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人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場不能輸,大家面對面的做買賣,首先要遵循的第一要素便是要滿足顧客的各種無禮要求,要給人一種只有自己想不到,沒有店家做不到的認同感,只有讓顧客滿意,這買主與賣家的關系才能長久的保持下去。
私心說以後用得着林瑟的地方多着呢,雖然方才當着面兒還是小吐槽了一番,但是不誇張的說,就算剛剛人家林大人再提點兒什麽過分的要求,估摸着就夏侯輕音這瓜慫的性子,那到底也得低頭答應。
因着欠着這頭的人情,那頭還有個蕭青林要顧着,夏侯輕音真是忙的是個不可開交。
也據說蕭青林接着夏侯輕音送過去的求和道歉信,那是拆都沒拆開就給當場撕了個幹淨,并且放話說,如果諸葛臨沂不親自去道歉的話,那他們蕭家和諸葛家這梁子就這輩子都別想解開,就算是鬥到散盡家財,那也休想和氣生財。
大家走着瞧吧。
夏侯輕音實在是頭疼啊,但相比于對方那頭搞的自家流水減半的事兒,還是林瑟那邊限時兩日的事情相比之下更緊急些,再者說這麽機密的大事,也不方便安排其他人去做,夏侯輕音只能親力親為,一邊堅持不懈的同蕭青林繼續寫道歉信,一天三封,輪着番兒的往人家府裏頭送。
另一邊則是從各方各面的開始替林瑟篩選起了這個假媳婦兒來。
其實聽着沒覺得林瑟那一堆有的沒的的要求有多苛刻,但真正這麽找起人來的時候,夏侯輕音才知道,集這麽多優點于一身的妹子是真沒有啊,自家家裏的丫頭瞧了個遍,別人家的裏丫頭也瞧了個遍,甚至是上青樓找那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花魁小姐姐,又或者是上街瞅着模樣漂亮的便跟着問一句。
“姑娘你好,請問你認字兒嗎?如果認識的話,那再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字兒寫的好看嗎?”
“姑娘你好,請問你會茶道嗎?你知道我手裏這茶叫什麽名兒嗎?”
“姑娘你好,請問你口風嚴嗎?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會告訴別人嗎?”
也虧的夏侯輕音是個姑娘,若是個男的敢這麽上街逮着人家小姐姐胡說八道的話,那估計可都不是挨兩個巴掌能解決的事兒了。
夏侯輕音愁的是頭發掉了一大把,林瑟倒是絲毫不上心,像是确定對方一定能把這事兒辦的妥妥帖帖一樣,約定的第三日早上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便聽見有小厮在敲門道。
“大人,諸葛家的少夫人來了。”
“這麽早?”林瑟在被窩裏翻了個身,磨磨蹭蹭爬起來之後,伸手撿了件外衫披上,這才來過拉開了房門。
本來當時和夏侯輕音約定好兩日內送人來,畢竟雙方不認識還是得需要熟悉一下相處方式以防露餡兒,結果對方沒有按時上門,林瑟也跟絲毫不上心似得,就這麽悶頭大睡跟沒事兒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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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問了一句,“她是一個人來的嗎?”
小厮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話,諸葛少夫人是自己來的。”
林瑟滿意的點點頭,像是得逞了什麽壞事兒一般的賊笑了一下。
入了大堂,和夏侯輕音打了個招呼,丫頭上來奉了茶又自覺退下,林瑟輕抿一口熱茶醒了醒神,正想要張口說些什麽的時候,那夏侯輕音卻是‘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
林瑟疑惑的偏了偏頭,剛要問上一句事兒辦的如何了,卻聽夏侯輕音雄赳赳氣昂昂的喊了一句。
“林大人,你此前讓找的那個姑娘,你看我怎麽樣吧。”
自信不已的就這麽把自己給賣出去了。
旁的不說,夏侯輕音就守口風這一點那絕對是妥妥的值得信任的對象,再加上旁的什麽心底善良,孝敬父母,知書識禮,溫柔賢惠,賞花煮茶的,那也不是什麽裝不出來的難事兒。
只是嘛……
林瑟為難的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旁的都還好,就是這容貌……”
滿臉看不上夏侯輕音的模樣。
“喂喂喂。”夏侯輕音不滿的反駁道,“本姑娘雖然說不上是傾國傾城,但是配你這厮還是綽綽有餘吧。”
“罷了罷了。”林瑟無奈擺手,一副不想同夏侯輕音争執的模樣道,“雖然是不對本官的胃口,但是旁的優點還是能稍稍補足一些分數上去,本官的父母大概在中午便會抵達府衙了,少夫人……額,夏侯姑娘先随本官來書房對對口徑。”
“對什麽口徑?”
見林瑟起了身朝裏走,夏侯輕音便麻利的小跑跟上。
林瑟道,“自然是對你的身世了。”
“麻煩您老給我安排個幹幹淨淨好人家。”
“那可不行。”
“為什麽?”
