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落下淚來,他想要嘔吐出來已是為時已晚,何況手臂還被人狠狠地反剪在身後,放開了他的女婢滿意地看着墨樓劇烈地咳嗽,直将眼淚和口津都吐了出來,也沒嘔出來任何東西,脖子連着臉都是殷紅一片。
墨樓全身像是被從水中剛撈出來的,他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雙手指尖無一不被銀針刺入毀去,他現在痛的毫無知覺,十指連心的折磨在腦中炸開,鋒利的刀片一下下割去他腦裏的意識,又被守衛從地上拖了起來,喪失了意識的墨樓雙眼無神地看着遠處。
他無法聚焦地看着一個男人手執小錘走到他的面前,身上的鞭痕還在隐隐作痛。
他被綁在屋內的梁柱上,雙手被吊在房梁上,雙腿緊緊捆在梁柱上無法動彈,粗粝的麻繩把腳踝磨得發紅,這種姿勢無疑是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了出來,如同被擺弄的玩偶,墨樓仍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他這雙手已經毀了,他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絕望,他不企望任何人回來救他,這也是他過于沉浸美夢的懲罰,現在,夢該醒了。
男人手裏的鐵質小錘散發着不一樣的光澤,小錘看起來沉悶異常,男人抓在手裏掂了掂,一句話沒說就對準着墨樓的下腹三寸,慣性地晃了晃帶着柔勁砸了上去。
“啊!!”
他的神志一下從疼痛中拉了回來,他哭喊着無人應答,只有小錘砸到下身摩挲衣料的聲音,雙腿止不住的顫抖,被捆在身後的指尖也無法用力,只要稍稍握緊就會有血從指尖淺淺地流出,仰着頭看着灰黑一片的空洞,雙眼漸漸模糊,疼痛像是掉入水池的漣漪,一波波地蕩開。
墨樓的聲音尖啞地刺穿耳膜,下體的疼痛帶着不一樣的滋味貫穿了身體,他顫抖着身子緊咬嘴唇,豆大的冷汗從白皙的臉上順着額角滑下,他疼的雙眉皺成了一團,還未等他回過味來,小錘裹挾着無法抗拒的綿柔勁道敲打在下體上,墨樓瘋狂地扭動身體也無法掙脫桎梏,迎接他的是一下下比前一次還要重的敲擊,直到有深紅的血跡從淺白衣衫之外滲出印跡,深紅血液順着白皙指尖一滴滴滴落在灰黑的冰冷地面上,下體完全失去了知覺還帶着餘韻過後的刺心的疼痛,從那處順着血液直沖頭頂。
墨樓終是疼得暈了過去,額頭也耷拉下來垂着,青絲上沾滿了汗水和淚水,雙手無力地交錯搭着,淚水還在眼角未幹,一雙紅唇也泛着失血過多的青紫,仍舊俊美的臉龐透露着難以言喻的脆弱。
墨樓一句求饒的話沒說,一句都沒有。
也沒有說他不會再見柳。
可是他現在躺在床上,蒼白無力地垂着手,聽見門外柳的聲音,卻一動也不想動。
“墨樓!”
“你為何不見我!爹娘已經答應我們在一起!”
真是好手段啊,墨樓含淚地咬着下唇,他前夜被送回浮夢閣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一切苦痛只能自己咀嚼下咽,畢竟對權貴的威壓,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只怪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墨樓,明天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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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做什麽将軍!我只要你!只要你!”
“我做錯了什麽!你不能當面和我說清楚嗎!”
……
“我要走了,你不送送我嗎?”
