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抱着夏侯輕音站在府衙公堂之上淩亂了幾秒的諸葛臨沂還什麽都來不及說,甚至是抱着人家姑娘腰臀的手指也沒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時候,便已經聽見夏侯輕音把嘴湊到自己耳朵旁邊,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咒罵道。
“混蛋,今天你要是敢讓姑奶奶在外頭丢臉,小心我回去就把那桑優妹納給你做妾。”
諸葛臨沂比夏侯輕音還反感那張口閉口就要給諸葛家生兒子的女人,這事兒眼睛不瞎的人都是能看出來的。
何況夏侯輕音這厮脾氣倔,骨頭硬,就這麽多年的做事風格來看,破罐子破摔,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手段,這話說出來的可信度倒是也有了那麽幾分。
初初在茶鋪子裏聽說夏侯輕音可能會在許州大牢待上幾天的時候,諸葛臨沂完全是沒有思考的,自然而然的撩袍子準備出來接人,可是剛剛沒走出三步,他又才反應過來。
靠,那女人不回家豈不是更好?自己為什麽要去接人?
諸葛臨沂不樂意,于是秉着幸災樂禍的心情回了家,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飯,回了房間看書看到天黑,腰酸背痛的伸了個懶腰,那張自己和夏侯輕音平常待在一起最久時間的大床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闖入了自己的視線內。
兩個人睡覺一直是各睡各的,夏侯輕音睡覺的時候很乖,自己蜷成一團抱着被子縮在床腳邊,偶爾會說說夢話,磨磨牙,但是絕對不會有突然入侵到他的‘地界’的行為,兩個人相安無事的處了一段時間,諸葛臨沂其實覺得,這丫頭除了脾氣差點兒外,也沒那麽讨厭的。
至少和她那敗家的爹爹哥哥不是一路人。
“相公,今天可吓死我了,那青白山的佛堂死人了呢,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就被歹徒這麽勒死然後拿繩子吊在了房梁了,我一擡頭就看見屍體在我頭頂上晃,這些家夥們還非說我是嫌疑人,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我能殺的了人嗎?”
不動聲色的放完狠話,夏侯輕音腦袋一偏,就将自己的臉靠在了諸葛臨沂的肩上,委委屈屈的,十足一副沖着自家相公撒嬌的小娘子模樣。
包括林瑟在內的一衆人等看完這出戲,紛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幾乎都是完全驚呆了的,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剛剛還豪氣沖天,撸袖子吵架罵人,看見屍體眼睛都不眨的女人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娘唧唧了?
“愣着幹什麽?說話啊。”
“哦。”諸葛臨沂這才反應過來,手掌心拍了拍夏侯輕音的背脊,這才假惺惺的安撫道,“你沒事就好。”
“既然人來了,諸葛少爺來簽了這封保釋書便能帶着人離開。”林瑟溫柔一笑,招呼手下将已經提前拟好的保釋書以及筆墨紛紛遞上前來。
諸葛臨沂抱着人不方便伸手去接,林瑟便幫着讀了兩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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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特別重要的地方,都是例行公事罷了,在此案未結之前,少夫人不可以離開許州城,衙門有需要務必随傳随到協助調查。”
話畢,林瑟将手中的紙遞出。
諸葛臨沂想把懷裏的人先放下來,這簽字總得用手不是,哪知道自己這才剛剛彎了彎腰,放人的意圖剛剛露了個苗頭,夏侯輕音便又是順着那胳膊往上蹿了幾分。
諸葛臨沂難得耐心的解釋了一句道,“我寫字。”
“你不能左手抱我,右手寫字嗎?”
“我……”
那倒是也可以,諸葛臨沂無奈的搖頭,對着林瑟尴尬一笑,然後把夏侯輕音的體重移到左手,右手接過林瑟輸送過來的筆,因為抓不住重心所以歪歪扭扭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謝配合,二位輕便。”林瑟滿意的收起那封保釋書,沖着府衙門口對夏侯輕音和諸葛臨沂做了個‘請’的手勢。
諸葛臨沂低頭瞪了夏侯輕音一眼,他問,“你自己不能走路?”
“我餓嘛,坐了一天腿也麻了,再說你來的這麽晚,抱抱我怎麽了?”
“衙門裏不給飯吃嗎?”
