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夏侯輕音被那諸葛臨沂氣的跳腳,一路橫沖直撞的就跑到了許州府衙,林瑟正跟着幽州那邊來的仵作師爺們分析案情,眼睛都沒來得及擡,餘光就瞧見一團雄赳赳氣昂昂的淺粉色狂風席卷進了衙門門口。
衆人看見夏侯輕音進門皆是一愣,林瑟雖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但單單看夏侯輕音那表情,便是知道這姑娘心裏頭是又壓着火呢。
雖然這厮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發火,不過林瑟還是客氣的朝衆人解釋道,“這位是本案的目擊證人,少夫人裏頭請坐吧。”
夏侯輕音轉進後廳,她氣的圍着衙門的院子連着跑了個三五群才勉強冷靜了幾分下來,回到會客廳的時候看見林瑟已經搖着扇子在等自己了,她一撸袖子便是跟着坐下,“我是來配合官府查案的,只要你們衙門需要,讓我三天三夜不回家都成。”
“……”林瑟無語的把扇子一合,便是搖頭道,“別人家都是夫人把相公氣的不想回家,你們倒是挺有意思,這是相公把夫人氣的不想回家?”
“開什麽玩笑,諸葛臨沂能氣到我?我不過是看許州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希望你們能盡快破案,所以秉着人道主義精神,犧牲自我來顧全滿城百姓。”
“哇哦,少夫人真是深明大義呢。”林瑟跟着鼓了鼓掌,随後用那扇子一捂嘴,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來,夏侯輕音剛剛湊過去自己的耳朵,便聽見林瑟說,“可是少夫人是不是忘記了,本官,也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
“……”
你看見什麽又有什麽重要的呢?本官瞧的未免還沒有你瞧的清楚?
夏侯輕音眉頭一抽,拽着林瑟的袖子便是咬牙切齒道,“玩我呢?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那案發當晚為什麽還把我帶着回衙門?”
林瑟毫不在意的扒開夏侯輕音的手指頭,“少夫人這是真傻還是裝傻?你家相公那天晚上那表情跟要吃人似得難看,我放你回去,他不得當場暴揍你一頓?本官這是在幫你呢,區區救命之恩雖然不足挂齒,可你對待救命恩人就是這麽個态度?”
“他揍我?他憑什麽揍我?他還有臉揍我?他……”
林瑟伸手下壓示意夏侯輕音冷靜,“少夫人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跳着腳的往本官身上蹿,七八個官差上手來拽都拽不開,你家相公臉臭了一晚上,要說你也不瞎,怎麽就瞧不見呢?”
“臉臭了一晚上?”夏侯輕音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呀,他不會是吃醋了吧。”
不過自己确實是沒什麽別的意思,往林瑟身上蹿純粹是因為被吓着了,再說從小長到大,唯一見不得的就是那血淋淋的血腥場面,殺豬都不敢去看的人,突然瞧見一屋子全是血,能不害怕嗎?再說也不是故意去抱着林瑟不松手的,夏侯輕音她對天發誓,不管那會兒自己身邊站着的是哪個男人,那她也絕對是一個飛撲就挂人家身上去了。
這絕對絕對不是為了占林瑟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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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對方是林瑟所以才上手的。
夏侯輕音肯定的點頭,她知道林瑟這人雖然挺讨厭的,但是心眼兒并不壞,好歹幫着自己解圍了好幾回,而且人家還不帶把做了這麽點好事給滿世界說去,做好事不留名,這麽好的一個哥們兒,真是誰有誰知道。
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夏侯輕音伸手想握林瑟的手,可是後知後覺琢磨着不合适,于是便只能鄭重其事的的抓住了他的那把扇子,“我明白了,林大人,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這就回家去彌補這即将破碎的夫妻感情。”
即将破碎的夫妻感情?
說的好像這夫妻感情什麽時候好過一樣。
再說自己說什麽了?
夏侯輕音跑掉之後,只留林瑟一個人獨自在風中淩亂。
諸葛臨沂一個人在家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本來要出門找鳶尾喝個酒,哪曉得自己還沒走到醉心閣的大門口,那老媽媽就又哭又喊的說鳶尾昨兒個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斷了一條腿,擦傷了臉,實在是不方便見客,這聲兒喊的又細又尖,吵得諸葛臨沂心裏頭直瘆得慌,于是一甩袖子就給回家了。
但是回來之後又左思右想覺得不對勁兒,不對啊……這鳶尾就算是受傷了,也不至于見不了人吧,老媽媽那聲嘶力竭的模樣,分明就是怕他諸葛臨沂踏進醉心閣的反應。
去他娘的夏侯輕音,這厮鐵定是又在外頭放話說什麽誰敢動諸葛臨沂她就要拆樓揍人送花圈了。
潑婦,真是潑婦。
諸葛夫人端着甜湯進屋的時候,瞧見的就是自己兒子拿着手掌心‘啪啪’直拍那桌面的模樣。
“這是做什麽呢?一會兒再把手給拍腫了。”忙忙放下甜湯後,諸葛夫人便是接過諸葛臨沂那手來,這真是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眼裏流露出來的心疼全是真的。
“沒事兒。”諸葛臨沂想抽回手,但試了一下沒成功。
“怎麽了這是?和輕音又吵架了?輕音呢?從早上就沒見着人,這怎麽到晚上還沒回來?”
