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靈魂作為養料上供給沉淵。
五百年後(正文時間線開始):
守微按照南柯(李老漢)給的路線進入幻境。
出發前二黑蹲在樹上看見了路線(第8章開頭),和雲開提前進去蹲點,制造偶遇。
第一晚:
花熙試探守微,被雲開砸場子。
雲開試探城主,看清幻境的重複機制,城主提到樂姬。
第二天:
守微被雲開引到城郊(因為花熙在那裏),看見王大貴被打現場。
守微在王夫人身上做記號,和雲開一同造訪,從王夫人口中套出花熙童年以及淵渟的舊事。
二黑蹲守城主府,查樂姬。
第二晚:
花熙和将軍在天香樓後商量對付淵渟(守微),将軍出來的時候被守微看見。
雲開隐藏在空間裏,和二黑一起去看被花熙陷害的樂姬,提到姜雪。
守微跟着将軍一路走到鐘樓,見到國師。
國師決定在花熙和守微(淵渟)之間選擇後者。
Advertisement
花熙被國師困住了,花熙暴走了,花熙被沉淵控制了,沉淵搞事情了,淵渟的劍跑出來了,幻境破了。
(破除幻境需要斬斷沉淵和幻境的聯系,南柯其實是在用守微把沉淵引出來)
副本結束,南柯的考驗完成。
第一次寫文,處理不好,寫得很亂,所以整理一發。
小天使們如果看不懂,那一定是我的鍋……以後會努力進步的,希望別嫌棄呀~
守微是淵渟重生,這個應該挺明顯的。
至于淵渟和雲開的過去,淵渟怎麽死的怎麽重生的,沉淵是個什麽鬼和主角多大仇、為什麽要山寨淵渟的臉……
後面都會慢慢解釋的哦~
☆、選拔
離正中少年最近的人忙不疊附和:“少爺果然機智英明。”
那少年對奉承之言早已習慣,輕哼一聲,像只驕傲的雄孔雀。
二黑面上慘不忍睹,傳音給雲開:“你你你別沖動啊,這裏可不能出人命。”
雲開傳音回來:“那你還亂闖。”
“這結界也太薄了,我都沒感覺到!”
“的确很薄。”雲開擡頭看看周圍可以阻擋金丹期的結界,語氣淡淡,“我沒想幹什麽,不會給他招麻煩的。”
“……總覺得你不懷好意。”
雲開眼神玩味:“好久沒見過熊孩子,有點想玩。”從什麽時候開始,接觸到的人,不是戰戰兢兢地奉承讨好,便是兩面三刀滿心算計。
“你開心就好……別玩脫了!”
為首的少年剛剛築基,周圍五人都是煉氣修為,兩個初期,兩個中期,一個後期。
方才拍馬屁的正是唯一的煉氣後期,站得離少年最近,年齡也最長。
看清實力後,守微精神略微緊繃,思考脫身之法。
雲開背對着他站在前面,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只手直直向後伸來,覆在守微手背。
“別慌。”溫熱的觸感傳來,撫平焦躁與不安。
一旁的大少爺等了半天,不但沒有等到這兩個“廢物”乖乖交出令牌,反而覺得眼睛有些癢癢。
他想同先前一樣,直接出手搶奪,然而看二人不驚不懼,卻心下遲疑。
明明只是兩個修為低弱的廢物,他自視甚高,一向看不起弱者,冥冥之中卻有直覺阻止他。
他從對方無害弱小的表象裏,嗅出不祥的氣息。
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馬屁精已經先他一步喊道:“磨蹭什麽!聽不懂話?交出令牌,規則不讓傷人性命,但是被打一頓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來參加入門選拔的人大多單槍匹馬,他們仗着人多,這一路收獲頗豐,肯定能排個好名次。
守微問:“什麽令牌?”
“都是來參加選拔的人,和我們玩什麽聊齋啊?”另一個煉氣中期的人站出來,他比馬屁精小許多,修為卻只差一線,不願見到所有風頭都被同伴搶走。
守微一臉茫然:“入門儀式不是在十天後?”
雲開忍着笑:“先參加選拔,通過後才能入門。”
內定選手守微很無辜:“木簡上只讓我參加入門儀式,我是不是被坑了?”
