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交手
一朵白花穿過層層樹枝,漫無目的的漂游着。它沒有眼睛也沒有靈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什麽意義,只是仗着陳蒼的靈力再借着微弱的氣流挪動着自己。
飄了不知多遠,它碰到了一個異常的物體,堅硬,無法穿透,接着一只手将它攢住,語氣有些疑惑。
“這是什麽玩意?”
這個問題自然是得不到回複的,這人皺皺眉,然後将花一把捏碎化成了粉末。
他的樣貌不論,那個锃亮的光頭格外顯眼,在這略為陰暗的樹林裏十分突出。不過他本人好像并沒有意識到這點,不甚在意的穿梭着,手中時刻握着鞭子,看起來是提着一口緊繃的氣。
自己散播出去的花遭了意外,陳蒼立馬就感覺到了。微微停頓,算準了地點,離自己還挺近,陳蒼調轉方向,遠離了光頭。
避開了一個明面上了危險,但還有着更多潛藏起來摸不着的獵人。
陳蒼換了方向,這才踏出去幾步,地下的土壤毫無預兆的翻滾起來,盲目的折騰片刻之後,那些土壤靈活起來,連接成幾條粗大的條蔓,齊齊朝着陳蒼進攻。
事到如今,陳蒼也不得不感嘆一下,還好卻邪沒直接走掉,否則眼下的自己只會更加難熬。拔出卻邪,陳蒼腳尖輕點,一個躍身同時一道淩冽的劍氣橫着播下,将圍攻他的土壤們統統切斷。
但這些土壤畢竟是死物,饒是陳蒼砍上百次也不見得有用。被砍落之後零散化為原型掉在地上,但不過一瞬又重新凝聚起來,再度不知疲倦的向着陳蒼而來。
陳蒼且戰且退,為以防萬一,還得小心的避免被泥土粘上,一直持續在空中出招,只在撐不住的時候下去找個借力點緩上一緩。如此一來,對陳蒼的體力和精神都是消耗極大,可相對的,這些泥土卻大有越戰越勇之勢。
“怎麽,陳蒼師兄你好像有些麻煩,要我幫忙麽?”一道輕慢的聲音傳來。
陳蒼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餘念那貨。
既然餘念出現現身,說明這泥土是被餘念施了法術,而非天然所成的異景……這就好辦多了,這些泥土的攻勢雖緊,但還不到能夠傷及陳蒼的程度,只是略微麻煩。而且餘念必然是以自身的靈氣支撐,現在也就是看他們兩師兄弟誰能支撐得久一點了。
“師兄你又去那個地方了吧。”餘念語氣裏滿是肯定,“你若是一直不出來我也真沒辦法,但只要你還在九州四海,就絕對逃不開我的追擊。”
陳蒼眼角一挑,“你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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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天下這麽大,若是不留點記號,找個人可不容易。”
陳蒼對此已有預料,只在心裏暗暗想了一瞬,餘念的手段還真是越來越多了,完全沒了落霞宮弟子的樣子。接下來就将這個念頭抛之腦後,握緊了卻邪。
用得時間久了,卻邪傳來些輕微的灼熱感,劍身上也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紅光。陳蒼低頭看了一眼,卻邪這是開始興奮了。
與往常不同,此時陳蒼再不必擔心卻邪發狂。
卻邪興奮起來之後威力一直在持續攀升,再一劍下去,所波及的範圍又擴張了一圈,其內的泥土草木全都被掀翻起來,狠狠的砸向周圍。
身處攻擊波範圍內的餘念死死盯着卻邪,毫不在意周圍的變化,連一些撕裂的樹枝在他身上劃拉出口子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餘念做了個手勢,地上的泥土停止了翻滾。
“師兄,怎麽感覺今日的卻邪有些不同?”
陳蒼驚訝于餘念的敏銳,兩人這都還沒正面交手,就讓他發現了別樣之處。
陳蒼:“能有什麽不同,難不成我拿着的不是卻邪了不成?”
“倒也不是卻邪……準确來說,師兄今日用着卻邪好像不似以往那般顧忌了。”餘念眼裏閃着冷光,心裏閃過許多種可能。不過他還是沒往陳蒼接觸契約方向想,在他的認識裏,陳蒼對卻邪的恨也不少……想得更多的還是陳蒼掌握了什麽控制卻邪之法。
陳蒼也不做解釋,他在高處,俯視着餘念,“你今日來,是要為你的老大生擒曾經的師兄?”
“陳蒼師兄這話說得,好像我多不顧同門情誼似的……”餘念還挂着沒有溫度的笑意,說話間眼裏的寒光更甚,“不過也沒錯,我确實如此。委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上面的人非要你們的命不可,但無所謂了,他們允許我毀掉卻邪這便夠了!”
