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夏侯輕音全程看的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這諸葛臨沂平日裏磨磨唧唧又啰裏啰嗦的,關鍵時刻辦事兒還挺幹脆,所以說這桑優妹就是欠收拾呢,自己平時說話再狠再難聽,只要諸葛臨沂不曾站出來,她就始終覺得自己跟這家少爺還有希望。
非得惹得人家發了火,動了手,這才肯認慫。
這算什麽?這不也就是變着法子的沒把夏侯輕音放在眼裏嗎?
真是好氣啊。
屋子裏的人退下後,諸葛臨沂便打算回榻上去繼續睡覺,只是路沒走幾步,身後的人也不見動靜跟上來,他這才回了頭道,“愣着幹什麽?不睡覺了?”
“肚子疼……”夏侯輕音擰着眉頭,即便坐在椅子上也是深深埋着自己的腰身。
諸葛臨沂面色稍顯緊張,他上前幾步去扶住夏侯輕音問道,“很疼嗎?疼的很厲害嗎?要我去找大夫來瞧瞧嗎?來,我先抱你去床上躺着。”
折扇往腰間一插,諸葛臨沂便是不管不顧的彎腰一把将夏侯輕音給打橫抱起,然後快步朝榻上走去
“很疼嗎?很疼嗎?”
“躺着好一些了,人不動就不怎麽覺得疼,一動就跟扯着傷口似得,一陣陣疼。”
“我……”手指頭已經伸了出來,諸葛臨沂實在是覺得難堪所以也沒辦法繼續往下有動作,他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卻是又看見夏侯輕音咬牙忍着疼,愣是憋出了一頭冷汗的時候,這才輕聲哄着說,“那個,輕音,我幫你看看傷?”
“你看吧。”夏侯輕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出這句話的,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诶,不對啊,那不是她自己的親相公嗎?
兩個人都覺得尴尬的要命,可畢竟身上連着傷,諸葛臨沂手指頭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後還是咬牙給夏侯輕音的衣裳解開了一些,沒敢動人家腰間的系帶,只是将上衣扯出一個小角,然後仔細卷起一個邊兒,夏侯輕音皮膚很白,腰身又細,冰涼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炙熱的肌膚。
兩個人皆是被吓得一個哆嗦。
諸葛臨沂強忍着讓自己不要做出落荒而逃的丢人事兒,好不容易撩開了衣裳,入目的便是一整片誇張的淤青,剛剛還糾結複雜的表情現在立馬變成了心疼的模樣。
“不行。”諸葛臨沂把衣裳給夏侯輕音蓋好,他起身道,“這傷的太嚴重了,我必須去找大夫過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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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夏侯輕音慌慌張張的抓住了諸葛臨沂的手指,“不要,傷的是肚子呢,大夫都是男人,我也不能把衣裳掀開給他們看肚子不是。”
“可是……”
“睡覺吧,明天早上你去拿點兒藥膏回來給我抹抹就成。”
“你疼成這樣怎麽睡得着。”
你就不知道幫我揉揉?
夏侯輕音恨的咬牙,可抓着諸葛臨沂的手指頭如何也不肯松,那男人若是平常可能也不會理她,不過今日夏侯輕音如何也是個傷員,還是被他自個兒給打傷的,怕再弄疼人家,最後連哄帶勸的還是自己跟着躺下來休息了。
同樣是一人蓋的一床被子,夏侯輕音偷摸着扭頭看了諸葛臨沂好幾次。
小孩子的心理作祟,總想做點兒什麽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于是翻了個身面對人家之後,夏侯輕音便是裝作一副在睡夢中十分痛苦折磨的模樣,哼哼唧唧的床上扭來扭去。
果然,諸葛臨沂一聽見這個響動便是立馬睜開了眼睛,“輕音?怎麽了?疼的厲害?”
“疼。”
要說這燈一熄,大家互相瞧不見對方臉和眼的時候,臉皮都是跟着變厚了不少,一慣堅強如夏侯輕音這般的女人,這會兒抓着人撒嬌也跟個小癞皮狗似得直往對方懷裏蹿。
胸口前一暖,懷裏便是多出了一個人來。
諸葛臨沂身子一僵,手臂擡起好半天才放下,他小心翼翼的拍着夏侯輕音的背脊,輕聲細語的道,“不疼不疼,睡着了就不疼了,快睡吧,明早我給你找大夫拿藥去。”
一個鬧騰了一晚上,另一個便是哄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的時候睡熟了些,錦瑤便是蹦蹦跳跳的拿了風筝來找表哥玩。
錦瑤今年年紀也不大,十五歲生日剛過算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想當初夏侯輕音也是十七歲就嫁了諸葛臨沂,如今她這個年紀,正是挑選夫婿的時候。
小時候孩子們都是橫沖直撞的蹿來蹿去,表哥表妹們關系好的不得了,大家進進出出都不帶敲門問好的,再加上平日裏這個點兒,夏侯輕音也早就出門去了,錦瑤還當是只有諸葛臨沂一個人在,伸手一推便是徑直進了屋來。
房間是木門,有人推自然是‘吱呀’的一聲悶響。
兩個人正抱成一團睡覺呢,聽見有人進來自然是條件反射的想要先推開懷中人坐起身來看看是誰來了,諸葛臨沂和夏侯輕音幾乎是同時從床榻上彈起來的,只是一個坐直了,另一個身子只是一晃便又立馬倒了回去。
“啊……”
我的肚子啊。
夏侯輕音疼的臉色‘刷’的一聲變得煞白開來,她捂着肚子又倒回了床榻之中,諸葛臨沂忙忙回身去瞧她。
“怎麽了?又疼了?”這回是真情實感的把手撫上了人家的肚子,諸葛臨沂還十分體貼的跟着揉了揉,“不疼不疼了,我這就帶你去醫館拿藥。”
衣衫不整的從榻上翻身而起,着急忙慌的先給自己穿好之後,這才拿了夏侯輕音的衣裳又去幫人家穿,進進出出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屋子裏還站了個拿着風筝的小孩兒。
因為太着急所以說話的口氣就不是太好,諸葛臨沂吼道,“出去呀,傻站着幹什麽?”
