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取巧
餘念雖早已放棄劍道,轉研陣法,但他不管不顧的一擊造成的傷害是依然不可小觑,僅只是劍風都造成了一片狼藉。
而他的劍尖則是着着實實的插進了陳蒼的琵琶骨。
光頭清晰的聽到陳蒼的一聲悶哼,然後晃眼間似乎看到陳蒼對着自己的方向掃了一眼,那眼神裏閃過不少複雜的意味,最後陳蒼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光頭一愣,還不及反應,一道更為強盛的威壓突然竄了出來,居高臨下的壓制着他們。
紅色的光芒幾乎布滿沒個角落,讓人無法忽視,而光源正中心,一把劍懸在半空将其劍刃對準了餘念的後心。
光頭:“!!!”
餘念也發覺了這一變故,但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個徹底,只感到體內一陣寒意,血肉破開的聲音被無限的放大,餘念被卻邪強勢的來了個對穿。
體內的靈氣在飛速的流逝着,餘念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覺着這一幕着實有些眼熟,不可自拔的想到了七十年前。那時候,卻邪也是這樣一劍又一劍的刺穿所有人,留下一地的血腥。
看來是命中注定,當年的漏網之魚還是要來這麽一出……今生與卻邪的孽緣不可分解,餘念想。
餘念體內的靈氣流動被卻邪打斷,無力維持術法,從空中掉了下來,地下的土本是依靠餘念的陣法而動,這下也瞬間停住,沒頭沒尾地擺着一地的雜亂。
卻邪自餘念身上抽出,飛至陳蒼身邊。
陳蒼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琵琶骨被餘念給挑了,挑得又準又狠,這下子根本無法用右手握劍。
陳蒼将餘念的劍拔出,劍身上還沾染着自己的血。
這劍是落霞宮的,但并非什麽絕世之劍,而餘念在荒廢了劍道之後還一直帶着這把劍,何嘗不是在追念往昔。
陳蒼目光柔和下來,餘念心中大概還是不甘的,為了毀去卻邪幾乎是砸上了自己的所有。毀去卻邪這個念頭支撐這餘念,成了他的骨他的魂,除此之外,餘念一無所有。
作繭自縛到了後來并不見得都是執念太深,也有可能是無路可退。
Advertisement
光頭看了一場師兄弟相殘并且意外反轉的大戲,內心是懵逼的,搜腸刮骨想找出些詞來做個形容,但奈何這方面的水平實在有限,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麽來,最後啧了一聲,精簡的做了個總結——“挺精彩的。”
陳蒼左手拿着餘念的劍,卻邪浮在他周圍,站在樹枝上俯視着光頭。
按理說,兩人到了這個時候應該是劍拔弩張的局面,但不知為何兩人間就是沒有一觸即發的感覺,一絲緊張激蕩的空氣都沒有激起。
光頭輕咳一聲,扭開視線掃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餘念。卻邪雖然刺穿了餘念,但這一下多半是不致死的,但不及時做個處理就不好說了。光頭略微猶豫一下,該是先去救救餘念還是先生擒陳蒼再說。
陳蒼判斷出光頭沒有即刻動手的意圖,便也收回了視線,從樹上躍下,走到餘念身邊。
光頭的心又提起來,表情扭曲起來,五官幾乎都擠到了一起,“你要補上一劍?!”
陳蒼頭也不擡,“我不會傷他性命。”
如他所言,他這一番折騰只是為了來将餘念的劍放在旁邊。
扔下劍,陳蒼改了方向,朝着光頭正面而來。
光頭暗暗盤算一下,這貌似還是兩人頭一次正面交鋒。
攤開鞭子,“動手之前,我還有一事得問個清楚,我家有個不懂事又鬧騰的小孩大概是追着你去了,不知他現在在何處?”
聞言,陳蒼的腳步稍微一頓,拿不準要不要告訴光頭實情。
司千君倒是為了自己的一腔執念抛頭顱灑熱血了,就是不知要記挂着他的人情以何堪。
想了想,陳蒼用了個比較委婉又切實的說法,“司千君已經不在九州四海了。”
但陳蒼顯然是錯估了光頭的理解能力,光頭眨巴了一下眼睛,仔細地将陳蒼這句話翻來覆去咀嚼之後才發出一聲,“嗯?”
