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清宮全部的納于自個掌控之下,防備的鐵桶一般,外人根本插不進手。太後若想真的對朕下手,也只有在朕去慈寧宮晨昏定省時動手腳,朕既有了提防,她自然不能得逞。”
說完又擡手将她環住,嘴唇在她脖頸上親了一口,深情的說道:“你,朕是知道的,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輕易不肯說旁人的壞話,現在甘冒大不韪提醒朕提防太後,也是因為憂心朕的安危,朕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又豈會怪你?”
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想過後果了,誠如司馬睿先前所說的,畢竟太後是他嫡親的母後,這麽當面橫刀立馬的說他母後的壞話,他很可能會勃然大怒,雖不太可能将自個打入冷宮,但失寵是必然的。可她又不能不說,若太後真的瘋狂到那地步,他又毫無防備,必然要中招,一旦他有事兒,她跟司馬琰也不可能落到好。
所幸他并不像平時在自個跟前表現的那樣幼稚,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也所幸他對自個的寵愛并未摻雜多少水分,換作旁人的話,恐怕就不好說了。
不過他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俞馥儀又提醒道:“不止慈寧宮呢,除了您的正寝宮——乾清宮外,您初一十五歇在坤寧宮,翻鄭貴妃的牌子會歇在永壽宮,翻臣妾的牌子會歇在長春宮,這幾處都是慣常的。此外您哪天來了興致,興許還會翻其他姐妹的牌子。能動手腳的地兒多着呢,您可得好生注意着才是。”
“皇後掌管鳳印打理宮務多年,豈會連自個宮裏都管不好?永壽宮跟長春宮朕也不擔心,鄭貴妃跟你都不是沒成算的,若有空子可鑽的話,你們倆墳頭早就長草了。至于其他妃嫔那兒……”司馬睿擡手在她腦門上點了一指頭,一臉寵溺的無奈道:“瞧瞧,說着正事兒呢就吃上醋了,你也不用如此夾槍帶棒的威脅朕,便是她們那兒沒危險,朕也沒興趣翻她們的牌子。”
對着這麽個自戀狂,俞馥儀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便擡了擡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轉移話題道:“皇上先前說臣妾親您一口的話,您就告訴臣妾一件大喜事兒,現下臣妾親了,您可不能食言。”
“少敷衍朕,朕還沒傻。”司馬睿指了指自個的嘴唇,強硬道:“親這兒!”
親就親,這有什麽,橫豎又不是沒吃過豬肉。俞馥儀翻了個白眼,将自個的嘴唇往他的上頭快速的貼了一下,然後退開來,哼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司馬睿沒回她,而是胳膊動了動,一只手托住她後腦勺,一只手托住她脖頸,身-子往前一送,讓自個的嘴唇與她的貼合在一處,然後鼓動着腮幫子,兇狠霸道的攻城略地起來。
直親的俞馥儀臉色發紅呼吸急促了,這才将她放開。
俞馥儀深吸了幾口氣,将氣息平複下去後,這才捶打了他的胸口幾下,催促道:“便宜占盡了,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催促完又威脅道:“再哄人的話,我可要惱了。”
“不哄不哄,可千萬別惱。”私庫裏能哄人的玉-器老早就全送來長春宮了,再惱了的話司馬睿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哄好,忙不疊的投降,說道:“今個兒一早宋禦史托朕給你帶個信兒,說你兄長俞紹儀昨個兒回來了。”
俞馥儀眼睛一亮:“回來了?”
