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的小太陽 6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 薛眠感受到了手下皮膚的溫度。明明房間中的冷氣格外充足,薛眠卻感覺自己和陸嘉陽接觸的地方燒了起來。
他笑了一下,又覺得只有一個笑遠遠不夠。語言在這時變得格外蒼白, 薛眠說不出具體的話來。
陸嘉陽也不說話,薛眠将手向上滑勾住了陸嘉陽的脖頸。他靠在了對方懷裏,整個世界都是好聞的草木香。
拱一下, 再拱一下。屬于Alpha的信息素氣息越來越濃,薛眠幹脆直接把陸嘉陽拱進了床裏, 他跪坐在對方身上, 腰彎下來脖子貼脖子。
薛眠說:“我也喜歡你。”
如果你對我的喜歡是每天都有一點, 那我對你的喜歡便是一直積攢在地下的種子, 等待着某天破土而出。
不過, 那顆不聽話的種子好像直接跳過了發芽抽枝的步驟,已經在心上耀武揚威地開花了。
薛眠輕輕咬了咬陸嘉陽的喉結, 牙齒下的喉結滾了滾。雪與木清新的氣息越發濃郁,周圍的溫度都似乎降了下來。
陸嘉陽的眼睛暗了暗。
Alpha的反應通常都來得強烈而迅速,薛眠坐在他身上,只覺得屁股被微微頂了起來。他下意識想躲開,卻因為他磨磨蹭蹭起身的動作, 陸嘉陽立得更高了。
薛眠遲疑片刻:“你想标記我嗎?”
一個Omega對Alpha說出這種話, 完全相當于将自己的腺體送到了對方面前, 何況他們的姿勢還異常親密。陸嘉陽直勾勾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盯得薛眠心裏發虛。他倆上下位置一調,薛眠被陸嘉陽壓在了身下。
……
清晨, 薛眠緩慢睜開眼睛。稍微移動,渾身上下傳來了象征縱欲的酸澀感。他側過頭去看,沒看見陸嘉陽的影子。
薛眠把手機摸了過來,十點多,陸嘉陽下午還有戲,有可能對方現在已經離開了。薛眠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房間門卻在這時被從外推開。
進來的人神清氣爽,全然看不出和薛眠一樣後半夜才睡下。陸嘉陽見他朝自己笑:“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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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我以為你走了。”
他聞了一下,陸嘉陽身上的氣息很幹淨,并沒有多少情事後留下的痕跡。昨晚做到一半薛眠才想起來自己不在發情期,就算做了,陸嘉陽也是沒辦法标記他的。不能在對方身上聞見自己的味道薛眠有些遺憾。
“我吃過午飯再走,”陸嘉陽說:“你要吃點東西嗎?”
冉瑤很早就出門了,大概是為了給他們留空間到現在都沒回來。薛眠這才知道陸嘉陽為什麽肯定冉瑤會喜歡他,他的照片在陸嘉陽的房間裏挂了五年,冉瑤不可能不知道。
吃了些餅幹和果汁墊肚子後薛眠想起了正事。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太多,好不容易閑下來,他得一次問清楚。
“你昨天說畢業那年你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不同尋常的能力,”薛眠吞下口中的餅幹,他看向陸嘉陽:“是什麽?”
陸嘉陽考慮了一會兒怎麽解釋,看見冉瑤放在茶幾上的一盤睡蓮和客廳另一端裝飾用的假百合花,陸嘉陽将他們拿了過來。
他示意薛眠看着自己。睡蓮原本已經有些凋謝了,養在石盤裏的蓮花本來就不能存活多久,陸嘉陽手指滑過後,那盤蓮花猶如重新被注入生命般鮮活過來。泛黃的花瓣褪去暗色重新舒展。陸嘉陽将蓮花放到一邊。
他又伸手朝向紗絹做的百合,陸嘉陽拿過來的百合是花苞狀。等陸嘉陽的手離開它時,原本花苞狀的百合竟然盛開了,只不過要比原來的花苞小一些。
陸嘉陽:“你看見什麽了?”
薛眠:“花開了。”
陸嘉陽:“……還有嗎?”
薛眠:“陸老師,請你直說。”
陸嘉陽:“睡蓮重新開放是因為我讓其中高活性的細胞大量複制分裂,這是一個生物過程;百合開花則因為我将制成百合的紗絹分解為更微小的物質,再把它們重新排列組合,看起來就像花開了。這不是生物過程,但為了達到這個過程,我調用了一些可以使物質分解重組的微生物。但物質的總量是一定的,所以百合看起來變小了。”
薛眠聽得雲裏霧裏,陸嘉陽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薛眠沒懂:“Alpha促進劑從理論上來說能将所有的性別都轉換為Alpha,而Alpha的特征之一是人體各項數據活躍度遠超過B和O。我爸當年朝這個方向研究時偶然培育了一種菌株,最終菌株不僅能改變人體的活躍度,還能讓被菌株寄生的人直接影響其他生物細胞的活躍度。”
“你的意思是說,”薛眠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擁有這些能力,都是因為你被一株菌株寄生了?”