人群炸鍋,嫉妒的視線聚焦在守微身上:“靠,居然是走後門的關系戶。”
“難怪沒什麽修為也能有靈獸。”
“打一頓!打一頓!少爺都沒有這個待遇,憑什麽?”
大少爺握緊劍柄,臉上不豫之色更濃,眼裏是不加掩飾的輕視與不屑。
即便如此,守微心裏還是沒底,他由衷懷疑:應該只是李老漢忘了這茬。
馬屁精察言觀色,湊過去在少年耳旁說:“少爺,他們倆修為低微,不如我們把那頭飛行靈獸也搶過來。雖然那頭靈獸也沒什麽修為,但畢竟飛行靈獸稀少,葉家總共也只有三頭,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妖修與妖獸不同。
北境的妖修大多是上古傳承下來的血脈,天生就有靈智,性情高傲避世,且因為血脈稀微,族內極為護短。
而凡界的妖獸靈智不足,修士可以與修為低于自身的妖獸建立契約,将它馴化為靈獸。
靈獸受到契約限制,混沌的意識會不由自主向契約之主臣服。
已有的契約,在修士受重傷後,可以被修為高的人強行切斷。契約被切斷,對靈獸和修士都會造成巨大的傷害。
葉少爺眼底厭惡之色一閃而過:“不行!”
馬屁精以為他是不敢,心底嗤笑,面上卻是殷勤:“強龍難壓地頭蛇。就算他們家族勢大,一個二十歲了才是煉氣中期,另一個連靈力都沒有,必定也不受重視。我們現在搶走,他們絕對乖乖認栽,肯定不敢聲張。”
“不是因為這個,你別妄動,拿到令牌就走。”
“少爺,弱肉強食,不必仁慈。我們現在不下手,就是便宜了後來的人!”
他自以為已經壓低聲音,殊不知在場的人裏,雲開和二黑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守微體質異常神識極為靈敏,甚至連一旁乖乖示弱賣萌的小狼都心裏明鏡似的。
馬屁精見少年不動,怒其不争,心底焦灼,像是眼看着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在嘴邊,就是咬不到。
他低罵一聲,也不再勸,和另一個煉氣中期的對了對眼神,默契地一同向二人沖來。
等他拿到飛行靈獸回族內邀功請賞,哪裏還用得着看所謂少爺的臉色!
不過是兩個修為低微的廢物,有什麽好怕的?
選拔規則只規定不許傷人性命,沒本事的就不該來這!
二黑心底激動,正等着他們沖上來——
銀光一閃,小狼時刻謹記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人設,躲到他身後瑟瑟發抖。
濕潤的眼睛裏有淚光盈盈,臉的角度都經過精心設計,守微一擡頭,正好能看見他仰頭45度角的含淚側顏。
“啊啊啊心機狼!!!”二黑內心咆哮,回頭瞪視銀狼。
短短數息之間,竟是一片兵荒馬亂——二黑用翅膀嫌棄地把小狼往外拱,小狼嗚嗚叫着打滾,一大一小兩個毛球打成一團。
不遠處二人正持劍刺來,葉少爺不滿,但也來不及阻止。
雲開的氣息被隐藏,守微也不清楚他的具體修為如何。
曾經想問,轉念一想,隐藏實力必定是不欲人知,也就打消了心思,只等什麽時候他自願說出來。
明明知道,這兩個二愣子并不能把雲開怎麽樣,但是被人擋在身後,守微眼睜睜看着劍尖越來越近,還是忍不住想把人推開——
推不動。
……
守微眼看雲開抽出霜刃,又快又準地迎上馬屁精,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後,對方的長劍從中折斷,半截斷劍碎裂在地,倒映滿天雲彩。
這并非是凡界的利器,而是用功勞從族內換來的上等靈器,便是到金丹期也可以用,卻被面前這個本以為靈力低微的人直接斬斷。
不但是武器的碾壓,更是靈力的碾壓——實力不足的人,是無法驅使高階法寶的。
誰也顧不上可惜了,那人甚至來不及震驚,
悍然劍氣斬斷長劍後氣勢不減,向他的胸口蕩去,直接把人打得飛出去,“哇”得吐出一口血。
“抱歉,沒控制好力度。”雲開毫無誠意地道歉,那人聽了,又是一大口血噴出。
另一個人正要沖過來,急急轉了個方向猛地停下,鞋底在泥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一片靜默中,雲開緩緩走到馬屁精面前。
周圍的人都默默挪開位置。
“把令牌交出來吧,你們可以滾出去了。”雲開微笑着把原話送回。
葉少爺面色鍋底一樣黑,他們正要掏出令牌,卻看向不遠處,面上一喜。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守微身後響起:
“你們是何來歷,為何在選拔中下此重手?”