司馬睿點了點頭,又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你那洋大嫂跟洋侄女現下正病着,近日恐無法遞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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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俞馥儀聽到俞紹儀回來了正欲高興呢,誰知洋大嫂跟洋侄女竟然病了,她忙道:“還請皇上打發個太醫去給她們瞧瞧,洋大嫂倒罷了,正當壯年吃幾服藥就能無事,只小侄女才剛五六個月……”
“這還用你說?朕聽宋禦史說完就打發馮禦醫過去了。”司馬睿白了她一眼,見一臉焦急的模樣,又好脾氣的安撫道:“你也別太着急了,宋禦醫的醫術十分高明,死人都能從鬼門關拉回來,有他出馬必定藥到病除。”
有這麽安慰人的麽,又是死人又是鬼門關的,也不怕犯忌諱!俞馥儀簡直無語。
好在沒一會子,趙有福的大徒弟王大喜便帶了好消息過來:“啓禀皇上、德妃娘娘,馮禦醫從俞府回來了,說俞大奶奶跟俞大姑娘只是水土不服,并無大礙,吃幾服他開的藥便能痊愈,請皇上、德妃娘娘盡管放心。”
俞馥儀大喜,豪爽的一擡手:“賞!”
谷雨忙拿了個大荷包出來,遞給王大喜。
“謝德妃娘娘賞。”王大喜笑嘻嘻的接了荷包,然後蹲身打了個千兒,“奴才告退!”
司馬睿斜眼看向俞馥儀,挖苦道:“朕都說了沒事兒,偏你急的跟什麽似的。”
這身體的前主本就跟俞紹儀十分親厚,加之自個這半個驢友對他這種職業老驢甚是崇拜,且還指望他能鎮住那堆亂七-八糟的瓜蔓子親戚,省的他們在後頭造孽,最後讓她跟司馬琰背黑鍋呢,豈能對他的事兒不上心?
她擡了擡下巴,高傲的哼道:“臣妾這叫關心則亂。”
☆、第 58 章
過了約莫十來日,洋大嫂跟小侄女總算病愈了,俞紹儀向宮裏替了牌子,俞馥儀經王皇後首肯之後,選了二月初二龍擡頭這日将他們召了進來。
俞馥儀從坤寧宮請安回來,用完早膳後,正欲到東梢間去睡個回籠覺,忽的谷雨興高采烈的進來禀報道:“娘娘,俞大爺、俞大奶奶以及俞大姑娘求見。”
“來的這樣早?”俞馥儀吃了一驚,忙道:“快請!”
谷雨出去傳旨了,不一會門簾掀開,她返了回來,後頭跟着擡箱子的太監,十來口碩大的樟木箱子一溜在東次間的地毯上排開後,正主這才緩緩現身。
走在前頭的俞紹儀,對俞馥儀來說并不陌生,腦海中年少時的記憶裏一大半都是他的身影,生了一副芝蘭玉樹和煦如風的好樣貌,但性子卻極其跳脫,在家風嚴謹的俞家算是個異類,這會子才剛進來,就轉悠着眼珠子四處打量開來。
在他後頭的是久聞大名的洋大嫂伊莉莎,她個頭高挑,肌-膚賽雪,寶藍色的大眼睛如同上好的藍寶石一般,忽閃的讓人移不開眼睛,一頭金黃色長發攏在左肩,鬓邊別了只彩色寶石發卡,穿着俞馥儀前世在電視劇中看過的那種中世紀的細腰大裙擺的衣裙,不過面料卻比電視劇裏的要好的多,用的是綢緞,裙邊裝飾着幾行蕾絲,還點綴着數朵粉花綠葉的絲帶繡繡成的玫瑰花,每朵玫瑰花的花心都鑲嵌着一顆極其珍貴的金黃色珍珠。
這倒也罷了,她左手上還撐着把不知用什麽鳥的羽毛制成的白色羽毛傘,另一只手上攬了個襁褓,裏頭露出小侄女的臉來。
俞馥儀瞅了小侄女幾眼,險些失笑,實在讓她不得不感嘆遺傳基因的強大,這小侄女一頭金黃的碎發,皮膚雪-白,眼睛也與她母親一樣,都是寶藍色的,除此之外卻與俞馥儀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都是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典型的小白花長相。
俞紹儀替伊莉莎收了羽毛傘,拉着她來到俞馥儀跟前,就要行禮,俞馥儀忙擡了擡手:“免禮!”
