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年長的人, 是不是看小孩子的小心思, 會更容易一些。
她的這個問題, 讓我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中。
我想我還是不要反駁了, 越反駁,這個謊就越圓不好, 反而在她眼裏就成了笑話。
所以說,如果她不來, 我會一直等到什麽時候呢?
其實一開始, 沒有想等的, 只是第一輛1路車經過時,我心裏忽然有了小主意, 便不想上車, 想着,要不等等看吧,萬一景翊經過了, 看到我,會捎我回家呢。
第二輛車來的時候, 我仍舊抱着這個想法, 再等等吧, 再等等吧。
于是等待成了習慣,習慣到看到車,已經麻木了。
所以給了自己最後的界限,要不就最後一輛吧,景翊再不來, 我就上車。
可事實總是在和我開玩笑,總是和我的想法相背而馳,等到末班車走後,我看着空蕩蕩的馬路嘲笑自己,可嘲笑完了,又對自己說,等到11點吧,她不來,我就叫車。
我不知道今晚要是景翊一直不來,我會不會一直等下去,或許我會給我一個她已經在我眼皮子地下溜走的借口,接着回家,或許我仍舊會傻傻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她還在學校。
“我不知道。”我低着腦袋看手指。
這一路都沒有什麽話,或許是氣氛太過于壓抑了,景翊忘了開音樂。夜裏車少,我們暢通無阻地到了小區路口。
只剩一點點的距離,我們已經這麽久沒有這麽近距離地接觸了,我總覺得要同她說些什麽。
可是,要說什麽呢。
最後還是景翊開了口。
她問:“頭好點了嗎?”
她問這句話時,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她剛剛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接了電話,正和別人說話。
想起是昨天晚上的頭疼事件,已經是半分鐘後,我一個驚醒,哦了一聲:“不疼了。”
景翊終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臉,即使這個笑看起來是在嘲笑我。
她又問:“黃坤最近有和你說什麽嗎?”
我一愣一驚。
黃坤,就是和我表白的那位學長,因為一直叫他學長,所以我老記不住他的名字是黃坤還是黃珅。
我搖頭:“沒,沒有啊。”
景翊揚眉,笑了笑,把車速放慢,接着停在了小區門口:“他前段時間向我打聽你。”
我倒吸一口冷氣。
“他,他打聽什麽?”我轉頭問。
景翊搖頭:“也沒什麽,他以為我們很熟,問我你的性格喜好。”
我盯着景翊的側臉,腦子裏消化着她剛剛的那句“他以為我們很熟。”
他以為我們很熟。
以為。
我冷冷地笑一聲,解開安全帶,抓着手裏的包,盯着她目光灼灼:“景老師,那我們熟嗎?”
在這句話之前,我一直自認為,我是學生裏和景翊關系最好的,走得最近的,即使最近一段時間漸漸有些變味了,但終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她最好是故意拿這句話來膈應我,不然我真的很難受。
可景翊就是這樣的面不改色,很冷靜地樣子轉頭對上我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可可,我覺得我不了解你。”
我已經笑不出來了,那種客氣的笑也沒有辦法。
我不動聲色地用力吸氣,再緩緩吐出來,可能是因為太過于難過,吐出的這口氣在胸腔裏抖了好幾下。
這也顯得我一副,快要哭的樣子。
景翊的神色終于有些波動,她微微蹙眉,眨了眨眼睛對上我的目光,似乎想從裏頭看出點什麽。
空氣異常安靜,我沒關窗,外頭的風,輕輕的朝着我的頭發吹。
在我以為她又要說一些晚安早點睡這些屁話時,她忽然問了句:“明天下午有空嗎?”
我愣了愣,突然從悲傷的氣氛裏拔了出來。
我興奮:“有!”
景翊見我這個樣子,忽然又笑了。
她搖頭:“你這人真是……”
她沒真是出什麽,而是說:“不是一直想去那家書店嗎,明天下午兩點半,我帶你去。”
我心裏抓狂,臉上只微微一笑:“好啊。”
回去的路上,我整個人都要飄起來,心情愉悅,萬丈光輝,哈哈哈哈,雖然有點遲,但好在還沒十二點,我的這個妝容也成功地入了我爸媽的法眼。
愛怼我的爹先是笑了我一聲,說了句還是小時候可愛的讓人不愛聽的話,接着媽媽在旁邊批評了爸爸幾句,誇了我一番。
我記得小學時,語文課本有篇文章叫《精彩極了和糟糕透了》,剛學完那課,老師就讓我們回去朗讀給爸爸媽媽聽。以至于從那天之後,直到現在,我一度懷疑我爸媽伸手那篇課文的影響,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但我今天心情好,對他們的褒貶都不在乎。
洗漱完了之後,我才想起,剛才學長的話題就那麽被我岔開了,于是我拿起了微信,點開景翊的聊天界面,對她說:我和黃珅沒什麽。
景翊那頭很快回我:黃珅是誰?
