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1)
許慕第一次見到秦科這樣無奈又有些失态的模樣,顯然這不是因為生氣許慕出去玩,聽到他那樣說,許慕隐隐察覺到今晚的秦科有些不一樣的,問他:
“秦老師,你吃醋了?”
秦科沒承認,什麽也沒說,只把許慕丢下,一直往教職工宿舍走,許慕抱着爆米花快步跟上去,看周圍沒有人,膽子也大了起來:
“秦科,你為什麽不願意承認你喜歡我。”
秦科停下來,看着身後的許慕:
“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如果我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就能知道怎麽去避免莫名其妙的生氣和吃醋。去躲避你,躲到看不到你的地方。
許慕拉住想要走的秦科:“你那天吻我的手了,這叫不喜歡?”
心上像是被人狠狠的劃了一刀,秦科愣在原地,看着許慕說這話時咬着嘴唇的模樣,原來許慕這混小子,并不是什麽都不懂。許慕看他不說話,握了握拳頭,膽子更大:
“秦老師,我想和你談戀愛?”
許慕無所畏懼,他從不覺得這是罪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固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在路燈下,秦科的大半邊臉隐藏在黑暗裏,冷漠又嚴厲,他看着許慕鼓起勇氣擡起來的臉,那緊緊抿着的唇,固執的目光,像是在夜幕下發着光亮的刀子,一刀一刀的落到秦科的心上,太難決策了,他是個成熟的大人,知道什麽叫人言可畏,也知道什麽叫無所畏懼。他無法相信後者,只能屈服在前者的腳下,匍匐着,隐藏着自尊,僞裝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要和別人一樣。
許慕看他不說話,大着膽子的湊過去吻他,秦科下意識的推了他一把,擡手抹着嘴唇,把目光落到倔強又無所畏懼的混小子身上,看許慕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心一橫,把他抵在牆角,捏着他的下巴吻過去……
夜幕靜悄悄的,許慕只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似乎馬上就要跑出來,手裏的爆米花也全部掉在了腳邊,落的滿地都是,白茫茫的,他張着嘴巴,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只能感覺到那人的唇瓣摩挲着他的唇,最後撬開他的齒,用舌頭肆虐的舔舐着,帶着怒意,委屈,以及無法抑制的興奮,他起初還緊繃着的神經,最後被一點一點的吞噬,慢慢的放松了下來,他在許慕的唇上咬了一下,這才放開他,看着因為被咬了嘴唇還在皺着眉的許慕: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肆無忌憚的後果,永遠是痛的。”
許慕看他板着臉,擡手擦自己的嘴唇,拉住他的手腕:
“你不嘗試又怎麽知道是痛的?”
秦科甩開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
“因為我知道這個社會是什麽樣子的。”
他擋住秦科的路,最後一次請求:“我只是想看着你對我笑的樣子。”他極力的解釋,“偷偷的不可以嗎,我們偷偷的談戀愛不行嗎?”
秦科沒有說話,只是對許慕說:
“回去睡覺。”
說完,就直接往教職工宿舍的方向走了,許慕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一直在想他剛剛的表情,秦老師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他那時候并不能完全體會秦老師的猶豫不決,但他大概明白了,秦科害怕這個社會,害怕別人異樣的目光。他是大人,知道什麽事情對自己有利,也知道什麽事情會讓自己身敗名裂。
那之後的好幾天裏,秦科一直沒有出現在許慕的視線裏,許慕刻意去食堂蹲點了好幾天都看不到,直到那天,易謙無意中問起許慕,說那晚秦老師去卡拉OK抓他,是不是掉湖裏了,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濕的,感冒好幾天了,門都沒出。
“那秦老師嚴不嚴重,看醫生沒有?”
