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朋友
在栾澄看來,顧傾淮就是棵高嶺青草, 在顧傾淮面前說笑話容易冷場, 裝逼容易被怼。總之就是你很難把握他的情緒走向,也很難駕馭他。
栾澄就從被孫嘯招鬼圍堵那晚, 對顧傾淮就有點異樣的心思了。但他是想, 這樣的人,怎麽着也得處挺長一段時間對方才有可能會有點感覺吧, 甚至可能到最後都沒感覺。因為誰也沒說顧傾淮就是GAY。
他都做好了為此長期抗戰的準備,還暗搓搓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沒想到這人又不按常理出牌……
老實講,栾澄有點兒懵逼, 懵逼的代價是上課不太容易集中注意力。
尤老師請了假, 但栾澄是到了學校之後才知道, 尤老師這假請的是長假。今天的課換成了另一位物理老師來講, 并且可能要講很多天。
這位物理老師名字叫于玉萍, 是高二所有物理老師裏唯一一位女性。她的專業知識教得還不錯, 但是在學生群裏威信不高。
栾澄本來就不喜歡這人,再加上心裏想着事,思緒就有些發飄。
“栾澄!”于玉萍最見不得有人在她的課上走神, 臉色當即黑下來,粉筆也跟着飛到栾澄這邊。只不過她準頭沒有劉丹娜好,粉筆沒打中栾澄,打到了牆面并掉下來,落在了栾澄腳邊,“不想聽課你可以直接出去!”
“對不起老師。”栾澄站起來。
“把粉筆撿過來。”于玉萍說。
那粉筆斷成兩截, 本就不長,這下看起來拿過去也不能用了。不過栾澄還是彎腰撿了。他不喜歡于玉萍這個人不假,但他不想影響同學上課。
他撿了粉筆走到臺前放到桌案上,轉身就往回走。
本來這事到這裏應該也就算了。他認了錯,于玉萍也出了氣。結果可好,于玉萍把那兩支粉筆直接丢進了垃圾筒裏,并且還說了句:“慢慢吞吞,吃屎都趕不上一口熱乎的。”
教室不小,但架不住大家都很安靜,她這一句話就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裏。栾澄腳步頓了一下,但他仍舊沒吭聲,可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顧傾淮說話了:“嗯,是吃不上,熱乎的不都讓您吃了麽?”
“噗!”有人沒管住嘴,當即就噴了,栾澄原本有點冷凝的眼裏也揉進了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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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萍卻是氣得頭頂升煙:“顧傾淮!你給我出去!”
這個班的學生于玉萍并不是每個都能叫出名來,畢竟不是她教的班。但是校草栾澄跟新來的學霸顧傾淮她記得住。
顧傾淮直接拿了卷子出去了,只是沒人反應過來那卷子是栾澄的,除了敢大膽轉頭看熱鬧的周鵬。
栾澄見狀,幹脆也不坐了,拿了筆在後面跟上。
于玉萍心裏窩着火,陰陽怪氣地“呵”一聲,看着班裏其他同學說:“你們,要是誰不想聽課,也可以現在出去,可別像有些人一樣影響別人學習。”
這擺明了是在說栾澄和顧傾淮了。
周鵬聽了就覺得膈應,可他拿了物理卷子之後卻又沒動,因為他看到栾澄走出去之前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栾澄了解周鵬,就跟周鵬跟創見一起玩兒了這麽多年,也了解他一樣。
周鵬知道以栾澄的脾氣能忍着沒吭聲必然是不想影響大家學習,那他出去了顯然就浪費了栾澄一番心意。再說他這一出去,出去的可就不止是他了。
前面幾個被栾澄照顧過的轉頭看周鵬,見周鵬輕搖頭,他們才沒動。
于玉萍轉身時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都說栾澄人緣好,也不過如此。
栾澄并不在意有沒有人跟他出來,因為他本意也不是想耽誤大家時間。再說了,能跟顧傾淮兩個人也挺好的。
他都好長時間沒被趕出過教室了。
事實上他雖然有些偏科,但各科老師們對他都還挺好。
顧傾淮問:“換個地方麽?”
