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從諸葛臨沂受傷,夏侯輕音日夜陪着照顧他也是許久沒有去探望過溫墨了,兩人雖然認識的時間短,前前後後加起來不出三年,可終究是府中上下,地位年紀都差不多的兩個人,聊得來,湊得起,再加上溫墨這人文質彬彬,溫潤有禮,所以一來二去的,夏侯輕音也就把他當了朋友。
“真是氣死我了,你說這女人是怎麽回事?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趕還趕不走,我們諸葛家拿她沒辦法,難道還真得要開了這個先例,白養個廢物在家裏膈應我?”
夏侯輕音氣的要命,溫墨手裏的一杯茶都來不及喝完,她就把這個桑優妹拎出來罵了三四遍。
溫墨只笑,也不同她多講旁的。
夏侯輕音不滿道,“溫先生,你倒是給我出出主意啊。”
“這女人家的事兒。”溫墨笑着搖搖頭道,“我實在也是想不出法子來處理。”
溫墨主意多,見識廣,博覽群書,學富五車,夏侯輕音常常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事兒都會主動來問一問,生活的事兒,生意的事兒,幾乎把自己的秘密全部都給溫墨說了個幹淨,就連那諸葛臨沂一連三年都不回家,不待見她的事實,那也是跟說評書倒豆子似得一股腦全部扔給了溫墨。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這話都是溫墨講給夏侯輕音聽的,三年前剛進諸葛家的門時,花了三天三夜想明白這八個字之後,夏侯輕音便是在一個雷鳴電閃之夜突然靈光一閃,被子一掀便是從榻上彈起來,左手指天右腳踏地的大喊一聲。
“我終于想明白了,哈哈哈哈哈。”
男人算什麽?有錢不快樂了嗎?拿了諸葛家的權還怕會被掃地出門嗎?姐姐我坐着個正妻的位置,抓着的是諸葛家的經濟命脈,生意折騰起來了害怕會被人當廢棋一樣扔掉?諸葛臨沂愛回不回,反正姐姐我有錢,拿着銀子聽小曲撩小哥哥不舒服嗎?
哪怕是閑的蛋疼沒事兒跑來看看溫墨也成啊,要不就拿銀子去砸那蕭青林的臉,實在不行,惹着林瑟再去大牢裏蹲幾天。
姐姐我想做什麽做什麽,犯得着為個男人糟心?
心結一扯開,夏侯輕音便是個天下無敵的狀态,巧舌如簧是左右逢源,區區三年,旺的這諸葛家那是個一發不可收拾,這可不是,諸葛臨沂自個兒着急了還是得乖乖回來。
見夏侯輕音走神的厲害,溫墨不知這女人在回憶自己當年‘征戰商場’的光輝事跡,還當她仍在琢磨桑優妹的事兒,于是便張口提了一句,“這事兒,少爺他是個什麽态度?”
“少爺?”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好半晌才想起來諸葛臨沂就是溫墨口中這個天殺的少爺時,夏侯輕音才不悅的撅起嘴道,“他能說什麽?他就是讓我給錢了事,可給錢是個什麽道理?他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需要拿錢去堵女人的嘴,憑什麽啊,今天我給了這個錢,明天後天,誰誰來了都碰瓷他諸葛臨沂,往地上一躺就不走了,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惡人須有惡人磨,這事兒确實不能私了,态度不強硬些,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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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還是你我想的到一處兒去。”夏侯輕音一激動,差點兒就去抓了溫墨的手,只是手指頭剛伸出去又覺得不合适,于是就十分粗魯的抓着溫墨的衣領子晃了晃。
這頭正感動着自己有了這麽個人生知音,那頭的小厮便是又急匆匆的上前來報道。
“少夫人,夫人請您往大堂客廳裏去一趟。”
“大堂客廳?”夏侯輕音松開抓着溫墨衣裳的手,回頭問道,“有客人來了嗎?”
“夫人的家妹帶着她家小女兒來訪,少爺已經先過去了。”
諸葛夫人的妹妹……和女兒?
像諸葛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親戚關系本來也就十分複雜,何況這‘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的社會鐵律,也是讓夏侯輕音這三年來來去去的見了不少奇葩。
讨厭歸讨厭,可是這規矩還是得有,夏侯輕音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發飾,這才對那小厮道,“走吧……對了,溫先生,我明日再來看你。”
“嗯。”溫墨點點頭,待夏侯輕音走遠之後,這才低頭拍了拍剛才被那姑娘抓皺了的衣裳。
“臨沂這三年在蘭陵吃了不少苦吧,瞧瞧這人都瘦了一大圈兒,呀,這手指頭又是怎麽的了?家裏的媳婦兒是怎麽照顧的人,咱家裏頭唯一的一個獨子,不好生伺候着竟然還能把人給磕着碰着了,這麽不仔細可怎麽能行,瞧瞧這手,唉,小姨我看着可真是心疼的緊。”
諸葛夫人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想起自家姐妹五人,就自己嫁的最好,而且也只有自己生了一個聰明帥氣又能幹的兒子,驕傲之心顯形于色,可也不免假裝客氣道,“心疼什麽,男孩子家多吃點苦也是應該的,再說這手指頭也是小傷,不妨事。”
“話可不能這麽說,前兩日我去大姐他們家玩,人家那女婿上門可是跟大爺似得,素琳丫頭鞍前馬後的伺候着生怕虧待了自家夫君,拿個杯子喝口水都不讓男人動手,懷着身孕也得照顧男人的飲食起居,這才是婦道啊。”
婦道……
諸葛夫人一向喜歡夏侯輕音,想着這姑娘懂事聽話又能力頗高,獨獨一處不好的便是和這諸葛臨沂不對付,兩個人雖是如今總算睡到了一處,可兒子回家這麽久,媳婦兒的肚子裏也還是沒點兒動靜,而且夫妻倆平日相處不佳,兒子頭一天回家兩個人都能動手打起來。
雖是當着長輩們的面倒是沒折騰過什麽事兒,可誰知道背地裏他們有沒有認真為諸葛家的子嗣後代做過努力呢?