陳蒼:“……”
陳蒼的絕大部分人生中面對的人都是同樣的模板,大家說話都是拐着繞着,最好文绉绉一些,以顯示自己的修養。這讓他面對一介莽夫,難免有些轉不過來。
責躬省過,陳蒼:“司千君死了。”
直白無比的一句話,灌進光頭的耳朵裏又直直的順了出去,光頭嗤笑一聲,“司千君死不了。”
陳蒼沒有過多的解釋,他還記得此時是個什麽情況,趕緊解決了光頭繼續逃命才是。
還好現在的卻邪配合無比,就算他右手廢了也不至于束手無策。陳蒼不動,卻邪自發飛了出去,搶了個先機攻向光頭。
光頭動作略有遲緩,堪堪用鞭子擋下卻邪的襲擊,但手上還是被劍氣震裂了幾道口子。
被這一打岔,光頭收起自己分散的心,眉眼間帶上凜色,狠意浮在其表,再動手時招式已不再猶豫。
陳蒼心裏暗嘆這位令主不愧是刀尖舔血過活來的,這應戰能力豈是輕易可以練成的。反觀自己,修為不弱,但實戰總是缺些意思,加之現在右手不能用,正面交手絕對撐不下去。
卻邪與光頭交手幾個回合,逐漸落了下風。就算卻邪本身再如何強大,沒個合适的人操使也發揮不出。
陳蒼在旁邊看着,眼神沉着,不見慌亂。
光頭再一次狠狠的一鞭直接将卻邪甩飛出去,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砸到地上,深陷泥土之中。
卻邪很快又彈出,不肯停休的沖着光頭刺去,一路上還有些土粒從卻邪身上掉落。
陳蒼微微開口,低聲開口,聽不清他說了什麽。
光頭正想再接再厲,将這把纏人的劍徹底打下去,突然手中傳來一陣蘇癢的感覺,猶如螞蟻一類的東西爬過。這種感覺瞬間出現用最快的速度蔓延深入着,本只及于皮膚表面,頃刻間就滲入骨髓,癢得甚至于失去了對整只手的控制。
光頭手中的鞭子握不住掉下,用左手将右手捏住擡起一看,右手手心上竟憑空長出了無數朵白色小花。密密麻麻的擠着,看起來異常瘆人。而這些花還争着搶着将自己的根深深地紮入光頭皮表之下,試圖觸及更深層的骨血。
“啊!”光頭吓了一跳,饒是他見多識廣,也被這幅場景吓了一跳。
“不明來歷的東西可不能亂動。”陳蒼走了過來,高深莫測的一笑。
光頭想起這花确實有些眼熟,自己還用手捏碎了一朵……竟是陳蒼布置的!
“多謝你給我的這個空子,否則我還真指不定得被你抓住。”
本來陳蒼放出那些花只是做個警戒防備,誰想到光頭如此大膽,竟然直接用手捏碎了一朵,多多少少還是留了些粉末沾在手上。方才他的手又被卻邪震裂,流出血來,正是白花生長的最好養料。
“你!”
光頭有心叱責兩句,但這股癢意實在太難以忽視,只是說話之間那些個白花已經擴張了不少地盤,眼看就快要越過手臂伸至他的胸口了。
陳蒼作為一個過來人,十分清楚這些白花生長所帶來的痛楚,很确定光頭一定再無力阻攔他。
“司千君确實是死了的,無論你信與否,這世上哪裏來的絕對不死……他身消之地是南卡山,所以我說他不在九州四海之內也無錯。死在這個地方……倒也免了每年的祭拜。”
光頭艱難的忍受着體內大肆橫行的癢意,還得狠瞪陳蒼,着實辛苦得很。
陳蒼說完,招呼上卻邪離開了此地,順帶着清除了自己的痕跡。
這一次遭遇的兩個令主陳蒼都讨了巧。也算是幸運,一來就碰到餘念。陳蒼估計也只有餘念有法子追蹤自己,首先除去餘念也是對自己的逃脫多了些保障。
剩下的……不知還有哪些令主。
陳蒼一邊快速的在山林之間挪動着自己的身影,一邊暗暗揣測地下組織的意圖。
他們的立場很清楚,相信這個“十刃預言”但不肯順從,一心想博個活路。具體不知做了多少準備,但就他們可以用幾千年的時間去複活大妖來看,他們的理智是不剩幾分的。
這樣的一個組織,若是讓他們發現了十刃……多半是要直接根除後患的吧。而自己作為十刃的持有人,不必多說,殺掉是最有效的方法。他們有沒有能耐毀去十刃陳蒼不知,但自己還沒能脫去這幅肉身,想要除之并不見得有多大的難度……
一陣交談聲在空中傳播,貼着陳蒼而過,雖是極度微弱,還是被陳蒼給捕捉到了。
這山脈裏還有別的人?聽動靜少數不少,距離自己也不算遠……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