裏頭于玉萍的聲音聽着都刺耳朵。
栾澄笑笑:“不換,就在這兒,你幫我講題呗,顧老師。”
顧傾淮唇邊也帶着笑意:“嗯。”
于玉萍在裏頭講題,但這完全沒影響外頭兩人的心情。如果說一開始栾澄因為那句“吃屎”而惡心到了,那麽後面也因為顧傾淮的維護而心情好轉了。而顧傾淮呢,也被栾澄的“顧老師”叫得心裏一陣酥麻,感覺有種莫名的小開心。
這次的卷子發下來,物理老師也不過是把大家錯的比較多的講一下,哪能是針對性的給每個人講,但是兩人這麽一出來就跟開小竈一樣,顧傾淮給栾澄開小竈。
栾澄喜歡學理科,數學之外就數物理最好了,他錯的一共也沒幾道題,顧傾淮沒用上多長時間就給他講完了,而且栾澄覺得,比于玉萍講得好理解得多。
不論是講題還是說別的,他們的聲音都挺小的,因為不想影響室內的同學們上課。
栾澄說:“早知道再帶點別的書出來好了。”
離下課還有二十五分鐘時間呢,還可以幹點別的。
顧傾淮說:“沒關系。”
栾澄頓時反應過來,是了,他這位同桌差不多就是一個移動型小書架。
顧傾淮把栾澄的卷子翻過來:“聽寫英語單詞。”
栾澄:“……”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顧老師!
下課鈴響的時候,栾澄寫了密密麻麻半張卷子,上頭有錯的顧傾淮都給圈出來了。于玉萍出來的時候看着兩人都沒浪費時間,卻是在學英語,本來又想說兩句,但看到顧傾淮看她的眼神,話到嘴邊也沒能說出去。主要是顧傾淮直視她的眼神讓她莫名覺得渾身發冷。
于玉萍搓了搓胳膊,心裏暗罵了一句什麽,轉身走了。
高跟鞋在走廊裏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白幽問:“要我們跟過去看看麽?”
顧傾淮輕扣着栾澄的卷子說:“看看就行了。”
白幽咻一下飄了過去。
栾澄拿上卷子回教室,就聽教室裏一陣唉聲嘆氣。
“誰知道尤老師請假請到什麽時候啊?”
“我聽說好像請了十天呢,這麽久,要是讓我天天對着某人鼻孔,想想都……煩啊。”
“哎,栾澄,你不是住尤老師對門麽?你知道怎麽回事麽?”有人問栾澄。
“不知道,早上只看到尤老師跟許奶奶出去了。”栾澄把不會的單詞重新抄一遍,想到接下來的物理課都要對着于玉萍也是有些不爽。
“嘿,你倆行啊,題講完了還聽寫這麽多單詞。”周鵬看着栾澄記下來的單詞,“虧我還因為沒能出去陪大兄弟你而感到憂傷呢,你這比在我們教室裏還好。”
“那必須的,總不能白占個未……”
“未什麽?”周鵬好奇地看着栾澄。
“沒什麽,大鵬你那有多餘的筆沒?借我一支。”栾澄趕緊轉移話題,瞅都沒好意思瞅顧傾淮。
“怎麽不跟你同桌借?”周鵬邊給栾澄邊揶揄。
“廢話,他就那一支筆從來到現在都沒用完!”
顧傾淮這個喪性病狂的,來的時候帶一支中性筆,到現在還是那一支。他們現在寫字量大,每天要記的東西也多,一天把一支新筆用完都不是什麽新鮮事。但顧傾淮跟他們不一樣,這人就寫作業和做卷子,筆記從不做,用筆自然要省很多了,更別說回家也不帶筆,家有家用的,上學有上學用的。總之就是一句話,能少帶一樣就少帶一樣,路上絕不讓自己累着,反正都會。他現在深深懷疑,他們學的這些知識,顧傾淮早就已經學完了。
“可惜了,你說他要是做筆記,那看着得多養眼。”周鵬搖頭感嘆,“唉,不像我啊,想要寫一手好字,估計只能下輩子再說了。”
“好不好看能看懂就行呗。”栾澄說,“我上午記的筆記都能看懂,下午記的,基本看不懂。”下午有時候犯困,特別這個季節,如果上的是理科還好,上文科,簡直了,豈是一個“困”字了得?
