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中突變
慕容的府裏還是依然的雕梁畫棟,美貌的侍女領着他走到了內閣,便見到霜筠傾斜着身子,以手撐額,一頭青絲都覆在臉上,顯然是醉了。慕容見他來了,朝着他嘿嘿一笑,笑得像個拉皮條的,道:“你來了。”
寶玉道:“你又灌他解憂?”
霜筠是妖身,除了竹林之中的解憂,還沒有什麽可以灌醉他的。
寶玉彎下腰,推了推他的身子,輕輕喊了一句他的名字。霜筠醉眼朦胧,擡頭朝他呵呵一笑,便又低頭将要睡去。寶玉擡頭問道:“幾壺?”
慕容伸出一只手指。寶玉瞪了他一眼,這個數量肯定不是一壺,而是一壇!
寶玉将他扶了起來,霜筠順勢便将身子壓在他身上,在他脖間嗅了一口。
“寶玉?”
他的聲音很輕,靠在寶玉耳邊,幾乎呢喃。他不聽的話,幾乎聽不出來。
“是我。”
霜筠便安穩了許多,嘤咛了一聲,便沉沉壓在他身上。寶玉将人懶腰抱起,朝着看得津津有味地慕容瞪了一眼,走了出去。
“唉,他還沒醉回原形,算是好的。”
寶玉手裏抱着霜筠,某只竹子精蹭了蹭他的脖子。寶玉回頭瞪了他一眼。
“不像話。”
慕容還在後面喊道:“記得看我給你的書。”
霜筠少有醉酒,自寶玉同他一起的日子,只有兩次,一次霜筠撿了他回來,一次是現在,他把霜筠撿了回來。
寶玉将他放到床邊,霜筠拉着他的袖子,傻呵呵的朝着他笑。
“寶玉。”
“怎麽?”
“寶玉。”
“……”
“寶玉,寶玉,寶玉。”
霜筠拉着他的袖子,仰頭朝着他笑。
霜筠兩頰紅彤彤的,一雙手攀在他的脖間,一雙眼睛笑成一雙月牙。這回酒勁上來,持着自己的衣領,迷迷糊糊地朝着他道:“寶玉,我熱。”
竹子精成了一只紅彤彤的蝦子,弓着身子往寶玉身上蹭。衣衫拉扯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理,寶玉沉沉地看着霜筠的狀态,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他漸漸地想起那日與霜筠同浴,竹子精白皙的皮肉在他眼前晃動。
“我想要你。”
寶玉啞聲道:“霜筠,別胡鬧。”
“我想你,想的緊。”霜筠臉色泛紅,那雙眼睛裏波光粼粼,眼眶中的淚仿佛醞釀了千年的哀傷。寶玉一時間想到了什麽,
他黑如墨玉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他緩緩問道:“霜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啊……你把我帶回了家。”
寶玉一時間面無表情,霜筠失了他的懷抱,沉沉地睡在床邊。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霜筠的樣子,原來自己是個替身,原來他口中的寶玉另有其人。他只覺得胸口沉沉悶的凰,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他想裝瘋賣傻獨占霜筠,心中又不肯承認自己身為替身的高傲,兩股迥然不同的心境纏繞着他,在心裏慢慢生出一種蝕骨的恨意來。
他看着床上不知人事的霜筠,雙眼慢慢地變紅,剎那間一股魔氣沖天而來。九天之上,忽地竄起一只金色的鳳凰,長啼一聲響徹天際。
揚光坐在窗邊閉眼假寐,忽然快速地掙開了雙眼。流夜看着遠處飛舞的鳳凰,回頭道:“入魔了。”
揚光無奈得搖了搖頭,“不可插手。”
在遙遠的遠方,女子紅色的裙擺在空中國擺動,看見那只鳳凰輕輕地笑了一聲:“開始了。”
霜筠猛地驚醒,足尖一點便往溫泉而去。泉邊承煙化作原型,捧着自己的葉子瑟瑟發抖,溫泉水不似往常,全然沸騰了起來。承煙看見霜筠,抖着葉子喊了一聲霜筠哥哥。連着關在一邊的梼杌也拉着嗓子嘎嘎作響。
“承煙,寶玉在哪?”霜筠發現自己竟然聯系不上寶玉。寶玉身帶隐草,隐去一聲人氣,周圍妖氣翻滾,自己竟然找不到了。
“承煙不知道……”
霜筠面色沉重地看着竹林外沉沉地黑暗。
竹林之外,黑暗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對對閃光,那些閃光慢慢靠近,竟然是狼群慢慢靠近。
“何人闖我山門。”
兩個道人慢慢走了進來,霜筠眉間微微一皺,竹林結界可攔住心懷不軌之人,那道人可輕易破他結界,必是他失內丹,給了外人可趁之機。
對面正是一個灰衣道人,一頭白發披散,手中長劍光華熠熠,額間魔龍盤踞,說不出是道是魔。那道人掐了個禮,道:“泰華山章鸾子。”那道人眼光落在承煙身上,“我竟不知這裏藏了一只妖精。”那人雙眼往竹林裏一掃,嗤笑道:“還不只一只?還有一個不人不妖的?”
