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親別生氣,都說日久生情,相公他現在不肯回家,一定也是因為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如他意,我改就好了,只要我改,只要我能不讓他那麽讨厭,他就不會這麽排斥回來,只要他肯回家,我們家的日子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就是。”
“傻孩子,你這麽好,那臭小子是瞎了眼。”諸葛夫人本就喜歡夏侯輕音,尤其是這姑娘一來,旺得諸葛家這財運是收不住的上漲模式,嘴巴乖巧,人又孝順,自然說話做事都是偏向的。
“娘親別這麽說,能進諸葛家,是我的福分。”
“對了,聽說你哥哥入了府衙?這事兒辦好了沒有?要不要讓你爹爹去幫你問問啊?”
“不用了,爹爹他這段時間身體越來越不好,這事兒別再講出去糟他心。”
“唉,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你進了諸葛家,便是諸葛家的人,哪有娘家出了事兒,婆家看着不管的道理?臨沂那邊我去說,他要是敢不聽話,我就打死他。”
“沒關系的娘親,我相信相公再讨厭我,也總是講道理不是,不至于我哥哥沒有的罪名還硬扣在他頭上,這事兒,您讓我自己去和他談吧。”
“你這孩子啊,就是太要強,看看這小臉兒,都瘦成什麽樣了?”
“瘦點兒才好看呢。”
“胡說,趕緊把這甜湯喝了,好好養着身體,以後還得為我們諸葛家傳宗接代不是。”
夏侯輕音無奈苦笑,乖巧的接過那湯來,快速喝掉。
白天累的不行,夜裏睡覺就睡的特別香,夏侯輕音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諸葛臨沂狠狠打了一架,諸葛臨沂打不過她,最後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喊道。
“女俠饒命。”
身上壓着的擔子是真的重,但是壓壓諸葛臨沂身上這股子狂勁兒,同樣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次日一早醒來,夏侯輕音認認真真的将自己收拾一番,便氣勢十足的坐着馬車朝‘醉心閣’過去,因為知道諸葛家的兩口子為了個小情兒,一個要保樓,一個要拆樓,所以這醉心樓門口早已是熙熙攘攘,門裏門外全都是圍着要看熱鬧的百姓。
夏侯輕音下馬車之後擡頭朝樓上一望,好巧不巧,正好和二樓窗邊坐着喝茶的諸葛臨沂眼神對個正着,這還算好的,更刺眼的是,諸葛臨沂身旁那個同他親親密密的女人,神容妖嬈,一襲藍衣和眼角貼的那亮鑽,倒還真是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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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夏侯輕音翻了個白眼,邁腿進了屋去。
大概是有諸葛臨沂坐鎮,所以這蘇媽媽一改此前對夏侯輕音的狗腿态度,神态傲慢,那表情好像是在說,‘人諸葛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在這樓上坐着呢,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敢這麽嚣張的來拆樓?’
“我也是不算個什麽東西,但好歹能比你說得起話一些。”夏侯輕音冷靜淡定的往椅子上一坐,伸出手,身旁的随從立刻從衣襟掏出幾分文書來,夏侯輕音把這東西拍在桌面上,“要是有疑問倒是可以來翻翻這證據,租賃的合約我半年前和沒再和你們續簽,這地兒,若是再被占着不搬,怕是也說不過去了。”
“哎喲哎喲,諸葛夫人,您說您和諸葛少爺的恩怨,幹嘛非拖着我們這些沒有身份的下人玩兒呀?您看看,這鬧的多難看,要不上樓去和我們少爺親自談一談?”
“你們少爺?”