“我感覺,他可能是工作壓力大,累的,沒去醫院,可能睡一睡就好了。”易謙只把話說道這裏,本來秦科是不準他說的,看這混小子天天茶不思飯不想,望眼欲穿的在食堂等他,實在是覺得可憐,也就嘴碎了。
許慕知道這事情,下了課就去校醫室開藥去了,那醫生對他有印象,說他好好的怎麽開藥,許慕只說給室友買的,拿了藥就往教職工宿舍走,他敲了好幾次門,聽到椅子倒掉的聲音,吓了他一身冷汗,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到秦科好生生的來給他開門,那人看到是他,正要關門,許慕就泥鳅一樣的溜了進來,看他臉色蒼白,唇色幹裂,果然就是感冒的跡象,連忙問:
“秦老師,你感冒好點沒有?”
秦科不怎麽想搭理他,有氣無力的說
“不用你挂心,我還死不了。”
許慕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心裏大概還有心結,既不着急,也沒生氣,把水倒了,配好藥放到床頭櫃上,給他打掃房間,清理碗筷,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忙活,完全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你幹什麽?”
“我關心你,不行啊!”
秦科要被許慕氣死了,真的是,硬的不行來軟的,趁着生病趁虛而入,簡直臉都不要了。
——
秦科頭疼的不行,知道這混小子來了就不準備走了,把他放在床頭櫃上的藥吃了,倒回床上,懶得再去管他。
直到一覺醒來,房間裏早就沒有許慕的影子了,秦科揉着眉心,剛剛清醒一些就聞到一股燒焦的糊味,他趕緊爬起來,去廚房把火關了,看了看鍋裏已經煮的泛黃的粥。
簡直頭疼欲裂,他默不作聲的準備把粥弄出來,只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接着就是許慕匆忙跑進來的腳步聲:
“我的粥……”
秦科默默的蓋上蓋子:“不能吃了。”
許慕湊過去看了一眼,眉頭皺的能放下一支鉛筆:“失敗了,下次一定會更好的。”
他手裏還拎着幾包鹹菜,這下看粥糊了,嘆了口氣,果然要想成為秦老師這樣出的書房下得廚房的男人是很困難的,他看秦科想要洗鍋,馬上搶過去,又用身體去擋住他:
“我來我來,秦老師,我可以煮面條給你吃啊,我煮面很拿手的。”
“我自己會弄。”
許慕看秦科并沒有不耐煩,有些開心,強硬的搶過去,堅持要自己煮面條。
幾番争執之下,秦科只得把廚房交給許慕,但他不敢睡了,害怕小狼狗把廚房燒了,就默默的靠着廚房的門框,看着他系着圍裙,在廚房專心的煮面條,小廚房裏暖洋洋的,大概是好幾天沒見了,他覺得他比高考那時候長高了很多,也變得更健壯了一些,看起來沒有那麽單薄,這時候系着圍裙,安靜的低着頭看着鍋裏的面條,這畫面很美,也很溫暖。
許慕看到秦科一直在廚房的門邊看着他,轉過去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然後和他說:
“秦老師,你好幾天沒上課了,等的我望眼欲穿的。”
“別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秦科完全不領情。
許慕覺得病好了的秦科就應該是這樣的,嚴厲又果斷,沉着聲音的時候,威懾力十足。可是許慕不怕,他從鍋裏挑了幾根面條,用勺子托住湊到他面前:
“秦老師,你嘗一嘗熟了沒有。”
許慕矮了他很多,這時候看着他整張臉都擡了起來,滿臉笑意,如沐春風。這人,笑起來真的很燦爛。
秦科搖了搖頭,不知道想到了哪裏,不吃。許慕不死心的繼續湊過去:
“嘗一嘗嘛,秦老師。”他的聲音是帶着讨好的語氣的,這時候看秦科依然靠在廚房門口,就強硬的把筷子遞到了他的唇邊,秦科想了想,低頭吃掉。
許慕緊了緊手上握着的筷子,心裏沒來由的覺得很幸福,秦老師就是這樣的男人,又悶又溫暖。
其實他現在想想,覺得這樣的暧昧關系也并沒有什麽不好,彼此心知肚明,卻又不用拆穿。
他知道他其實也喜歡他的,這就夠了。
“秦老師,等你好了,我能不能去聽你的課。”
秦科沒說話,只看了看笑意盈盈的許慕,語氣有點敷衍:“随你來不來,要來就乖乖的,不許敷面膜開小差。”
