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從來沒受過這麽個窩囊氣,看不慣卻碰不得的人這世上除了一個諸葛臨沂還能讓自己動動心思去哄着的外,第二個對象怕是還沒有出生。
有女人敢登堂入室的叫嚣着要給自家相公生兒子這種事,夏侯輕音到現在都還覺着是戲曲裏邊兒唱着的狗血橋段,之前沒工夫搭理那也是因為林瑟那邊的麻煩事兒拌着自己腳的,現在可不一樣了,林家二老估計下午就出了許州城的大門,夏侯輕音現在是無事一身輕,袖子一撸就打算收拾人來着。
桑優妹旁的優點沒有,看人真起了怒氣要揍人的眼色倒是十段,平日沒見她這麽機靈,這回夏侯輕音還沒靠近幾步,她倒是兩腿一蹬翻在地上,嗓子一扯就撕心裂肺的喊叫開來。
“殺人啦,殺人啦,諸葛家的少夫人仗勢欺人,欺壓良民啦……”
要知道這些大戶人家最怕的就是沾染上什麽不光彩的坊間談資,人家林瑟都能受不了的忍着氣把人帶回府衙裏養了幾天,她桑優妹還真就不信這夏侯輕音敢把自己怎麽的,這女人要是前腳敢折騰自己,那自己後腳便是能把這諸葛家的事兒編他個三五本譜子,從許州城頭一路擺談到許州城尾去。
主意剛剛打定,人就已經被七八個大漢給扔出了諸葛府。
桑優妹震驚都還來不及震驚,想不明白這夏侯輕音怎麽不按套路出牌的時候,人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就已經站在門口最後一次警告說。
“再敢調整我的忍耐極限,下一回可就不是把你扔出來這麽簡單了。”
和林瑟在這一點上倒是不謀而合,夏侯輕音深信以暴制暴是對付這些刁民們最好的辦法。
跟這些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怕不是自己也有毛病了。
諸葛臨沂撞傷了腰,腰骨錯位,被大夫正骨的時候本着男子漢大丈夫決不能輕易哼哼疼的信念,愣是咬着牙忍出了一身冷汗也一聲沒吭。
拿了大夫開的藥膏,客客氣氣的把人送出房門外,夏侯輕音這才擔心的進來查看諸葛臨沂的傷勢。
“你說你也是,見着個姑娘撲過來就伸手接,真是活該……”
擔心是真擔心,生怕諸葛臨沂真留下什麽病根子還沒法治,這腰傷可不是小事兒,可就夏侯輕音這嘴吧,當着旁人的面兒跟抹了蜜似得,說什麽長輩都愛聽,可偏是看着諸葛臨沂這張臉,她就下意識的開口來損,巴不得兩個人再來怼他個三五百年,必須分個誰強誰弱不可。
“我能知道她比你重那麽多?再說我左邊是你,右邊是車,我他娘的能躲哪兒去?”
“啧……”坐到床邊,聽完話便是條件反射的擡手拍了一下諸葛臨沂的腦袋,夏侯輕音低罵一句道,“說什麽呢,什麽爹不爹,娘不娘的,多難聽?”
Advertisement
諸葛臨沂有些吃驚的看着夏侯輕音的手指頭,像是不敢相信拍頭這麽親密的動作是對方做出來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夏侯輕音看看自己的手掌心,莫名問道,“怎麽了?打疼你了?我沒下重手啊。”
“咳……沒事。”這确實不算什麽,畢竟兩個人都躺在一張床上睡過了,可諸葛臨沂總覺得心裏有個地方別扭的厲害。
摸頭?摸他頭?就剛剛那個力度絕對不能算是在打吧,夏侯輕音充其量就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而已。
靠,可是那個女人為什麽要摸他頭?難道她不知道男人的頭是不能随便亂摸的嗎?再說兩人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半句要和解的話吧,諸葛臨沂也沒表态自己要接受這個妻子,那女人是如何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就這麽同處一室的跟自己相處下來的?
