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聽到博雅這麽說, 再看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山姥切國廣的額際不由得冒出幾分冷汗來。
雖然但是……還是先給其他人點個蠟吧。
“博雅這是打算做什麽?”晴明一進門,就看到博雅殺氣騰騰的模樣, 對刀劍付喪神們曾經的所作所為并不了解的他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件事情就先保密, 待會晴明你就知道了!”博雅卻賣起來了關子。
“既然博雅都這麽說了, 那我就靜等好戲上臺了?”晴明忍不住微笑道。
“那絕對不會是讓你覺得失望的一場戲!”博雅保證道。
既然已經打算離開, 博雅也不打算再多做糾纏, 離別的畫面終究還是看起來有些傷感,所以只是留了一封告別信, 便帶着刀劍付喪神等人立刻了花開院家。
一道金色的漣漪過後, 衆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阪城中。
“他們已經離開了呢,小奴良。”
從暗處的角落裏,緩緩走出來的身影, 正是奴良滑瓢與花開院秀元。
奴良滑瓢早就預料到了博雅會不告而別, 只是心裏還是有些缺失了什麽的感覺, 便喊上了花開院秀元一起, 像個傻子一樣注視着博雅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不知道博雅那家夥給我留了什麽信啊!”奴良滑瓢大大咧咧地進了屋,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桌上擺放着的書信, 便上前一步拿起來拆開了。
看到信上的文字, 奴良滑瓢愣了愣, 露出了一個悵然的笑容。
“博雅君寫了什麽?小奴良的表情, 看起來快要哭出來了哦?”花開院秀元笑着打趣道。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奴良滑瓢将手中的信遞給他。
吾身如浮萍, 不敢言再會, 幸得天眷顧, 得摯友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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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灑俊逸的字體力透紙背,筆力勁挺且跌宕不羁,的确是映襯了一句字如其人的俗話。
“不知道為什麽,在下覺得,有朝一日會與博雅君再見呢。”花開院秀元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
“我一定要再把他灌倒一次!誰叫他這麽不辭而別,完全沒有把我這個朋友放在眼裏!”奴良滑瓢握了握拳,信誓旦旦地說道。
***
“啊嚏!”博雅一出傳送陣,便感覺到一陣寒意,控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擡頭看了一眼。
他離開的時候,還是秋楓遍地的秋季,如今回來,這裏竟然已經落了一地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主公覺得有些冷嗎?”壓切長谷部問道,其他人也紛紛朝着博雅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沒有,我倒是覺得應該是有人在說我的壞話。”博雅用手背蹭了蹭發癢的鼻子,一臉費解地說道。
“馬上就要回到本丸了呢。”三日月宗近微笑地說道。
他側過頭看了博雅一眼,新月的眼底閃過流光,“其實,我們一直以為,上次的事故會再也見不到博雅殿下了呢,沒想到,還能用那樣的方式将我等全部召喚過去……”
在博雅和山姥切國廣掉入時空的縫隙之中時,他們費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找到兩人迷失的時間,直到感受到了博雅的召喚才順應着被帶到了那個世界。
“這個方法是山姥切提出的,我只是嘗試了一下,倒是沒有想到你們都回應了我的召喚。”博雅頗有些意外地說道。
博雅殿下這話說的意思是……
聽到他這麽說,三日月宗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作為一把資質和資歷都很古老的刀劍付喪神,三日月宗近很容易就能看出博雅并非是心思深沉之人,如今說出來這種意有所指的話……
難道說,博雅殿下知道了什麽嗎?!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完全無法從頭腦中抹去,三日月宗近只覺得全身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
随着博雅殿下墜入時間縫隙中的山姥切國廣,還有原本博雅殿下手中的太刀竟然是“膝丸”,而且在那個世界蘇醒成刀劍付喪神……
如果,膝丸在作為刀劍的時候是有意識的話——
三日月宗近還未得出答案,幾人已經到了本丸的門口。
“好了,到達目的地。”博雅在庭院中間那棵櫻花樹下停下了腳步。
“主殿?”一期一振微微愣了一下,也察覺到了幾分違和之處。
所幸,博雅也并沒有想要多做折騰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道:“已經回到本丸了——你們難道沒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晴明手中的折扇在手心上輕輕地敲了敲。他看了看跟在博雅身邊的膝丸,在對方躍躍欲試的表情裏瞬間就理解了事情的狀态。
這些刀劍付喪神們,仗着博雅的失憶和性情耿直,似乎謀劃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呢。
話雖這麽說,晴明倒是沒什麽覺得擔心的意思。他不僅沒有擔心,甚至還往邊上退了一步,一副準備作壁上觀的模樣。
他相信,博雅會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好這件事,并沒有他插手的必要。
“主公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長谷部沒有聽明白……”壓切長谷部愣了愣,有些艱難地說道。
“這種時候,就不要再隐瞞下去了吧!”藥研藤四郎咬了咬牙,往前站了一步。
他用着那雙冰晶一般剔透的紫色眼瞳似乎在畏懼着什麽一般,緊緊地盯着博雅,用着破釜沉舟的語氣說道:“大将應該已經知道了真相了吧!”
