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諸葛臨沂這頭病着,前幾日好不容易接手過半的生意就又全部丢回了夏侯輕音的手上,好日子過了沒三天,就又得開始整日做着查賬本的工作,而且還得日日伺候着這位爺的身子,生病的人吃不得辛辣油膩的東西,府上廚子做的東西,諸葛臨沂從來都是聞一聞便搖頭讓拿走。
就整日喝水喝藥,夏侯輕音想着這麽也不是辦法啊,這人不吃飯還不得餓死了?
于是某個晚上嘗試着熬了一鍋鮮肉粥,放了些蔬菜和一點點鹽,嘗着有味道也不至于讓病人吃下去不舒服,好哄好勸的讓諸葛臨沂吃了一口,那厮眼珠子一亮,終于肯張口吃飯了。
諸葛臨沂這頭倒是一倒下什麽都不管,此前惹的蕭青林那個爛攤子還等着收拾,自從這糧價一打破了此前商量好的平衡後,蕭家便開始瘋狂的打起了價格戰來。
所有産業的價位全部下調一層,寧肯不盈利也得出了他們諸葛家的這口惡氣。
百姓們自然是瞧着誰家的東西便宜便會去買誰的家的,三天,也就是這三天,諸葛家的入賬流水活脫脫的少了一半,夏侯輕音實在是愁啊。
你說這跟着打這價格戰,那到頭來誰也占不了這個便宜,把對家的關系搞差了不說吧,自個兒還得跟着虧錢,這夏侯輕音也不是個傻子,自然是不想把局面鬧成這般難看。
滿懷誠意的寫了封求和信,想要約這蕭青林出來喝頓酒,大家再好好商量商量,畢竟都是出門來做生意的,你說,和氣生財多好,做什麽非的弄得這劍拔弩張的模樣,搞的誰也讨不着好。
于是信紙剛剛交給丫頭,又有小厮進門來禀報說。
“少夫人,方才府衙裏有人來傳了個口信兒,說是上回您去報備的事兒有消息了,問您若是方便的話請在今日內去衙門再銷個案。”
“銷案?”夏侯輕音莫名其妙的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兒。
要說她也沒報什麽案吶,怎的如今還扯上銷案的事兒了?再說她哥哥的那事兒,林瑟不是也早就回了口信兒嗎?說是真真實實不攙半點水分的事實。
既然都是事實了那就公事公辦呗,還找她去做什麽?
難道這事兒還有別的轉機?
難道她哥哥是被冤枉的?
雖然夏侯輕音深知自己那親哥哥就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可是不管再壞的家夥終究是帶着血緣關系的親人,就算是個素未謀面的,那夏侯輕音也是一貫本着能幫一把便幫一把的心情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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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這個還是親哥哥。
這麽想着,着急忙慌的吩咐了一下剩餘的事兒,夏侯輕音便安排了一輛馬車,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去了許州府衙。
你說好巧不巧吧,去的時候還正巧趕上林瑟吃飯。
那家夥笑吟吟的看着喘氣兒喘的都直不起腰來的夏侯輕音,把筷子往自己面前的瓷碗上一放,便是道,“喲,本官不是說今日之內過來便可嗎?諸葛少夫人這麽給面子的立刻趕到,還真是讓本官有幾分感動呢。”
感動個屁。
夏侯輕音心裏暗罵了一句,面上卻還是笑吟吟的道,“林大人,我哥哥的事兒可是有別的消息了?”
“沒有啊。”林瑟回答的理直氣壯。
“沒有?”
“難道諸葛少夫人你又搜查到了別的能改變案情的證據了嗎?”
“沒,沒有啊。”這回換了夏侯輕音一頭霧水,等等,等等,這不對勁兒啊,夏侯輕音上前一步道,“不是,你不是說有案子的事兒要找我過來問話銷案嗎?除了我哥哥,我還有什麽案子需要過來府衙裏談的?”