☆、微風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禦劍而來。
“拜見葉長老!”幾人齊齊行禮,面上是壓抑不住的喜色。
“咳咳……拜見葉長老!”倒在一旁的人又咳出一口血,彎腰行禮,語氣凄凄慘慘,低下頭遮掩住彎起的嘴角。
葉長老面色嚴厲,繃着臉颔首回應,才轉過身,眯起眼打量守微一行人。
“規則要求點到為止,你們卻下這麽重的手,虛玄宗一向不收心性狠戾之人。”
守微上前解釋:“我們行至這處密林,卻被一道靈力偷襲。這兩位道友一言不合便向我朋友出劍,迫不得已只好反擊。”
卻聽見原本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人大聲哭喊起來:
“葉長老,密林裏危機四伏,我們遠遠看着一只巨鳥飛來,以為是任務要求獵殺的妖獸。不過是小小試探一下,他們竟然下此狠手!”他眼睛一轉,又補充道,“我們冤枉啊,誰能想到,有人會在比賽裏帶着靈獸?”
靈獸二字被他故意加重。
葉長老聽見之後,像是這才發現二黑的存在,淡淡一眼瞥過去。
不知是否刻意,他忽略一旁的守微,而是低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弟子葉知。”
“出自葉城葉家?”
“正是。”
葉長老布滿細紋的混沌雙眼掃向一旁的少年,問:“那你就是葉謙了?”
葉大少爺面色晦暗不明,沉聲回到:“葉謙拜見老祖宗。”
葉長老只是個外門長老,天賦可以說是驽鈍,修煉近兩百年仍是金丹期。
如今他壽限将至,已顯老态,若是不能突破金丹成就元嬰,便只能無奈隕落。
虛玄宗山腳下正是葉城,顧名思義,最大的家族便是葉家。
虛玄宗并不是什麽大門派,按理來說,怎麽也要給葉家點面子。
可事實上,葉家能進虛玄宗的人并不多。
便是這一代的大少爺,也要參加選拔,最後能否通過,還是個未知數。
葉長老看向葉謙,問道:“他們二人說的,誰對誰錯?”
葉知伏在地上,快壓不住興奮的情緒。伸手狠抓一把泥土,濕潤的土壤從指縫間流下。
在場所有人都是葉家之人,葉長老這個态度,擺明了偏幫葉家,自然葉謙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知低下頭,毒蛇一樣的目光緊盯着雲開,帶着深重的恨意。
葉正雖然只是個外門長老,畢竟也是修煉兩百年的金丹高手,這小子便是再古怪,今日也插翅難逃。
守微看清狀況後,也不争論。閑閑地站在一旁,似是所有的紛争都與他無關。
若是所謂虛玄宗便是這幅德行,那他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
葉謙卻遲疑了。
“的确是我們先動手的,”他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葉知觊觎飛行靈獸,想強搶,才被打的。”
葉長老的表情一向嚴肅,聽見這話後更是直接降到冰點以下:“你可知道,這一番話說出,會有什麽影響?”