林瑟輕笑道,“你嘛,最好也得給編個父母雙亡的身份,像是什麽家中遭故,流落許州,本官見義勇為救了你一條性命,你為了報恩,便決定為本官做牛做馬,以身相許,端茶遞水,盡忠伺候。”
“您老可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呢。”夏侯輕音冷冷一笑,跟着林瑟進了他的書房道,“可是父母雙亡這一點兒不能亂講,我爹娘好好活着呢,你這麽說,那不是詛咒他們二老嗎?”
“若是你父母不雙亡,那我爹娘執意要見見親家才肯回去,那又要如何收場?如果夏侯姑娘你能再找一對兒老人家來扮你的父母,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瑟走到書桌前坐下,攤開一張白紙來,毛筆剛剛蘸上墨汁,夏侯輕音便是一個巴掌拍上來道。
“那還是父母雙亡吧,這件事兒扯上的人越少越好。”
要不是怕其他人走漏風聲,想着若是在這件事兒上給林瑟出了岔子,別以後說做朋友了,就是想讓人家林大人幫着搞點什麽小動作那都是癡心妄想,夏侯輕音犧牲多大才決定自己親自上場啊,所以這件事兒最好是漂漂亮亮的給辦成了最好。
千萬別出任何纰漏。
林瑟下筆入神,寫的是一手好字,雖然夏侯輕音倒着也看不出來人家在寫什麽,于是喋喋不休的講起了自己的難處來。
“林大人,這一回我作為朋友可是犧牲巨大,幫你這事兒吧,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絕對是小不了的,你也知道我嫁了人,而且夫家在這許州城還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這事兒可務必保密啊,若是傳出去,那諸葛臨沂非得當場休了我,然後把我掃地出門不可。”
“放心吧,這事兒傳出去,本官的名聲也不好聽,何況為官講究的就是清正廉明,作風問題朝廷一向管控的嚴厲,若是和人家的夫人攪和不清,那本官這個位置便也是坐不下去了。”
“合着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對。”
“那我就放心了。”夏侯輕音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別的不說,這林瑟自己都把自己的仕途賭了上來,那她還怕個什麽?
信紙寫好,林瑟折起後蓋上了官府的印鑒,便吩咐人把這信送去了蘭陵。
林瑟道,“你父母由于是許州祖籍,在蘭陵犯了事兒,本官說是要管,那邊兒也不好拒絕,等這回送我爹娘回了皇都城,本官便親自過去一趟,算是還你的情了。”
“林大人。”夏侯輕音湊近林瑟,恨不得碰住人家的手,感動十足道,“您可真是個好官啊。”
“好好演戲,朋友。”林瑟拍了拍夏侯輕音的肩膀道,“本官下半輩子的幸福就看你這一回了。”
“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占用了林瑟的書桌,夏侯輕音也提筆給諸葛家報了個信兒去,把自家父母在蘭陵鬧的那事兒添油加醋的寫了一番,說是自己這幾日都會在府衙接受調查,并且可能需要去蘭陵處理一下後續事宜,請公婆勿要挂念,事情辦妥之後便會立即回家的。
由于夏侯輕音平日裏處事一慣冷靜自持,所以這信送回去也沒人懷疑什麽。
大抵唯一一個會添亂的諸葛臨沂,現在也很幸運的生着病躺在床上,壓根兒就沒機會管着自己。
林瑟順便還帶夏侯輕音去看了一下,她留在府衙裏演戲的這段兒時間,住的那間屋子,房間看起來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屋子裏的家具一應俱全,甚至于連梳妝鏡,胭脂水粉,發釵耳環什麽的東西也全都是一應俱全。
衣櫃整整齊齊的排着衣裳,下頭還放着幾雙繡花鞋。
雖然只是演個戲吧,但是也別說,就林瑟這份細心的心思,也是夠讓人感動的。
因為如今自己的人設是個受人搭救,父母雙亡,留在府裏當牛做馬伺候,并且自己主動要求要以身相許,為人家生兒育女的這麽個角色,所以再華麗麗的穿着這麽一身少夫人派頭的衣裳便是不合适。
趕了林瑟出房間去,夏侯輕音挑了幾件簡單樸素的衣裙換上,拆了頭上那幾枝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金步搖,随手紮了兩條辮子,戴上兩只對稱的銀色流蘇飾物,簡簡單單的一身派頭,蓋去了自己身上長久以來,揮灑不去的暴發戶氣質。
林瑟第二次來敲門的時候,夏侯輕音便是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小心翼翼開了房門,然後探出自己的腦袋去,她仰頭沖那厮道,“你爹娘來了?”
倒還真有幾分小媳婦兒見公婆的意思。
林瑟望着那張臉先是一愣,随即故作掩飾的輕咳兩聲後才道,“造型不錯。”
“我們現在出去嗎?”
“我去接便好,你在大堂候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