不等俞馥儀吩咐,谷雨便叫人搬了兩張太師椅來,笑嘻嘻的說道:“俞大爺、俞大奶奶,坐下說話吧。”
“謝,謝。”伊莉莎用蹩腳的漢語道了謝,在太師椅上坐下,見這裏地龍燒的正旺,屋角四周還擺了好幾個熏籠,便将女兒的小襁褓給剝掉了。
“喲,好精致的小衣裳!”襁褓剝掉後,露出小侄女穿着的與伊莉莎同樣風格的衣裙,可愛的讓俞馥儀心都軟了,連忙從炕床-上下來,來到伊莉莎跟前,張開手道:“來,給我抱抱。”
伊莉莎将女兒遞了過去,眼睛在俞馥儀臉上跟自個女兒臉上來回打量了好幾下,笑道:“像,很像。”
“外甥像舅,侄女肖姑,她跟我像倒不奇怪。”俞馥儀笑了笑,坐回炕床-上,用沒戴護甲的指頭在小侄女臉上輕戳了一戳,問俞紹儀道:“可起了名字沒有?”
俞紹儀“嘩”的一下展開折扇,笑呵呵道:“只起了個‘辛西娅’的洋名,正經大名的話,還要靠娘娘來起呢。”
俞馥儀一邊逗弄辛西娅一邊白了俞紹儀一眼,哼道:“俗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更何況你這種既讀了萬卷書又行了萬裏路的,我是如何都比不過的,竟還是別叫我丢人現眼了。”
伊莉莎一臉茫然的看向俞紹儀:“聽,不懂。”
俞紹儀換了種語言,叽裏呱啦的一通翻譯,俞馥儀豎起耳朵用力傾聽,卻發現完全聽不懂,想來說的不是英語……咳,作為一個連四級都沒過的體育生,就算說的是英語,她也夠嗆能聽懂。
一母同胞的兄妹,差異也忒大了些,俞馥儀只能算中庸,俞韞儀就更別提了,俞紹儀卻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且在語言方面有天賦,這些年他游歷四方,每到一處,只須待上一兩個月,就能将當地的語言學個七七-八八,這要擱現代,妥妥的神通,還是五歲上少年班,十八歲博士畢業的那種,真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辛西娅被俞馥儀逗的“咯咯”直笑,口水順着嘴角流下來,俞馥儀拿起自個的絲帕,動作熟練的替她擦了下口水,又在她小鼻子上點了一點,惹的辛西娅笑的更歡了。
俞紹儀調侃她道:“娘娘既如此喜歡女孩兒,就自個生一個呗。”
“你說的倒是輕松。”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能有個女兒在身邊,成日裏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深宮的日子也能好過許多,只是古代醫療條件落後,分娩如同鬼門關前走一遭,能不能回來全看運氣,若有個好歹,司馬琰又該怎麽辦?未免太得不償失了些。即便沒有危險,誰又能肯定一定是個女孩兒?萬一再生下個男孩兒,且這男孩兒又是個有野心的,如此豈不要兄弟阕牆?那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這有何難?”俞紹儀斜了她一眼,哼道:“別以為我才回來,不知道宮裏的事兒,宋司銘可跟我說了,如今宮裏除了皇後跟鄭貴妃能分到一點寵愛之外,皇上其他時候可都待在你的宮裏,雖不是專寵,但亦不遠矣,除非你不想,否則要再懷上龍胎,豈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不等俞馥儀回嘴,伊莉莎突然開口拆他的臺了:“不生,好。大周女,矮小,易,難産。”