我:啊。
我:我和黃坤學長沒什麽
景翊:嗯
景翊:知道了
還想說點什麽,賀媛那頭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都說談戀愛會忽略身邊的朋友,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賀媛就是最好的證明,雖然我們還是每天都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但明顯比從前少了許多。
她這周要去找她親愛的女朋友了,現在可能在緊張。
果然,電話接起,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可可,我有點緊張。”
我笑了笑,說了句最糟糕的安慰話:“別緊張。”
賀媛找我沒什麽大事,主要目的是緩解氣氛,她以前形容我是她身邊的一塊糖,她什麽時候不開心了,就把我從兜裏拿出來舔一舔,她就會暫時忘掉那些煩惱的事。
這段惡心巴拉的話讓我吐了好幾天,雖然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舔我,但那段時間看到她的名字,腦子裏出現的便是一副猥瑣的賀媛伸出舌頭要舔我的樣子。
她說,程可可你才惡心,好端端一段表白的話被你搞成這樣。
我哈哈哈地笑了幾聲,并求她放過我。
第二天,午飯過後,我就開始準備出門,找了套景翊沒見過的搭配,還在網上新學了一個簡單的發型,倒騰了好久終于滿意了,時間才走到1點。
于是我坐在客廳上配着老爸看電視,并發呆。
我爸問我:“幾點出門?”
我說:“兩點二十。”
他擡頭看了眼鐘,又轉過來看我,最後一聲不發地看電視。
似曾相似的情景,讓我覺得想笑。
陪爸爸看了幾集電視之後,時間終于走到了傳說中的兩點二十,出門前媽媽問我回家吃飯不,我思考了幾秒,回答她,不了。
這次景翊沒有提前到來,我在太陽下等了幾分鐘,才等到她的車,仿佛我們還是從前的樣子,這一個多月來的的內心矛盾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上車時,她問了句:“等久了嗎?”
我搖頭:“剛下來。”
開了十幾分鐘後,她的車到了某條路的路口停下,示意我下車。
接下來的一段路需要步行,從一條上山的小路而上。走了将近5分鐘,視線忽然開朗起來,石頭堆砌成的牆上,長滿了爬山虎,亂中有序,不難看出精心打理過。
因為爬了有些陡的階梯,我有些喘氣,脖子上也出了一層細汗。
“景老師,等我一下。”我在路邊停下來,呼了一口氣。
她轉頭看我,我把背包取下來,想脫掉外套,她見狀朝我走了幾步,從我手裏把包接過。
“就這點路,喘成這樣。”她呼吸平緩地看着我。
我用手當扇子扇了幾下脖子,仰着腦袋指着額頭看她,說:“你看,流汗了。”
景翊笑了笑:“看到了。”
她說完,從她的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了我。
她問:“平常不上課時,都在家裏嗎?”
我拿出紙巾擦了擦汗,點頭又搖頭:“不一定,偶爾會出去。”
景翊問:“不經常運動吧。”
我嘿嘿一笑:“很少。”說完,我又補了一句:“出去也是和朋友打牌,都是室內活動。”
景翊一臉難怪的樣子,從我手裏接過外套,接着把背包還給我,一副勸告的樣子說:“多走動走動,對身體好。”
我背好背包,想從她手裏把外套接過,卻被她躲開。
她看了眼我額頭上又出現的細汗,無奈道:“我拿吧。”
我沒有推脫,大腿一邁跟上她的步伐,晃了幾下身體,說:“我朋友都很懶的,就喜歡室內活動。”我轉頭看她:“景老師,你看起來挺多這樣的活動,以後帶上我呗。”
她聽完也轉頭看我,目光同我一碰,轉了回去。
她沒有回答,我咳咳,又找了個話題:“聽說,像你這種年紀的人,都開始注重養生了。”
景翊聽後一笑,轉頭看我:“我這種年紀,我什麽年紀?”
為了防止惡意襲擊事件,我遠離她一點,笑着說:“就是快要三十歲的阿姨年紀。”
她忽然停下來,嘴角帶着笑,佯裝生氣地看着我:“你再說一遍。”
我哈哈地笑:“就是像你這種,二十出了好大的頭,不到三十了,還這麽年輕這麽漂亮,像個小姑娘似的年紀。”
她聽後仍舊帶着那個笑,一臉的這還差不多,接着朝我走一步,拉住我的手腕。
“別退了,小心摔下去。”她用力一扯,把我拉到她身邊。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玩笑裏,臉上的笑臉沒有收住,整個人有點飄,她這麽一拉,我也就順勢倒過去,撞進了她的懷裏,很奇妙地,下巴撞到了她的鎖骨處。
我後退了幾步,揉着下巴對着她傻笑。
日頭正好,快三點的陽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身上,像是鑲了一層光,她的發絲藏在光圈裏,泛着淡淡的顏色。她的手腕上,是我的一件淺色外套,此刻正懶洋洋地搭着,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腕。暖洋洋的空氣從我們之間吹過,拂過她的手臂,再吹到我身邊。
周身的氣息仿佛都因此溫柔了起來,她看着我眉眼彎彎,偏着頭淺笑着。
這人,是我的初戀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