“哦,本官只是有事需要少夫人幫忙,所以随口胡謅了一個理由而已。”
“……”
“大家都是朋友嘛,有忙也得互相幫助不是,少夫人自己說的話,不至于自己扭頭就不認了吧。”
“對對對,大家都是朋友。”和這林瑟鬧翻了就更不會有什麽好事兒,夏侯輕音露出了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來,她坐到林瑟的桌前,客客氣氣的問道,“只是不知道林大人還有什麽事兒是需要小女子能幫到的。”
“本官的父母過兩日要來許州城。”
“如果要是住我家酒樓的話,林大人只要一句話,伯父伯母來了便只管玩兒,我們諸葛家全數免費招待,若是喜歡,吃喝玩樂,衣食住行,我都全包了。”
夏侯輕音一拍胸脯,答應的十足痛快,豪氣十足的作風,倒是把那暴發富的氣質顯露無疑。
林瑟朝屋子裏伺候的下人們打了個手勢,衆人便都懂事的紛紛退了出去。
夏侯輕音就這麽左右看着這屋子突然空蕩蕩的只剩下了兩個人的時候,心裏卻是要怎麽別扭就怎麽別扭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滿臉不解的開口去同林瑟道,“不是,林大人,咱們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塊兒也不合适吧,你看,還是把人都喚回來伺候着為好。”
“這件事情不方便當着外人的面兒說。”
“到底是什麽事兒?還需要你特地清個場?”夏侯輕音表示自己不能理解,她随口道,“總不至于是你父母急着給你找個媳婦兒,你又不樂意,所以現在需要我給你尋個乖乖巧巧還不會亂說話的姑娘過來擋一擋吧。”
“啧啧啧。”林瑟搖搖頭道,“少夫人真不愧是本官看中的朋友,腦袋很靈光嘛。”
“你別說是真的。”
“就是真的,沒辦法嘛,父母之命不可反抗,本官除了說自己在許州有了中意的之外,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可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個乖乖巧巧還不會亂說話的來?”拍案而起,夏侯輕音想以此表示林瑟說的這件事兒是有多麽的不可理喻。
“要是事兒這麽容易,本官便也不找少夫人來了。”林瑟毫不在意,只拿着自己的折扇敲了敲手心道,“而且這乖乖巧巧不會亂說話只是其中一條兒,本官出身名門,祖上皆是在朝廷中做大官的,父母本就挑剔,看兒媳自然也是得精挑細選,這樣貌,學識,品性可是一樣也不能差。”
“……”夏侯輕音啞口無言,合着自己上哪兒去給林瑟找這麽個人回來?她低聲怒道,“你這是在為難我。”
林瑟只一聳肩,像是看準了她夏侯輕音不能拒絕一般道,“若是不麻煩,本官便也不會找人來幫忙了,何況少夫人哥哥的那事兒,往後怕是還是仰仗本官多多從中周旋呢。”
“那個混蛋若是真犯了法就關他個三五八十年的,我絕對半個不滿的字兒都不說,倒是不必再勞煩林大人再插手。”
“這可未必哦。”林瑟偷偷的拿扇子捂嘴一笑道,“今兒個早上蘭陵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夏侯家的夫人老爺為了自家兒子大鬧公堂……這不,又被抓起來了,那邊的知府送了信來問本官說,這三個人祖籍都在許州,想看看本官對這事兒還有什麽旁的意見沒有。”
夏侯輕音那爹娘疼兒子疼的恨不得當祖宗似得供起來,都不是說她這個做女兒的嫉妒什麽,但是負責任的講,就夏侯輕音那哥哥夏侯仲淵,若不是從小被這麽寵慣上了天,倒是也不至于落得個如今這地步。
又是賭又是欺辱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這事兒,就這,也真好意思再跑去公堂上鬧,真是活該被抓。
“要說本官雖是許州的父母官,但這事兒也不能全憑自己的看法做決定,所以找了個機會想問問少夫人的意見,您看,這事兒是公事公辦呢?還是咱們好說好商量,再法外留點兒情面?”
“公事公辦。”夏侯輕音豪氣萬千的吼完這麽一句後,面上也掩不住的全是心虛,她稍稍放下了些身段,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問,“那我爹娘會被怎麽處分?”
“咆哮公堂,蔑視王法,辱罵父母官……”林瑟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這是輕則八十大板,若是仍舊不知悔改嘛,再重就得看人家蘭陵知府大人的心情了。”
“國有國法,哪裏還有看他心情的說法?”
“若是有人上來就逮着你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兒問候一遍,你試試你量刑的時候得不得帶點兒私情?”
“……”夏侯輕音認了慫,可憐巴巴的朝林瑟身邊探了探頭道,“林大人,那您說這可怎麽啊?我爹娘雖然是不講道理了一點兒,可畢竟是這麽大一把年紀了,又從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您說若是真惹着了人家蘭陵的知府,那可怎麽辦呀?”
“本官自有辦法,只是方才說的事兒嘛……”
“包我身上了。”夏侯輕音一拍胸脯道,“妥妥的,絕對讓您滿意。”
“乖乖巧巧,不會亂說話,樣貌不說漂亮至少也得稱個清秀,心地善良,孝敬長輩,手腳麻利,溫柔賢惠,品性高潔,知書識禮,尤其是這字兒,必須得要寫的好看,本官的父親喜歡喝茶,母親喜歡賞花,若是有條件,最好對這方面的知識也要略有涉獵,頭腦靈光,能順應局勢,不要太死板了,随機應變都是最基本的,本官的父母今日便已從皇都城出發了,大概三日後便會到許州,少夫人動作可得稍微快些,兩日後請按時把人送來本官府上,提前和本官先熟悉熟悉這相處的方式,免得被本官的父母看出了別的不合适的端倪來。”
“您就請好兒吧。”夏侯輕音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