苦惱說道,“我說他是他舅舅抵債抵到我手上的,想要離開,就先把錢結清了——我當然不是要他的錢,我是知道他還不起,所以才這麽說。”
要素過多,鐘敘光都不知道自己是先該震驚池傾跟喬書佑這段起因好,還是震驚池傾竟然對着人說出了這種話好。
他知道,以池傾的性格,想要準确表達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跟在乎的确不容易。池傾天生不是這樣的性格,再加後天的經歷,他比一般人的戒備都要更深更重,習慣性隐藏真心話。
但他怎麽都想不到,池傾最後說出口的,都是能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的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