“哎呀,忘了告訴夫人了,昨兒個晚上,我剛剛和諸葛少爺簽了一份合約,這‘醉心樓’啊,現在也是諸葛家的産業了,你看,你不租我們這房子也就不租了,反正都是自己人要用,以後這地兒,我們呀……名正言順的待着。”
“哦?是嗎?”夏侯輕音面無表情的又收回了那幾份文書,只是伸手的時候,手指頭沒忍住抖了兩下,有沒有人看見倒是不知道,但夏侯輕音是真被氣的渾身都快發起了抖來,“我也懶得往上走了,不如去請你們家少爺下來吧。”
“我家少爺懶得動彈,還是請夫人上去吧。”
“哼……”又是一聲冷笑。
得,諸葛臨沂想杠是吧,那自己就陪他杠到底。
夏侯輕音含着笑從座位上起身,拍拍自己這有些礙事的衣袖,笑着道,“既然我家相公收了這産業那便收了吧,我好歹是做人家夫人的,人前人後都該給了這面兒,只不過啊,這風月場所整日就喝酒跳舞的也太俗氣了不是,我倒是覺得把這地兒改成弓道場也不錯,客人們過來可以吟詩作對,也可射箭習武。”
夏侯輕音出了門去,面上的表情竟然還明媚了幾分起來,她一擺手,便吩咐在外頭候着的下人道,“你們立刻去準備草靶弓箭過來,本夫人正式宣布,今日,我們的醉心弓道場正式開業,開業第一天,能在十箭之□□中三靶的人,酒水免費暢飲,姑娘随便你玩,射不中的,全場五五折,求個開業大吉。”
‘醉心樓’平日只接納達官顯貴,這收費自然是高的。
這圍觀的百姓一聽說五五折,運氣好的還能随便喝随便玩的時候,自然是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來,要知道這窮人能當大爺的機會,平時可是少之又少。
“夏,侯,輕,音。”
“夏,侯,輕,音。”
“夏,侯,輕,音。”
因為太過興奮,所以自然而然的還爆發出了一陣應援之聲。
諸葛臨沂的眉頭又皺起來一些,夏侯輕音笑着對他挑了挑眉,“相公別怕,就坐那兒別動就行,我保證不傷到你。”
靶子很快被挂好,樓上樓下,屋裏屋外。
夏侯輕音接過下人送上來的弓箭,圍着看熱鬧的,擠滿了‘醉心樓’對面的所有商鋪,窗戶上挂着的人,屋頂上趴着的人,熙熙攘攘一大片,比這皇上出巡的陣仗還要更誇張。
拉弓的姿勢是非常的标準,夏侯輕音的胳膊伸的很直,拉弓的另一只手力氣也足夠拉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來,她閉上一只眼,瞄準的方向卻是正對上了那臉色陰沉難看的跟要吃人的諸葛臨沂。
這模樣,當是心裏早就該氣炸了,合着能忍這麽久,諸葛臨沂也是可以的啊。
“諸葛少爺,人家好怕啊,您看看,您家夫人這是在拿弓箭瞄咱們呢。”
鳶尾的聲音很輕軟,柔柔弱弱的挽住對方的手臂便是往後一躲,小女子的膽怯該讓人心生憐意,卻偏是碰上樓下站着個從頭到腳都是十分欠揍的夏侯輕音,諸葛臨沂哪裏還騰得開眼再去看她?
剛在心裏賭這女人膽子沒有這麽大的時候,夏侯輕音手指頭突然一松,臉上的笑意從頭到尾沒有變過。
諸葛臨沂一驚,本是想躲,但這麽多人看着又覺得太丢面兒,就愣是硬生生的咬牙扛住了。
穩如泰山。
這箭到什麽地方的時候自己出手能抓住?
抓得住嗎?萬一抓不住不會真的射中自己吧,被自己的老婆當街一箭,那可真是丢臉丢大發,以後別說許州,就連蘭陵恐怕也是回不去了。
“啊~”屋子內的其他姑娘皆是被這殺氣騰騰的一箭吓得魂飛魄散。
即便諸葛臨沂眼神冷靜淡定如斯,可一旁的鳶尾卻是沒辦法坐住,不敢輕易去拽諸葛臨沂,只能自己尖叫着閃到了一邊。
就是現在。
擡手一握,面不改色的表情,心裏卻早已是被無數心理活動給翻騰的一陣山呼海嘯,鐵箭頭并未對準自己,就算是任其前進,至多也只是擦着頭發飛出而已,可諸葛臨沂的背脊還是冒出了不少冷汗來,尤其是在伸手抓住那鐵箭的那個瞬間,更是氣的手指頭一陣抖。
夏侯輕音放下弓箭,挑眉笑道,“哎呀呀,我都說你坐着不動就好了,我不會傷着你的,可你還非得伸手去抓,怎麽?手掌心蹭的不疼?疼就下來吧,下來讓我給你抹點兒藥。”
“諸葛夫人,你也太過分了吧,這刀劍無眼,萬一你手抖射偏了,傷的可是人命啊。”鳶尾連忙從諸葛臨沂手裏接過那鐵箭,還不忘用自己的手絹兒替那全程冷臉的男人不停的去擦拭手掌心。
“你還知道我是諸葛夫人呢。”夏侯輕音笑笑,“我還當你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竟然還能記得我,不錯不錯,都別在上頭愣着了,下來吧。”
夏侯輕音把弓箭留在了‘醉心閣’門外,“剛剛本夫人說過的話全都算數,比賽繼續,十箭內中三箭者,全場免費,其餘人,均是五五折,都玩兒吧,我們看誰玩的過誰。”
“嗚~”應援聲再起。
“夏,侯,輕,音。”
“夏,侯,輕,音。”
“夏,侯,輕,音。”
伴随着這一陣子‘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夏侯輕音又重新坐回了自己剛剛的那個位置,這一次,蘇媽媽的表情顯然沒有剛剛看起來那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了。
諸葛臨沂下來的很慢,但終究是下來了。
身後黑壓壓的帶着一大片姑娘,最刺夏侯輕音眼的還是那個叫鳶尾的臭丫頭。
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女人,以為攀上個男人便可為所欲為,小人得志的模樣,卻不知道夏侯輕音生平最樂意來收拾這樣的人。
“愣着幹什麽?還不給我們諸葛家的大少爺把椅子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