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于是家也沒回的成,雖然只是一眼,可夏侯輕音又再次被許州府衙給請回去二度做了一回目擊證人。
林瑟回衙門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立刻給幽州府衙傳了一封書信,要求對方立刻派遣辦案人員來現場确認作案手法是否一致,如果是同一批歹徒的話,建議兩邊衙門能夠并案偵查,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一夜之間,許州城全城戒嚴,進城的出城的都要接受好一通盤查,稍微有答話奇怪或者神色不正常的人,那都是得被請回衙門來喝杯熱茶。
這血腥的場面是真刺激的夏侯輕音不輕,諸葛臨沂雖是跟着來了,不過心裏生着悶氣也就沒上前去安慰,自個兒搖着扇子在心裏頭暗罵這個林瑟不是個玩意兒。
師爺來了三趟,幾個問題反複問了夏侯輕音好幾回。
等到天色都快要見亮時,衙門裏嘈嘈雜雜的腳步聲才逐漸減弱了一些,林瑟起身拿新開的卷宗,眼神好巧不巧的掃到在一旁走神的夏侯輕音,姑娘家的眼眶紅腫,明顯是被吓得哭了。
也是,這般血腥的場面,就是他瞧見心裏頭也得打怵一陣子,更別說人家女孩兒。
見諸葛臨沂不為所動,林瑟便是主動端了一杯熱茶過來,他伸手遞到夏侯輕音面前道,“天亮了,早些回家吧,昨晚吓着你,真是很抱歉。”
夏侯輕音頭都懶得擡,只是伸手接過茶杯道,“謝謝。”
林瑟擡頭瞧了諸葛臨沂一眼,他道,“諸葛少爺,筆錄做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諸葛臨沂咬牙,本以為自己當場抓奸,那兩個人如何也該在他面前慌張一回,誰知道那夏侯輕音當着自己的面兒就往人家林瑟的懷裏蹿,蹿還不說,邊蹿還邊哭,幾個人上手都扯不開,後來還是林瑟伸手阻止,說是姑娘家害怕了,自個兒在那好一通哄,這才讓夏侯輕音松了手。
諸葛臨沂氣的想揍人,自己生着悶氣,就等夏侯輕音什麽時候腦子反應過來再回頭來哄,誰知道那女人不僅不為所動不說,林瑟在府衙裏忙得來回轉的時候,她竟然還擡頭瞧了那男人好幾眼,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的相公就在身旁。
“林大人。”夏侯輕音伸手一舉,嗓子嘶啞的厲害,“那個……許州城現在安全是不安全吶。”
果然還是怕這個,林瑟正要說話,諸葛臨沂便是不滿的起身打斷道,“怕什麽?你家相公在這兒他們能怎麽着?趕緊起來回家了。”
夏侯輕音偏頭一瞧,那小威便是已經跟着諸葛臨沂滿是火氣的背影跑出去了。
“他又怎麽了?”
Advertisement
林瑟笑笑,然後一攤自己的手,表示什麽都不知道。
“許州城真的安全嗎?昨天的事兒……”
“放心吧,本官會加強巡邏的,晚上睡覺的時候關好門窗,你家相公身手不錯,沒事的。”
“那倒也是,諸葛臨沂沒別的本事,打架還成。”
夏侯輕音怕是永遠也忘不了,那男人一只手就能按着自己動彈不得的時候,總歸是天亮了,怕歸怕,但是人多了就也還好,匆匆朝林瑟道了句謝之後,夏侯輕音才跟着諸葛臨沂的腳步一路回了家去。
諸葛臨沂還是生氣,但是夏侯輕音沒工夫管他。
雖然散布恐怖信息是不對的,但是為了提高全府人的警惕性,夏侯輕音特地召集全府上下的所有下人一起開了個小會,重點便是告知昨晚發生的恐怖血腥案件。
據說啊,這個幽州潛逃了一批窮兇極惡的入室搶劫殺人狂來許州,林大人已經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所以昨晚我從衙門回來的時候,林大人擔心出事兒就順路出來送了一趟,哪曉得我們倆人還沒走出八寶街,就聽見有人喊救命的聲兒,我的娘,你們是沒瞧見那個血腥的場面,現在想起來我都是害怕的。
所以啊,大家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警惕些,別等到天黑才關門,沒人出去的時候就把府裏頭的前後左右四個大門全部給鎖起來,養的什麽貓貓狗狗記得放到門口去守着,門口窗戶上多挂幾個鈴铛,大家最好都結伴睡覺,不要一個人一個人的單獨呆着,真的很危險,要是真被人劫持,要錢就給人家錢,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要激怒歹徒,唉……大家都小心為上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消息傳到小姨耳朵裏時,她便是忙不疊的跑來朝諸葛臨沂求證道。
“臨沂啊,小姨剛剛聽見下人們在說,輕音昨兒個晚上遇着變态殺人狂了?哎喲喂,這可是真事兒還是假事兒啊?你倆昨晚怎麽在衙門呆了一整夜?現在許州城這麽不安全,我看我還是帶着錦瑤先回家去避避風頭吧。”
熬了一晚上沒睡,諸葛臨沂自然是一回家就倒在床上了,小姨也不敲門,橫沖直撞的就進了屋子,上前來就是拽着諸葛臨沂的胳膊起了身,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真害怕了。
諸葛臨沂目光渙散,好一會兒才有了些清醒的意思,他道,“真事兒,不過我建議你避風頭最好還是在許州城避。”
“為什麽啊,咱們諸葛家這麽有錢,那些亡命之徒肯定會逮着有錢人家來搶錢的不是,不行不行,這可太吓人了,咱們怎麽辦呀。”
“……”諸葛臨沂翻了個白眼,又想倒下頭睡覺去。
小姨忙忙扯着他的袖子喊道,“臨沂啊,你可不能不管啊,現在諸葛家能說話的男人可就你一個,你說你不管這事兒,輕音她一個女人也顧不住不是,大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歹徒若是真來了,我們也沒法生生等死不是。”
話剛說完,夏侯輕音便是着急忙慌的沖進了房間,左右環顧之後發現諸葛臨沂還在床上,也是不管不顧的把人扯起來,拿着鞋子就往那腳上套。
“幹什麽?”諸葛臨沂有點兒懵。
夏侯輕音完全忘了昨天鬧別扭的事情,她直直擡眼沖諸葛臨沂道,“我剛剛想了一個巨好的點子,你快過來看看成不成?”