一旁跟進來的丫頭戰戰兢兢道,“夫人,少夫人她一早就去衙門了,聽說八寶街那邊兒的兇殺案需要目擊證人配合調查,所以才到現在才沒回來。”
“又去衙門?”諸葛夫人略顯幾分不滿意,“又是目擊證人?這輕音怎麽走哪哪死人?”
真是聽着就讓人覺得晦氣。
可是諸葛夫人不知道,諸葛臨沂還能不知道嗎?說什麽狗屁目擊證人,那案發現場林瑟又不是不在,兩個人現在當着他的面兒都敢找着借口勾搭到一處,真是氣的他渾身發綠。
見諸葛臨沂表情越來越難看,諸葛夫人最近雖然也是對夏侯輕音起了幾分不滿意的心思,可終究還是沒有在這個當口去說些什麽挑撥離間的話,只是拍着自己兒子的手安撫道。
“臨沂啊,這夫妻沒有隔夜仇,不管怎麽說,輕音才是你的結發妻子,這孩子旁的不說,幫你操持家事,打理生意那絕對是一把好手,你也別整天和一個女人家在這兒生氣,要是實在不喜歡她,娘親答應你,過段日子尋摸一個乖巧的姑娘回來,留在你身邊給你做個妾,養個大胖小子,也算是圓了你爹娘的一樁心事。”
“……”
啥?啥?
諸葛臨沂一愣,随即臉上的表情從生氣逐漸演變成了驚恐,他使勁兒的把自己的手指頭從諸葛夫人的手掌心裏拽出來,随即結巴道,“娘,你……你……你說什麽呢?就夏侯輕音那性子,你再尋個女人回來,她還不得把家給拆了?”
雖然接觸時間不算長,但是對對方的脾氣秉性抓的卻是十分的準确,夏侯輕音平日裏看着和和氣氣,懂事乖巧的,可是你一旦踩着她的底線,那人家便是個能分分鐘同你翻臉的主兒。
別的不說,諸葛臨沂至少敢打百分百的包票,你要是真把那女人給惹急了,她攔不住別的女人進門,那是真能自己寫封休書甩回來,然後一身輕松的再堂堂正正的踏出諸葛家的大門去。
不過自己不是一直私心想讓她走嗎?怎得如何現在還擔心起這事兒來了?
諸葛臨沂意識到自己內心的第一反應時,臉上的表情從‘逐漸’驚恐又轉變成了‘天大’的驚恐。
諸葛夫人顯然是沒有體會到自己寶貝的兒子的這番心思,只當他是被自己的這番話給吓到,抑制不住內心狂喜着要脫離苦海的心情,所以才擺出了這麽一張‘您可真是我親娘啊’的表情來。
諸葛夫人道,“不過這事兒先別說出去,你小姨這次帶着錦瑤來啊,其實就是想把這妹妹給你留在身邊兒,雖說做妾是委屈人家了,不過咱們過幾年把那孩子扶成個側室便好,輕音肚子一直沒動靜,怕是身體真有什麽毛病,你這段時間多和錦瑤接觸接觸,看看能不能讓她懷個孩子先,到時候肚子裏有個小的,輕音也沒什麽理兒不許人家進門。”
“……”
諸葛臨沂總算是明白了自己跑去蘭陵的那三年為什麽過的這麽痛快,合着根本也不關人家夏侯輕音什麽事兒,他覺得自在的原因不過是因為離開了自家這位,打着事事都是為你好的名義,不分場合的來插手你的事兒不說還總是出些爛主意的親娘。
諸葛臨沂無奈的按着自己的太陽穴,那地兒‘突突’直跳,愣是聽完這番話後腦子就開始疼的厲害,“娘,您早點回去休息吧,我累了。”
“行,你好生休息,納妾的事兒別太着急,等娘明天找個理由把輕音支出去,正好江州那邊兒有新鋪子開張,她走幾天,娘把錦瑤給你送過來伺候着啊。”
趕緊走吧。
諸葛臨沂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夏侯輕音到家的時候确實是晚了,本來離開衙門的時候她就想趕緊回家,哪知道出門沒走出兩步路,就被一家商戶給偶遇了,人家說是新研制出了一道菜品來正準備挑個好日子開始上桌,今天正好遇見少夫人的話,不如少夫人賞個臉跟來嘗嘗味兒吧。
夏侯輕音自小便是對各大菜系都頗有研究的一個人,什麽川魯粵淮揚,閩浙湘本幫,就沒有她沒見過沒聽說過的東西,想着如何也是自家的飯店酒樓,再說遇都遇見了,不去也不太合适,于是随口一應,便是折騰到了現在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