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小狗
“我看以後咱們還是盡量別去醫院了。”栾澄往顧傾淮家裏的沙發上一坐,心裏還有些毛毛的。一想到那兩個勾魂使者手裏的大鈎子他還總感覺脖子後面嗖嗖冒涼風呢。
“何止是別去醫院, 我看最近夜裏出門都要小心些。”白幽搬了自己的小馬紮坐下來, “這都多少年沒看到勾魂的,剛才真是吓得我差點從傾淮身體裏飄出來。”
“我說你們怎麽都沒出來呢, 原來是怕勾魂使者啊。”要不擱平時, 只要不是在陽光直射的地方,白幽跟明玥都還能自由活動的。栾澄心說也是怪不容易。
“先別想那麽多了, 中午想吃什麽?”顧傾淮把手洗了,随口問。
後面齊刷刷的回複:“反正不吃外賣!”
顧傾淮想都不想地對栾澄說:“我沒問他們,你想吃什麽?”
白幽:“……”
明玥:“……”
韓誠東:“……”就算他不吃也可以, 都覺得有點兒受傷……
這差別待遇也太差別了。
栾澄還沒說話呢, 白幽賤溜溜地飄到他旁邊:“栾澄, 吃香菇燒牛肉吧, 傾淮做這個可好吃啦!”
明玥腼腆地說:“其實, 唔, 傾淮炒的魚香肉絲也好吃。”
栾澄聽得口齒生津:“有材料麽?”
雖然之前他跟顧傾淮說過,如果換成是他有那樣好的手藝,肯定一天三頓全回家做了吃。但那也不過是說說罷了, 畢竟他們平時也沒什麽時間出去,等到晚自習下課之後,超市也都關門了,哪裏能買食材?
顧傾淮卻說:“有,我今天早上去早市場了。”
栾澄頓時樂了:“那你就做你拿手的菜,反正我不太挑食, 吃什麽都行。”說完他往沙發上一躺,拿手機下割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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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淮見狀,直接把手機收走了:“我做菜,你做卷子。”
栾澄:“……”
栾澄保持着兩手握手機的姿勢擡頭瞅瞅,确定這不是班主任也不是他媽。就是這眼神比那兩位還堅定呢,這麽一想,頓時沒脾氣了,坐起身:“好吧,誰讓我有個學霸男朋友,做卷子就做卷子。”
顧傾淮直接把餐桌搬到了廚房入口對面,這樣一來栾澄寫什麽他轉身走兩步就能看見。
栾澄也不介意他這樣,拿了筆,做起語文卷子來。
顧傾淮這時把圍裙系上,從冰箱裏拿了些食材出來。栾澄發現有牛肉,還有香菇、秋葵,以及胡蘿蔔等等。他低頭填了幾個填空,再擡頭,顧傾淮正在收拾秋葵。他再填倆填空再擡頭,顧傾淮把摘好的秋葵放到清水裏泡上了,開始收拾香菇,并且也泡到水裏。泡完之後開始淘米。
“我身上有答案麽?”顧傾淮扭頭,往栾澄那邊彈了一下,一溜小水點,“專心點。”他說。
“美色當前……”栾澄抹了把臉,“想專心哪那麽容易啊?”說着幹脆趴到了桌子上,光明正大地看顧傾淮切牛肉。
“你媽媽是不是也特別會做菜?”栾澄問。不然顧傾淮這些是跟誰學的呢?
“她不會做菜。”顧傾淮切肉的動作滞了一下說,“再說就算會,我也沒吃過。”
“……”栾澄聽着這語氣不太對,往明玥那瞅了瞅,就見明玥對他皺着眉輕輕搖頭,用口形告訴他:“別問。”
這就奇怪了,難不成顧傾淮爸媽離婚了?
說起來,顧傾淮真是很少提到家裏人,栾澄現在所知的也不過是顧傾淮有個大哥。他記得有一次一大早的在操場上,顧傾淮接過他大哥一通電話來着。
再之後呢?好像沒有他的家裏人給他打過電話。他家就在本市,他爸沒事還給他來個電話問問情況呢,他媽不知道他租房子,不然肯定想辦法直接搬過來了。可是顧傾淮,他是從外地轉來的,一個人住……好吧就算有白幽他們在,那不也該關心關心嗎?