“弟子知道。”
“胡鬧!”葉長老拂袖怒道,“葉知,跟我去見嚴長老。”
葉謙默然。
葉長老提着葉知衣領,把人帶上靈劍,最後冷冷丢下一句話:“你既然不知道以葉家為重,那這個家族繼承人也該換個人當了。”
葉長老走前的那句話一落,衆人之間的氣氛表面平靜,實際已經暗潮洶湧。
如果誰有聽見心聲的能力,此時的耳朵都要被嘈雜的聲音填滿。
先前還是衆星拱月的格局,現在葉謙身旁竟是冷落下來。
被怨恨是自然的,原本的大功一件,被他壞了不說,還有可能挨罰——他們以多欺少搶來的令牌不保,最後選拔的結果便難料。
若是這一代無人能通過選拔,葉家會成為笑柄不說,在葉城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
更何況,人們捧葉謙,是因為他是未來的家主。
而老祖宗最後的話,內中的意思并不難猜。
這邊暗潮洶湧,卻是與守微無關。
雲開低着頭,收起先前兇悍的氣勢,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還有些委屈:“我好像搞砸了。”
雲開本就比守微小幾歲,身量上要矮一些。
此時柔軟的發頂就在眼前,守微順手摸摸他的頭,寬慰道:“沒事,你沒受傷就好。
雲開小時候與淵渟一同生活在雲衍劍宗後山的竹林中,他的師兄向來淡然無争,只一心撲在劍道上,明明性情溫潤卻好像天地萬物都難以入眼。
這樣的人,卻喜歡揉他的頭頂。
那時他還小,害怕被揉成一個禿子,總是想方設法躲開,還要一頓抱怨。
而今數百年過去,已是時過境遷。
眼前的人失去曾經的記憶,卻依舊下意識做出熟悉的動作。
雲開望着面前早已被刻在心上的面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先前的委屈半真半假,此時鼻尖微酸,卻是真的懵了。
守微卻會錯了意,以為他還在自責,心底柔軟,認真地說道:“你剛剛擋在前面,我很感動。”
“如果這個門派裏都是那樣的人,進不去反而是我的幸運。”
“給你和二黑招來麻煩,該道歉的是我。”
守微還想說什麽,卻被猛地一把抱住。
雲開緊緊地擁住他,将頭埋在他的肩窩處,耳朵眷戀地輕蹭,手臂控制不住地發抖。
呼出的溫熱氣息灑在肩膀上,守微還沒反應過來,雲開就已經放開了。
微風吹過,懷抱中的熱度還未消散,證實剛剛那一切并非錯覺。
雲開此時的眼神很奇怪,守微形容不上來。
那是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深切透骨的懷念和悵然,守微只是這麽看着,便覺得心中一動,像被重錘狠狠砸下。
一路過來,雲開一直都很淡定,他實力強大,遇到各種危險都氣定神閑。
是一個讓人很安心的朋友。
然而此時他沉重的悲傷暈染開來,竟然逼得人喘不上氣。
守微不自在地挪開視線,這才看見一旁的葉謙。
高傲的大少爺并沒有想象中脆弱,也許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他被同伴無形中排擠,也沒有狼狽之色。
守微遠遠地對他做了個口型:“謝謝。”
葉謙卻直接跑了過來。
他帶着敬佩看一眼雲開,才将視線轉回來,依然是大少爺驕傲的語氣:“不用謝,我只是看不慣葉知,他虛僞的嘴臉讓我反胃。”
守微說:“我們要走了,你保重。”
“不用你管!”
雲開神色已經恢複如初,他遠遠看向湛藍的天穹,輕聲嘆道:“晚了。”
守微面色一凜,聽見幾道破風聲傳來。
葉謙看向天空,驚呼:“這衣服……竟然是內門的長老!怎麽回事?”
還來不及反應,一道溫潤的聲音在上空響起:“狗蛋兒,你師父讓你先別走。”
☆、黑白
狗蛋兒???
守微:“……”
要不是這一出,他都忘了這個名字。
一群大佬仙氣飄飄地落地。
為首之人一襲青衫,仙風道骨。面容溫潤俊秀,氣質也與其他人大為不同。
他身後諸人都穿着外門長老的衣袍,一反平日在弟子面前的模樣,站得一個比一個端正。
內門長老微笑着說:“別緊張,我就是過來瞧瞧狗蛋兒。你們有什麽糾紛,現在解決了吧,不用理會我。”
早在一開始,葉家一幫熊孩子就都齊齊看向守微——畢竟在場的人裏,只有他一個關系戶。
葉謙快憋不住笑。
哈哈哈哈狗蛋是什麽鬼啊!
可是葉正長老并不知情。
先前,他帶着葉知找到外門大長老嚴威,隐去葉家一行人的做法不說,只說有人在選拔中下重手。
選拔中禁止傷人性命,即便他身為長老,也只能先想辦法取消守微的參賽資格,将人趕出去,才能派葉家的人暗中出手。
本以為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大長老事務繁忙懶得深究,也就敷衍過去了。
畢竟只是入門選拔,淘汰掉的人不知凡幾,取消一個出手傷人者的比試資格實在不算什麽。
大長老的确同意了。
誰知道內門長老顧澤昀突然駕臨,非要去看什麽狗蛋兒的。
狗蛋兒?
這是哪個村裏跑來的,怎麽就勾搭上了內門長老?
