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柳歆蓉的問題
沈漣漪一噎，慌忙拿帕子捂住嘴，費力的咳了兩聲，雖然現在柳歆蓉對她很是熱情，但讓她跟她住一塊，一時間真難接受過來。
前世兩人明明恨不得手撕了對方。
“韓府戒備嚴謹，不必再麻煩韓夫人了。”沈漣漪小聲拒絕，可打開頭第一個字她就自己都不相信，韓府戒備真那麽嚴謹，她昨晚又怎麽會遇到那種事？
孟秋蘅聽見她的話，眉頭一皺，拿不定她是什麽意思，但那句不必麻煩韓夫人讓他很不舒服，她是他的人，不過是到懷秀院住一晚，也能叫麻煩韓夫人？
“柳妹已經命人準備好，等會兒過去便是了。”孟秋蘅說道，不知怎麽的，看見她這幅低頭明顯是在逃避自己的模樣，他就想不顧她的意願，越過她直接替她決定。
沈漣漪握緊手抿唇嗯了聲，她已經習慣孟秋蘅不允許違背的吩咐，現在孟秋蘅的語氣反而讓她适應些，只覺得這才是他。
但之後的時辰便有些難捱，孟秋蘅坐在她床前，兩人各有心事也無話可說，臨近申時，院裏掌了燈，孟秋蘅交代她換好衣裳才出去。
沈漣漪知道韓府的規矩，每日掌燈時分便是晚宴，但她并不大願意去，韓老爺倒還罷了，韓夫人着實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然而她現下在人家府上做客，也由不得她願意不願意，再則她心底也有疑惑，不去見人是不可能弄清楚。
瞅了瞅自己身上已經皺巴巴的衣裳，沈漣漪起身從衣箱裏拿了身衣裳出來換上，對鏡把自己的蒼白掩飾住，出來看見站在院中的孟秋蘅，她下意識的低頭看着鞋尖，行到他近前小聲叫道：“孟公子。”
又是這個稱呼。
孟秋蘅皺眉，伸手牽着她的手握緊了，不管她的掙紮把她帶到前廳裏。
如記憶中一般的燈火煌煌富貴滿堂，沈漣漪不敢擡頭去看，見過了韓老爺韓夫人便依着吩咐入席，人已經來齊，只是孟秋蘅又坐在她身邊。
飯間卻不像記憶中那麽沉悶，韓夫人也不像前世那麽嚴肅，反而有幾分慈母的模樣，同柳歆蓉低聲說着話，間或問她兩句，沈漣漪低聲答應了。
只是她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也不敢多言，回答得都中規中矩的，惹得柳歆蓉有些不滿，問她怎麽膽子一夜間這麽小了，是不是被孟秋蘅欺負了？
沈漣漪抿唇，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總把她和孟秋蘅湊在一塊，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所幸韓應清出聲教訓柳歆蓉，算是替她解圍，沈漣漪感激的看了眼韓應清，雖然前世她很厭惡他，但韓應清只看着柳歆蓉，察覺到她的目光才看過來。
沈漣漪已經垂下眼，知道他開口其實是為了柳歆蓉，心底也沒有什麽不甘，她前世就知道了，也習慣韓應清處處都護着柳歆蓉。
只是，偷偷瞄了眼桌上的人，連韓老爺那張嚴肅的臉在燈火裏也多了些笑意。
面對這麽和睦的晚宴，沈漣漪忍不住把目光轉到孟秋蘅身上，她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但她不希望再像前世那樣，韓應清和柳歆蓉以後會怎麽樣她管不着，只希望孟秋蘅不要再那麽恨着韓府。
可目光落到他臉上，卻見他面無表情夾着菜，跟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
沈漣漪慌忙收回目光，專心數着碗裏的米粒和眼前的肉絲。
其實，她跟現在的氣氛也格格不入。
數完這碗米，沈漣漪才從他們的言談裏聽出來更多的東西，有些是她前世便知道的，譬如柳歆蓉是上庸城柳家的獨女，上頭七個哥哥，便是世人皆好生男，在柳家她也是枚獨一無二的寶貝疙瘩。
再如韓府在年初時就已經和柳家議好了親事，三書六禮已過，日子定在明年夏天，與前世也相差無幾，也正是如此柳歆蓉才膽大到撺掇她到韓府來。
知曉自己是被柳歆蓉哄到鳳城來玩的，沈漣漪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道一聲天意如此，許是這個她也住到了懷芳居裏，她才會重生到她身上。
難怪柳歆蓉說她膽子小了，上庸城到鳳城倒也不遠，快馬不過三五天的行程，但兩個姑娘家偷偷跑出來，膽子真不小。
到此沈漣漪才知道自己竟也是長在上庸城，看樣子是跟孟秋蘅有關，卻依舊不懂是為何。
前世她便懷疑過孟秋蘅是不是上庸城孟家的人，只當時孟秋蘅說他無家可歸四處流浪只為報仇，她就信了沒有多想。
現在沈漣漪才知道孟秋蘅是上庸城孟家的二公子，難怪柳歆蓉一直叫他孟二哥哥。
聽到得越多，沈漣漪就隐約明白了些事，越發不敢擡頭看人，直到被柳歆蓉拉回懷秀院裏，她才恍然回過神，看着比記憶中明豔活潑許多的地方，不禁露出絲苦笑。
懷秀院和懷芳居聽着名字差不多，內裏卻有着霄壤之別，妻與妾之別。
柳歆蓉還未進門，韓夫人就将她安排在此處，可見對這個兒媳婦有多喜歡。
“阿漪妹妹你是不是昨晚喝壞腦子了，怎麽今天都怪怪的？”柳歆蓉不滿的伸手捏着沈漣漪的臉頰，把她唇角的苦意扯平了。
沈漣漪看她天真的模樣，心說我倒是寧願自己把腦子喝壞了，那樣就不用再面對孟秋蘅。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前世孟秋蘅會嫌自己髒，花了那麽多錢将她贖出來卻嫌她髒。
她跟柳歆蓉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卻成了破壞柳歆蓉愛情姻緣的壞人。
“柳姐姐很喜歡韓大哥？”沈漣漪拿掉她的手輕聲問道，前世她便要如此稱呼柳歆蓉，現在換了種心情，叫出口倒也不難。
方才還笑嘻嘻的柳歆蓉一下子變得扭捏起來，臉頰邊染上抹微紅，在燈火裏比搽了胭脂還好看：“阿漪妹妹你怎麽能這樣說出來？”
果然是喜歡。
沈漣漪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喜歡，以柳歆蓉的性子，這門親事也定不下來吧。
柳歆蓉扭捏了會兒，突然想起件事，擡頭道：“阿漪妹妹你呢，你現在覺得孟二哥哥他喜歡不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