“莫亂說。”俞紹儀捅了伊莉莎一胳膊,誰知伊莉莎一下給他捅了回去,力氣大的直接将他給捅到了地上,一臉憤憤不平的說道:“我說的,真話。為,妹妹好。”
這個洋大嫂真是耿直又豪爽呀,竟然連相公都敢打,這要擱大周女人身上,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俞馥儀以手掩唇,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俞紹儀是個臉皮厚的,不羞不惱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回太師椅上,沖伊莉莎呲了呲牙:“敢打我,休掉你喲~”
伊莉莎也朝他呲牙:“休掉你。”
這下殿內伺候的聽風、谷雨、小滿以及李元寶等人都憋不住了,個個笑出聲來。
“啧啧。”俞紹儀搖着折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真是多謝大哥誇獎了。”俞馥儀假裝聽不懂他的諷刺話,道了謝,轉頭對伊莉莎說道:“我一見大嫂就覺得投緣,喜歡的跟什麽似的,大嫂以後若得閑,常帶辛西娅進宮來走走,也跟我說說你們法蘭西那邊的趣事兒,省的我這個沒見識的坐井觀天,對外頭的世界一片茫然。”
伊莉莎忙不疊的應道:“喜歡,妹妹,常來,玩。”
俞馥儀高興的彎了彎唇角,餘光瞅見了地上那十來個箱子一眼,于是皺眉道:“怎地帶了這麽多東西進來?你們自個留着吧,才剛成親,又有了辛西娅,要打點的地兒多着呢,我這裏什麽都不缺的。”
俞紹儀起身,随手開了一只箱子,将箱蓋打開,指着裏頭的東西說道:“都是些大周沒有的小玩意兒,運到這兒來便金貴了,其實在那邊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兒,你自個留着把玩也罷,送人賞人也罷,好歹是你大嫂的一片心意,直接收下便是了,洋人不行推讓這一套,仔細她誤會你瞧不上。”
既他這般說,俞馥儀只得沖伊莉莎道謝:“多謝大嫂想着我。”
道完謝又道:“我也替大嫂跟小侄女準備了些東西,這會子就先不拿出來了,省的你們帶着東西招搖過市,招別人的眼,回頭我打發人直接給送家裏去。”
“妹妹給的定然是好的。”俞紹儀捅了伊莉莎一胳膊,說道:“還不跟妹妹道謝?”
伊莉莎正在琢磨俞馥儀的話呢,聞言忙起身提着裙子蹲了下-身,笑嘻嘻道:“謝,謝。”
俞馥儀又抱着辛西娅逗弄了半晌,見時辰不早了,便将辛西娅交給俞紹儀,站起身來,對伊莉莎說道:“按照宮裏的規矩,各妃嫔的娘家人進宮,得到皇後娘娘跟前請安,大哥是外男去不得,辛西娅又小,外頭天又冷,就不讓她過去了,只我帶你走一躺吧。”
伊莉莎沖俞馥儀點了點頭:“皇後,請安,去。”
俞紹儀本以為伊莉莎聽不懂,正欲開口替她翻譯呢,見狀笑道:“自打來了大周,你的漢語真是突飛猛進。”
伊莉莎得意的一挑眉:“要,努力,不然,聽不懂,急。”
算下來,伊莉莎認識俞紹儀統共也不到兩年,漢語能有這個水平已經很難能可貴了,有俞紹儀這個好老師是一回事兒,關鍵還是她自個有天賦。
因聽見要去坤寧宮給王皇後請安,聽風等人便忙碌起來,有出去叫人準備肩輿的,有拿鶴氅的,有拿手爐的,有拿腳爐的,一時間好不熱鬧。
俞馥儀由着她們将自個包裹成個粽子,收拾停當後,正要挽住伊莉莎的胳膊,讓她與自個一塊乘坐肩輿,卻見她只将羽毛傘拿在手上,披風、手爐一概皆無,惹的她轉頭訓俞紹儀道:“這樣冷的天兒,大嫂卻連條披風都沒,咱家幾時竟這樣窮了?”