“可以這麽理解,”陸嘉陽拿起了那朵蓮花,他将手覆蓋在花上,原本盛開的蓮花逐漸枯萎:“但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并不能無限地改變某一個生物的活性,比如這朵花,它如果枯了我只能讓它重新開放十次左右,我也不能令一個人返老還童。”
薛眠:“你怎麽被菌株寄生的?”
陸嘉陽:“你應該知道我爸他們當年做過一次實驗,蘇衍之和宮朗的小叔都是那次實驗的受害者。我也是實驗體之一,和他們不同,我是那場實驗的唯一一個受益者。”
“為了更好地控制研究員,實驗基地讓幾名研究員的孩子同樣參與了實驗,盡管Alpha促進劑已經計算得十拿九穩,我爸還是害怕失敗。他給我服用了一種無害的菌株,之前的研究表明如果促進劑出現異況,這種菌株能在最短時間內化解它。我爸只培育了一株菌株,所以他偷偷讓我服下了。”
“之後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陸嘉陽說:“菌株讓我的性別在十多年內都呈現為Beta,我也以為我是個Beta,直到畢業那年,我突然有了能力、性別也産生了變化。看過我爸的研究筆記,我才漸漸了解我身上的情況。”
提到陸嘉陽的父親,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薛眠開玩笑道:“被它寄生還挺好的,寄主不僅沒什麽損失還額外擁有了超能力。雖然能力來得有點遲。”
陸嘉陽:“我不太清楚。”
薛眠:“什麽?”
陸嘉陽:“我不知道這種能力究竟有沒有害處。”
薛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個人往往得到什麽就會付出什麽,陸嘉陽的能力這麽不可思議,會不會……
“小眠,”陸嘉陽叫了他:“看這個。”
那朵枯萎的蓮花躺在陸嘉陽的手心裏,薛眠親眼看見了它如何重新煥發生機。陸嘉陽見他的注意力被它吸引了:“別擔心,我仔細看過我爸的實驗,就算菌株對我産生影響也不會有多嚴重。”
“我又不是女孩子,”薛眠笑了下:“為什麽要用花哄我?”
“我沒有用花哄你,你的信息素是花香味,我在用你哄你。”
陸嘉陽說得認真,往日清冽的鳳眼裏寫滿了專注。如果心是一根弦,那薛眠那根弦一定被這樣的目光狠狠撥了一下。
“用我哄我也是沒用的,你應該用你哄我,你的明白?”
他話音剛落,陸嘉陽就把蓮花扔到了一邊。陸嘉陽順勢将薛眠壓在了沙發上,他的眸子深邃異常,又很亮。
薛眠:“你幹什麽?”
陸嘉陽:“哄你。”
他向前一頂:“用我。”
薛眠:“光天化日之下,請你在你家的沙發上做個人吧。”
陸嘉陽猶豫了一下,似乎也覺得大白天就這樣不太合适,但要他這麽放過薛眠他自己又不甘心。稍加權衡,陸嘉陽的手指一點點撫摸過薛眠的肌膚。
剛開始只是摸摸背摸摸腰,薛眠還能忍受,等對方的手指從後腰一路下滑,薛眠一個激靈:“你又幹什麽?”
陸嘉陽:“采蜜。”
薛眠:“我靠。”
小陸哥在開黃腔這方面着實天賦禀異,語言溫柔又粗暴,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了。
陸嘉陽的手沒停下,唇在薛眠耳邊親了親:“摸到花莖了。”
薛眠的臉突然爆紅。不等他讓對方安分點陸嘉陽已經先一步從他身上起來,下一刻,冉瑤按響了門鈴。
長輩回來了,兩個人都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薛眠再三确定自己身上沒什麽異常的地方。所幸冉瑤一直笑眯眯的,也沒怎麽仔細打量他們。
在陸嘉陽家裏吃過午飯後,陸嘉陽回劇組,薛眠回家。
按理說,拍完了戲、沒有通告,可以随意消磨大把大把的時間,這應該是薛眠最喜歡的情況。可等他在家裏看完一部電影後,盯着片尾的片花薛眠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他的手正要去拿沙發上的煙,想起陸嘉陽不喜歡他抽,薛眠的動作停了下來。
正在薛眠遲疑時,他聽見了叮的一聲。
微信響了?
薛眠立即解開了手機,卻壓根沒看見微信上傳來新消息,薛眠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确定剛才那聲響只是自己的幻聽。
薛眠失笑,陸嘉陽這個點應該正在拍戲,就算有新微信也不可能是對方發來的。他把手機按黑了,下一秒卻又覺得手機震動了一下,薛眠條件反射解開鎖屏。
什麽都沒有。
媽的。薛眠在心裏啐罵了一聲。他這是得病了?