家人是做什麽的?不就是互相關懷和幫助,溫暖彼此的麽?
栾澄覺得自己也是夠遲鈍的,好像從來沒有關心過顧傾淮家裏的事情。
“牛肉你喜歡吃帶筋的還是瘦一些的?”顧傾淮這時問。
“我都行,牙口好着呢。”栾澄起身,“我去樓上換套家居服再下來。你有什麽想喝的沒?我順便去買點兒。”他朝明玥使了個眼色。
“家裏有果汁,你要是想喝別的可以再買。”顧傾淮說,“對了,小綠豆的龜糧沒了,你要是出去的話可以順便再買點兒,順華超市後面那家市場不是有個賣漁具的店麽?那家就有。”
“行,那我直接都買回來。”栾澄去姻緣盆裏拎了小綠豆出來,把它也帶上了。自從他和奶奶坦誠了他和顧傾淮才是把姻緣盆弄亮的“情侶”之後,奶奶就讓他留着盆了,所以盆他又拿到了顧傾淮這兒。奶奶說了,顧傾淮比他靠得住= =。
其實他出門的時候想把顧傾淮的傘也拿上的,但是那樣做太明顯,就只把小綠豆帶了出去。
明玥原本在次卧門口飄着,這會兒直接穿牆出去。
栾澄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明玥就出來了。栾澄想都不想地往樓上走。
明玥跟上他,401的門關好了,他才說:“栾澄,傾淮不喜歡提他父母,他跟他父母關系不好。”
“為什麽啊?”栾澄覺得,這要是誰能做了顧傾淮的父母,那得是上輩子拯救了地球吧?個子高,長得帥,字寫得還漂亮,關鍵是那個學習成績,放眼全國那也是拔尖兒的啊!當然是有一些特殊的地方,可又沒礙着誰,也沒什麽吧……
“傾淮家跟你們家情況不一樣。”明玥說,“他家……應該說在當地還是很有名旺的。不過到傾淮他爺爺這一代就開始沒落了,傾淮他爸更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傾淮還沒生下來的時候,他爸就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傾淮他媽媽呢就覺得這都是傾淮來的不是時候,正好又趕上當時她投資的一個項目虧損得很嚴重,她就更不喜歡傾淮了,感覺傾淮是掃把星。
他媽那個人,怎麽說呢,長得很漂亮,但是也很自私,她被人捧着慣了,受不了被忽視。不過那時候她還是把傾淮養在身邊的,就是煩他總是隔三差五就生病。
真正開始出問題是在傾淮兩三歲的時候吧,兩三歲這個階段孩子們不都開始學會說一些話了麽。傾淮小啊,也沒什麽防備心,見着什麽就說什麽,他經常跟一些他父母看不見的‘人’說話。他媽那時候就覺得傾淮很可怕,不愛接觸他。而他爸呢,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也覺得傾淮有精神病。
後來他們就幹脆找了保姆,給傾淮單獨送到了一個地方。”
“……那他是被保姆帶大的?”栾澄不太确定地問。
“哪可能。他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被送走了,還是和原來差不多,保姆自然也害怕,就辭職了。直到後來顧老爺子找到重明先生,把我們招來。傾淮是我們看着長大的,跟他接觸最多的人是重明先生和我們。至于父母,對他來說其實可有可無。因為這麽多年,他們很少關心他,難得來一次電話也不過是問他什麽時候解決康家。對了,康家在北城跟顧家一直是對立的。張麗嬌……就是傾淮生母,她知道傾淮有一些特殊能力,就總想讓傾淮幫她解決康家,也不想想,傾淮真要是出手傷人會有什麽後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家只管給生活費,其他都不管嗎?”要是真那樣,那這家人也有點兒太那個了……
“生活費都是傾淮自己賺的,他畫符畫的好吧,一開始就是為了賺錢才畫。他畫一張,重明先生給他畫一張的錢。”
“……那他爺爺呢?”
“老爺子當年給傾淮他爸還了一屁股賭債,走了也沒能給傾淮留點兒什麽。老爺子就是心特別軟。不過也虧得這樣,他才一直沒放棄傾淮。可傾淮父母不行,都是得先顧了自己再說的那種人。”
“怪不得像小狗。”栾澄說。
“嗯?”明玥微愣,“什麽像小狗?”