俞紹儀沒好氣的瞪了伊莉莎一眼,無奈解釋道:“母親叫人做了幾箱子衣裳與她,裏頭披風十幾條呢,只她不怕冷,嫌穿了披風臃腫,硬是不肯穿。”
解釋完又恨恨道:“你別管她,由她凍着好了,回頭感染上風寒,看她還有何話說。”
伊莉莎沖他吐了吐舌頭,自信滿滿的說道:“法蘭西,穿的少,也不,風寒。”
西方人的體質的确比東方人強多了,俞馥儀曾聽前世一個做外貿的閨蜜說過,她歐美那邊的合作夥伴生完孩子只歇了三五天産假,便返回公司上班了,這要擱東方女人身上,只怕連床都還下不來呢。
俞馥儀本想叫谷雨取條自個的披風來給她,見狀只好作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與她來到了院子裏。
肩輿已經備好了,俞馥儀拉着她一塊坐了上去。
伊莉莎一臉好奇的東瞅西看,待肩輿啓程後,驚呼了一聲,一臉興奮的對俞馥儀說道:“第一次,坐,好玩。以前,馬車。”
俞馥儀覺得不光她來了大周漢語會突飛猛進,如果再多跟她待上些時日,自個的聽力跟理解力也能突飛猛進。
☆、第 59 章
宮裏沒有不透風的牆,俞德妃兄長俞大爺帶着洋媳婦洋閨女今個兒進宮的事兒,早幾日就傳遍了,衆人都密切關注着,故而等俞馥儀跟伊莉莎到達坤寧宮的時候,明間裏已經座無虛席了,另有顏寶林趙常在以及一些俞馥儀叫不出名字的采女等等的低位份妃嫔,列站在高位份妃嫔的座椅後,簡直比看大戲還要熱鬧。
伊莉莎好歹是公爵的姑娘,也是頗見識過一些大場面的,倒沒有怯場,跟在俞馥儀身後,緩步來到王皇後跟前,提着裙子蹲了下-身,學俞馥儀道:“請皇後娘娘安。”
“喲,漢話講的竟這樣好!”王皇後驚訝的一挑眉,随即擡了擡手,笑道:“快起來。”
見場中只空了俞馥儀一個的位子,又忙道:“賜座。”
圓凳搬了來,擺在了俞馥儀旁邊,伊莉莎跟着俞馥儀走過去,在圓凳上坐下後,朝王皇後說道:“謝,謝。”
衆人好奇的打量着伊莉莎,被她的白皮膚、黃頭發以及藍眼睛驚的嘴巴張大,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又隐約有些害怕,倒是鄭貴妃不懼這個,直接誇贊起她的裙子來:“這裙子倒是別致,玫瑰花像綴在上頭的不說,單這顏色的珍珠,一顆就能值個百八十兩的,且還有價無貨,這一身足有百來顆吧?啧啧,這是将座銀山穿在身上呢。”
伊莉莎一臉不甚在意的說道:“父親,莊園,養的,只我,喜歡,都給我,很多。”
這話超出了衆人的常識,故而除了俞馥儀,竟沒人聽懂,她只得出面解釋道:“大嫂是說,這金黃色的珍珠是她父親的莊園裏自個養的,旁的兄弟姐妹都不愛這個,只她一個喜歡,故而她父親便都給了她。”
“有很多”這句,被俞馥儀給砍掉了,适當炫富是應當的,但過度炫富,可就不好了,會招別人的眼。
林昭儀皺着眉頭,将衆人的疑惑給問了出來:“珍珠還能自個養?”
伊莉莎點頭道:“養蚌,挖珠。”
林昭儀追問道:“養蚌我懂,但如何讓蚌産珍珠?”
伊莉莎搖頭道:“我,不知,農奴,養。”
俞馥儀笑着打圓場道:“就像咱們只知禦田胭脂米好吃,但胭脂米是如何種出來的,咱們卻是不知道的。我大嫂是公爵家的姑娘,能知道珍珠是養出來的就不錯了,至于是怎麽養出來的,她怎可能知道?”
鄭貴妃贊同的附和道:“正是呢,別說咱們大周了,就是在法蘭西,只怕也是沒幾個人知道的,不然有海商潘家在,這金黃色的珍珠早就爛大街了,又怎會如此珍貴?”
王皇後岔開話題,問俞馥儀道:“不是說你那洋侄女也進宮來了麽,怎地沒帶過給姐妹們瞧瞧?”