諸葛夫人心裏正犯着嘀咕,夏侯輕音便是踩着時間差的踏進了門來。
“娘親,小姨,夫君……這位是妹妹吧。”夏侯輕音嘴角含笑,大方得體的沖着衆人挨個兒打了個照顧。
諸葛臨沂漫不經心的随手一指身旁的姑娘道,“錦瑤,我表妹。”
“錦瑤妹妹好。”
“姐姐好。”姑娘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便是轉頭又玩起了諸葛臨沂的袖子。
夏侯輕音正覺不爽,卻是又見諸葛臨沂順手拿扇子一敲那姑娘的頭,然後一板一眼的糾正道,“叫什麽姐姐呢?她是你嫂子,那什麽君雅,素琳,安芸才是你姐姐。”
看這動作,諸葛臨沂和這些表妹們倒是十二萬分的親近,不過剛剛那句‘嫂子’還是讓夏侯輕音小小的開心了一下,本來對諸葛臨沂不爽的厲害的心情,這會兒倒是緩和下去了不少,她開開心心的坐回了那小姨的身旁。
這會兒諸葛夫人剛聽了人家挑撥的話,本也就是存着雞蛋裏挑骨頭的心思,瞧見夏侯輕音這動作便是有些不痛快,想着自家夫君就在這兒,你不去挨着你男人坐,還巴巴跑那麽遠是什麽意思?這還是嫌棄我兒子不成?只顧着自己生氣,卻是完全忽略了他諸葛臨沂身旁已經沒了座位的事實。
夏侯輕音倒是想挨着諸葛臨沂坐,這不是沒位置了嗎?
小姨笑眯眯的回頭看着夏侯輕音道,“輕音可是越長越漂亮了,只是這身子骨怎麽這麽瘦弱啊,瞧這小臉,這手指頭,這腰身,小姨都怕你出門遇着不好的天氣都能被那大風吹走。”
見多識廣如夏侯輕音,這話一聽就知道是來找茬兒的,果不其然,還不待她出口還擊,那小姨便跟着道。
“這女人家太瘦了可不成,要是身子不養好了,你以後懷孩子可就不方便的很,瞧瞧這小身板,以後肚子一大了,你這身子骨可哪裏撐的起來啊。”
“我是……”
“要說這諸葛家也是不缺吃不缺穿的,養個媳婦兒瘦瘦弱弱的模樣,人家外頭的人瞧見了還當這家在克扣夥食,虐待外人呢。”
“小姨……”
“哎呀,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來。”那小姨雙手一拍,理也不理夏侯輕音,更別說還能等她開口說話,便直直轉向諸葛夫人道,“不知道姐姐你還記得不記得,就咱們家隔壁那蘇丫頭,小時候胖胖敦敦的,結果長大了嫁人,有了身孕又不小心沒了,多喜慶的一個姑娘一下子瘦的都沒了人形,往後怎麽補身子也是再長不起來了,我可是聽大夫說的啊,這女人小産對身體的損傷那可是大的不得了,咱家輕音這麽瘦,這是不是以前懷過孩子又不小心沒了呢。”
夏侯輕音的眉頭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這真是明目張膽的張着一張嘴就敢來當面污蔑人了,這整個許州城,哪怕乃至整個西鄞國,誰不知道他諸葛臨沂從三年前成親當晚就再沒回過家了,夏侯輕音還懷孕,她,她懷誰的孕去?自攻自受?無精受孕?
草。
真是忍着氣的差點兒沒把自己手裏頭的茶水給倒那女人頭上,夏侯輕音擡頭看那諸葛臨沂,卻沒想到那男人更是淡定,跟什麽也沒聽着似得埋頭磕着手裏的瓜子,一點兒也不上心,喂,大哥,人家都往你身子塗顏料,往你頭上戴帽子了,您老能不能給點兒反應啊。
知道這會兒上趕着解釋反而是有幾分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于是夏侯輕音試探着去看了看諸葛夫人的臉色,果然,臉色是非常十分以及極其的難看。
老夫人臉色一變,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便是黑着臉的起身拍桌子道,“三妹和錦瑤一路過來也辛苦了,輕音你去給小姨和妹妹安排住處,閑着沒事兒就帶着她們出去玩玩逛逛,臨沂,你跟娘親進來。”
嗯?
諸葛臨沂好奇的擡頭。
這又是發生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