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話剛說過一句,身後又‘嗖嗖’的飛來好幾枝箭,諸葛臨沂甚至都懶得去擋,直接将自己和那刀疤匪徒交換了一個位置,那長箭便是十分不講情面的刺入了那一身肥肉之中。
雖然沒刺中要害,但仍是痛的人哭爹喊娘。
即便手握人質,進攻的勢頭也沒有分毫減少。
這是怎麽回事?大哥都被抓了還不停手?這也不怕他們撕票的嗎?
“輕音,過來。”
諸葛臨沂剛剛喊完一聲,夏侯輕音身後便是又逼近了一個人來,雖然空有一身過人的功夫但是也沒辦法随随便便去了解別人的性命,畢竟生在太平盛世,這地兒還是講律法的,一個人犯了什麽錯該得到什麽樣的懲罰,這是林瑟該去做的事情,而不是他諸葛臨沂。
一掌劈暈手裏的刀疤匪徒,諸葛臨沂旋身上前去救夏侯輕音。
大概是知道諸葛大少爺不好對付,所以這些人都打算從夏侯輕音的身上下手,左擋右避,哪知道身邊的人是越來越多,夏侯輕音一個慌張便被人打掉了手裏握着的大刀。
雖是又狂又橫,但始終是個姑娘,哪裏真敢舉着刀子就往人家身上捅的?
夏侯輕音幾下猶豫便被人毫不留情的越發逼退,眼見着面前晃過一把銀閃閃的大刀,擡手想要去擋但是又怕別人把自己的胳膊給剁掉了,于是又忒慫的給放了下來,咬牙正面迎上那大刀,身子卻是突然一輕,被人強行拖着後退了幾步。
這些人明顯是不要命的,拿着刀亂砍,壓根兒不給任何人活路,也不關心自己的同伴是否危險。
諸葛臨沂不知道是哪裏搶了一把刀來,一只手護着夏侯輕音,一只手連擋了好幾個進攻的人下來。
夏侯輕音慌的不行,手裏頭緊緊抓着對方的衣裳,直到有一股暖乎乎,黏糊糊的東西流到自己手中的時候,低頭一看才瞧見那黑乎乎的一片。
傻子也知道這是血。
只是……是什麽時候?
難道是剛剛救自己的時候?他來擋了那把朝自己砍下來的大刀?
雖然很不應該,但是夏侯輕音還是不受控制的在這種情況之下開始恍神了好一會兒。
俗話說的好,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不知道是不是這黑暗刺激了這幫亡命之徒的某根反弦兒,諸葛臨沂總覺得他們的戰鬥力比兩年前在蘭陵的茶樓裏頭要高出好幾倍。
也許是因為對方動手動的毫無顧忌了,也許是因為自己身邊還拖着一個人所以有幾分瞻前顧後了。
總之不管是哪種原因,諸葛臨沂也覺得這麽繼續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他一邊擋着身前的進攻,一邊推着夏侯輕音連連後退。
“要逃嗎?”夏侯輕音很快的領會到了對方的意思,便壓低了聲音湊在諸葛臨沂耳朵旁邊小心問了一句。
嗯。
諸葛臨沂輕微一個點頭。
夏侯輕音飛快的抓了一把沙土在手裏頭,有一個從右前方攻來的男人重重的朝諸葛臨沂身上撲去,這四周的樹木衆多,諸葛臨沂自然是承不住這樣助跑過來的一個男人的重量,他被砸翻之前還用力的把夏侯輕音給往外推了一把。
自己的後背重重的砸上一棵樹枝枝幹,手裏的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丢的,手裏的扇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丢的,總之伸手出來抓住對方想掐着自己脖子的雙手時,諸葛臨沂發現自己手裏頭是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有。
要說諸葛臨沂确實是吃虧,腰骨受傷,手指指骨骨折,這會兒被人家騎在身上,還要用蠻力再去推開那想來掐死自己的手指頭。
兩百多斤的大漢往自己的身上一壓,胸腔裏的空氣便是仿佛瞬間遭人擠壓了個幹淨,諸葛臨沂感覺窒息,甚至眼前發黑,腦袋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有幾分發暈。
那剛剛被一掌劈暈的男人在地上抽抽兩回之後又磨磨蹭蹭的爬了起來。
諸葛臨沂好幾次想翻身起來,但都被身上的人借助體重的優勢也壓了回來,他能感受到自己後背的痛感,于是咬牙開始搜尋起了夏侯輕音的身影來。
要說硬打也沒法子,那刀身都快長過自己的胳膊,夏侯輕音左閃右避,除了躲,除了跑路也是沒法子再做別的什麽。
自己離諸葛臨沂是越來越遠,心裏頭也越來越着急,可是沒辦法,這個時候慌慌張張的喊人家名字反倒是鬧的人家分心,夏侯輕音只是咬着牙,能躲則躲,不能躲就硬剛。
那兩百多斤的胖子此刻壓着諸葛臨沂也是處于一個暴走的狀态,大抵是兩年前的事兒過分讓人記恨了,所以這一拳接一拳的下來,也是招招下了狠手,諸葛臨沂挨了一拳躲了三拳,緊閉着嘴唇可是喉口間仍舊是不受控制的湧上一股腥甜來。
“殺了那小子,他娘的,真把我們當白癡耍着玩兒了?”