俞馥儀回道:“她今個兒起的早,這會子走了困,睡的正香呢,便沒帶她過來。”
“原來如此。”王皇後點了點頭,笑道:“下回再見也是一樣的。”
俞馥儀不樂意自個大嫂在這裏當猴子任人圍觀,走完了過場,便準備走人,于是轉動着腦袋在屋子裏環顧了一圈,笑道:“先前我可說了,要來瞧我大嫂的,必要帶上見面禮才行,不想卻來了這麽多姐妹,如此我大嫂豈不是賺大了?”
鄭貴妃伸手,在俞馥儀腦門上點了點,笑罵道:“就知道惦記着見面禮,誰還會賴着不給不成?”
說着擡了擡手,叫自個的貼身宮女沉魚将禮物呈到了伊莉莎跟前。
其他妃嫔見狀,也忙叫人将預先備好的禮物送過來。
自打上次俞馥儀教唆司馬琰弄根炭條弄個小本專門記錄司馬珏的言行後,司馬琰弄沒弄俞馥儀不知道,但長春宮的宮人卻都弄了,這會子谷雨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來,将用針線釘裝好的小本子翻過一頁,竹筒塞子拔掉,取出裏頭的炭條來,認真的将收到的禮品上檔。
安淑妃瞧見了,眼神複雜的看了俞馥儀一眼。
安淑妃一直将俞馥儀跟三皇子當成競争對手,誰知秦貴人懷上死胎、福嫔病故、太後将大皇子養在身邊這一系列的變故如驚雷般一個接一個的砸下來,不禁令她有些迷茫,搞不清是該先除去被太後選中的大皇子呢,還是先除去母妃專寵的三皇子。不過無論先除哪個,都不是件容易事兒,在有絕對把握之前,只能靜觀其變,不可打草驚蛇。
俞馥儀被安淑妃這一眼看的有些發毛,不過也懶得理會她,橫豎她這個皇位狂熱分子對自個這個強力競争對手一直都有強烈的敵意,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自個能做的也只有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罷了,主動害人是做不到的,過不了自個那一關。
她站起身來,朝王皇後福了一福,說道:“過來這麽一會子了,也不知我那小侄女醒沒醒,我們得回去了,待大嫂下次進宮時,嫔妾再帶她跟小侄女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好,你們去吧。”王皇後颔首,随即側了下頭,對姚黃道:“把我給俞大奶奶的見面禮拿來吧。”
姚黃應了一聲,進了西次間,不一會,捧了個黃花梨雕花開富貴的匣子過來,呈到了伊莉莎跟前。
伊莉莎本不懂推辭,故而也沒有推辭,幹脆利落的接了過來,擡頭對王皇後說道:“謝,謝。”
回到長春宮時,司馬睿竟在那兒了,正半歪在炕床的靠背上,拿着只不知從哪得來的布老虎,興致勃勃的逗弄着被他摟在懷裏的辛西娅。
怕伊莉莎不認識,俞馥儀跟她解說道:“這是皇帝。”
伊莉莎點點頭,然後拎着裙子蹲了個身,無師自通的說道:“請皇帝安。”
哪有這樣說話的!司馬睿險些噴笑,鼓了幾鼓腮幫子這才将笑意壓下去,擡起眼皮飛快的打量了伊莉莎一眼,然後拿着布老虎的手一擡,說道:“免禮。”
“請皇上安。”俞馥儀也蹲了個身,心知俞司馬睿不是個會照顧小孩的,生怕他傷着辛西娅,便朝他伸手,笑眯-眯道:“辛西娅,來給姑姑抱抱。”
司馬睿将辛西娅往後摟了摟,鳳眼瞪着俞馥儀,沒好氣的說道:“朕還沒抱夠呢,一邊等着去。”
俞紹儀舊話重提,見縫插針的打趣俞馥儀道:“皇上這般喜歡女孩兒,你趕緊生一個才是,皇上定愛的跟什麽似的。”
司馬睿本是見辛西娅模樣跟俞馥儀相仿這才喜歡的,聞言附和道:“正是呢,你若生個公主出來,朕定視為掌上明珠。”
俞馥儀翻了個白眼,沒接這話,而是問司馬睿道:“皇上這個時辰該在養心殿批閱奏折的,怎地跑到臣妾這兒來了?”