霜筠翻手便是青光,兩人不過十步之遙,霜筠更能感受道他身上濃重的魔氣。灰衣道人法力高深,身邊還有另外一人不發一言,仿佛融入了夜色。
“我素未害人,何必犯我?”
“未害人?呵,那又何害我?妖,本就該死。”
“人有人法,妖有妖道。人間道義向來只分善惡,哪裏分人妖。”
那道人卻不由分說,雙手接掌,使得是正宗的道印,用的卻是一等一的魔氣。那道人的話,卻教霜筠仔細辨認起眼前這人,自己确實未見着眼前這人。那人來勢洶洶,霜筠也只得全力以對。霜筠看着身後竹林,這一掌,他躲不了,也不能躲。
青白兩種光芒相互交織,相互壓制,靈氣濃郁幾見實體。天地為之變色,飛沙走石。這一仗未打便可見勝負,道人只求得勝,霜筠卻要顧及林中生物,這場仗,結果可知。
結界之外仍是天朗風清,結界只能卻是天昏地暗。
寶玉兩人從遠處跑來,見着兩人迎戰不由得喊出聲:“霜筠?”霜筠交戰之間還要分心防止另外一人偷襲。霜筠無心應答他,只能喊道:“你們快走。”那道人還有餘力,回頭冷冷道:“自己送上門來了,省得我去找了。”反手便抛出一掌。
承煙化形不久,妖力薄弱,見此還使出妖力抵擋一陣,那人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霜筠加重靈力,青光羅織,往他頭頂罩去。那道人不得不出劍将那網在空中斷作幾截,回頭霜筠已經護在兩人之前。
霜筠回頭道:“你們快走。”眼神卻是盯着道人,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他知道此戰勝負已定,戰,或許有一線生機,不戰,必死無疑。
若是自己內丹還在。
寶玉身負內丹許久,身體該是将養的好些。此時便是取丹的最好時機,霜筠雙手結印,召喚內丹。
變化突起,內丹受召,寶玉卻是口吐鮮血。承煙在一旁扶住他,只是她身小力輕,終究等不了寶玉頹勢,見此只得再次向霜筠求助。那道人見此哈哈大笑:“我還真當是多麽有情有意。那人靠妖丹續命,你是想害死他吧?說什麽道義,真到了生死時分,還不是自顧自己死活。你是可以活了,那個人類死定了。”
內丹既出,霜筠不敢再看寶玉神情,青光漫天。那道人神色認真,雙手祭出一座金鐘,旋轉着飛去。忽地,一道白光閃過,
來不及疑惑,那座金鐘卻通人性一般,往寶玉一邊去,霜筠足尖一點企圖攔住他。寶玉伏在地上,看見他來擡頭低聲問道:“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嗎?也好,為你死也好。”
霜筠失了準頭,那座金鐘從指尖滑過,金光乍現,寶玉将承煙推了出去,金鐘瞬間将倆個人攏在其中,消失無影。
承煙被推坐在地上,她年紀小,到這時不由得哭了起來,那道人被吵得心煩,卻是一掌過去,将她打回原形,在地上成了一顆芍藥。
道人回頭看了一眼仍在空中盤旋的金鐘,道:“那兩人進了我的回夢鐘,你猜他們是死是活”
另外一人卻是冷哼一聲,翻手之間,那群狼全變成紙片飄飄然落到他手中,“殿下若是死了,你一萬條命都不夠還的。”
那道人搖頭道:“這出戲還真是演的辛苦。”
夢回前塵,難解今生。最痛苦的事,都會在裏面重演一遍,最後執念成心魔,糾纏不休。讓他使用回夢鐘,也算的是看得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