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賀媛說, 在我和景翊身上發生的事就像是輪回, 四年前我的那句變相告白讓景翊離開我, 這次, 仍舊是同樣的背景,同樣的變相告白, 讓景翊離我越來越遠。
我很想告訴她輪回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但這個沒重點的姑娘, 聽到我這話肯定會毫無頭腦地轉移話題, 開始和我讨論各種名詞的用法, 神靈鬼怪,超生永生, 投胎輪回。
我現在希望的是, 賀媛多和我說說景翊的事,多給我分析我們之間的狀況,即使她的分析可能是錯的, 也可能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我就是愛聽, 關于景翊的事, 我什麽都愛聽。
但愛情這種事, 畢竟不是生活的中心,我們也不是彼此生活的中心,心裏雖然吶喊着好在乎,可現實生活中,該做的事, 還是要一步步地做完,這些精神支柱只能寄托在剩餘時間裏。
明天晚上就是化生學院的歡送晚會,所以今晚他們院裏組織了彩排。
我這個身為別院聘請來的助手,待遇自然就是什麽都不用幹,到現場之後,他們已經把我們的衣服和東西都準備好了。
學姐給我找的是一件粉色的小洋裙,我第一眼看到衣服的時候,深深咽了幾口口水。
銜接口的蕾絲邊,裙擺的歐根紗,這種衣服,我記得最後一次穿它,大概是在幼兒園的六一兒童節活動上。
晚上的彩排很順利,唯一不順利的就是和我合奏的學長,他老是向我瞟來不知明的目光。以前上課時,鋼琴老師告訴我,這種目光叫做默契的對視,這種對視會給觀衆一種很好的感官體驗。
可能是因為我心底已經對學長産生了排斥感,我覺得這種對視完全沒有必要,我們又不是主角,一架在舞臺角落的鋼琴,和在舞臺角落的小提琴,有啥好對視的。
所以我假裝餘光裏沒有看到他給我的暗號,不是低頭看琴,就是擡頭看舞臺上妙曼的舞姿。
彩排結束後,學長堅持要送我回去,可惡的是,主角學姐和學長也在慫恿這件事。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所以今晚的月亮也圓的很,我擡頭看着天,因為有烏雲的關系,月亮被包在了層層雲霧中,朦胧一片。
可愣是這樣,還是能很清楚地看見月亮上的陰影。很小的時候,我爸告訴我,月亮上的那兩塊黑色,大的那塊是嫦娥,小的那塊是玉兔。
若是前幾周,我一定會将這個月景拍下來發給景翊,我會告訴她我爸爸在我小時候告訴我的那些。
景翊這個人,該天真的時候,是不會陪我天真的,我想,她會不會這麽說呢,她會說你看月球那麽大,那塊黑影那麽大,如果是嫦娥和玉兔的話,得有多大。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已經失去了和景翊閑話家常的機會了。
要是放在現在,我一字一字地給她發這些,收到的一定是她的一句:嗯。
“可可。”
學長忽然喊了我的名字,把我從思念裏拔了出來。
我轉頭看他。
路已經走了一半,前半段他似乎還在找話題和我說話,而我只是用微笑和嗯來回複他,這種行為對終結話題來說,很有效果,難怪景翊那麽喜歡。
學長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我頓了頓,轉頭看他:“什麽誤會?”
我說這句話時,正巧看到學校的路上開過一輛熟悉的車,我停住腳步,看着那車緩緩地經過我們。
等車消失在拐角時,我又擡頭看學長:“你說什麽?”
學長嘆氣:“可可,做我女朋友吧。”
我:???
是我拒絕的态度不夠明顯?
我說:“不要。”我看着路邊人來人往的學生說:“我自己回去,學長不用送了,謝謝。”
可能是因為看到了景翊的車,也可能是因為讓景翊看到了我和學長并肩走着的畫面,我的語氣特別不好,也感謝這突如其來不好的語氣,我說完這些後,學長沒有追上來。
回到宿舍我一陣煩躁,洗完澡後就拉下床簾把自己包進被子裏,黃烨見我這樣,問我怎麽了,我一句不舒服打發了她。
悶在被子裏,拿起手機點開賀媛的微信,可看着屏幕發了好久的呆,愣是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麽,于是又退了出來。
置頂的地方仍舊留給景翊,我點開,開始翻我們的聊天記錄。
有人說,和一個人從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再到陌生,回顧和那個人的那些過往總讓人覺得傷感,我現在就傷感得很。
我想這些都是我造成的啊。可一方面我想藏得好好的,另一方面我又想讓她發現,真是矛盾。
閉着眼睛趴了一會兒,手機忽然頻頻震動了起來,是班群裏的消息,班長圈我,問我哪裏不舒服。
我愣了愣,才想起來半小時前和黃烨瞎謅的話。
我回了句:沒事。
很快,班長回複了我:好好休息,嚴重的話吃點藥,是頭疼嗎?還是感冒了。
對于班長突如其來的關心,我有點感動,這份感動我暫時忽略班長把我賣給化生學院。
但謊這種東西還是要圓一下的。
我:沒事,就是頭有點疼,睡一覺就好了。
劉洋洋:班花可不能生病了,黃烨好好照顧一下。
黃烨:好的!
