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已婚婦女來說,這可是什麽大逆不道該浸豬籠的危險發言,夏侯輕音忙忙收回自己的‘色狼’視線,她結巴着同林瑟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幽州那邊最新傳來的消息,說是有一批窮兇極惡、入室搶劫殺人的歹徒大概三天前就朝許州的方向過來了,本官已經下了宵禁令,加嚴了城內巡邏防守,你一個人回家确實是不安全,我沒別的意思,走吧。”
人家沒別的意思。
這話說的夏侯輕音倒是更尴尬的,搞得跟她有什麽意思一樣。
雖是不樂意,可念着人家的确是好意,再說自己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能讓人一眼萬年的能耐,就諸葛臨沂那個天殺的暴發戶都瞧不上的女人,還能指望什麽才高八鬥的林大人一眼也能瞧中?
抹平了心裏的不自在,夏侯輕音這才邁腿跟着林瑟朝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夏侯輕音就這麽踩着林瑟的影子,而且林瑟也沒有騙她,雖是自己可能沒注意到宵禁令的頒布,不過城內的巡邏的确是控嚴了不少,夏侯輕音一段兒街都還沒走到底,就連着碰到了三隊人馬,看見林瑟紛紛是中氣十足的大聲喊道。
“林大人好。”
林瑟只是輕輕點頭,然後開口道了句,“辛苦了。”
諸葛家離衙門的距離并不算是太遠,如果按夏侯輕音以往抄小道的路途來看,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也能回家,不過林瑟明顯是對那一幫窮兇極惡的歹徒有所顧忌,所以不管夏侯輕音說什麽,他都堅持要繞遠走大道。
“你別管我了,這一路走的我腿都開始發酸,就這巷子穿出三道街我就能回家,可你非得走右邊兒,照這個繞法,再繞三炷香的時間我也未必能走回去。”
夏侯輕音雙手往腰上一插,十足一副耍賴不幹了的架勢。
“這才走了幾步路?你瞧瞧那巷子黑成那樣,萬一有壞人圍攻你我,我是個文狀元又不是武狀元,你真當我能一挑十?”
“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走,再說許州城的治安一向頗好,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還真能有謀財害命的事兒發生。”
“真是不知人間疾苦。”林瑟看夏侯輕音那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也只能是無語的搖了搖頭,不過堅持并沒有動搖,他仍是不許夏侯輕音走那小巷子。
“誰不知人間疾苦了?你一個官二代有資格說我不知人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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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二代怎麽了?你不還是個富二代嗎?不止你是,你相公也是,你全家都是。”
“你全家才是。”
不對盤就是不對盤,再好‘勾搭’的場面湊在這兩個人身上也能罵起架來,何況夏侯輕音性子本就急躁,從小就不知道‘深閨繡花鳥’是個什麽玩意兒,脾氣再好的男人同她說上兩句話也能被氣的鼻孔冒煙,鋼鐵直女,任你如何硬撩軟撩,那都是撩不動的。
幾句話說不合,夏侯輕音也是不管不顧的就這麽甩袖子生生往巷子裏頭沖,林瑟自然是要伸手去攔她的,兩個人拉拉扯扯便就扭打到了一處,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事兒,林瑟這會兒也只把這厮當成了一個不聽好話的刁民。
誰知道扭到的過程中突然聽見小巷子裏的最深處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慘叫,幽幽的,讓人聽不真切,又仿佛又回音,像是什麽鬼聲似得。
夏侯輕音和林瑟幾乎是同時停了扭打在一起的手,胳膊繞着胳膊的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纏繞在一起。
“救命啊……”
這一回聽的夠真切了,林瑟眉頭一皺,把夏侯輕音往自己身後一拉,倒是不再說害怕不害怕的事兒,自己一個人悶頭就往那巷子裏頭跑。
“林瑟,你等等我啊。”
夏侯輕音一個人要說也是怕的,手指頭一伸,便是跟着林瑟跑進了巷子裏。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小威戰戰兢兢的瞧了一眼自家臉都要綠了的少爺,本來諸葛臨沂就是難得好心的主動提出要來接夏侯輕音回家,誰知道還沒進衙門便是看見了林瑟一襲便裝和夏侯輕音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從府衙裏走了出來。
要說夏侯輕音平日裏跟誰也都是這樣,沒什麽可奇怪的,但是,她居然跟個正常的妹子一般跟在林瑟的背後踩人家影子玩兒?
這這這……這是一個有夫之婦能做出來的事兒嗎?