“顧傾淮,一開始看着誰都兇巴巴,好像欠了他錢似的,可你稍微對他好點兒吧,他就會慢慢也跟你示好了。這應該跟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吧。而且我總覺得他就是看着挺冷,欠……咳,其實心挺軟。”
“他确實有像他爺爺的一面。你還記不記得你剛發現姻緣盆在傾淮這兒的時候,他都不跟你說話。其實那時候他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他總覺得他也沒多長時間可活了,他不想跟誰再親近起來,免得萬一他真走了,留下的人該多可悲啊?可是細想想,這麽多年他都沒有交過同齡朋友,難道他就不渴望嗎?”明玥說,“還好認識你了。”
“緣分。”
“嗯,現在只希望能快點找到金蟬玉碗,這樣傾淮的魂魄能補足,誠東也會好起來。”
“是啊。”栾澄應完這句之後,沒敢往下接話。
奶奶在電話裏說金蟬玉碗極有可能已經損壞了,并且失去了靈力。這事他還沒敢跟顧傾淮說,畢竟不是什麽好消息,萬一真是這樣,那顧傾淮活下來的希望就變得更渺茫了。
所以說,還是得學會了怎麽提升自己的靈力和釋放靈力才行。萬一他能修補破損的碗呢是吧?
“栾澄,不去給小綠豆買龜糧了嗎?”明玥感覺栾澄這發呆發得有點兒太突然了。
“啊,買啊。”栾澄起身,拿了錢包下樓。
明玥又回到了301,栾澄也沒想過能把他帶着。他出了單元門之後,就給奶奶打電話了。
之前打過一次電話之後,隔兩天他又給奶奶打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奶奶說還沒有見到碗,得再過兩三天看看。
現在都第四天了,怎麽也該有消息了吧。
“齊姨,不接嗎?”梁苗苗見老太太拿着手機盯着上面的來電信息卻一動不動,不由問。
“接了你讓我怎麽說呢?”老太太嘆氣,聽到鈴聲終于停下來,面上是從未有過的沉重。
“可是您總歸要跟他說的呀。”
梁苗苗也是沒想到,千裏迢迢地趕過來,把能用的關系全用了找出來的碗,居然真的是個破碗。現在這碗早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靈氣,不但上面的金蟬不見了,就連玉碗碗體都出現了裂痕,而且顏色舊得不成樣子。這碗如今除非是懂行的人,不然怕是讓乞丐去拿着乞讨,對方都要嫌棄一番。
手機鈴聲又響了。
老太太終于是沒敵過孫子的執拗勁兒,把手機接起來。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着尋常一些:“小澄?”
“是我啊奶奶,您又上廁所沒拿手機嗎?”栾澄問,“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奶奶也正要給你打過去呢。你在哪?”
“在學校附近,出來買點喝的。您那邊怎麽樣了?找到碗了麽?”
“找到了,不過情況不是太好,具體的得回去說。這事你也先別告訴小顧知道麽?”老太太說,“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聊。”
“那奶奶您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幾天。奶奶還有事沒辦完。”老太太說,“你也不要太擔心,好好學習,剩下的事情奶奶會看着處理。”
“好的奶奶,那您在外面多注意安全。”栾澄說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想就去買龜糧去了。
顧傾淮說的那個市場離教師樓也不算太遠,栾澄去了之後很快就找到他說的那家漁具店,他買了小綠豆平時吃慣的龜糧之後又買了幾條泥鳅,還到超市買了不少冰激淋,準備放到顧傾淮那邊吃。買完出來,他又遇到了賣五彩繩的人,便又買了幾個五彩繩,上面帶小桃核雕刻挂件或桃木劍那種。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把靈力弄到裏面。
出了超市之後,栾澄進到教師樓大院,見着左右沒人,就像在醫院時一樣試着靜下心來,想象自己把靈氣送進桃木筐裏面,但是這東西跟那時一樣,又碎成了齑粉。
粉沫在手裏頭發幹,栾澄直接往地上一揚,拍了拍手。
拍完想都不想地進了單元門。而身後卻有人将他拍到地上的粉沫小心地撚了起來。
半晌後,這人從懷裏掏了一只被燒了個邊角的,金紙元寶出來。
他打了通電話出去:“先生,您要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