顧傾淮在旁邊聽着倒是也沒說什麽,但是下午課開始,栾澄發現這人居然記筆記了。
那一筆筆字寫出來,帥氣得不得了,看得他直想打劫,搶書。
當然這個時候他還并不知道,顧傾淮就是給他記的。
物理課是第三節課,白幽課後跟過去,但到第四節課也沒回來。栾澄有些擔心,私下裏問顧傾淮有沒有事,顧傾淮說沒問題,如果白幽出了事他這邊會有感應。
栾澄這才放下心,可真等白幽回來之後,他卻是一肚子氣。
倒不是說因為白幽怎麽樣,而是因為于玉萍。這人居然去找他們班主任去了,陰陽怪氣兒地說了一大堆他和顧傾淮的壞話,重點說他倆不懂得尊師重道,特別是顧傾淮,成績好點眼裏就沒人了。
當時辦公室裏也不止他們班主任,有不少其他班的老師也聽到了。栾澄聽到白幽轉述,簡直恨不得于玉萍走路折鞋跟。這也太不要臉了。他承認他走神是他不對,但是他道歉了,那作為老師後面的話說的難道不過分麽?!尤其是在送粉筆并不慢的情況下!
白幽也生氣:“這什麽破玩意兒啊,來這麽長時間還頭一次發現學校裏有這樣素質的老師,怎麽進來的?!”
他們晟陽高中是白松市成績最好的公立高中,挑選老師也很嚴格。但再嚴格的地方也會有一些這樣那樣的問題。栾澄拿手指在桌上寫道:關系戶。
這一點他沒污蔑于玉萍,這位于老師确實是關系戶,學校裏很多人都知道,只不過礙于一些背景,基本不會拿到明面上說而已。栾澄會知道這一點還是因為無意中聽到老師們聊天才知道的。
明玥說:“怪不得呢,那麽嚣張。”
白幽“切~”一聲:“再嚣張還能厲害過傾淮和栾澄?丫個吃熱屎的玩意兒。”
栾澄聽這話差點噴了,好在是課上,他硬生生憋住了。
午飯的時候栾澄還在想,這位于老師去打了小報告,班主任會不會找他跟顧傾淮談話,但事實是,班主任完全跟沒事人一樣,沒找他們,更別說什麽批評教育,也沒聯系家長。
栾澄和顧傾淮自然更感激班主任了,只是感激班主任的同時,也想到了尤老師。
尤老師這一請假,還真的請了許多天。當天放學之後,栾澄跟顧傾淮還特意去敲了尤老師家的門,尋思着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畢竟尤老師早年喪子,家裏就老兩口,肯定還是會有些事情不方便。只是沒想到門沒敲開。顯然老兩口早上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或者可能是回來又走了。
栾澄跟顧傾淮也是後來才知道,許奶奶生病了,尤老師帶她去了醫院。
明明早上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一個老太太,被确診為晚期直腸癌。
栾澄和顧傾淮知道的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但涉及到熟悉的人時,總會有些觸動。
這還是第一次,栾澄感覺死亡如此之近。
他爺爺過世的時候他還是不大的年紀,現在想想都不太記得當時是怎麽辦的爺爺的喪事。他只記得,爺爺平時身體還挺好的,沒事就喜歡坐在院子裏拉二胡給他聽。可有天突然就倒了下去,再也沒起來。
栾澄看向顧傾淮:“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麽想法?”
“你說陰陽相克,所以誠東在你體內補缺你魂魄的同時也會受到傷害,變得越來越虛弱,那如果讓他也出來,他不再在你的身體裏,我用我的靈氣幫你修複,行嗎?”
“不行。”顧傾淮說,“這樣做能讓我的體質變好,但是魂魄扔然不完整,還是解決不了問題。怎麽突然想到這個?”
“我是看你不着急。你……哎不是沒有多少時間了麽?”栾澄沒敢看顧傾淮。
“是,不過着急有用麽?”顧傾淮自嘲地笑笑,“周日去看看許奶奶吧。”
“嗯。”栾澄悶悶地應一聲,“同桌,你老實說,你怎麽想的?”
“我?大概是想……努力,不讓你守寡吧。”
“要點兒臉!怎麽不是努力不讓我做鳏夫啊靠!”栾澄不輕不重地踢了顧傾淮一腳。
“鳏夫?”顧傾淮敏捷地躲開了,“你是想承認我們的關系麽?”
“什麽關系?”栾澄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就……姻緣盆上的關系。”顧傾淮說,“男男朋友關系,也許只能做一年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