這……林瑟回頭看了看下午守着夏侯輕音的官差,那官差連忙解釋說,“給飯了給飯了,可是少夫人嫌飯菜不合胃口,這就沒吃。”
林瑟回頭一攤手,對諸葛臨沂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像是在說,‘看吧,不是衙門不管飯,你家媳婦兒自己不吃我也沒辦法不是。’
諸葛臨沂難得起了些恻隐之心,畢竟是男人嘛,平日裏那麽嚣張跋扈恨不得上天的一個女人,突然變成小小一團,像是柔弱無助的小兔子就這麽窩在自己懷裏尋求保護的時候,他還真是沒辦法再把人給扔出去,無奈出了一口,只能抱着人往出走了。
夏侯輕音就這麽攀着人家的身子,轉身就對着那傻乎乎陪着自己等了一整天的蕭青林做了個鬼臉,氣的人家蕭大少爺吹胡子瞪眼,差點兒沒一腳踹飛一條木凳子。
“你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馬車在衙門口守着,諸葛臨沂把夏侯輕音放進去,自己剛剛撩簾子進來坐定,夏侯輕音便是黑着臉的沖上前來揪着衣領子質問道。
諸葛臨沂面色一沉,眉頭跟着一皺,天知道他最讨厭有人這麽沒規沒矩的對自己上手。
少爺做慣了,身上總是有數不完的臭毛病,夏侯輕音偏是不肯慣着。
“我問你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諸葛臨沂理直氣壯的正面對上夏侯輕音審視的目光,然後伸手一根一根的将那女人的手指頭掰開,用力往後一推,整整自己被拽的有幾分發皺的衣襟,這才慢慢悠悠的回答道,“我來,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合着我還該謝謝您老發了善心?”
“我倒是想問問你,平白無故跑去青白山拜什麽佛?”
遭人一腳踩中痛腳,諸葛臨沂只是随口一句話,卻抓着重點抓的這般準确,夏侯輕音上揚的下巴逐漸下放了幾分,眼神閃躲不停,又怕真被諸葛臨沂發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而對自己做什麽無可挽回的惡事,所以随即收斂了自己臉上吃驚的表情。
要這厮這性子知道自己陪着人家林瑟的娘,裝着母慈子孝的模樣去拜佛求平安,那還不得跳着腳的立馬甩出一封休書來?
不,夏侯輕音絕對不能給他任何一絲踹開自己的機會。
“這不是。”夏侯輕音眼珠子一轉,随即堅定擡頭道,“拜佛求子去了嗎。”
“求……求子?”諸葛臨沂差點兒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驚訝之後立馬無語的笑出聲來,他伸手朝夏侯輕音的腦門一推,便是指責道,“騙誰呢你。”
“真的。”順勢抱着人家伸過來的手指頭就不肯撒手,夏侯輕音攀上身去,“爹娘都可想抱孫子了,聽說那寺廟特別靈,所以我想去試試看。”
咱倆啥都沒做過,你空着身子去求子?
諸葛臨沂自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可如何講這話題也是過于私密,他沒辦法說出口,嘴巴張張合合好幾回,最後只能将思緒放到‘夏侯輕音這不是在暗示我什麽吧’的方向上。
氣氛逐漸凝固尴尬下來。
夏侯輕音也懶得解釋什麽,畢竟這個時候轉移注意力是很有必要的,再說諸葛臨沂這家夥再讨厭那也是自家相公,夏侯輕音這輩子也沒打算再找別的男人,想着誤會便誤會吧,最好那厮早點想通,他們夫妻倆三年抱倆,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發財暴富。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美哉,美哉。
馬車跑到家門口,諸葛臨沂彎腰下馬車的時候,還十分紳士的回頭給夏侯輕音搭了一把手,夏侯輕音順着力氣跳下馬車,兩個人還來不及對視一眼,便又是一團看不清顏色的‘狂風’對着人一路狂奔的沖了過來。
“我的男人诶……”
要說這桑優妹家庭條件也差,吃的住的用的還不如夏侯輕音,但人家偏是就能長這一副好身板,一身腱子肉落到人身上,竟是直直的把諸葛臨沂砸到身後的車板上撞的‘咚’的一身響。
“啊~”
所有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是會下意識的有一個保護自己的動作的,比如夏侯輕音這麽沖過來的時候,諸葛臨沂就會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接,比如桑優妹這麽沖過來的時候,諸葛臨沂雖然下意識的伸了手來擋但還是被體重無情的推翻在地。
“相公啊~”
夏侯輕音确認自己剛剛沒聽錯,那絕對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忙不疊的上前把那桑優妹從諸葛臨沂的身上推開,夏侯輕音正要去拉人,諸葛臨沂便是一個阻止的動作,他硬咬着牙齒,滿頭是汗的喊道。
“別碰我。”一只手還撐着自己幾乎快要斷裂的腰骨。
“愣着幹什麽,找大夫去啊。”
夏侯輕音守着諸葛臨沂回頭罵道,這一聲吼,才把那群呆愣着看熱鬧的下人喊的七手八腳的忙碌了開來。
大夫來了,人擡進了房間。
夏侯輕音氣的拿手指着那完全意識不到自己錯在哪裏的桑優妹兜了幾個圈子,兩個人就這麽守在屋子外頭,還沒等正主措好辭罵人,人家桑優妹倒是先開口吐槽說了。
“咱家這男人不行啊,以前我跟過的漢子,不說少了,兩三百斤的貨那都是單手就能擡起來,舉個女人跟玩兒似得,這家大少爺矯情金貴,除了一張臉讓人看着有幾分想頭外,真是沒旁的吸引的人的地方了,何況這傷了腰,以後還能不能生兒子可真是不知道了呢。”
夏侯輕音真是強忍着自己抽人的怒火,手指頭往外一伸便是壓着聲音罵道。
“滾,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