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勾魂使者
“男朋友?還只能做一年?”栾澄有點不情不願。
“嗯,也許。”顧傾淮說,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麽?”
“那算了。”栾澄說, “我不想找男朋友。”
顧傾淮沒想到栾澄拒絕得這麽幹脆,眼裏飛快閃過的一絲失落。
栾澄知道他誤會了, 忙不疊說:“不是, 我說同桌,你這降檔降得也太快了, 前不久還未婚夫呢,這才多久啊就變成男朋友了。那照這速度三天後我還不得變成路人?!靠,老子不幹!”
饒是顧傾淮反應再快, 這時也不禁愣了愣。半晌才說:“不, 我的意思是, 我還沒談過戀愛, 所以咱們能不能先體驗一下做男朋友的感覺?”
栾澄思索片刻, 點點頭:“這個可以有。”過會兒他又說:“誰讓我這麽善解人意。”
顧傾淮遞了個洗好的蘋果過去, 不由失笑:“那善解人意的男朋友,咱們周日幾點去看許奶奶?”
許奶奶住在白松市第一人民醫院,自打尤老師請假那天開始就住在這裏, 已經差不多快有一個星期。栾澄跟顧傾淮去的時候栾澄說買點水果過去,顧傾淮想了想覺得還是買點花更好,因為不确定許奶奶還能不能吃水果了,畢竟是胃腸疾病。
栾澄一想也是,就跟顧傾淮去買了盆小盆月季。
許奶奶這會兒正在跟尤老師談論事情。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後堅持不肯住院。孩子不在了,本來就他們老兩口, 她不想把攢下的那點錢都扔醫院裏。本來她走了就剩下老伴一個人夠不容易的,她再把錢都花掉,那可怎麽行?
栾澄和顧傾淮就是在許奶奶堅持要出院的節骨眼兒上到的病房門口,兩人聽到裏頭一向好脾氣的尤老師居然火了:“我說住就住!你想那麽多做什麽?大不了咱們把房子賣了!”
許奶奶吓得直接不說話了,坐在床上悶聲哭。
栾澄和顧傾淮對視一眼,想着要不過一會兒進去好了。結果不一會兒,尤老師一個人出來了,見到他倆杵在門口,皺着眉頭問:“你倆怎麽過來了?”
“呃,今天周末,我們來看看許奶奶。尤老師您要出去?”栾澄看到尤老師手裏拿了個保溫飯盒。
“我出去買點吃的。正好,你們進去陪她說說話吧,我、唉,我一會兒就回來。”老爺子嘆口氣,手敲着背,往食堂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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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淮敲敲門,進去之後叫了聲:“許奶奶。”
許奶奶見到是老伴的學生,忙把眼淚抹了抹:“小顧,栾澄,你們怎麽過來了?不上課?”
才幾天不見,許奶奶就瘦了很多,氣色也差多了,跟那天送玉米的時候完全兩個模樣。栾澄猜着是不是做了化療和放療什麽的。他把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坐了:“今天周日,我們沒課,所以一起過來看看您。”
“你們有心了,小顧你也坐,坐床邊就行。”許奶奶這是個四人間,沒有陪護床只有病床,所以現在栾澄屁股底下那凳子還是尤老師自個兒帶來的。
顧傾淮沒坐,他體內還有白幽和明玥,陰氣重,離許奶奶太近了也不好。
他就站在一邊,然後詞窮。
許奶奶本也是個健談的人,但是病了之後人的心态就不一樣了,可能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幸好栾澄還有着豐富的跟老人打交道的經驗。他指指月季說:“許奶奶您看這個,我們也不會挑,就聽花店的人說這個好多人都喜歡,就買了,您看放這能行麽?”
許繡珍家裏養了不少花,看着這月季打了好多花包,開出來的六朵花也是鮮豔得不得了,很是喜歡。笑說:“行,怎麽不行呢,難得在這兒還能看見這麽新鮮的花。又讓你們破費了。”
“不破費,回頭我找尤老師多請教幾個問題就賺回來了。”栾澄笑笑說,“您喜歡就行。”
“你這孩子。”許奶奶轉憂為喜,“他教你們那還不都是應該的呀。”
“現在哪有那麽多應該啊許奶奶,像我們尤老師這樣兢兢業業的可不多了,肯定是您家教嚴。”
“哎喲還家教嚴,我哪敢管他呀,倔得跟牛一樣。”許奶奶說,“不過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有心了。這段時間突然換了老師也不知道你們受沒受影響。”
“學習上倒沒受什麽影響,就是代課的老師沒有咱們尤老師有意思。”栾澄想想于玉萍那個尖酸刻薄勁兒,真是上午飯都要吐出來了,不過這些他也不會寫在臉上。他陪着許奶奶聊花,聊學校裏有趣的事,還聊尤老師。就是不提生老病死。
老太太聊聊,倒也真把自己生病的事給忘了,雖然時間不長,但也着實開心了那麽一會兒。
人老了都寂寞,總喜歡子女在跟前兒,可她唯一的兒子還不在了,這讓栾澄和顧傾淮的到來顯得無比珍貴起來。
尤老師買了飯回來的時候,栾澄正說到他第一次在物理課上寫別科的作業:“那會兒我被尤老師逮個正着,我還想着他肯定得批評我,結果尤老師過來看看,見我寫的是別科的作業,就說:‘怕什麽呀?繼續寫,只要別玩兒別鬧就行,寫別科的作業總好過做些用不着的。寫吧,沒事。’然後他就繼續講課。我當時就覺得尤老師真是太開明了,後來我最喜歡上他的課。”
尤老師把保溫飯盒和買來的兩個冰激淩往花盆旁邊一放,見着老伴高興,心裏稍安了些:“栾澄你小子事兒最多。我那會兒沒說你是看你寫的字太磕碜了,尋思你多寫寫語文字還能好點兒,誰想到這過了一年你還一手狗爬。你倆吃沒吃呢?”