門外的聲音變得愈加卑微,漸漸人聲如水從四周彙流,又開始哄鬧起來,墨樓躺在床上,面朝牆壁,兩根手指放在嘴裏狠狠地咬着,使出幾乎要把整根手指都要咬斷的力氣。
淚水布滿了整張臉,他不能讓自己哭出聲,他的孟郎還沒走,他不能見他,不能毀掉他,孟郎有他的使命,你不能這麽自私。
将軍府的獨子又怎能娶一個卑賤如蝼蟻的娼妓,他這麽一想自己,渾身痛得發顫,淚水濡濕了大半枕頭,混合着淚水的發絲被粘連在側臉,墨樓不敢動一下,他的手指疼得發緊,下體那處也是麻木難堪的鈍痛,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身體,使錘的人力道掌握得極好,保證了原有器官的完整,又徹底毀掉了他。
他現在不過是一個怪物,再也不是那個豔冠京府的墨樓。
他想到柳那張俊俏的臉龐,總帶着不可察覺的心疼,還有他身上炙熱的溫度,溫柔地抱着他,告訴他會娶他,會來救他脫離這牢籠。
柳夫人說得對,他怎麽能嫁入将軍府,這根本是天方夜譚,他太天真,太傻,他配不上孟郎,他存着私心,活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他不能讓孟郎和家人反目,不能告訴孟郎這一切,若是說了,柳将軍和柳夫人也不會放過他,他不能離開浮夢閣,他這輩子只能呆在這裏,除非他死了。
這夢太美,他奮不顧身地飛蛾撲火,不僅沒能逃離噩夢,更是把自己推入了深淵。
“孟郎……孟郎……”
墨樓發燒了,在柳公子離去的第二天,他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旁邊伺候的侍從都不忍心看墨樓這副模樣,他的下體又透過布料洇出血跡,由于他高燒不退又引起了傷口炎症,大夫來看了好幾次,沒人去替墨樓收拾身上的殘破,他的身子在床上下意識地發顫,那雙彈琴的手俱是從手指尖發紫發紅,脹大了一圈,裹着的紗布也好幾日無人更換,墨樓若是再這樣無人照拂,遲早會死在這間屋子裏。
“孟郎……”
那雙手也顧不上疼痛,脆弱地勉強撐開眼睛,倚靠上溫柔的手,孟郎還沒走,孟郎來尋他了。
墨樓如釋負重,顧不上下身的疼痛就要起身,其實他現在意識不清,根本不知道來人是誰,看見墨樓如此模樣,剛剛入閣被老爺收留的檀若也驚詫極了。
這長相普通的少年站在床前一動不動,他還沒見過有人即便落魄至此還是遮掩不住身上難以忽視的美,墨樓的樣貌的确太吸引人了,他居然站在床前看呆了,他的濕發貼着側臉,高挺的鼻梁下緊抿着的雙唇微微泛白,可是唇角居然還挂着淺淡的笑意。
他只能慢慢地将手從墨樓纏滿繃帶的雙手中抽出,聽老爺說墨樓的琴藝是一絕,也不知被何人痛下毒手,檀若心疼如此美麗的人落到如此境地,心隐隐地揪成了一團。
他掀起墨樓的衣衫,沒想到墨樓全身都狠狠地顫了一下,白衫下的皮肉無一塊完整,雖然每日都有人來換藥,墨樓的傷還是有些惡化,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這樣的人居然承受着這樣的苦痛,檀若的心裏一陣心痛,若不是他來照顧,想必再這樣下去,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檀若蹑手蹑腳地出門又端來一盆熱水,給墨樓清理身體。
此刻檀若又站在墨樓的床前,想起多年前,那個奄奄一息病弱的墨樓,經歷歲月的沉澱,更是散發出一股不同于尋常男子的氣韻,他雙眉緊蹙,躺在床上讓大夫施以銀針緩解他的咳疾,豆大的冷汗從額頂滑下,他疼痛地握緊雙手不發出一絲聲音,只有淡淡的悶哼聲,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檀若心疼地想要去抓那雙手,可他還是忍住了。
“多謝大夫。”
墨樓虛弱地倚靠在床榻上,他雙手脫了力地攤在一側,披散的長發被他撩到身後,蒼白的笑意讓檀若看了心裏不是滋味。
夜已深,墨樓突發急症,若不是檀若進來送藥,根本不會知道墨樓倒在床上渾身抽搐,又為了止痛似的抓着床簾瘋狂地扭緊自己的咽喉,臉生生被自己勒得漲紅,毒瘾一旦發作,墨樓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力度,也不能恢複神智,若是被他看見一把刀,他少不了要往自己身上劃——
為了治好咳疾,墨樓忍着不讓自己抽煙,可是毒瘾哪是容易治好的,只要一不抽煙丸,墨樓就會渾身抽搐,整個人無法控制地流淚。
沒有幾個人看過墨樓如此是失控模樣,檀若是其中幾人之一。可是墨樓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這毒瘾,沒想到今日居然在一個格外平常的夜晚發作了。
檀若在看見墨樓這副模樣險些要瘋癫,他把藥放在床側,立馬要去抓墨樓,把他頸脖上瘋狂纏繞的床簾解開,墨樓卻是力氣極大地推開他,自己還要再去勒頸脖。
抽食煙丸者,在失去煙丸毒瘾發作時會産生幻覺,墨樓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落下,已經紅着的雙眼腫脹地望着檀若,雙手的青筋幾乎爆出,他用力死死地抓住檀若的手臂,含着淚水一口咬上檀若的肩膀,檀若仰着頭吃痛地哼了一聲,複而又用手拍打着還在顫抖的身軀,墨樓含淚咬着檀若的肩膀,支支吾吾地好像在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