司馬睿在辛西娅腦門上吧唧了一口,邀功的說道:“愛妃的兄嫂今個兒進宮,朕總得給你做臉,故而一大早就跑去養心殿,趕着将奏折批閱完畢,還接見了數個前來議事的大臣,不然這會子正忙着呢,又豈能有空坐在這裏哄孩子?”
誰稀罕您給做臉啊,他這麽橫刀立馬的杵在這裏,叫旁人如何能自在?偏還是個不識趣,暗示也聽不懂,俞馥儀只得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哥是外男,這回是陪着法蘭西來的大嫂跟小侄女,又經皇上跟皇後首肯之後,才能進後宮來,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不多了,下次見面還不知何年何月呢,臣妾有許多體己話要跟他說,您先去鄭貴妃宮裏轉一轉吧,回頭等兄嫂走了,您再來都使得。”
司馬睿不樂意了,氣呼呼的說道:“朕什麽都不瞞着你,你倒好,竟有事兒想瞞着朕?想都別想,朕才不走呢。”
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驢性子又犯了……俞馥儀無法,只能當他不存在,問俞紹儀道:“大哥往後可有什麽打算?”
俞紹儀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她話音剛落,便回道:“今年參加鄉試,明年參加會試,然後入朝為官。”
聽風端了碗煮沸的牛奶進來,司馬睿正拿着湯匙喂辛西娅呢,聞言“嗤”道:“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你這些年都在外頭東游西逛了,讀過的書只怕早忘個一幹二淨,不好生努力幾年,卻想着今年就去參加鄉試,回頭名落孫山,把太傅的臉面都丢盡了,看他老人家不托夢罵你個狗血淋頭。”
俞紹儀笑了笑,一臉成竹在胸的說道:“這就不勞皇上費心了,臣向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既然敢說這句話,自然就能榜上有名,您只管在金銮殿等着臣便是了。”
“連個功名都沒掙上呢,竟敢對着朕自稱臣了,可真是夠猖狂的。”司馬睿哼了一句,不懷好意的笑道:“若落榜,朕就效仿玉皇大帝,封你個弼馬溫的官名,打發你到西北給朕養馬去。”
俞紹儀不為所懼,斜睨着司馬睿,笑嘻嘻道:“那樣好的差事,臣擔當不起,您還是封給其他大舅兄吧。”
這一家子裏頭,除了俞夫人跟俞韞儀,其他的嘴皮子都是一樣的利落,司馬睿說不過他,便拿他閨女開刀,擡手将一湯匙牛奶送到辛西娅嘴裏,笑嘻嘻道:“你們這洋閨女甚是可愛,朕還沒稀罕夠呢,便留她在宮裏住一段日子罷。”
這如何能行?伊莉莎急的拿胳膊去捅俞紹儀,俞紹儀也不好直接反駁司馬睿的金口玉言,只得擡眼看向俞馥儀,俞馥儀只得上前勸道:“辛西娅還小呢,這會子離不了母親,待她長大一些,便是皇上不說,臣妾也要隔三差五的留她在宮裏陪臣妾的。”
“有乳母呢,只要餓不着渴不着,跟誰不是跟?”雖是為了刺激俞紹儀,但他的确稀罕辛西娅這個小一號的俞馥儀,見俞馥儀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他又話風一轉,讨價還價道:“除非,你答應也給朕生這麽一個可愛的小閨女,不然朕才不放她回去呢。”
當着她兄嫂的面,能別這麽幼稚麽,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呢,俞馥儀都替他害羞。她翻了個白眼,敷衍的應道:“臣妾答應您就是了。”
司馬睿如今察言觀色的本事已不比八歲起便在俞馥儀身邊伺候的聽風、問梅差了,見狀将辛西娅往自個胸膛前又摟緊了幾分,哼唧到:“你少敷衍朕。”
俞馥儀無語,只得調整了下神色,一臉認真的說道:“臣妾答應了,您只管放心便是。”
司馬睿左右端詳了她半晌,這才将辛西娅慢吞吞的遞過來,猶不放心的威脅道:“若敢騙朕,便是她回去了,朕也能派侍衛去将她捉回來。”
伊莉莎上前接過辛西娅,一臉惶恐的将她摟在懷裏,俞紹儀卻壓根沒當回事兒,拿扇子遮着嘴巴笑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餘光瞅見了伊莉莎的神色,忙伸手在她後背上安撫的拍了拍,笑道:“有妹妹在這兒呢,天塌了都有她頂着,你怕個什麽勁兒?”
