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起自個兒誤會了諸葛臨沂這麽長時間,夏侯輕音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不過雖然他打了簪子沒給鳶尾,難道是要留着送給自己的?
越想越有幾分小期待,夏侯輕音一路歡歡喜喜的回了家。
諸葛臨沂已經回來了,他給買的什麽‘芙蓉糕’、‘龍須糕’、‘小魚幹’、‘小青果子’全部整整齊齊的包好放在桌子上,自己跑出去之前還沒打包完整的包袱也全都讓人給系好了。
夏侯輕音踏進門來的時候,諸葛臨沂正在書架前挑着自己出門要帶哪本書。
“去哪兒了?”聽見身後的動靜,諸葛臨沂是頭也不回的便開口問道。
夏侯輕音乖乖上前幾步,她答道,“剛剛覺得肚子有點疼,所以重新去醫館多拿了點兒膏藥,怕之前拿的不夠用。”
“還疼嗎?”諸葛臨沂這才轉過頭來,眼底帶了幾分擔心。
“不疼了。”夏侯輕音大喇喇的一拍自己的肚子,然後立馬呲牙咧嘴道,“啊……”
“啧……”諸葛臨沂忙放下自己手裏的東西,上前一把将夏侯輕音給拎回了床上躺好,他伸手道,“藥呢?今天有沒有好好抹?拿來我再給你塗一遍。”
“藥?”夏侯輕音稍微慌張了一回,她将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這才呆呆的又反問了一遍,“對啊,我藥呢?”
“……”
“可能是路上,拿丢了吧。”
“你這腦子長着是幹什麽吃的?”諸葛臨沂拿扇子一敲夏侯輕音的腦袋道,“專門出去拿藥還能拿丢了?去的還是早上那個醫館嗎?我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尋回來。”
“诶诶诶。”夏侯輕音忙忙一把抱住諸葛臨沂的胳膊道,“這丢了的東西哪那麽容易能找回來,算了算了,沒有就算了,天兒這麽晚了,你就別到處亂跑了。”
“找不回來,也得再拿兩盒路上用啊。”
“明天早上讓小威去拿嘛,你別去了,你看天都黑了。”
諸葛臨沂低頭看看夏侯輕音抱自己抱的極緊的胳膊,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而且夏侯輕音這個女人這幾天很不正常啊,平日裏正正經經,張嘴閉嘴就開始擡杠講道理,要不就動手揍人,可是這幾天明顯變乖了不少,而且這種……類似于撒嬌示弱的口氣……好像逐漸使用的越發頻繁。
這算什麽?
難道是‘出軌’之後的對原配的‘心虛感’所以不停要用‘示好’來抹平自己內心的‘不适’?
諸葛臨沂越想越不自在,越琢磨越覺得大抵就是這麽個理兒。
于是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各抱一床被褥睡覺,夏侯輕音腦袋裏念着那支金簪是甜甜蜜蜜的安然入睡,諸葛臨沂卻是怎麽琢磨着林瑟和溫墨這兩個讨厭鬼就怎麽不舒服,不過這倆個貨裏頭,到底誰才是奸夫啊?
不行,這回去江州一定得把那個女人的底給探出來不可。
“什麽?你去江州做什麽?”諸葛夫人一口熱茶都來不及下肚,便是驚呼出聲來。
早上諸葛臨沂難得的跟着夏侯輕音一塊兒起了個早,那女人來長輩房裏請安過後便是尋了個旁的借口離開,諸葛臨沂知道她鐵定是要去同那位溫先生告個別,所以也沒多加阻攔,只是自己的思緒飄了飄,便是同母親講了自己也要一起跟去江州的事兒。
諸葛夫人的聲音過于尖細,喊的諸葛臨沂下意識的一皺眉頭,便是拿手指頭去掏了掏耳朵。
諸葛夫人道,“臨沂啊,前天娘親不是才同你說好了的嗎?讓輕音出去,你和錦瑤留在家裏把事兒給辦了,等她回來,娘親同她說,到時候把錦瑤納給你做個妾,等那孩子再給你養個孩子,咱們就把她扶成側房,這這這,這不是都說好了嗎?怎得你也要跟着往江州跑?”
“說好了?什麽時候說好了?”諸葛臨沂聽的是莫名其妙的,“我什麽時候說過一個好字?”
“那你什麽也不說,娘親不是當你默許了嗎?”
“……”諸葛臨沂擺出一副‘您可真有意思’的表情來,“當初您和爹非得要把輕音娶進門來的時候,我說了多少句不願意,府裏頭上上下下有任何一個人聽過嗎?真是不明白我什麽時候在諸葛家也有說話的權利了,您還會提前征求我的意見,可真是稀奇。”
“臨沂,娘親同你說正事兒,現在可不是讓你耍脾氣的時候。”
“我什麽時候耍過脾氣?”諸葛臨沂一搖扇子便是起身要走,誰知又愣是被諸葛夫人給生生拽了回來,人往椅子上一靠,也是一副‘無所謂,愛誰誰’的模樣,諸葛臨沂道,“您老要是有本事啊,就跟當年接輕音一樣再把錦瑤給接回來,總之我是不會配合您做任何事兒的,想借我的手去壓夏侯輕音?您別想了。”
“輕音那脾氣要是能這麽輕易的點頭,娘親能找你嗎?再說了,給你納妾你還不樂意,這錦瑤性子軟,人又和氣,娶回來還能委屈你?”