“你說的真相是什麽呢,藥研。”博雅攤了攤手,将在場所有的刀劍付喪神們都掃視了一遍。
他的目光明明沒有什麽壓迫力,卻讓所有人都覺得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着,不敢動彈分毫。
“讓我想想,博雅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鶴丸國永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笑嘻嘻地迎視着博雅的目光,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如何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會顫抖:“是膝丸?畢竟從博雅來到這裏之前,便已經跟在博雅的身邊了呢,又或者說,其實是……山姥切國廣嗎?”
他并沒有提及到“真相”到底是什麽,卻是如此看向博雅,沖着博雅反問着。
山姥切國廣拉了拉身上的白布,似乎是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并不是那麽重要了吧,鶴丸殿。”已然明白過來的一期一振微微嘆息了一聲。
他用着深刻的目光将博雅掃視了一番,似乎是想要借着這樣的目光将博雅牢牢地記在心裏。
“真相便是——這所本丸中的所有刀劍付喪神為了讓主殿留下來,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我們所需要的,并非是真正的‘審神者’,而是——想要神隐主殿,讓主殿成為能為我等提供靈力的傀儡。”
說完這句話,一期一振便跪在了博雅的面前,沉聲說道:“事情的真相便是這樣。主殿要問罪,不論是要殺要剮,一期一振絕無半句怨言,只不過,藥研他只是為了想拯救我的暗堕而妥協,還請主殿網開一面。”
“事情并非是一期哥所說的這樣!”藥研藤四郎也随着一期一振一起跪了下來,他抿着嘴唇,眼底閃過一抹痛色:“藥研藤四郎也是謀劃者之一,甚至還給大将注射了抑制靈力的藥物——”
處于圍觀中的晴明懶懶地擡眼看了他一眼,好以整暇地插了一句嘴:“這一點倒是要讓你失望了。那種藥水根本不會對博雅的靈力起到任何的抑制作用。”
身為八岐大蛇的契約者,博雅本身就有着可以腐骨生肌的強悍恢複力,這種随随便便的藥水,在進入博雅的體內之時,便已經徹底被“排除異己”,怎麽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這一點。就連失去了記憶的博雅,也不知道自己能夠那麽快就恢複的原因——惡意,從一開始就存在着,并不能被抹殺掉。
聽到晴明這麽說,博雅這才知道為什麽自己之前并未感受到靈力被抑制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為他體質特殊、而是什麽普通人的話,恐怕就這麽着了這些家夥們的道兒,已經成為了這些刀劍付喪神的禁脔。
這麽一想,博雅心裏不禁冒出來了幾分火氣。
“現在,我并不想知道為何你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只不過,不論是什麽理由,都無法消弭我對被你們愚弄這件事的憤怒。”
“所以——”
銀發青年用着隐怒的目光将在場的衆位刀劍付喪神掃視了一遍。“拔出你們的刀吧!”
“身為刀劍,便用刀劍的方式來解決恩怨。”
“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打到碎刀的程度的。”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汗毛倒豎的笑容。
“頂多也就是重傷。”
“那……之後呢?博雅打算怎麽處置我們呢?”鶴丸國永冷不丁問道。
鶴丸國永問出來了所有人內心的疑問。
“鶴丸國永,你覺得,如今的你們有什麽立場來詢問我這個問題?”博雅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對一邊的膝丸說道,“膝丸,把你的本體借我一用。”
“是,家主!”被點名的膝丸眼神一亮,“膝丸很榮幸能夠被家主使用!”
“你們還在猶豫什麽?”
博雅接過太刀,刀劍出鞘的聲音劃破這滿場的沉默。
“如果不出刀的話——就折斷于此吧!”
他話音未落,手中的太刀已如風般急斬而出,激起一片凜然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