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今天你睡裏頭。”
夏侯輕音理好床鋪後,還特地把諸葛臨沂的枕頭和自己的調了個個兒,她伸着手指頭讓諸葛臨沂睡裏邊,而自己倒是擋在靠外的方向,十足一副要保護對方的架勢。
諸葛臨沂只無語的瞧了一眼,拎着人的胳膊就把夏侯輕音給扔到了裏頭去,枕頭也懶得換回來了,合衣躺下之後,扯過被子來直接閉眼休息,半句廢話也不多說。
夏侯輕音疑惑的看着心情明顯不好的這厮,也想不明白又是怎麽了?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惹着了他們家的大少爺?
撅着嘴不滿意的躺下,燈也不敢熄,腦袋剛剛枕上枕頭,夏侯輕音又跟記起了什麽急事兒似得突然從榻上彈起來,她動手掀起被褥就想要起身,“完了完了,差點兒忘了溫先生,他一個人腿腳又不便利,可別是遇着壞人都沒處跑,我還是找幾個人去照顧着他才好。”
“你給我站住。”諸葛臨沂跟着翻身而起,只是手指頭抓了個空,那夏侯輕音便是跟兔子似得一蹿就已經跑到了門邊兒。
這一聲吼的還是有幾分威懾在,夏侯輕音把住門框的手指頭被吓的一僵,這才怯怯的回過了頭來,瞧那從床上坐起來,還忙着給自己穿鞋的諸葛臨沂,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諸葛臨沂起身就舉着手指頭對着夏侯輕音的腦門一陣狂點,“你幹脆把人擡過來跟我一起睡算了,反正陪着你一個白癡也是陪。”
沒聽出這話裏話外的不滿意,夏侯輕音現在滿腦子都是那窮兇極惡的歹徒,以及如何保護自己家裏的人不受傷害,于是聽完諸葛臨沂的話,她眼珠子一亮便道,“這個法子倒是不錯,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把人接過來,你倆一塊兒睡,我打個地鋪睡床底下也挺安全。”
到時候歹徒來了,大概也猜不到床底下還藏的有人,然後等着諸葛臨沂和他們糾纏,自己就從身後一個出其不意把他們全部拿下。
夏侯輕音打定主意要出門的時候,突然覺着自己身子一輕,然後被人一個三百六十度高空旋轉給扛在了肩上再扔回被褥之中,諸葛臨沂皺着眉頭拉過被子來把人嚴嚴實實的給按好,心氣不順,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格外低沉。
“你給我安安靜靜的睡覺,再敢廢話我就……”
揚起手掌來作勢要打,諸葛臨沂這架勢吓得夏侯輕音頗慫的往被子裏一躲,随後那男人松開了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指,起身吹熄了屋內的所有燭火,回來床上的時候還踢到了那些亂七八糟,叮當作響,還沒什麽用的機關。
露出自己的兩只眼珠子來看着諸葛臨沂倒頭躺下後,夏侯輕音又道,“那什麽,相公啊,我還在枕頭底下放了把刀,晚上要真遇着什麽危險,你記得拿着防身。”
諸葛臨沂理也不理,他順手摸出枕頭下的一把刀,大手一揮便将東西給遠遠的丢了出去,菜刀砸在地上發出了“哐當”一聲脆響。
夏侯輕音癟了癟嘴,沒敢再說話了,只想着這家夥脾氣怎麽這麽差,哼,就看看你真撞上歹徒是不是也這麽橫,可別是看見人家拔刀就是被吓得跪下叫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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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被諸葛臨沂的氣場所震懾,有這麽個男人在身邊躺着,倒是也不至于被吓得睡不着覺,夏侯輕音一夜好夢直到天亮,睜眼的時候,慣常懶床的大少爺還抱着被子睡的香甜。
起身小心翼翼的收拾起了昨夜被諸葛臨沂‘無意’踢翻的一地狼藉,夏侯輕音沒敢把動靜弄的太大,生怕吵醒了這說翻臉就翻臉的無情大少爺,本來想出門洗個臉,哪曉得手指頭剛剛伸出去又看見門上挂着的鈴铛,這聲兒這麽清脆,弄一下,諸葛臨沂還不得當場炸毛?
她真不是有意想怎麽樣,可諸葛臨沂起得晚,就愣是把夏侯輕音給諸葛夫人請安的時辰給耽誤了下來。
起床看到夏侯輕音拿茶水來給自己漱口的時候,諸葛臨沂還看着她愣了一會兒,雖說兩人同床了這麽久,互相之間的關系也略微有些好轉,但從來夏侯輕音都是一起來就跑的沒有人煙,伺候諸葛臨沂的事兒一直都是小威或者別的丫頭做。
她今天是抽了什麽瘋?難道是因為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兒所以心裏有愧,所以現在想通過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來同自己示好?
“愣着幹什麽?喝呀。”夏侯輕音莫名其妙的把杯子往諸葛臨沂的嘴邊更湊近了些。
諸葛臨沂眉頭一皺,不滿的一把将那手指給推開,自己坐起身來埋頭就開始穿鞋。
遲鈍如夏侯輕音,這會兒也察覺到對方在生氣了,看諸葛臨沂自個兒拿了衣裳來穿的時候,她心裏也不太舒服的跟了上來,只想着這人什麽毛病啊,合着他拿禮物去外頭給別的女人送,回頭還能這麽跟自己的結發妻子甩臉色?