“诶诶诶,那女的可別殺,咱們當着她家相公的面兒辦了她,然後再送他們夫妻兩個一塊兒上路去。”
“剁他諸葛臨沂一根手指頭,回頭離開許州之前再勒索他們諸葛家一筆,也不枉老子肚子上挨的這一箭。”
說完,刀疤匪徒便是咬牙一把拔出了自己肚子上長箭,他從地上随便挖了一團沙土往傷口上一塗當是止血,摩拳擦掌的就朝被壓制在地上的諸葛臨沂走去。
“相公,你別擔心我,今天咱倆要是真逃不出去,我就是咬舌自盡也得為你守身如玉。”
“……”
白癡。
命重要還是貞潔重要?
諸葛臨沂無奈一笑,眼眶卻是不受控制的微微發起了酸來,瞧着刀疤匪徒的靠近,他便是咬牙拼盡了力氣的一拳擊中對方的喉結,再将一把沙石硬生生的按入對方的眼睛裏頭,殺豬般的嚎叫聲甚至都來不及喊出,諸葛臨沂便是膝蓋一屈,借力翻身将兩人換了個位置,然後奮力一拳打下去。
那男人險險側頭躲開,這一拳便是擦着右臉狠狠的落到了地面,然後砸出一個小坑來。
諸葛臨沂起身對着那刀疤匪徒受傷的腹部就是一腳飛踹,踢的那男人捂着肚子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回頭一看夏侯輕音已經被好幾個大漢舉着刀逼的都快沒有退路了,人家姑娘身上有血跡,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但是衣裳袖口有破裂的痕跡,總之狼狽的不像話。
諸葛臨沂轉身上前,突破人群,一把拎住夏侯輕音的衣襟便是拖着人連續後退。
“走。”他啞着嗓子喊了這麽一聲兒。
早上天剛蒙蒙亮,許州城內便又是一陣接着一陣的騷動與慌亂。
林瑟被人從床上喊起來的時候,出了府衙的大門都還在忙着系自己的衣裳。
衙門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大家一個二個的也沒心思躺在床上睡懶覺了,自從幽州城的那幫子匪徒過來之後,鬧的是人心惶惶,大家都恨不得這太陽一年四季都不要落山的才好。
“聽說了嗎?城門外二十裏地的地方又出命案了。”
“就是諸葛家的少爺少夫人啊,昨兒個車隊才出的城門,聽說今天就被殺的一個也不剩。”
“哎呦呦,這可真是慘啊,早上砍柴路過的樵夫看見那場面,聽說吓得當場就尿褲子了。”
林瑟看着備好的馬隊,正想要翻身上去,趕緊趕到犯罪現場去瞧瞧的時候,誰知那人群之中又突然沖出來兩個哭哭啼啼的婦人。
小姨帶着錦瑤,諸葛夫人則是一把抱住了林瑟的大腿。
“林大人吶,我家兒子兒媳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可怎麽辦吶,他倆孩子也沒留一個,今年剛剛都是二十出頭,這麽年輕就沒了還要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我可怎麽活啊……”
林瑟眉頭一皺,一旁的師爺趕忙上來把人給推的離他遠了一些。
沒有多餘的廢話,林瑟上馬之後一揮手便是帶着隊伍朝城門外跑了,只剩下那師爺還在安慰着諸葛夫人道,“夫人莫要傷心,城外發現命案是真,但是現在還沒有确認是不是你們諸葛家的人,也不能确認大少爺和少夫人遇難了,您還是早些回去等着,有消息衙門會第一時間送過來的。”
林瑟騎着馬一路向外奔襲而去,剛出城門口不久便是遠遠的聞到了一股子血腥氣味兒,他臉色難看的伸手一攔,“停下,就以這裏為界,圍住犯罪現場。”
“是。”
身後帶來的官差們整整齊齊的應了一聲兒,便是齊刷刷的跳下馬背來,定點拉線,圍出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林瑟快步走上前去,看見不遠處确實橫七豎八的趴着不少屍身,他從右往左順着數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個人,蹲下仔細查看了一個少年的背部,确認這致命傷是從背後往身前捅的,應該是衆人在驚慌逃跑的同時被人從身後追上前來,然後一刀斃命。
再起身往前走走,便是能瞧見一輛橫倒的馬車,連接着馬匹的繩子被人砍斷,馬不見了。
林瑟彎腰撩開簾子往馬車裏頭望了望,裏邊的東西翻滾的到處都是,什麽包着果子糕餅的手絹兒也全部被抖的散落開來,他伸手摸出了一個包袱,解開系扣一瞧,裏頭還真是裝着男女衣裳各兩套,男式的倒是看不出來什麽,不過那身女裝,林瑟卻曉得是夏侯輕音的衣服。
拿着東西,心裏頭的情緒瞬間越發複雜起來。
林瑟還沒來得及想些什麽,便又有官差快步跑來同他禀報道。
“大人,前方九百米左右的地方又發現了十五具屍身。”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