不但葉正摸不着頭腦,被拉來湊數的一大群外門長老更是一臉茫然。
顧澤昀也不解釋什麽,踩着靈劍就走。
誰知越往前走,葉正心裏就越驚。
顧澤昀甩出那句話後,就微笑着再無動作。
所有外門長老的目光都聚焦在葉正身上,他的額上漸漸流下冷汗。
外門大長老看他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面色不豫,斥責道:“你方才不是說有弟子心性狠毒?我虛玄宗向來看心性收徒,天賦反而是其次。”
葉正不語,瞥了幾眼顧澤昀。
嚴威語氣加重:“有什麽說什麽,這裏這麽多人,還怕有誰徇私不成?”
顧澤昀悠悠道:“你只管如實相告,我不會插手。”
葉正心底冷笑,這麽大架勢過來,說不會插手,誰信?
葉知在一旁見勢不好,急急搶出來,衣袍布條破破爛爛帶着血跡,露出先前雲開劍氣造成的傷。
他又哭着把先前的說辭再重複一遍。
眼淚都是真的,他的眼睛幾番折騰之後,腫成了兩個大燈泡。
二黑看得目瞪口呆,傳音給雲開:“他今天怕是透支了十年演技。”
雲開:“哼!”
“……”
葉知哽咽着,化身一朵無辜卻受苦受難的小白蓮花。
葉謙看不下去了,不顧一旁守微的阻攔,和葉正警示的眼神,毅然出聲辯解。
然而,原本擁護他的五個人,此時卻異口同聲地反駁他。
葉正摸摸胡子,道:“就算葉知威脅了你在家族中的地位,你也不必在這種事情上颠倒黑白吧。”
嚴威眼神越來越冷,他怒而對守微說:“把身份牌交出來,你們滾吧。”
守微說:“等等……”
葉正以為他要辯解,搶道:“求也沒用,來人把他們帶出去。”
守微無奈:“我沒有身份牌,可以直接走嗎?”
一衆長老的眼神都微妙起來。
選拔的場地是封閉的,周圍都設有結界。
比試時下重手可以說是求勝心切,而突兀闖進來打傷參賽者,就是惡意襲擊了。
顧澤昀看了半天戲,終于發話:“我給你身份牌。要求是:你通過選拔後,只能拜入我門下。”
此言一出,嚴威怒不可遏:“顧長老這是何意?”
顧澤昀沒有理他,補充道:“當然,你要是連後面的選拔都過不了,自然是不行的。”
嚴威不能理解:“莫說這人天賦平平,已經及冠卻還未築基。便是天賦再強,心性不行也不能收。顧長老這是要藐視門派的規矩?”
顧澤昀笑眯眯的:“嚴長老別激動嘛,略微通融通融,何必如此古板?”
守微婉言拒絕:“謝顧長老好意,但恕晚輩不能接受。”
“為何?”
“我已有認定的師父。”
“可你現在不答應我,不但拜不了師父,還要被抓去小黑屋。”
“……”守微沉默。
一片靜默中,顧澤昀身邊的樹枝無風自動,直直拍向他的臉。
他伸手抓住樹枝,又拉又拽折騰一番,正想扯幾片樹葉下來——
“嘩——”又是一根粗壯的樹枝從身後襲來。
“別鬧!”顧澤昀閃身躲開,對守微道:“嘿,狗蛋兒,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嚴威忍不了:“內門長老就了不起?”
“對哦,我是了不起的內門長老。”顧澤昀颔首贊同,忽而肅容沉聲道:
“葉正逐出宗門,除了狗蛋身邊那個姓葉的,葉家其餘所有人都取消資格。”
葉正面色慘白,如遭雷擊。
嚴威不敢置信:“你……你在開什麽玩笑!”
顧澤昀正色,不過輕輕一擡手,一幅畫卷在半空自發展開。
情景重現。
顧澤昀手裏出現一支墨筆,水墨暈染間,葉知對葉謙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
“……把那頭飛行靈獸也搶過來……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我們現在不下手,就是便宜了後來的人!”