心情好好的一大早,莫名其妙的挨了哥哥不客氣的吼聲,錦瑤鼻頭一酸便是紅腫着眼睛跑出了門去。
諸葛臨沂也沒功夫一件件給夏侯輕音穿衣裳,随手拿了件外頭把人一裹,便是抱着人跑出了門去。
諸葛夫人早上正和小姨在一塊兒喝早茶,一杯熱茶沒來得及下肚,錦瑤便是哭哭啼啼的進了屋來,畢竟是侄女兒,多少還是心疼的,再加上聽說小朋友跑去諸葛臨沂的房裏還因為夏侯輕音所以挨了頓罵的時候,諸葛夫人和小姨的臉色幾乎是同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輕音是怎麽回事兒?”小姨率先發難道,“要說她都好幾天沒有準準時時的過來請安了吧,昨天遲到,今天更好,今天竟是直接不來了,這是什麽意思?相公一回家就原形畢露了?”
諸葛夫人還是覺得奇怪,這臨沂怎麽可能為了輕音來罵錦瑤呢?他為了錦瑤去罵輕音自己還能信上兩句,再說輕音也不像是會和妹妹鬥氣的姑娘啊,這……
諸葛夫人伸手将錦瑤拉到自己面前,她伸手替那孩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後,這才問道,“瑤瑤,告訴大姨,臨沂表哥到底是為了什麽才大聲同你說話的?”
錦瑤吸吸鼻子道,“早上紮了新的風筝,想叫表哥陪我一起去玩的,進屋的時候沒敲門,一踏進去就聽見輕音嫂嫂尖叫了一聲,然後表哥就讓我滾出去,轉身拿了衣裳去替輕音嫂嫂穿。”
“這個輕音實在是太不像話了,自己是沒長胳膊還是沒長手?現在連衣裳都要讓臨沂給她穿了,真是仗着點兒恩寵就無法無天,姐姐啊,這媳婦兒不能這麽慣,你要是這麽由着這孩子胡來,我哪裏放心的下把錦瑤往臨沂房裏送?就輕音那脾氣手段,我們錦瑤還不得被她剝皮拆骨給吃的幹幹淨淨?”
“你急什麽?”諸葛夫人嗔怪道,“我只是覺得臨沂不像是會這樣做的孩子,這事兒一會兒等他倆回來我再問問,若是真的,那我讓輕音來同錦瑤道歉。”
“姐姐啊,要說我也過來住了這麽久的日子,你到底是喜不喜歡錦瑤?要不要把孩子留下給臨沂收個房?我可先說了啊,我們家的寶貝女兒,若不是看臨沂這孩子懂事能幹又知道體貼人,那我是如何也不肯讓她給男人做側房的。”
“這不是還沒想好如何同輕音解釋嗎?再說我昨日已經同臨沂說了,趕明兒把輕音先哄去江州,讓錦瑤和臨沂同了房,這孩子肚子要是争氣,給諸葛家生個兒子,第一年我這個婆婆就做主把她扶成側房。”
“可得快點兒,真是等得我都着急了。”
“急什麽?你這急脾氣就注定了成不了大事兒。”
諸葛臨沂背着夏侯輕音從醫館裏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一群舉着風車你追我打的小屁孩兒們,幾個孩子繞着諸葛臨沂的雙腿跑了好幾個圈兒,晃的人都差點兒跟着摔了,這才笑笑鬧鬧的跑開了些。
諸葛臨沂發自內心的吐槽了一句,“小孩兒就是煩人。”
“你不也是小孩兒長大的,還嫌人家呢。”
“餓了嗎?要不要去吃碗面?”
“不想吃。”夏侯輕音把腦袋趴在諸葛臨沂的肩上道,“回家吧,身上疼,想躺着睡覺。”
諸葛臨沂點點頭,正要邁腿回家的時候,又突然瞧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從街頭朝結尾跑來,有人邊跑還邊喊。
“出人命了,又出人命了,賣豆腐的老張家全家都被人給殺了。”
諸葛臨沂眉頭一皺,想起那晚在八寶街撞上的血腥場面,便是沒将夏侯輕音背着往熱鬧處走。
“咦,林大人?”倒是夏侯輕音在他背上突然發出了這麽一聲兒來。
這語氣裏夾雜了不少驚喜,聽得諸葛臨沂差點兒沒順手把這女人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林瑟是騎馬來的,看來接到消息的時候也挺着急,帶着衙門的官差一路快馬加鞭趕來這邊,一到目的地便是單手一拉馬繩,都不等馬兒停穩便是一個旋身穩穩當當的跳下了地面,便服的衣擺翻飛,身影一閃便是直接進了案發現場。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你別說,還真挺帥。
諸葛臨沂回頭瞧了瞧夏侯輕音,見那女人也是伸長了脖子,一雙眼珠子睜的快要瞪出來,滿臉就寫了三個大字。
他,真,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