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給我站住。”
夏侯輕音拔腿就跑的動作倒是顯得格外麻利,諸葛臨沂一拍桌子,愣是硬生生的把夏侯輕音擡起來的那條腿給吼愣在了當場。
對了,諸葛夫人知道自己沒和諸葛臨沂圓房的理由,會不會是這壞家夥自己跑去說的呢?或者是那個叫小風的小丫頭?
這兩個人在諸葛家同自己最不對付,若是他們兩個去告的密的話,那倒是有幾分可能了。
突然想到這個,夏侯輕音便放下了腳,她轉回身來上前兩步,今日做事總是一驚一乍,有幾分心不在焉的意思在,要說來這諸葛家待了三年都是游刃有餘,唯獨今日在‘邀月閣’顯得有幾分手足無措,像是要被人一眼看穿似得,夏侯輕音心裏暗自不爽,正好瞧見諸葛臨沂,便忍不住的要來質問他幾句。
擡手一個巴掌拍在諸葛臨沂手旁邊的那張桌子上,夏侯輕音沉着臉色問道,“相公今日去什麽地方了?”
“夫人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手疼不疼吧。”諸葛臨沂笑着,然後拿扇子挑起了夏侯輕音的手來,“瞧瞧,這都拍紅了。”
“相公這是在心疼奴家?”
“自然是心疼的……”諸葛臨沂勾起嘴角,扇子還托着夏侯輕音的手,他道,“畢竟這桌子是上好的紫檀木松香桌面,它陪了本少爺這麽多年,拍壞了夫人可是賠不起的。”
夏侯輕音咬牙,她知道自己雖是名正言順嫁進的諸葛府,但因為從過門至今都從沒得到過諸葛臨沂的認同,所以在那個男人的眼裏,夏侯輕音不過就是個自己家裏花錢買回來的丫頭,仗着八字好,和他諸葛臨沂匹配相合,所以才誤打誤撞的進了門,還被還了夏侯家以往那欠着的一屁股爛債。
諸葛臨沂從沒把夏侯輕音當妻子,當自家人,所以在他眼裏,桌子是自己的,房子是自己的,錢是自己的,至于夏侯輕音嘛……愛誰誰的。
夏侯輕音收回自己的手來,她無所謂的搓了搓掌心才道,“相公今日是見過娘親了?”
“例行請安,諸葛家的規矩,怎麽?夫人不知道晚輩起了要去同長輩問安的嗎?”
果然是見過,這個死混蛋,這種閨房事可真是好意思跟他的好娘親說。
夏侯輕音咬牙道,“看來相公是同娘親說了什麽呢。”
“确實是随口聊了幾句,如何?夫人是對我們的對話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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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有幸聽一聽呢?”
“有幸?不好意思,你……”扇子推開夏侯輕音的手,直直指向那女人的鼻子,諸葛臨沂道,“沒有。”
你沒幸,你不幸,爹不疼媽不愛的,嫁個相公人家還不樂意要。
諸葛臨沂這副看好戲的模樣實在是太氣人了,看着夏侯輕音這眼睛裏壓抑不住的火氣越明顯,他臉上的笑意反倒更甚。
如何?這夏侯輕音氣的手抖又如何?這女人還敢在家裏動手揍人不可?
事實證明,這女人是真敢。
反手一個少林拳法貼着諸葛臨沂的手臂過去,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諸葛臨沂發現自己已經被夏侯輕音擒住右手給按到了桌子上。
諸葛臨沂有幾分無語的笑了笑,做什麽?搞偷襲?當他諸葛臨沂從小錦衣玉食的就是個腐敗花花大少?
“夏侯輕音,趁我好好說話的時候趕緊放手。”
諸葛臨沂小時候也有武術先生來教過他一些常見的防身術,劍術馬術拳術什麽的同樣都略有涉獵,雖然談不上精通,但收拾收拾小毛賊還是不成問題的,畢竟那日在‘醉心閣’內徒手接飛箭的這技能,看着也就不是普通人會有。
總歸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少爺,諸葛臨沂讨厭夏侯輕音歸讨厭,不過動手打女人,實在是有辱斯文。
他試探着想抽過一次手,卻發覺夏侯輕音這丫頭還是有幾把刷子的,至少扣住人的姿勢是非常标準,諸葛臨沂力氣更大些,不過想了一下強行掙脫可能又得弄疼那女人的時候,他便忍了一回。
昨天不過是碰了一下她的手,都嚷嚷的跟要被人殺了似得,今天若是再給弄疼了,那夏侯輕音還指不定得如何鬧呢。
一想到那女人在自己父母面前哭的‘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模樣,諸葛臨沂就覺得頭疼。
“你說,你今天同娘親說什麽了?”夏侯輕音又一個使勁,扭着諸葛臨沂的手臂更後折了幾分。
“你管我,我同我娘親說什麽話都得同你彙報不成?”
“你是不是說我們倆昨晚蓋着被子幹幹淨淨的就睡了一晚上?”
“……”諸葛臨沂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結巴了兩句道,“什?你說什麽?”
“你個大男人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你說誰不要臉呢,這種事兒随随便便都能說出口,到底是誰不要臉?”
“你不要臉。”夏侯輕音罵道,“可還真是個長不大的寶寶,什麽事兒逮着都去同長輩說,我有說我不同你睡嗎?你何必還跑去告狀。”
“夏侯輕音你瘋了吧。”
“你才瘋了,不就是想睡覺嗎?至于嗎?這麽觊觎我的話說句軟話不就可以了?非得搞些旁門左道的法子來勾起我的注意,折騰這麽久就是為了讓我主動吧,你可真行啊,諸葛臨沂,下這麽大一盤棋你不累嗎?”