事實俱在,葉知難以反駁,面上再無血色。
顧澤昀看向葉正,一聲輕笑,墨筆揮動,畫卷中的情景再次發生變化。
連守微也沒有發現,從一早二黑破開結界的時候,負責這一片區域的葉正就有感應。
他藏在遠處的樹後,隐蔽氣息,偷偷傳音給葉知,讓他勸葉謙出手。
葉知失敗被打傷後,他遲疑片刻,更是給山外葉家的人傳信,讓他們在密林之外埋伏布置,只等守微一行人出去之後就出手搶奪。
嚴威震怒,回頭直直一掌送出。
金丹後期的實力爆發出來,朔風怒吼,樹木倒伏,遠處為了選拔設下的妖獸被驚動,長嘯之聲此起彼伏。
葉正陷進一個人形大坑,他本已顯老态,經此一擊連骨頭都斷了幾處。
剩餘的葉家小輩如一群受驚的鹌鹑,瑟瑟發抖。尤其是葉知,面色灰白,四肢都吓得不聽使喚。
不用顧澤昀再做什麽,嚴威就已經收走他們的身份牌,讓人把他們帶走了。
守微上前一步,問道:“顧長老,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顧澤昀正要伸出的手停下,攥緊了還沒送出的身份牌。
☆、安利
顧澤昀收手,雙眉緊鎖,道:“我出來之前,你師父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一定要把你留下來,否則就要扒了我的皮。”
雲開閑閑問道:“你連搶他徒弟的勇氣都有,還怕被扒皮?”
顧澤昀苦笑:“其實,他和我打了個賭。”
“賭注是什麽?”能讓一個內門長老如此重視,必定是奇珍異寶。
“如果能讓你當我徒弟,他就和我姓。”
……
都是幾百歲的大佬了,還這麽幼稚的嗎?
顧澤昀苦口婆心:“你師父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了許多年,怪可憐的。這是第一次想收個徒弟,我看他模樣,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守微沉吟不語。
顧澤昀以利誘導,俨然一只衣冠禽獸的大尾巴狼:“以你的年齡和修為,去其他門派能被選為外門弟子就不錯了。”
“但如果你現在同意,直接便是虛玄宗扶搖峰的首席大弟子,比一般的內門弟子威風多了。”
守微好像抓住了重點:“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待着?”
“是啊,怎麽了?”顧澤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也就是說,扶搖峰除了他只有我一個人?”
“等等,你聽我解釋……”顧澤昀還想搶救一下。
守微已經看穿了一切:“一個底下沒有人的首席大弟子,有什麽威風的?”
“……”顧澤昀思忖片刻,也找不到忽悠的說辭,被迫誠懇地說:“不瞞你說,我也覺得沒什麽大用。”
他身後的大樹抖了兩下。
守微看在眼裏,抛給顧澤昀一個詢問的眼神。
顧澤昀眨了兩下眼睛,說道:“所以你不如來我門下,儒道數百弟子,給你家一般的溫暖,必定能讓你茁壯成長。”
“啪——”一根粗壯的樹枝驟然從頭頂拍下,以雷霆之勢直直砸向顧澤昀的頭頂。
顧澤昀閃開,樹枝拍在他先前站的位置,砸出一條深溝,塵土彌漫。
守微後退,被煙塵嗆了幾口:“咳咳……嗯,我也覺得不錯。”
數十根枝條從天而降,藤蔓一樣劈頭蓋臉地像顧澤昀纏去,後者不慌不忙,摸出一面明鏡般的法器,張牙舞爪的枝條掙紮躲避,還是被吸入其中。
周圍的樹木都開始震動。
顧澤昀見勢不好,急急撈起守微一行人就走,快如風馳電掣、流星趕月。
不過須臾,那片密林就已經遠去,眼前一晃,已是身在一處山水之間。
青山綠水,巍峨大殿浮在半空的雲霧之間。天空有幾道靈劍飛逝之影,既有超脫隐逸之感,又不過分冷清。
顧澤昀将他們帶入一處偏殿,一個身穿青色弟子服的人走來。
他恭謹行禮:“拜見師尊。”
“這是我門下首徒青禾,這是隔壁扶搖峰未來的首徒狗蛋兒。你們先聊着,我去解釋……”
話音未落,大殿之旁的老槐樹枝條瘋狂抽長,捅破窗紙裹挾勁風襲來。
枝條卷起顧澤昀就走,後半句話消散在風中,誰也聽不見了。
目送着顧澤昀遠去,超現實景象讓守微目瞪口呆,這才急忙給青禾行禮:“青禾……師兄,很高興見到你。”
青禾愣了片刻,問:“有多高興?”