餘念說完,也收起了與師兄敘舊的姿态,手大力一揮,本已平複下來的土壤再度鬧騰起來……這次竟化為了一條一條的巨獸,有些像蟒,但又不全是,頭上還頂着兩個不倫不類的角。
距離上次遭遇,陳蒼多多少少還是知曉了一些“十刃”之事。地下勢力追捕他們的原因絕對與他們手上的“十刃”脫不了關系,下的命令也是人與劍都要帶回,怎麽在餘念這裏開了個特殊?
“你們頭領準你毀了卻邪?”
“他說,只要我能做到。”餘念沒想這麽多,随口就答了,精力全集中在如何催動土蟒将陳蒼逼下來之上。
陳蒼:“……”
陳蒼的身影在空中靈活的閃避着,再輔之卻邪的威力,頃刻之間又擊毀了大半的土蟒。
“就是知道你做不到,他們才這樣跟你說的。”陳蒼道。
“做不做得到,試試不就知道了。”餘念不以為意。
餘念他們組織內部應該挺嚴謹,餘念他們這些個令主似乎都對“十刃”一無所知,完全只是某些人的運作工具……還真難為這個組織的首領能招到這麽多令主。
陳蒼在心裏姑且記下,專心應付起來。卻邪也能感覺出餘念對他的恨意,也更發投入,一人一劍難得配合到了極致。
随着土蟒一次又一次的被銷毀,餘念的臉色也變得不好起來,雖然抿着唇,但也有一絲血溢了出來。
陳蒼注意到了餘念的症狀,但他着實也沒有太多時間跟餘念死磕,陳蒼自己的靈力也所剩無幾。
“只能速戰速決了。”陳蒼想。
同時餘念也有類似的想法,雖然上頭那位說出了一句類似玩笑般的如果能夠做到就可以毀去卻邪,但那位實在太過喜怒無常,摸不得真意。眼下自己是占了先機,但再拖延下去,其他令主趕過來,場面就不好說了,必然會有人礙着自己的事。
在兩人的刻意加速之下,招式的碰撞更為猛烈起來,動靜大了起來,想藏都藏不住,不用多時就被各位在山林中瞎蹿的令主們發覺了。
離得最近的還是光頭,他看着動靜傳來之地,“是誰拔了這個頭籌……”
光頭跟其他令主不太一樣,他不是奉命來抓陳蒼康淩的,他是來找司千君的。在烏蘭城據點被發現之後,光頭忙着轉移了石雕們,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光頭總算有點時間擦把汗,接着就發現——司千君不、見、了!
光頭這人有些獨,不喜歡與組織裏的其他人來往,尤其對令主們格外厭惡,便一個人鎮守烏蘭城,平日也不會出任務。在孤鹜宮滅門之後,司千君被送了過來,惹了不少事,光頭的悠閑時光徹底告結,整體忙着給司千君擦屁股,活生生将自己練成了一個優秀的老媽子,操心司千君基本成了一種本能。
本來作為一個混黑市、做見不得光生意的猛漢,光頭應該将司千君宰了無數次才是,但莫名的,就是下不去這個手。光頭在夜深人靜時也反省過,很久之後才得出一點模模糊糊的結論。
大概是因為司千君有着一點不符合身份的天真。
并不是說司千君是個手軟心善之人,但他确實不太深悟人間險惡。
光頭特意去打聽過司千君的事。孤鹜宮從來都不是一個幹淨的門派,而司千君從人人追捧的首席弟子成為萬人棄之的廢子,這過程無異于從九重天墜入十八層地獄。
光頭對着司千君上上下下看過許多次,但就是抓不出一點昔日天才弟子的身影,也不見司千君因此留下什麽陰霾……總感覺不太符合常理。在光頭的腦補中,司千君失了修為之後,在孤鹜宮應該不會有好日子過,能活下來都屬難得。
偏偏司千君表面上一副任捏任揉的模樣,內裏其實又傲又楞。
百思不得其解,光頭只能歸咎于生命的奇跡。
光頭哪裏知道,有一個人在司千君失了修為之後處處護着,不肯讓他受了分毫委屈。有了他,司千君其實不太在意旁的人對他是怎麽樣的。
司千君對秦洛異常執着,這次人不見了,光頭很輕易就猜出他多半是跟蹤陳蒼去找秦洛了。想罵人都找不到對象,光頭只能憤憤的跟着其他令主一道來這裏圍捕陳蒼。
快速趕到了打鬥之地,光頭一眼就看到餘念正站在一條土蟒之上手中持劍向着陳蒼砍去,而陳蒼則是依靠着樹幹,氣息奄奄……
“餘念!別殺他!”光頭大喊。
餘念紅了眼,根本聽不見光頭的吶喊,一門心思對着陳蒼揮劍,沖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