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諸葛臨沂有幾分煩躁的扭過頭去,被夏侯輕音這麽一刺激,真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腰上的毛病,身子跟着一擰,緊接着就是一聲響徹諸葛府的殺豬般的慘叫。
“啊……我的腰啊……”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痛感又順着腰骨脊柱一路沖到大腦,諸葛臨沂咬着牙,雙目緊閉無法睜開,連唇色都比往日看起來淺淡了幾分。
疼是真疼,那冷汗‘噗噗’的直往外冒。
夏侯輕音瞧着也心疼了好一陣子,冷敷熱敷,端茶遞水,鞍前馬後的一整晚沒睡覺,就顧着伺候這位大爺了,好不容易折騰着天色蒙蒙亮,諸葛臨沂腦袋趴在枕頭上,迷迷糊糊的起了些睡意,夏侯輕音就坐在床邊小心守着。
最近天氣轉熱,床單被褥夏侯輕音也吩咐下人們換了薄的來,諸葛臨沂衣裳都換不了,整個人僵硬的趴在床榻上,看起來睡的也不太舒服,他腰部的地方被大夫拿剪刀給剪開了一個大口子,夏侯輕音仔細的上完藥膏之後,拿幹淨的白布覆上,這才抽了毯子來小心的蓋在諸葛臨沂身上。
上眼皮打下眼皮,實在是困的厲害了,瞧着諸葛臨沂估計也得睡一會兒才能醒的時候,夏侯輕音便小心翼翼的脫了外衫想要上.床去躺一會兒,誰知道自己一只膝蓋才剛剛撐上床沿,便聽見諸葛臨沂嘟嘟囔囔的小聲哼哼了一句。
“疼……”
眉頭皺的特別緊,額頭上也全是擦不完的冷汗。
這一聲喊的及時,夏侯輕音就這麽保持着姿勢原地不動,看着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諸葛臨沂又陷入沉沉的夢境之中後,夏侯輕音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回來。
拿着絹兒拭擦幹淨對方額頭上的細汗,又拿着小扇子一下一下的輕輕給對方扇着。
“真是個冤家。”夏侯輕音望着諸葛臨沂的後腦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就算我這輩子沒欠你的,那上輩子也肯定欠了你千八百兩沒給還。”
所以索財鬼就跑來讨債了。
也不知道撞着這腰是折騰自己還是折騰人家了。
總之諸葛臨沂第二天一早還是被疼醒的,硬生生趴着一夜,身上哪哪都是酸疼的厲害,剛剛挪了挪自己的腰,結果一陣要了老命的刺痛感瞬間沖上大腦,然後迷迷糊糊的困倦感瞬間被沖了個幹淨。
本來張嘴就想說一句‘草她娘的’,結果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想起夏侯輕音昨晚伸出來的那只手,諸葛臨沂還愣生生的把這句話給咽進了肚子裏。
諸葛臨沂掙紮着想要起身,小威端着熱茶一進屋子裏便是扯着嗓子的喊着,“哎喲喂,我家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大少爺诶,您這身子骨哪裏還經得起這麽厲害的折騰?快躺回去躺回去,要喝水還是要吃東西您老吩咐一聲就是了,來來來,攀着我的胳膊,這腰骨可千萬不能使力兒。”
“你想挨揍嗎?”
躺肯定是沒辦法躺了,小威只能扶着諸葛臨沂又趴回了原處,知道自家少爺身子難受,便麻溜的跟着按摩起了頸肩部位。
諸葛臨沂懶得動彈,再加上小威這按摩的手勢也真能緩解幾分酸痛,他就靜靜的趴着,感受着這骨肉僵硬感散去幾分,才跟突然想起什麽似得睜開了眼睛。
諸葛臨沂問,“夏侯輕音呢?”
“少夫人一大早就去廚房給你煲骨頭湯了,這茶葉都是親自煮了三遍才吩咐我送過來的,少爺你這麽趴着能不能喝?”
“一大早煲什麽骨頭湯?”
“這不是老人家常說吃哪兒補哪兒嗎?這麽大的豬骨頭棒子呢。”小威在諸葛臨沂背脊上比劃了一個長長的形狀,“炖成一鍋濃香四溢的,乳白爽口的湯底,再放點蘿蔔蔥花,真是老遠聞着味兒,我這口水都能留出十裏地去。”
“沒見過世面的玩意兒。”諸葛臨沂覺得好笑,“要這麽想喝,一會兒你家少爺賞你一碗。”
“少夫人總共就熬了兩碗,一碗給少爺,一碗得給那溫先生,哪兒還有我們喝的份兒。”
口氣之中不乏遺憾,看來想喝是真的。
“溫先生?”諸葛臨沂好奇的念了念這個名字,像是不認得了。
小威随口解釋道,“就是南苑的那位溫先生啊,少爺不是見過嗎?總是大清早起來賞花,坐在那桃花樹底下,弄得一身花香味兒的那男人。”
“哦!!!!!不記得了。”
“就你上次帶着小鳳去搶了人家早飯的那男的。”
“哦!!!!!!”
這回等了老半天,總算沒聽着諸葛臨沂再接下話去,小威這才确認這哥哥是真記起來了。
“可是。”諸葛臨沂不滿道,“咱們家也沒小朋友,請個教書先生回來做什麽?”
“說是教少夫人寫字的呢,倆人關系挺好,這幾年少夫人都很照顧人家。”
“……”
夏侯輕音學寫字?夏侯輕音那女人雖然攤上了個沒品的爹爹哥哥,可是做了這麽多年富家千金,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可這讀書寫字那絕對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人,她居然還要特地找個男人回來教她寫字?
諸葛臨沂心裏起了些不痛快的心思,他想着一個男人奔波在外,留下貌美如花的妻子留守在家,這妻子性子野,脾氣倔,絕不是什麽會規規矩矩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類型,之所以現在這麽殷勤的照顧自己,那也是因為吃在別人家,住在別人家的緣故。
難道那男人是夏侯輕音的老相好?
或者是青梅竹馬?
本來兩個人情投意合,卻因為夏侯家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兒所以夏侯輕音被迫來了諸葛家?正好他諸葛臨沂不上心,結果自己前腳一走,後腳人家就把情人接進了門兒?
兩個人就踩着諸葛府的地皮,當着衆人的面兒暗通款曲給他諸葛臨沂戴綠帽子?
之所以還在隐忍是打算再多騙點兒錢兩個人一起私奔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