“……”
尴尬。
遠方有鐘聲響起。
渾厚鐘聲遙遙傳來,不知是否錯覺,鐘聲過耳,守微覺得內心都清靜下來,一切煩躁煙消雲散。
旁邊的雲開卻瞬間繃緊身軀,雙眼微微睜大,短暫出神。
清心鐘!
二黑早已變回小胖鳥形态,看見雲開神情後暗叫不好,驀地被拎住後頸直接提起。
雲開把他提到自己眼前,和他對視,雙眼裏竟有紅色血絲。
他傳音問:“清心鐘怎麽在這裏?”
二黑讷讷道:“我不知道。”
“我父母因它而死,它明明一直都被鎖在極夜宮裏,你現在卻說不知道?”
二黑慌亂掙紮:“我真的不知道。”
守微并不能聽見他們傳音的內容,眼角餘光掃過,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顧澤昀是怎麽解釋的,他很快就回來,門外再也沒有奇怪的樹枝藤蔓搗亂。
他身為堂堂一峰之主,卻只是锲而不舍地想把守微打包送給南柯。
本已經做好持久奮戰的準備,卻沒想到,才說兩句,守微就同意了。
同意了?
顧峰主有些不敢相信,總覺得守微表面敷衍,實際內心偷偷想着溜出去。
然而幾天過去,守微不但沒有溜出去的行動,反而積極向青禾打聽有關入門的事情。
按照顧澤昀的意思,守微不用再回去過什麽選拔了。
守微有些不放心,問道:“這樣不太好吧?壞了規矩……”
顧澤昀擺擺手:“沒事,你想多了。宗主就差提把刀架在你師父脖子上,逼着他收徒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宗主做夢都要笑醒,腿打折……哦不,請也得把你請過去。”
“…………”腿上起了毛毛的涼意。
“唉,多少人可憐巴巴擠在一個小山頭上,你師父倒好,一人一貓大喇喇占了整個扶搖峰。最過分的是,他天天什麽也不做,就知道撸貓。吃門派的,用門派的,連幫門派培養新生勢力都不樂意。”顧澤昀痛心疾首,“也不知道宗主這麽多年是怎麽忍的!”
“所以,他才被貶了?”
顧澤昀擺擺手:“那倒不是,他被貶都是因為那只貓。”
顧澤昀事務繁忙,雲開神出鬼沒。大多數時間,守微都是和青禾大眼瞪小眼。
青禾是顧澤昀的大弟子,一向勤勤懇懇,做得多說得少。對上尊師重道,對下謙和友愛,頗得師門長輩和弟子的贊譽。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腦子缺根筋,甚至因此狠狠得罪了隔壁扶搖峰的鎮峰之寶——峰主的貓。
扶搖峰峰主南柯曾經外出執行任務,不方便照顧貓,只好把貓托付給隔壁天華峰。
為了表現自己的豁達大度和對後輩的溫柔愛護,南柯對青禾說:“小貓咪非常調皮,他不聽話的時候捆住就好了。”
當然只是客套話。
他疼這只貓衆人皆知,小貓到哪都能橫着走,對着宗主也能趾高氣昂。
話是那麽說,誰也不敢捆了這小祖宗。
可是青禾真的信了。
于是,任務完成回來之後,扶搖峰主被撓成一個大花臉。
從此,扶搖峰入口處多了一個木牌:天華峰之人與狗禁止入內。
☆、鬼道
築基才可禦劍,宮殿卻懸浮在半空。
這些天,守微安安分分地待在偏殿,除了吃飯就是修煉,無聊了和青禾尬聊一番,覺得還是修煉有意思。
不知不覺間,已是煉氣後期,離突破僅一線之遙。
一日清晨,天未大亮,門外早早地便響起敲門聲。
青禾進來,短暫的噓寒問暖後,才說道:“今天是選拔的最後一天,師尊命我帶你過去看看。”
守微道:“那便有勞青禾師兄了。”
青禾帶他離開天華峰,前往宗門外圍的選拔現場。
經過這些天數次篩選,已經不再是先前人山人海之景。大部分人被淘汰之後已經離開,剩下這些,都是百裏挑一、天賦心性都不錯的。
事無絕對,但氣運本身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守微踩在青禾的飛劍上,從高處俯瞰比試現場。
只是,這些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