夏侯輕音正想說些什麽,結果卻是讓諸葛臨沂搶了先,那男人衣裳一系,頭發往後一紮便是道,“別跟着我。”
“喂。”伸手扯住對方的袖口,夏侯輕音一臉不爽的拽着諸葛臨沂問,“大清早的發什麽脾氣呢?你什麽意思呀?誰又惹你了?我一聲不吭的等着你起床也不行?端杯熱茶給你暖暖胃你也不痛快?”
“痛快?”
我看你綠我倒是綠的挺痛快呢,一會兒溫先生,一會兒林大人的,現在竟是還好意思恬着臉來問為什麽?發什麽脾氣?誰又惹你了?
諸葛臨沂想甩開夏侯輕音的手,可奈何人家姑娘也起了些堅持的心思,就愣是要聽他嘴裏說出個一二三來,否則便是絕不放人走了的模樣。
“你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就別想出這個門兒。”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生氣也得有理由吧,合着我一天啥也不幹都能招着你?”
“是,大清早的睜眼就看見你,我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舒服。”
“……”
夏侯輕音出門的時候差點兒沒一腳把那門板給踹飛出去,小威戰戰兢兢的守在門口也沒敢進來,聽見屋裏的動靜之後,幸好自己閃得快,所以那門板才沒能摔到他臉上。
“少爺……”見夏侯輕音離開,小威才試探着進屋來伺候人。
夏侯輕音火氣大,諸葛臨沂的火氣更大,天氣已經是入了深秋,不到正午便是不能感受到陽光的暖意,本來就覺得穿堂的涼風吹得自己有點兒冷嗖嗖的,哪曉得一進屋還看見諸葛臨沂搖着扇子直給自己扇風,怒火都能從腳底板燒到頭頂。
“愣着幹什麽?出門點貨。”
“那什麽,少爺,最近的貨,少夫人昨日出門就全部給清點幹淨了。”
“再點一次不行嗎?”
“行倒是行,只是咱們不怕累,人家商戶們怕是也嫌懶得折騰呢。”
“點不了貨,查賬總是可以。”
“少夫人昨日出門,點貨和查賬是一塊兒做的,都理幹淨了。”
“那……那去醉心閣,讓鳶尾出來陪本少爺喝杯酒。”
“少爺。”小威視死如歸的在諸葛臨沂面前伸手一攔,“照少夫人這脾性,您要是再敢去醉心閣找一回鳶尾姑娘,她是真能把那閣子拆了蓋成養豬場。”
“她拆?她憑什麽拆?怎麽着?現在諸葛家本少爺說話是不管用了是吧?哪有她這麽當人家夫人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她就能每天把那溫先生溫先生的挂在嘴邊,和人家林大人大晚上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看着害怕的東西還往人家身上撲?老子就站在旁邊她都能跟看不見似得抱着林瑟不撒手?她……她還有臉管我?”
“少爺,人家少夫人可能是真沒看見你,再說昨天那場面是血腥了點兒,是個姑娘都得害怕,那林大人不是離得她最近嗎?少夫人可能只是順手。”
“順手?那她怎麽不順手去抱那地上的屍體呢?”
“少爺。”小威‘嘿嘿’一笑,摸着腦袋就湊上前去問道,“您這麽生氣,該不是吃醋了吧。”
“吃醋?”諸葛臨沂的聲線陡然提高了個八度。
小威一副自己什麽都看明白了的表情拍着胸脯道,“是啊,少爺,許是你自己沒發覺,但是我這幾日看的清楚呢,從你回家和少夫人相處了幾日之後,你們之間的關系完全是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快速好轉,以前提都不能提的人,現在能心安理得的讓人家躺在你的枕頭旁邊,以前巴不得找茬兒簽了休書,兩個人立刻分道揚镳,結果現在還會幫着少夫人在夫人跟前說好話,看見少夫人和別的男人走近了會不舒服,昨天那麽好的機會,只要你沖出去,咬死了少夫人和林大人有染,看熱鬧的人一圍出來,您還擔心離不了這麽親事嗎?”
還有好多好多,諸葛臨沂可能自己都沒在意的細節。
可是……
可是聽完這通分析,諸葛臨沂也只是一記冷眼甩了過來,然後一扇子敲中那小威的腦袋,他罵道,“林瑟你也敢得罪?不想在許州混了?我昨天不說話那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難看,你一個下人懂什麽?”
話畢,諸葛臨沂便是一把推開了小威,自個兒舉着扇子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間。
小威抱着自己被敲中的腦袋搖搖頭,只想着咱家少爺什麽時候在官威之下犯過慫?林大人官權再大,逮着這個私通的把柄還不是得被朝廷給脫一層皮?少爺明明喜歡還偏偏不肯承認,這小孩脾氣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的了,你說少夫人那麽真心誠意的留在諸葛家,他只要稍微示個好,服個軟,這美人還不手到擒來了?犯得着跟個林大人在這人争風吃醋嗎?
且不說那林大人對咱少夫人有沒有那意思,就算是有,那他一個朝廷正三品官員敢和商戶的正妻搞事情嗎?不想做官了吧,昨天的事兒頂破天也就是個誤會,自己一個下人都能琢磨明白的事兒,這少爺怎麽就鑽了牛角尖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