“乖乖乖,我肯定乖。”
得到秦科的允許,許慕就像是撿到了天上砸下來的棉花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想和這個人在一起的奢求,得到了小小的滿足,就像是整個世界都盛開着花朵,幸福的一塌糊塗。
——
陳安知道許慕報名了秦科的課,笑道:
“是秦老師綁着你去聽的吧,美文賞析超級無聊的。”
雖然一開始,許慕的确是被秦科“綁”着學習的,但現在早就不一樣了,許慕呵了一聲:
“你想太多了,陳三兒,美文賞析是一門高雅的課程,能提高自己的文學素養,也能讓我……”他說着,站到了椅子上:“也能讓我像文人墨客靠近,搞不好以後就是詩仙許慕。”
許慕承認,他差點都要被自己惡心到了。他宣傳秦老師課程的演講,實在是太露骨了。
什麽詩仙,全是扯淡,他不過只是想在課堂上垂涎一下秦老師的美色,所以前半節課,許慕一直表現的很感興趣的樣子,直到後面裝不下去了,他就管不住自己,開始在筆記本上畫小人了。
他就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只狗,小丫頭說的,她的爸爸是大狗,她是小狗,像秦老師這種性子,怎麽可能是狗,怎麽說也得是狼狗,要把體型畫大一些,一會兒戴個眼鏡吧,秦老師标配啊,他覺得自己畫的還挺形象的,便在心裏沾沾自喜,還沒開心多久,就感覺到在講課的那個人,在他的課桌旁停了下來,許慕心虛的擡起頭去看,他并沒把目光落在他這邊,嘴上還在說着剛剛沒有說完的內容。
簡直吓死爹了。差點以為秦老師發現他不專心了。
他剛剛在心裏慶幸,正準備默默的收好筆記本,那人就嘩的一下,從他手裏抽出筆記本,直接收走。
“下課來辦公室找我拿。”
許慕欲哭無淚,沒道理啊,他隔壁同桌可是在塗唇膏啊,他不管的?他眼瞎了……
哼,他明明就是被秦老師特殊針對了。
許慕想到這些,心裏那些個不公平,小委屈,表現的淋漓盡致,後面的課程就一直用無比幽怨的眼神盯着他。
下了課,許慕不甘心的在教室裏坐了一會兒,這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秦老師的辦公室,辦公室只有秦老師一個人,看到許慕進來,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扶了扶眼鏡,問他:
“你的多動症什麽時候好?”
許慕委屈巴巴的說:“秦老師,您是不是仗着我喜歡你,欺負我啊,我同桌在塗唇膏你怎麽不管,她故意塗大紅色勾引你的。”
秦科皺了皺眉,敢狡辯了,敢和他耍賴了,他放下鋼筆,告訴他:“我不太關注女人。”
趁着許慕發愣的空蕩,秦科直接把剛剛收回來的筆記本丢給他:
“上你的課去。”
沒有責怪,沒有什麽教訓,只在說完這句含糊不清的話之後,丢給他,趕他出辦公室,許慕本不想走的,擔心一會兒易老師也會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走到樓梯口,他翻開那本筆記本看了一眼,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剛剛他畫的小狼狗,被他用黃色的彩筆圖上顏色,寫了三個字上去:
小狼狗。
許慕張開嘴巴笑着,緊緊抱着那本筆記本,風一樣的從教學樓跑下去
說誰是小狼狗,他已經不留黃頭發了吶。
和許慕擦肩而過的易謙進了辦公室,看到秦科在慢條斯理的泡茶,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混小子遇到什麽好事了,笑的傻乎乎的。”
秦科坐回辦公桌旁,啜了口茶,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眸裏含着笑意:
“誰知道他怎麽了。”
26、1.30晉|江獨家發表 ...
十月底, 長期出差在外的何慧蘭回來了,這次, 她親自找來了秦科的學校,第一事情,是把一直拖欠着的補課費用交給秦科, 第二件事情, 是直接給秦科出了一道難題。
何慧蘭給了秦科一份宣傳單資料, 那是美國知名學府麻省理工的介紹資料, 何慧蘭并不懂得這些, 就幹脆來問秦科了:
“秦老師, 你看看這所學校,我想讓我們家許慕去留學,見見世面, 你覺得他能去嗎?”