倒是在征求他的意見,這會兒自己才有了點做人家相公的感覺,諸葛臨沂那一肚子悶氣硬是給夏侯輕音一句話給按下去了不少,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她現在讨好賣乖也決不能掩蓋昨天往別的男人身上蹿的事實。
諸葛臨沂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夏侯輕音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于是用拿過鞋子的手又去摸他的額頭問道,“怎麽了?不舒服?”
總歸是當着小姨的面兒,諸葛臨沂也不好張口就為夏侯輕音一句為什麽,于是不情不願的踢着鞋子跟上去看夏侯輕音那個巨好的點子究竟是什麽。
一間會客廳硬生生的被改造成了大通鋪,整個府邸上上下下,從窗戶到門板全部挂滿了鈴铛,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回來的四條大狼狗,每個門的路口都擺了一只,推門的時候頭頂挂着一通石灰粉,夏侯輕音解釋說,如果歹徒敢進來,石灰粉一撒保管他什麽也看不見。
于是為了配合這個點子,所有人的枕頭底下都放着菜刀,被褥裏還藏着鐵棍,這架勢,倒像是想跟人家同歸于盡了,窗戶的把手和門框的把手都釘上了細針,只要你敢伸手推,它就敢紮你個滿手血窟窿。
諸葛臨沂看見這場面也是不知道自己該擺個什麽表情,總之是眉頭一抽,愣是半天沒說出話來。
小姨扯了扯夏侯輕音的袖口道,“輕音啊,你的意思是大家都睡在這個地方?”
“是啊。”夏侯輕音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她沖小姨道,“我清點過了,府裏上下總共是三百七十八個人,這地方正好擺夠了三百七十八床被褥,咱們苦這幾天,等衙門把歹徒一抓住,大家就能安安心心的睡覺了。”
小姨道,“可是輕音啊,小姨和你娘的身子都不好,這被褥往地上一鋪就直接睡覺,怕是要生病的呀。”
“鋪一床不行就鋪兩床,實在不行鋪三床,只有這樣最安全了,咱們好歹人多勢衆,歹徒就算來了,我就不信他們能有咱們三百個人厲害。”
“胡鬧。”
諸葛臨沂揪過夏侯輕音的耳朵來,他用的力氣倒是不大,但還是扯的夏侯輕音好一陣兒呲牙咧嘴。
“哎呀哎呀,疼疼疼,幹什麽呢,放手,快放手。”
“你這腦瓜子想什麽呢?還大家一起睡?要不要讓許州府衙給你騰個地兒,咱們舉家都搬到衙門裏去住,那不是更安全?”
“我倒是想過這個法子,不過林瑟肯定不會答應的,再說咱們家搬過去了,那許州上下那麽多人,不是個個都要跑去衙門裏,人家那邊兒地頭也就那麽大,哪裏住得下啊。”
她倒是還知道。
諸葛臨沂無語的一甩手道,“趕緊把這地兒給撤了,晚上該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一個人害怕的就自己結伴,門窗關好就是了,搞什麽呢。”
“相公。”見諸葛臨沂想走,夏侯輕音忙忙上前去扯住他道,“不行的,這樣太危險了,昨天那場面你是沒見着。”
他還沒見着呢,他怕是見着的比那案發現場還恐怖的事兒了。
諸葛臨沂推開夏侯輕音的手指頭,然後認認真真的同他說道,“我這麽跟你說吧,如果兩個人兩個人休息,反倒更安全,三百多個人全湊在一處,要是真出個什麽事兒,你知道現場會慌亂成什麽模樣嗎?又是棍子又是刀的,誤傷了怎麽辦?三百多人,我們怎麽确認夜裏進進出出的人都是齊的?萬一混進一兩個不熟的人進來躺在你身邊,你還當是自家人呢。”
這話說的夏侯輕音背脊一涼,他娘的,身邊躺着個不認識的人,也太可怕了吧。
于是琢磨了一下午想到的法子,就這麽被諸葛臨沂一票給否了。
要說夏侯輕音也是有那麽長的時間沒有睡覺,昨天被刺激的一晚上心神不寧,今天白天一回來還各種開會打主意,結果折騰到了晚上,諸葛臨沂還看她蹿上蹿下的到處挂鈴铛,布機關,又是倒放的杯子,又是橫插的刀,五步一陷阱,十步一機關,真是讓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