“有你這麽當大哥的麽?”俞馥儀白了他一眼,見伊莉莎因不了解司馬睿的性情以為他真要搶自個閨女而被吓到了,且司馬睿在這兒,也不好留兄嫂用午膳,便道:“你們且回去吧,回頭得空了,天也暖和了,我再召大嫂跟辛西娅進來玩。”
“臣等告退。”俞紹儀将辛西娅接過來,拉着伊莉莎便欲往外行去。
“大哥。”俞馥儀突地想起一事兒來,跟上去幾步,叮囑道:“提防着咱們那個繼外祖母點兒,別讓她挑撥母親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俞紹儀眯了眯眼,笑的滿面春風,說出來的話卻冷如冰霜:“以前我不在倒也罷了,如今我回來了,誰要鬧出幺蛾子,我就讓她變成死蛾子。”
俞紹儀一行人才剛出宮沒多久,司馬琰就下學了,一溜煙的跑到長春宮來,東瞅瞅,西看看,一臉興奮的問道:“聽說來了個白皮金發碧眼的洋妹妹,人呢?”
司馬睿“嗤”道:“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人早走了八百年了,你才來找,早幹啥去了?”
“早在上書房呢,難不成父皇想讓兒臣逃學?”司馬琰一聽沒機會見到洋妹妹了,頓時又氣憤又委屈,皺着小包子臉,不怕死的朝司馬睿吼道:“定是父皇您跑過來,這才将人給吓跑的,您賠兒臣洋妹妹!”
司馬睿倒沒生氣,好笑道:“想要洋妹妹,找你母妃去,與朕何幹?”
司馬琰聞言撲到俞馥儀身上,撒潑道:“兒子要洋妹妹,兒子要洋妹妹,您給兒子生個洋妹妹……”
俞馥儀失笑,點着他的腦門罵道:“想要母妃生個洋妹妹,得先将你父皇換掉才行,不然只能生個黃皮黑發黑眼的土妹妹。”
“要什麽要,真是翻了天了,洋妹妹也敢要,你怎地不要天上的月亮?朕今個非要好好教訓你,好讓你知道什麽該要什麽不該要。”司馬睿脫了一只龍靴下來,抄在手上,從炕床-上蹦下來,惡狠狠的朝着司馬琰走來,司馬琰“嗷”的叫了一聲,沖司馬睿做了個鬼臉,邊往外跑邊對俞馥儀大喊道:“母妃,兒子回撷芳殿用午膳了。”
因一只腳沒穿鞋,司馬睿追到明間,便沒法再追下去了,他沖着司馬琰的背影哼了一句,笑罵道:“小兔崽子,跑的倒快,還知道往外頭跑,真是比狐貍還狡猾!”
☆、第 60 章
二月十五是王皇後帶衆妃嫔皇子皇女到慈寧宮向太後請安的日子,因今個不是休沐,三位皇子都去了上書房,故而孫輩的只來了大公主一個,但因大公主母妃是鄭貴妃,故而太後連眼色都沒施舍給她一個,更別提噓寒問暖了,全然當做不存在一般。
秦貴人也來了,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