秦科給何慧蘭倒茶, 聽到她那麽問的時候,愣了許久,斟茶遞給她, 臉上平靜如水:
“何太太,我現在不是許慕的班主任, 你要是想了解這個問題, 可以去找他的班主任, 易老師。”
何慧蘭應了一聲,并未注意到秦科眼神裏的異樣,只說:“秦老師, 要不是因為你,我們家許慕現在早就在社會上混了,謝謝你對許慕的嚴加管教,晚上帶上你女兒,一起去外面吃飯。”
秦科這人在何慧蘭的眼裏實在是太低調了,兩個人認識那麽久了,只出去吃過一次飯,這次回來多給了錢,硬是沒收,全部退了。本以為這次秦科好歹要給點薄面,去外面吃吃飯,可沒想到,秦科反而拒絕的更加幹脆了,說不去就不去,何慧蘭拉下臉來,始終拉不動這人。
晚上何慧蘭帶許慕出去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和許慕說道:
“秦老師是個低調又謙虛的好男人,唉,可惜了,就是一直沒對象。”
許慕馬上打住自家老媽的瞎操心:
“人家秦老師一個人活的逍遙自在的,何必找個女人麻煩自己,他只是不想結婚而已。”
“沒有哪個男人不想結婚的,你少把你的思想灌在別人頭上。”說完,何慧蘭又一個勁的給許慕夾肉:
“我感覺你比我出去那會兒長高太多了,學習怎麽樣,跟得上麽?”
許慕早就知道何慧蘭會問這些,早就打好腹稿,底氣十足的說:
“何慧蘭女士,你放一百個心吧,我現在不是當初那個黃毛小子了。”
何慧蘭很久沒見許慕了,聽到許慕說這番話,倒真的覺得許慕似乎成熟了一些,還挺欣慰的,和他說:
“我認識的那些大老板和貴太太,他們的孩子都在國外留學。”
許慕聽到何慧蘭說這番話,就知道她想說什麽,果然,下一刻何慧蘭就一臉羨慕的和許慕說:
“兒子,你也去留學吧,我能找到關系,留學生多稀奇,很多公司争搶着要的。”
許慕強裝淡定,拿筷子不停的撥弄着碗裏的米飯,看了何慧蘭一眼:
“你想太多了,學習好的才可以去,我還不行。”
“你剛剛不是說你挺好的。”
“是挺好的啊,我們班像我一樣挺好的,一抓一把,好多都是數學底子特別好的,留學要的都是頂尖的,更何況還是麻省理工,這是世界知名學府,不是說想進就進的,您別忘了,我會說的英語,就那麽幾句,去那邊幹嘛?”
何慧蘭聽許慕說的羅裏吧嗦的,懶得去和他讨論,說白了許慕就是不想留學,就想混個大學文憑,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可能不知道許慕的心思,她要是沒有留學機構方面的關系,能這麽來問許慕嗎?
不過現在看兒子不怎麽感興趣,她回來沒有幾天,也就沒有繼續追問許慕,暫時先擱置幾天。
——
何慧蘭一回來許慕就渾身不舒服,總感覺有人盯着自己似的,加上又聽說要出國留學,心裏更煩躁,連一向喜歡和秦科裝作在食堂“偶遇”的把戲都沒興趣了,早早就沖進食堂去打飯。
哪想到今天,習慣性和他在食堂“偶遇”那人,竟然主動和他搭話了,直接坐到了他對面。
許慕只小聲的打了個招呼,一直心虛的往自己碗裏面扒飯,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了,他本想吃完就走,就聽到頭頂上傳來那人的聲音:
“準備出國嗎?”
話說的倒是小聲,但許慕聽得很清楚,突然聽到他主動提起這個問題,許慕馬上就反駁,說的信誓旦旦:
“我不去!”
