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您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這是說什麽呢在?”
把兒子扯進自己房裏,諸葛夫人按着人坐在椅子上,張嘴便是逮着諸葛臨沂好一通問話,要說諸葛臨沂方才本也就沒注意那一群女人湊在一塊兒說的是什麽,這會兒更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娘親問你輕音的事兒呢。”
“她的事兒我哪知道。”諸葛臨沂聽完這話只覺得好笑,側頭避開自己娘親越湊越近的臉,他無奈道,“再說了成親之前您不是誇的人家天上有地上無的嗎?現在這是幹什麽?聽了兩句閑話就開始要逼我休妻吶?”
“這孩子。”諸葛夫人稍有生氣的拍了一下諸葛臨沂的頭,沒用什麽大勁兒,畢竟是寶貝兒子這哪裏舍得打,她順手按着身旁的凳子坐下後才繼續說道,“要娘說,輕音也确實不錯,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對爹娘更是孝順的沒話說,可娘親心裏頭就老是膈應,你說他們夏侯家那一屋子的地痞無賴,流氓敗家子兒,可別是帶壞了咱諸葛家的基因才是啊。”
“得了吧,咱家能有什麽基因吶。”
“說什麽呢,我兒子這麽帥又這麽有才華,那夏侯仲淵能跟你比?”
“那倒是不能。”諸葛臨沂笑着扔了手裏頭的瓜子,“不是,您找我來到底是幹什麽的?”
“就剛剛你小姨說的那事兒,要說咱們家也沒虧待過輕音,你說她怎麽就瘦成這樣,一點兒肉也不長呢?”
“人家長不長肉可礙着你們什麽事兒了?”
“她要真是身體有什麽毛病,那以後你們養孩子的麻煩可就大了。”盡管屋子裏只有兩個人,可諸葛夫人說話的時候還是扯着諸葛臨沂的衣裳,把人拽過來,自己再湊到兒子的耳朵邊問道,“臨沂,娘問你,這輕音跟你的時候,是不是幹幹淨淨的?”
“……”
“你看娘幹什麽?說啊,第一次她喊疼沒有?落紅沒有?诶?好像是有落紅,床單我都看到了,那她這麽瘦?難道真是身體有什麽問題?不該啊,要說你也回來這麽久了,這肚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不行不行,我明日得帶輕音去那青白山拜拜送子觀音才行,順便再找個大夫給她瞧瞧病。”
“……”
“你這孩子。”見諸葛臨沂一副‘看病?我看你才有病’的表情擺出來時,諸葛夫人便順手又是一個爆栗敲在了自家兒子頭上,“整天閑着沒事,就不知道努力努力給我養個孫兒出來?要是咱們能早些發現輕音身子不行,那娘親就再做主給你娶個妾回來,小風那丫頭身體倒是不錯,吃苦耐勞,就是可惜已經送了人,那鳶尾可不行啊,一個風塵女子帶回來還不得把你爹氣死,這找誰好呢?”
“您自個兒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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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娘的話還沒說完呢。”諸葛夫人伸手一抓,手掌心裏卻只抓了個空。
諸葛臨沂扇子一搖便是悠閑自在的出了屋子,壓根兒也就沒把這些事兒往心裏放。
夏侯輕音帶着客人逛了一整天許州城,這小姨小妹逛街的架勢可真是氣的她一腔怒火就這麽‘蹭蹭蹭’的直往外冒,看見什麽都要去摸一摸看一看,明碼标價的飾物還非得跟人家讨價還價,看見諸葛家的鋪子便是要把店主喊出來好一通點評,見什麽批什麽,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姐姐,她大姨是諸葛家的主母似得。
也虧得夏侯輕音能忍,雖是不情願,但好歹不能在親戚面前駁了諸葛臨沂娘親的面子,所以她這一路也還算是和氣大方,只管跟在後頭給銀子就是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腳底板都快磨出了七八顆水泡,夏侯輕音這才拖着自己殘廢的雙腿回了房間。
諸葛臨沂在書桌前看書,特地給夏侯輕音留了一盞燈。
見人回來了,諸葛臨沂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夏侯輕音看也懶得看他,直直朝床榻的方向走,然後一頭栽倒在榻上,癱着再也動不了。
諸葛臨沂跟着她的步子進了裏屋。
“能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喝嗎?我實在是太累了,動不了。”夏侯輕音伸了伸自己的手指頭,又無力的垂下。
諸葛臨沂看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反駁的乖乖轉出去,倒了杯水又乖乖的轉進來。
“幹什麽去了,累成這樣?”
端着茶杯坐到床沿邊,剛剛伸出手去想扶,可是又覺得不合适便将手給收了回來,諸葛臨沂道,“你要躺着喝水嗎?”
聽完這話,夏侯輕音才磨磨蹭蹭的從榻上坐直了身子,她也不伸手去接茶杯,就這麽湊過自己的腦袋去,張嘴咬住了杯沿,見諸葛臨沂動也不動,這才擡了些視線起來。
夏侯輕音的目光懶散,半睜半閉,看着便是給累困了,她一眼掃過去,諸葛臨沂瞧見這眼神卻是突然周身一震,身體僵直,手指發抖,不知不覺的便将那一杯茶擡手給喂進了夏侯輕音的嘴裏。
“我說我今天差點兒跑遍了整個許州城,你能信嗎?”