諸葛臨沂氣的頭皮發麻。
小威怕是再看到什麽不合适的事兒,便張口想喊人,哪曉得嘴巴才張開,聲兒都來不及出,諸葛臨沂便是一扇子敲中了他的嘴。
“閉嘴,跟上去看看。”
要說這人就是愛給自己找不自在,明知道看着鬧心吧,還非得要去看,于是啊,在目睹了林瑟和夏侯輕音和和氣氣的走了一路,卻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兒在一道小黑巷子門口起了争執時,諸葛臨沂就幾乎是坐實了這倆人肯定有事兒的猜想。
你仔細琢磨琢磨,一個諸葛家的少夫人,一個許州城的知府大人,這倆人能為什麽事兒吵架?明明是八杠子都打不着的一對兒,你說生意也沒生意沖突,說人緣也沒人緣沖突,完全是兩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的人,他們能吵架?
吵什麽?
而且吵起來還動了手,小手牽小手的抱在了一塊兒,諸葛臨沂也不是沒挨過夏侯輕音的打,那女人下手之重,那是恨不得打得你叫她爹爹的。
可是這一回明顯和林瑟沒有那種情緒在,上回他們兩口子打架那才叫打架,這回和林瑟在一塊兒,充其量算個打情罵俏,夏侯輕音也沒打算下狠手,人家林瑟更是壓根兒就沒打算動手,兩個人就是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幹嘛,打着打着還突然停了手,夏侯輕音竟然還有些害怕的往林瑟身邊蹿了蹿。
諸葛臨沂真是氣的七竅生煙。
夏侯輕音平時不覺得,這會兒一聯想到那變态殺人狂再走進這小巷子裏,她還真就覺得特別害怕。
“林瑟,林大人……”小心翼翼的喊着這個名字,月亮的光線幾近于沒有,夏侯輕音什麽也看不見,能聽見林瑟的腳步聲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她雙手扒拉着什麽也摸不見。
黑暗之中的腳步聲停了一下,夏侯輕音四處晃動的手指頭被人準确的抓住,林瑟也瞧不見,只是憑着直覺伸出了手去,兩只手碰在一起的時候,雙方都是條件反射的往後彈了一步。
“我在這裏。”林瑟伸出胳膊。
夏侯輕音雖是難堪,但還是試探着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我們出去吧,這太吓人了,我不走這裏了,我走大路回家。”
“不行。”林瑟拒絕的果斷。
越往裏走,便越是能明顯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黑暗尤其能加深人類對未知的恐懼,夏侯輕音往前走的雙腿都是不自覺的有些發抖,林瑟倒是走的很快,大抵是辦案的直覺,他完全是一路聞着氣味在不停前進,直到腳底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麽東西,一陣‘哐當’聲響過之後,兩個人才停了腳。
林瑟問,“你以前經常走這條路嗎?”
“也沒有經常走,就是來衙門的時候抄近路會經過。”
“這四周都是住家?”
“當然是住家了,而且這巷子裏沒有大門啊,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好像也只有窗戶,誰會把自家大門開在這種地方?”
林瑟轉到右邊的方向,伸手一探,果然是摸到了一扇打開的窗戶。
夏侯輕音很排斥靠近這地方,所以她緊拽着林瑟的袖口道,“這也太黑了,什麽都看不清,還是出去找個燈籠再進來吧,你聽,已經沒有聲音了,貿貿然然進去的話,萬一歹徒還藏在什麽地方,撲上來捅你一刀,我可是救不了你的。”
本來林瑟都打算要走了,誰知道一聽見夏侯輕音講,歹徒還可能在屋內的時候,他便是直接撐着手翻身想進那屋子裏。
“別去啊……危險……”
“林大人,林大人。”
夏侯輕音這頭攔着人,那邊的官差大抵是聽到了什麽動靜,便紛紛舉着燈籠朝這邊跑來,烏漆嘛黑的巷子立馬亮堂了起來,林瑟一只腳都已經踩上了窗臺,看見有人這才回過頭去,可夏侯輕音還沒來得及避開,被這光亮一照,透過窗戶裏的那副慘無人道的xiong殺案就這麽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啊……”
這可不是和青佛山一樣幹幹淨淨的兇案現場,也不是一個孤零零的女人被吊在橫梁上的案子。
女人腰部随意蓋了一條染血的棉被,露出來的上身和雙腿皆是未着寸縷,滿床的血跡,和那床底下橫躺着的一個面部朝下的男人,手腳皆是被人用麻繩捆住,屋子裏被翻動的亂七八糟,窮兇極惡和入室搶劫殺人這麽幾個字兒,這個時候才在夏侯輕音的腦海裏被具象化。
一聲尖叫之後,完全是不管不顧的撲到了林瑟懷裏,夏侯輕音的雙手緊抱住人家的脖子,吓到不行。
林瑟身子一僵,看着衆人,以及混跡在衆人之中的,臉色開始發綠的諸葛臨沂。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身為一個男人下意識的保護欲,總之林瑟伸手輕輕拍了拍夏侯輕音的背脊,他安慰道,“沒事兒,別怕。”
諸葛臨沂的下嘴唇都是不受控制的開始抖動。
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