班長:班花好好休息。
我看了幾眼聊天,鑽出了被我,掀開床簾,對着黃烨的床喊了她的名字。
黃烨也将床簾掀開,笑着看我說:“怎麽了班花?”
我:……
我:“我什麽時候是班花了?”
黃烨想了想:“就那天,你的那個學長來找你那天。”
我:……
我:“就這麽草率嗎?”
黃烨點頭:“反正班花沒有人,你就當一下。”
我呵呵一笑:“你為什麽就不能說一句,因為你漂亮啊。”
黃烨突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接着說:“行,因為你漂亮。”
我對她翻白眼:“你滾吧。”
晚會的晚上,比彩排要熱鬧得多,雖然我們的節目在中間,但我提前三個多小時就到了場,并在學姐的指揮下,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化妝。
妝後,我踩着高跟鞋,艱難地走到了廁所,在鏡子前愣是看了好幾分鐘裏頭的自己,打開了新的認知。
原來程可可化了妝是長這個樣子的。
我又靠近一點,覺得美瞳和假睫毛這種東西真是神奇,這眼睛,怎麽就忽然變大了呢。
後臺很亂,出去之後,我找到我的組織,并拉了一條椅子坐下。這個學院,我認識的人就這幾個,忽然的,有些歸屬感,一股名為,學姐在哪我就在哪的歸屬感。
所以學姐忽然上廁所了,我表示有點慌張。
拿着手機刷了幾下微博,不知道為什麽腦子忽然一抽,擡起了頭來,接着我看見了景翊。
這種無聲的默契讓我心髒猛然重跳一拍,但無人分享很是憋屈。
景翊看起來只是進來逛一逛,她快要到我面前時,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景老師好。”我笑着看她。
她嗯了一聲,目光在我身上多落了幾秒。
要是從前,我一定會偷偷拿手機問她,我今天穿得怎麽樣,好看嗎?
要是從前,要是從前。
她沒同我多說什麽,走到了另一個老師身邊,笑着多聊了幾句後便準備離開,我眼看她又要從我身邊經過,立馬一個邁腿,接着駕馭不了的高跟鞋,果然讓我重心不穩,扭了一下。
我的本意是想要景翊過來扶扶我的,畢竟她離我最近,一伸手,就能幫到這個忙。
但實際卻不然,學長不知道從哪來的,橫空出現,我眼看他就要摟住我的腰,于是一個轉身,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
沒等景翊過來,學長一臉噓寒問暖的樣子問我有沒有事。
我忍着痛,一副輕松的樣子站起來,找了剛才的椅子坐下。
景翊已經離開後臺,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慨。
程可可你個大傻逼。
節目表演得很順利,或許是因為緊張,上臺了之後我腦子一片空白,等到結束了才明白自己身處何處,好在學姐語重心長地表揚我,說我表現好,才讓我放下心來。
今天周五,換了衣服後我便拿着包到門口的公交站等車。
夜裏有點涼,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坐在長椅上,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地上車。
臉上的妝還沒有卸,我拿着手機對着屏幕眨了幾下眼睛,又用假睫毛掃了幾下屏幕,心想着,爸媽看到我這個樣子,會說些什麽。
“可可,好巧啊。”
忽然有人喊我,我轉頭一看,是隔壁班的一個同學。
我對她笑了笑,聽她問:“化了妝差點沒認出來,看你坐在這兒好久了,你等幾路車啊?”
我說:“1路。”
同學先是嗯了一聲,接着再啊了一聲:“1路剛剛不是經過了嗎,你怎麽沒上啊?”
我哈哈幾聲,沒解釋。
正好的,她等的8路車開了過來,她同我告別上了車。8路開走之後,我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十點二十,接着過了幾分鐘,最後一班1路停在了公交站。
我坐着長椅擡頭看着車門邊上貼着的廣告,廣告上透過來的光印着我的臉,因為凹凸不平,顯得我的五官扭曲。
正當我向對對面的醜姑娘報以親切的微笑時,車開走了。
公車站就剩我一個人了,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時候,我才覺得手機這個東西,真的好玩,在這個寂寞的夜裏,讓我彌足珍貴,它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一輩子都不會和它絕交,就算它卡頓死機閃退電池不耐用,我也會永遠愛它敬它。
邊玩手機,邊看着時間,邊看着路邊,但這時間就是過得好慢,每一秒都特別清晰。
終于,在十幾分鐘後,我期待的車,從學校裏頭,緩緩開了出來。
為了突顯我的存在,我站起身,靠近了馬路一點。
果然,景翊在我身邊停下,她沒有放下窗戶,而是閃了兩下車燈,我抿抿嘴,拉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系好安全帶後,我對她傻笑一聲:“景老師,你才走啊。”
她嗯了聲,将車開到馬路中,問了句:“我記得你的節目很早就結束了。”
我點頭:“是啊。”
她嘆了口氣,轉頭看了我一眼:“所以呢,我不來,你要等到什麽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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