“……”
???
諸葛臨沂真是不知道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還是那個女人的腦子出了問題。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兩個人完全說的不是一碼事兒嘛,諸葛臨沂今天确實去了他娘的房裏沒錯,兩個人也确實聊了幾句話兒沒錯,可這跟他們兩口子睡覺不睡覺有什麽關系?
無非就是長輩說幾句,回家了就收心好好過日子,家裏的生意這麽大,兒子還老是不在家像什麽樣子?人家輕音是個好姑娘,你湊合湊合過吧,要是實在不喜歡,娘親往後再做主給你娶幾房小妾便是,可別動不動離家出走,不知道的還當這諸葛家換了夏侯家的人來主事呢。
全程聊下來沒有半句話是跟夏侯輕音現在嚷嚷的事兒有牽扯的,諸葛臨沂也是不知道這夏侯輕音如何腦洞能這麽大的亂想一通,那女人該不是腦子灌鉛了吧。
“為了讓娘親對我的印象改觀,你可真是不遺餘力啊,今日說我不肯同你圓房,明日又說什麽?左不過是腦袋裏打着納妾的算盤,諸葛臨沂,姑奶奶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有我夏侯輕音在的一天,外頭的貓貓狗狗你休想帶回家。”
夏侯輕音喊的大聲,理直氣壯,底氣十足的那種,活生生弄的像他諸葛臨沂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錯事兒一般。
總被個女人這麽按在桌子上算什麽事兒,諸葛臨沂只覺得無語的厲害,他無語過後又覺得有點兒好笑,聽着夏侯輕音這麽叨叨的指責聲,便不再去琢磨別的,只是把自己的腿稍微伸出來一些,腰身跟着腳尖輕旋。
夏侯輕音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指頭在這麽突然變力的情況下更緊了幾分。
“啊~”那女人重心不穩的往後跌去,自然是驚慌失措的尖叫一聲。
諸葛臨沂站直了身子,伸手撈了夏侯輕音一把卻沒撈住,看着身後是放着書籍瓶罐的書架子,夏侯輕音這麽個小身板砸過去可別是傷着了骨頭,兩個人的手指頭就在這麽一來一去之間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夏侯輕音沒想到諸葛臨沂能這麽容易掙脫開自己的束縛,畢竟憑借着這一身‘功夫’,她也沒少在外頭‘行俠仗義’過。
這麽突然被人推開,突然被人抓住手,再突然被人按到了身後的書架上,絕對絕對是出生以來的頭一遭。
一旁的古董花瓶搖晃了兩下之後落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夏侯輕音和諸葛臨沂貼着身子,兩張臉的距離不過一指,甚至對方溫熱的呼吸都能落到自己的臉上,夏侯輕音眨巴眨巴眼睛,又吞了吞口水,看着諸葛臨沂的臉時,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
這家夥長得還是不賴,你說以後養個孩子,鼻子像他,眼睛像自己的話,那得多好看呀。
要說這姿勢,最适合接個吻什麽的了,夏侯輕音甚至主動閉上了眼睛,她做好了讓諸葛臨沂低頭的準備,可姿勢就這麽保持了幾秒鐘,諸葛臨沂那厮竟是直接粗暴的推開了自己。
夏侯輕音腳下打晃,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手掌心正好按在了那碎掉的瓷片上,紮的生疼。
諸葛臨沂看着她摔倒,本是想上前一把抓人的,可只往前踏了一步又生生站住了自己那只蠢蠢欲動的腳。
好危險,好危險……剛剛那一瞬間的心動是什麽?
為什麽和夏侯輕音十指緊握的時候會有心髒狂跳的感覺?為什麽低頭看她的眉眼,看的唇齒會有那麽……那麽小心翼翼想要去沖動的感覺?為什麽會害怕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把人推開?為什麽推開之後看她摔倒還那麽擔心?
諸葛臨沂腦子裏的波動的情緒不比夏侯輕音少。
呸呸呸,努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諸葛臨沂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瞬間的不對勁肯定是被鬼上身了,這麽一個粗魯,暴躁,善妒,還為了錢嫁進諸葛家的女人,究竟有什麽值得自己心動的地方?
從夏侯輕音身旁走過的時候,諸葛臨沂頭也沒回。
直挺挺的脫了鞋子衣服,也不問人家一句疼不疼,方不方便擦藥之類的話,總之自己安安靜靜的拉過被子來躺下休息了。
于是夏侯輕音的這個小傷口倒是誤打誤撞的幫了個小忙。
第二日一早床單再被丫頭收走送到諸葛夫人手上時,那位置不對,形狀也有幾分奇怪的血印子,是讓人看的直皺眉頭。
這算是怎麽回事兒?這印子怎麽還像是有兩根手指頭的模樣?而且這位置也過分偏上了啊,這如何都已經是腰部靠上的位置了,這當真是姑娘的落紅嗎?
諸葛夫人反複看了好幾次,最後确認的結果就是這玩意兒只能是夏侯輕音的落紅,理由嘛……嘻嘻嘻,年輕人好玩,花招子多,跟咱們以前的人不一樣了,在某些方面人家喜歡講究情趣,多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很正常。
總之事兒辦成,現在就等着抱孫子。
諸葛夫人放下床單,吩咐丫頭們去給夏侯輕音炖了一鍋烏雞湯,說是給兒媳婦補身子的。
于是夏侯輕音看着那碗熱騰騰的雞湯,她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