薛眠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進入游戲後他的注意力終于從等待陸嘉陽的消息這件事上轉移了過來。原本他是不打算玩游戲的,一玩游戲他就沒有時間概念,他害怕自己錯過陸嘉陽的電話或者消息,可這麽幹等着也太折磨人了。
他怕沒等來消息,自己先耐不住寂寞瘋了。
這邊薛眠在峽谷殺得昏天黑地,另一邊,好不容易拍完一下午的戲,陸嘉陽打開了手機。
從下午分開到天黑,薛眠一條消息都沒有發給他,陸嘉陽漆黑的眸裏不覺閃過一絲失望。
明明他都為他吃了好幾次NG,為什麽一分開,薛眠那個小混蛋就能這麽沒心沒肺?
“今天最後一場最末一點,你走神了,”葉千樹經過他時問:“相思病?”
過去陸嘉陽拍戲是從不走神的,薛眠人一走,男主角的魂也像被勾走了。葉千樹稍微提醒了幾句就離開了原地。陸嘉陽終于有時間給薛眠撥了電話。
無人接聽。
他又撥了一個,那邊還是沒接。
如果說一開始是詫異,那等他撥到第三個就是着急了。Faker的幕後黑手還沒被他揪出來,如果那些人趁着現在對薛眠下手……陸嘉陽不敢想象,他晚上還有夜戲。他邊撥電話邊向室內走,他想跟葉千樹請個假,剛叫住葉千樹,電話卻突然通了。
陸嘉陽朝葉千樹小聲道:“不好意思,沒事了。”
灑脫的葉大導演嗯了一聲,沒怎麽把他的小問題放在心上。
“喂,”薛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怎麽了?”
薛眠那邊還有翹鍵盤的聲音,陸嘉陽立即知道了對方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他問薛眠:“打游戲?”
薛眠:“嗯…哎?你等一下……卧槽!”
夾在脖子上的手機被摔在了地上,薛眠沒空撿,他操縱的英雄被埋在草叢裏的法師和輔助聯手伏擊,他家隊友一個個繞了過來。這波開團,薛眠不僅帶了節奏,還連累他家隊友送了人頭。
屏幕變成了黑白的,大後期團滅,這把游戲基本已經涼了。薛眠撿起地上的手機:“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在玩游戲,不能退的。”
陸嘉陽捏着手機,他當然知道薛眠在玩游戲,也知道不能退。他有一瞬間想告訴薛眠自己先前有多擔心,他差一點就要跟葉千樹請假,冒着暴露能力的風險在天還沒暗時從龍泉趕回首都了。
陸嘉陽最終輕輕嗯了一聲。
是他追的薛眠,他付出比較多,應該的。
薛眠看了眼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五個未接電話,他的臉色變了變:“你打我這麽多個電話啊?”
“你一直沒接,有點擔心。”
“我在家,不會出事的,”他開玩笑:“而且我們隔這麽遠——”
陸嘉陽不說話,薛眠的聲音突然中斷了,他停下了那句沒說完的話,小心翼翼道:“你剛才是不是差點過來了?”
陸嘉陽:“沒有。”
承認得這麽快,肯定就是有。
薛眠又後悔又心疼,想起剛才陸嘉陽打電話過來,他還當着他的面摔了手機,薛眠說:“對不起。”
陸嘉陽:“真的沒事。”
薛眠:“對不起。我太無聊了,我之前一直在等你的消息,過十分鐘就要看一次手機,實在受不了我就去打游戲了。”
陸嘉陽:“……”
薛眠:“你說句話,你別不理我。”
陸嘉陽:“沒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想……”
他嘆了口氣,似乎是笑,又像的确有這樣甜蜜的煩惱。
“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麽不能一直在一起?”
“想完就覺得自己太蠢了。”
“其實我今天拍戲很累,和我搭戲的演員發揮不好,葉導一直在喊停,這是一場爆發戲,反反複複就容易找不到感覺了。”
“你沒猜錯,我的确差點請假來找你。”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卑,”陸嘉陽道:“總覺得,你可能下一秒就後悔了。”
“你自卑什麽?”薛眠說:“你比我聰明、比我有前途,一出道就接了兩部電影,等年底片子上映後喜歡你的人會多到數不過來。你還有超能力,這麽酷,該自卑的是我吧。”
“我後悔了,”陸嘉陽忽然說:“我昨晚不該假正經,其實那個時候我有想過用能力強制你進入發情期。”
薛眠:……
薛眠:還有這種操作????
薛眠:“無恥哦。”
“嗯,我無恥,”陸嘉陽說:“我想标記你。”
即使已經預料到了陸嘉陽的答案,親耳聽他說出來薛眠還是感覺有電流從腳尖竄上脊椎,更讓他頭皮發麻的事情還在後面:“也想你标記我。這樣我是不是就不會自卑了?”
“是啊,”薛眠的聲音軟了下來,他自己都想不到他的聲音能溫柔到這種地步:“咬我一口,自卑就變成蝴蝶飛走啦。”
手機那端的人笑了,薛眠也跟着笑。
他想哄他,想對他好。
有什麽辦法?
一對上陸嘉陽,他的心就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