秦科擡眸看了他一眼,握着筷子的手指松了一會兒,又緊了緊,想了想,最終什麽也沒說,一直默默的吃飯。
後來還是許慕先走的,他在心裏沒來由的害怕,也許何慧蘭去見秦科,就是為了提這件事情的,秦科也許像那時候擔任他的家教老師一樣,回來勸他去出國。
他一定收了何慧蘭什麽好處,要把自己送出國。
想到這些,許慕就覺得從身體到心,都是涼透了的,今天秦老師的美文賞析更是直接沒去,回了宿舍就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他躺在床上睡了半天,最後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他本以為是室友,開了門才發現是秦科。
許慕讓他進來,看宿舍裏沒人,這才問他:
“秦老師,我不管你和我媽有什麽協議,我不想出國。”
“我能為你做什麽決定?”秦科看出許慕眼裏的擔憂,但也清楚的知道許慕抵觸出國的原因是因為什麽。這個年紀的孩子,感性大于理性,“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要想清楚,這個決定很重要。”
“你這話不就是來勸我出國的嗎?”許慕心裏擔憂秦科已經和何慧蘭一個陣容,這時候聽到秦科說話的語氣,打定了秦科收了何慧蘭好處,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他的家教老師,他又怎麽會盡心盡責的管教他。
許慕看秦科沒辯解,心裏悶的難受,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我以為,就這樣偷偷的喜歡你,暧昧着,也無所謂的。”
不求什麽光明正大,你只要看我一眼,對我笑一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別無所求。
“可你現在都不想見我了,還要送我出國,你和何慧蘭是一起的!”
秦科并沒有想到許慕會那麽反感他的出現,他都沒有給他解釋說話的機會,現在看到他那麽反感,本想先回去,等他冷靜冷靜之後再說,卻不想許慕看他要走,馬上拉住他,急了:
“秦科,你真想我走?”
說不想有什麽用?為什麽要給一個孩子留一個念想呢?于是他果斷決絕的掙脫了他的手:
“聽着,許慕,我覺得這樣沒有什麽不好。”
親口聽到他說這樣的話,許慕心都涼了半截,默默開了宿舍的門:
“那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了。”
直到那人出去,走了很久,許慕才把門一關,對着宿舍門狠狠的踢了一腳,好想罵死他,罵死這個,對自己一直不知道懷着什麽心思的男人。
——
這之後,兩個人完全沒有了交流,上課完了就走,一刻也不停留,這天,秦科剛剛從課上回來,就看到辦公室裏多了一個人。
何慧蘭把注意力落到了易謙的身上,他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在談話,何慧蘭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易謙早先并不知道何慧蘭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自己問孩子的學習情況,在許慕還是高中生的時候,以前也大抵從許慕身上看得出一點孩子家長的教育方式,突然主動起來,還有點懵,知道是問許慕學習的,也就如實的說道:
“許慕在數學方面很有天賦,只是發掘的晚了一些,如果從小就往數學這一塊走,那是天生的數學家的料,很聰明,就是上課開小差次數比較多,對于已經領悟的新知識厭倦的比較快,其餘的倒也沒有什麽缺點。”
這是何慧蘭聽過至今為止,老師們眼裏對許慕最高的評價,那天秦科也在辦公室裏,一字不漏的聽着易謙作為一名老師,公正客觀的和何慧蘭說這些話,何慧蘭沒說要去留學的想法,了解完了,和秦老師打了招呼就走了。
辦公室裏還有其它的老師,易謙把何慧蘭送來的橘子分發完了,走到秦科的辦公桌旁,看他有些走神,靠過去,掂了掂手裏的橘子,丢給他:
“小秦老師,您最近不對勁啊,感冒還沒好透?”
秦科點了點頭,面上有些不自在,起身拿了課本:
“是有點,我先早退。”
說完,收拾東西就走了。
秦科鮮少有早退的時候,以往都是在辦公室呆到放學才走的,這時候難免要引起大家的好奇心,有年輕的女老師半開玩笑的說道:
“秦老師最近狀态很不對哦,有點兒像戀愛中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易謙起哄:“真的假的,秦老師哪來的女朋友,漂不漂亮?”