“信。”諸葛臨沂順手将茶杯放下,伸手扯過被褥想要替夏侯輕音蓋上,“我們家那大姨小姨們的性子都差不多,你要是不願意跑就別去,下回再喊你,說句身體不舒服不方便就是。”
“對了。”突然想起什麽,夏侯輕音猛地一把抓住了諸葛臨沂的手腕,她又坐直了身子來問,“你娘早上單獨把你叫走是說什麽去了?”
“……”夏侯輕音會這麽問,也明顯是察覺到了些什麽,諸葛臨沂先是愣了愣,随後才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沒,沒說什麽,就是說你太瘦了,得多吃點東西。”
夏侯輕音擺出了一個‘你騙誰呢’的表情出來,她扯下諸葛臨沂手心裏抓着的被褥邊,“她是不是懷疑我以前掉過孩子了?”
“……”諸葛臨沂眉頭一抽,然後特別不走心的答了一句,“沒有,你別胡思亂想。”
“切……我也是個女人,你當我不知道娘親在想什麽呢。”夏侯輕音委委屈屈的撅起嘴來,雖是不高興,可她還是問諸葛臨沂道,“你沒信這些話吧,我可以發誓的,在嫁給你之前之後,我都沒跟過其他男人,說話說的最多的異性也就是我爹和我哥了,我……”
“胡說什麽呢?”諸葛臨沂一個手指頭彈在夏侯輕音的額頭上,阻止了她接下來還想要解釋的話,“沒人懷疑你,小姨說話向來是不知輕重,下回她再敢說,讓我來回她的話。”
“我以後沒事多吃點飯吧,可我從小就不怎麽長肉。”
“吃什麽吃?又不是豬,還非得長肉,你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吃多少吃多少,那麽在乎別人的眼光幹什麽?”諸葛臨沂不滿的将夏侯輕音按回榻上,伸手扯過被褥來把人捂了個嚴實,他道,“還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
“不渴了。”
“睡吧。”
說實話,夏侯輕音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諸葛臨沂今天可能是吃錯藥了,這家夥是怎麽回事?怎得還突然幫着自己說話了還?可是人一躺下吧,又突然發現自己也挺毛病的,她剛剛是對諸葛臨沂撒嬌了嗎?而且撒完嬌對方還順杆子下的就哄了她一下?
奇怪的感覺在心頭蔓延,但随之而來的卻是奔騰湧入的甜蜜,嗯……這麽被人哄着寵着護着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夏侯輕音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偷偷摸摸的捂嘴笑開了來。
諸葛臨沂不知道在忙什麽,總之很晚才收拾好來睡覺,他上床的時候夏侯輕音已經睡過一覺起了,兩個人還是各自抱着自己的一床被子,燈一熄都安安靜靜的不會再說廢話。
等到身旁躺着的人傳來一陣均勻又平穩的呼吸聲時,夏侯輕音才偷偷摸摸的扭過頭去看他。
光線偏暗,但就着月光也能勉強看清諸葛臨沂臉部的輪廓,說實話,夏侯輕音到現在都不太敢想,那個明明好像摸也摸不到的,看着自己永遠都是冷着一張臉,眼裏心裏透出來的都是滿滿厭煩的男人,會有一天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躺在一處。
他會給自己倒水喝,會因為照顧自己的情緒所以刻意隐瞞一些難聽的話,會幫着自己反駁別人所說的話,他,會慢慢的把那個曾經不願讓對方靠近的自己的人,一點一點的小心放進心裏。
諸葛家的長輩們都起的挺早,尤其是諸葛臨沂那親娘,夏侯輕音本就自诩自己已經是年輕人中起的夠早夠勤快的主兒了,結果不知道某天半夜起來幹什麽,一頭撞見諸葛夫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在後院裏頭披着頭發打太極的時候,差點兒沒被吓個魂飛魄散。
年紀大了的人總是喜歡養生,早睡早起這個習慣倒也不是不好,可總打擾到旁的生活習慣不同的人時,似乎就不太合适了。
諸葛臨沂的房門便是在半夜裏被敲醒的。
丫頭們也不管主子是不是在休息,只想着不能耽擱夫人的事兒,便直接在門外喊道,“少夫人,夫人說今日要帶您去青白山禮佛,需得趕上第一批香客的位置,頭一位上香求願方可,請問您起了嗎?”
“哦……起了。”夏侯輕音迷迷瞪瞪的就開始從被窩裏掙紮。
要說以前諸葛臨沂不在的時候,她也沒少這麽莫名其妙的就被叫起來搞事情過,沒有諸葛臨沂那麽大的起床氣,雖然自己的性情也說不上多溫順,可夏侯輕音大多遇着這些事兒,那也都是咬碎牙往肚子裏咽的,畢竟是寄人籬下的過日子,得罪了婆婆哪裏還得了?
“去哪兒?”夏侯輕音一磨蹭,便是直接驚動了諸葛臨沂。
“娘親說要禮佛,你先睡吧。”
“天都沒亮呢,禮什麽佛?”雖是在說話,但是也明顯沒醒,諸葛臨沂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便是伸手抱住了夏侯輕音的腰,大手一攬的直接将人抱進了自己懷裏,“別折騰了,睡吧。”
“……”
嗯?
本來也半夢半醒的夏侯輕音腦子突然懵了一回,随即猛的睜開了自己的大眼。
這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