“我這是怕委屈了人家。”諸葛臨沂轉轉自己手旁的杯子,“再說了,你們自己點頭讓進門的兒媳婦自己擺平去,關我什麽事兒。”
“你這孩子……”
諸葛臨沂不為所動,一副任人擺布的木偶人架勢,總之他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管,你們這幫子女人愛怎麽鬥就怎麽鬥去,有本事接人進來就接進來,沒本事就自個兒憋着,還真當他諸葛臨沂是什麽棋子就任人擺布了。
指望他會配合?
做夢去吧。
車馬備好之後,諸葛臨沂就這麽躺在馬車裏等着夏侯輕音過來,他也不催,耐心等着,就看這夏侯輕音能把時辰耽擱到什麽時候去。
誰知道人家卻也是很快就來了,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大包東西,不等諸葛臨沂開口問裏頭裝的是什麽,夏侯輕音便主動說道,“溫先生院子裏的花兒開的正好,說是昨天知道我要走,特地吩咐丫頭們采摘下來送到廚房去做的糕點,聞着可香了。”
她打開用手絹兒包起來的糕點,入目一片溫柔的粉色,那圓圓的小團子裹上一層淺淺的糯米粉子,看着賣相倒是勾人的不得了,諸葛臨沂還未細瞧,夏侯輕音便是揪了一塊兒湊上前來送進了他的嘴裏。
入口即化,綿軟清香,從齒間混着的花香氣味兒一路滾進喉口。
諸葛臨沂愣住了。
倒不是為這好吃的味道。
只是夏侯輕音剛剛,那動作,未免,做的,過于的,熟練而且親密了吧,就好像,她平日裏,也是經常這樣,喂別的男人吃東西,一樣。
“有這麽好吃嗎?”看着諸葛臨沂那尴尬的吞咽動作,以及之後連帶着一系列的震驚和不敢置信的反應,夏侯輕音也是覺得他有幾分誇張了,撚了一小塊兒剛剛諸葛臨沂咬剩下的糕點,品味一番之後才道,“嗯……還是以前的味道,溫先生的手藝倒是沒有退步。”
不過好吃歸好吃,就諸葛臨沂剛剛那模樣,實在是看着太像沒見過世面的家夥了,還好馬車裏頭沒別人,這要是讓外人瞧見,不知道的還當諸葛家一天天都吃的啥豬飼料呢,家裏的大少爺吃個花糕也能驚悚成這樣?
“溫墨那小子腿腳不方便還會做這些玩意兒?”
“溫先生只是腿不方便,人家手很方便的呀。”
“他做個飯,還得丫頭小厮幫着和面曬花兒吧,坐着個輪椅能有竈臺高嗎?折騰來折騰去的倒是不如讓廚子做還方便,非得假惺惺動這個手,還弄得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諸葛臨沂心氣不順,想起自己不在家的這三年,夏侯輕音這女人得和別人做了多少‘恩恩愛愛’的事兒,還什麽‘手藝沒有退步’,敢情這以前得吃了多少回人家弄的東西?還什麽‘知道我要走所以特地做的’,敢情要不是自己跟着,今天陪着來的就是他溫墨了?
“你坐着我被子了。”諸葛臨沂動手扯夏侯輕音衣擺下頭那一小截被褥邊角,自己蓋好躺下睡覺後,還十分不爽的鼻孔朝天冷哼一聲,“哼!!!!!!!!!”
哼!!!!!!!!
這又是哼啥呢?
夏侯輕音手裏頭捧着人家送來的糕點,呆呆愣愣的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諸葛臨沂又是哪根筋沒搭對然後開始抽抽的?自己拿到好吃的便是立刻馬不停蹄的趕緊送過來給他吃了,他倒是好,不領情就算了還給自己甩臉色,合着是皮子癢欠抽了吧。
舉起拳頭在那欠揍的家夥腦門上虛晃了一拳,夏侯輕音小心的收起糕餅,又把被子給諸葛臨沂往上扯了扯。
這回是學乖了,沒敢再去摸摸的人家的眉毛、額頭之類的地方
卑微的挨着別人衣裳邊角處蹭了個躺靠的地方,隊伍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夏侯輕音也沒過多長時間便困到已經睜不開眼來,她的眼睛微微閉起又微微睜開一些,反反複複好幾回最後就幹脆懶得睜了。
到了深夜,車馬出了許州城,入了與城市周邊相連的荒涼地界,僅僅依靠着車隊前行舉起的火把和一些微弱的月光視物。
夏侯輕音睡的昏昏沉沉,口幹舌燥的不得了,剛剛想要爬起來喝口水吃點兒東西什麽的,哪曉得剛剛弓起身子,卻突然聽見一陣馬兒的嘶鳴,車輛猛然停下,然後她便是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被往後摔去。
“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