“這我怎麽知道啊,易老師,你別覺得我在開玩笑,我雖然是禮儀老師,但我跟你說啊,我們注意的就是這種細節,秦老師最近的穿着打扮,顯然比以前上心了,這就是戀愛的征兆。”禮儀老師說的有板有眼的,她還單身,說完還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那麽幸運,入得了咱們第一帥哥的眼睛。”
“秦老師眼光高,他喜歡的可能是仙女。”
易謙以一句玩笑話結束了這場無關緊要的探讨。
從學校回去之後,易謙買了水果去秦老師家裏叨擾,看秦老師一個人默默在廚房忙活,就在廚房和秦科聊天:
“秦老師,我感覺你最近戀愛了。”
秦科正在廚房煮東西,突然聽到易謙說這句話,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那種不理智的人嗎?”
易謙從小和秦科一起長大,太了解這人說話的語氣了,他笑道:“愛情面前怎麽可能有百分之百的理智,神仙都做不到。”易謙把手搭在秦科的肩膀上:
“唉,凡人,我也能看得出一些來,我倒是覺得,人生,就得遵從自己的本心走。”
秦科把鍋裏咕嚕嚕冒泡的湯給關了,易謙湊過去看了一眼,少見這人還會煮冰糖雪梨這種甜品。
秦科解下圍裙握在手裏,緊了緊,又放松了,他看着易謙,說道:
“我怎麽能用未知的未來,去賭一個少年的美好前途,何太太眼見寬廣,去留學是當今的主流。”
“留學?那麽好。”易謙顯然也是向往留學的,這年代,留學簡直比登天還難,能去留學,簡直夢寐以求,前途無量。
“她母親是生意人,有時候眼裏只有錢,但這次總算是為他上心了一些,要是我,我也希望阿深能去。”
易謙沉默了很久,他這時候是知道的,這是那個理智的秦科,也是一個掙紮在思想邊緣的普通男人,為家庭,為喜歡的人考慮着關于他們未來的所有一切。
“他現在還那麽小,人生很長,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因為我葬送以後的光明前途,我不僅僅會內疚,或許未來的每一晚都難眠。”
“你想的未免太過偉大。”易謙眼饞鍋裏的雪梨,拿了筷子想嘗一口,就被秦科一眼瞪過去:“別瞎動手。”
“你這人,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許慕最近嗓子不舒服,上課發言都是沙啞的,你還要不要我這個兄弟了?”
“我們的兄弟感情是一碗雪梨就能拆散的嗎?”
易謙:“這……倒也是。”┑( ̄Д  ̄)┍
後來秦科還是很慷慨的給易謙盛了一小碗,兩個人呆在小客廳裏,繼續剛剛的話題:“秦老師,我知道你身上一直擔着老師的重擔,但你怎麽就能保證,以後他就能有光明的前途呢,萬一沒有,你豈不是要後悔死?”
“我不能保證,他去或者不去我都會後悔,但我知道如果他不去,以後一定會可惜那時候為了我放棄了鍛煉自己的好機會。我現在帶着孩子,我能有什麽呢,我什麽都沒有。”
秦科把雪梨盛出來裝好,交給他,易謙以為全是給自己的,剛剛想笑,就聽秦科說:
“跑個腿,我不太想去。”
易謙簡直想揍人:“搞什麽鬼,現在我還成傳話筒了是吧?”
“你還想當一輩子傳話筒?哪有那麽美滿的事情。”
秦科是極力想把話題往輕松的方向轉的,說出來,卻讓易謙覺得心裏難受的不行。
小年輕的愛情觀,大抵都是美好又神聖的,寧死不屈,帶着很多的夢幻色彩,現在許慕大抵就是這樣的心情,現在突然被潑了一瓢冷水,實在是難以想象那混小子是什麽狀态。
那禮儀老師的推測倒是挺有意思,也挺正确的,因為許慕最近的确和秦老師有着同一種感覺,因為他們兩個人,會心有靈犀的,穿同一風格的衣服,有時候秦老師會在襯衣外面套毛衣,等到他去課上的時候,會發現許慕穿着毛線背心。
許慕的年齡畢竟放在這裏,去秦老師的課上就不太會收斂,光明正大的看,秦科心裏肯定有不小壓力,但他能怎麽辦呢,忍呗,難道還得打他一頓?
