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戲說還是影射
沈漣漪剛藏起自己的心事，猛聽見柳歆蓉這麽問，一下子愣住了，孟秋蘅喜不喜歡她？
他怎麽會喜歡她？
“時候不早了，歇息吧。”沈漣漪輕聲說道。
柳歆蓉別嘴，對她避而不答很是不滿，纏着她半天也沒問出來，反倒是沈漣漪聽着柳歆蓉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心底翻起巨浪。
“阿漪妹妹，你不是說孟二哥哥這次出門沒帶上你，是不喜歡你了嘛，現在孟二哥哥都追來了，你到底覺得怎麽樣嘛？人家這次帶你偷跑出來，回去肯定要被禁足的，你怎麽能不告訴人家。”
沈漣漪想着柳歆蓉的話，輾轉難以入眠，心底竟嚼出絲竊喜，她苦笑，就算這一世孟秋蘅真的喜歡她又怎麽樣，昨晚已經那樣了。
有前世的遭遇，她已經不在意所謂的貞潔，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介意這些無用的東西？可當要面對的人變成孟秋蘅，昨晚的事就變成心裏最細小尖厲的刺。
尋不到拔不出，一碰就生疼。
直到後半夜，沈漣漪才撐不住昏沉沉的睡過去，天剛亮就被柳歆蓉推醒。
“阿漪妹妹，快醒醒，再不起就趕不上了。”
沈漣漪正在前世的噩夢裏掙紮，被她推了兩下猛的驚醒，看見與夢中相似的臉，前世已成習慣的警覺讓她下意識的叫道：“姐姐？”
柳歆蓉詫異，伸手摸着她的額頭：“做噩夢吓着了？嗯，吓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快擦擦，一會兒要是孟二哥哥見着該說我欺負你了。”
沈漣漪也從噩夢裏緩過來，聽見她的話不由得露出絲苦笑，依言去梳洗，被柳歆蓉軟磨硬泡的纏着換了身翠綠的花鳥襖裙，兩人才出門來。
韓應清和孟秋蘅已經在外面等着，柳歆蓉一見兩人立刻就把沈漣漪推到孟秋蘅身邊：“孟二哥哥，阿漪妹妹昨晚做噩夢了，你可得好好照顧阿漪妹妹。”
說完柳歆蓉就跑到韓應清身側，抓着他的袖子叫道：“應清哥哥，我們今天再去吃湯圓好不好？”
碧波湖畔的湯圓她從昨天念到今天，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美味才讓嘗慣了美味的柳歆蓉念念不忘。
沈漣漪看着柳歆蓉旁若無人的跟韓應清撒嬌，垂眸微微抿唇壓住那絲苦澀，前世若不是她，這樣天真的柳歆蓉也不至于瘋狂到那種地步吧。
孟秋蘅從沈漣漪出來就盯着她，她的臉色比昨日好了些，但那身翠綠的花鳥襖裙讓人看着不大順眼，那是柳歆蓉喜歡的顏色，現在韓應清也喜歡。
只是聽見柳歆蓉說她做了噩夢，那點兒不順眼就被孟秋蘅壓住了，開口想問她，卻見沈漣漪盯着韓應清瞧，心底頓時惱火起來，再見她一副失落的模樣，不禁暗恨，趁着韓應清和柳歆蓉前頭先走了，伸手抓着她跟上去。
手腕很疼，像是在懲罰她，他很用力握着昨天的痛處。
沈漣漪抿唇跟着，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做得讓孟秋蘅不高興，但以前也有過突然而至的懲罰，也許，擡眸看了眼前面的兩人，柳歆蓉不知何時已經抓着韓應清的手。
韓應清也沒有躲開，而是反手握着柳歆蓉的手。
大手小手，看上去好不般配。
沈漣漪慌忙落下眼，看見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那絲苦澀不期然的變多了。
碧波湖離韓府只有兩條街，不過兩刻鐘就能到，但前世韓府的規矩多，莫說她一個公子院中的妾室，就是柳歆蓉也沒有多少機會出門游玩，因此沈漣漪也沒有見識過碧波湖上楓葉燒如火的盛景。
沒想到這輩子這麽輕易就見到了。
上了門口的馬車沈漣漪輕輕揉着手腕，心道若是再被孟秋蘅抓上幾次，這只手怕是就要廢了。
柳歆蓉昨日已經去過，現在失了新鮮便沒往外瞧，而是同沈漣漪說着昨日湖上發生的事，某家老爺帶着妻妾游湖，其中最受寵的妾室卻不小心落進湖中，撈起來的時候丢了半條命不說，還因驚吓小産了。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嫁到韓府前柳歆蓉都話多，一樁妻妾争寵的事讓她說得栩栩如生倒顯得有些好笑。
只是沈漣漪笑不出來，只覺得她說的便是自己，昨夜本就沒睡好，這會兒臉色越發白起來，連那層單薄的胭脂也遮不住。
“阿漪妹妹，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沒一會兒柳歆蓉就發現她臉色不好，奇怪的問道，伸手摸了摸她額頭，又碰了碰她的手，眉頭頓時擰起來，“怎麽這麽涼？阿漪妹妹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漣漪輕輕搖頭，收回手低聲道：“柳姐姐，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
真的沒事？
柳歆蓉有些懷疑，從昨天她就怪怪的，但這時馬車停了下來，有人敲了敲馬車，知道到了，柳歆蓉立刻拉着沈漣漪出去。
下了馬車，柳歆蓉就湊到韓應清身邊，拽上他徑直往前頭去：“孟二哥哥，阿漪妹妹，就在前面不遠。”
孟秋蘅颔首嗯了聲，卻沒有動，沈漣漪見他不動，也低頭盯着腳尖等着他發話。
只是現在時辰還早，日頭不過剛冒出來，湖邊幾乎看不到游人，只有做生意的攤販占據好位置，他們兩個僵立在湖邊，看着有些紮眼。
“過去吧。”見她沒有跟着韓應清過去，孟秋蘅覺得心底的怒氣落下去些，這才想起來一大早出門，她還什麽都沒有吃，于是開口說道，伸手想牽她，沈漣漪擡手撩了撩鬓邊的碎發，躲了過去。
孟秋蘅臉色一沉，負手轉身往前頭去，沈漣漪急忙跟上，唇角露出絲苦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算什麽，發生那樣的事，孟秋蘅也不可能再收留她，但她就是沒有要離開的想法，也許她是在等孟秋蘅的同情耗盡，将她趕走吧。
其實那樣也好，斷了心思以後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昨晚，”孟秋蘅突然開口，慢了半步與她并行，“還習慣？”
沈漣漪抿唇，看着身旁多出來的那片淺藍雲紋，輕輕嗯了聲：“謝孟公子關心，還習慣。”比她在懷芳居裏好得多。
昨晚她就知道這個身子同柳歆蓉差不多，約摸着也是個難閑住的主兒，但她的性子早被打磨過，少女的天真浪漫究竟是什麽樣，她連想也想不起來，如何能裝出來。
索性遇到那種事，也沒誰還能高興起來吧。
孟秋蘅微微蹙額：“若是不習慣，明日我們便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