栾澄說:“吃過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就是怕耽誤老人家用飯,特意早一點過來的,這會兒離中午飯時間其實還早呢,估計是許奶奶的飲食時間有變。
尤老師把冰激淩拿出來給栾澄和顧傾淮:“你倆吃吧,我看也沒別的玩意兒。這屋啊就是小,有點悶。”
“謝謝老師。”栾澄也沒駁了老人家的好意,撕開包裝之後咬了咬,見許奶奶喝着粥,便跟尤老師聊起來。老師麽,無非就是惦記學生們,但是栾澄哪裏敢說實際情況,就說都挺好。
尤老師笑說:“挺好就好。”可等後面出去送栾澄跟顧傾淮的時候,卻坦開地說:“那個小于啊我還能不知道麽,仗着有點兒關系目中無人。不過好在她專業課教得還行,你們啊就也別在意那些旁的。現在都上高二了,跟老師過不去虧的是自己。得好好學。”
“放心吧老師。您也別送我們了,去陪許奶奶吧。”栾澄轉過身,站了會兒,尤老師也就不跟他客氣,說了聲“那你們慢點兒”之後,便回了病房。
栾澄和顧傾淮站在走廊看了一會兒,本想着看到尤老師進屋他們就回了,哪知剛要轉身,就見前頭有兩個身穿黑衣,手拿彎勾的鬼往許奶奶那屋的病房飄了進去。栾澄吓一跳,忙要過去,卻被顧傾淮一把拉住了。
“不能去。”顧傾淮的呼吸不太平穩,他壓低聲說,“是來勾魂的,應該是許奶奶那屋裏的其他人。”
“你确定?”栾澄問。
“嗯。”顧傾淮示意栾澄跟他走扶梯,“你帶沒帶什麽辟邪的東西?”
“除了桃木劍和玉葫蘆,也沒別的了啊。”
“這兩個不行。”顧傾淮回憶了一下,“對了,你記不記得咱們進來的時候大門口有賣那些彩繩編的手鏈的?”
“記得啊,這個月不是有端午節麽,現在好多人都賣這個,怎麽了?”
“走吧,咱們去買一個帶桃核的,一會兒你可以送一點靈氣在裏頭,然後送給許奶奶,她會好過一些。”雖然說要把人治好了是不可能,但起碼能讓人精神狀态好點。
栾澄二話不說,跟顧傾淮上大門口把東西買了。他買的是個小桃核筐,打磨得還挺亮。他把這東西攥在手裏,邊走邊問顧傾淮:“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能有多少靈氣?你說我能不能弄點靈力進去?”
顧傾淮想都不想地問:“你會麽?”
将靈氣轉化為靈力有兩種方式,一種是聚少成多,就像雨水多了集成河一樣,如果靈氣多到一定程度也可以自然激發出靈力,但還不夠這麽多的時候,則可以用意念。當時栾澄也問過他,但是為了防止栾澄靈力過多而失控,他也沒說。
栾澄說:“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左右瞅瞅,找了個偏僻點的地方把眼睛閉上了,就想着身體裏的靈氣化為靈力進入桃核筐——玄幻小說裏有見這麽寫過的!
栾澄信心滿滿,然後只聽“啪!”的一聲,桃核筐碎了。這東西承受不住太強的靈氣。
顧傾淮默不作聲地又去買了兩個回來。這回栾澄不敢再嘚瑟,老老實實地握在手裏一會兒,直到感覺到小筐變得比原來更亮了一些,才又進了醫院。
許奶奶沒想到他們還會回來,這會兒已經用了藥睡下了。
尤老師接過小筐,說:“放心吧,我會給她的。謝謝你們兩個還惦記着。”
栾澄看到病房裏已經沒有了那兩個勾魂使者,心裏稍安了些。老實說他剛才上樓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顧傾淮身上也有魂魄,還好一陣擔心來的,就怕那兩個勾魂使者再把韓誠東或者白幽和明玥給勾走。
“走吧。”顧傾淮說。
栾澄自然不敢多留。
卻說他們走了之後,那兩個勾魂使者就從拐角出來了。偏瘦些的說:“這兩個怎麽回事?不是早該死了麽?”
一個魂魄殘缺,本就是早夭相,一個看來壽數只有一個月,都怎麽活到這麽大的?!
偏胖的經驗多,說:“灰眼睛那個有前世的魂魄跟着,他們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黑眼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說的對,他确實早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