可易謙去了許慕的宿舍,并沒有見到混小子,倒是舍友好心的提醒,說許慕說想去天臺看看,易謙簡直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弄出個什麽殉情的大案件,趕緊往天臺走,進去了才看到許慕蹲在角落裏燒紙玩。
他滿頭黑線的走過去,踢了許慕的屁股一腳:
“去你的,小混球你是不耐煩了啊,在天臺給誰燒紙?誰死了?”
許慕轉過身去,正看到易謙在身後看他,趕忙把手裏的試卷收了收,易謙這才發現許慕是在燒自己的試卷,心裏火氣馬上就上來了,那時候才知道,為什麽秦老師能忍受這小混球的性子了,因為愛啊。
“許慕,你燒卷子幹嘛?”
許慕有些天真的解釋:“我不想讓我媽知道我成績。”
“這是燒卷子就是解決的事情嗎?啊,怎麽不把你自己燒死啊?”
易謙幾腳就把小火苗給踩滅了,忍不住想抽許慕,這孩子在數學上就沒犯過那麽蠢萌的問題,感情問題上,那麽蠢萌的啊,還做這種無聊的遮掩。
要真的有個想讓你出國的媽,學習成績是零蛋也能讓你滾出國。
易謙沒忘記把雪梨交給許慕,兩個人就靠在天臺上,許慕打開吃了幾口一直沒有說話,易謙總覺得許慕是個特別啰嗦的人,今天再看,又覺得他不一樣了。
低下頭,這才看到許慕邊吃邊哭,就小男生那種,委屈又無奈的哭腔。
他突然有點可憐他,許慕一直在飛蛾撲火,秦科不過是被他的努力所感化的那盞燭火,現在,燭火要燃燒了,他心裏的感覺,大概就像是整個世界都要抛棄他的絕望吧。
許慕說:“易老師,我知道也許秦老師也是為我好的,可我不想出國,等我一出國,他就移情別戀了,怎麽辦?”
易謙簡直要笑死了:“滾犢子吧你,我知道秦科是怎樣的人,你看他對大秦老師就知道,師娘的孩子就一定要養,知恩圖報,念舊情,他這樣的人怎麽能移情別戀,再說了,世界上還有第二個許慕會那麽傻的去喜歡他這樣的人嗎,除非人類滅絕了。”
沒有第二個許慕了,世界上只有一個這樣喜歡秦科的許慕。
易謙看許慕高興不起來,又說:“我其實也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的,你秦老師,是站在長輩的角度為你考慮的,不是站在戀人的角度,他現在或許對你還是像看待一個孩子,你年齡小,大概理解不了他心裏的煎熬,你大概也無法知道,他每晚在睡覺的時候,一定會一遍一遍的問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對的,他為什麽要接受一個小男孩子的喜歡,他接下來了,承擔得了嗎?這些你不會考慮道,你只會考慮到他為什麽要讓你去留學,其實他不是自私,他只是無法承擔,你的喜歡,你的未來。”
易謙想,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大抵就是這樣的。
就像是兩個處在最頂端的天秤,一個愛的太熱烈,一個愛的太沉重。
許慕沉默了很久,最後幾口把雪梨吃了,一邊吃,一邊不甘心的紅着眼眶:“易老師,你也覺得我任性了?”
“并不是覺得你任性,而是你的年齡太小,未來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經歷這些你想要經歷的情感。”
“反正我不想認可你們的話。”
許慕站在天臺上,那天的冰糖雪梨再也不是甜的了,他只嘗到滿滿的苦澀。
年少的許慕并不理解大人們的世界觀,愛情從來不會等一個人,他只是在心裏遺憾的要死,為什麽要在不合适的時間,喜歡一個人。
——
後來,秦科再沒能在學校裏見到許慕,聽易謙說,是何慧蘭代請的假,理由給的很含糊,但秦科大概也能明白那混小子為什麽不來學校,大概是在和自己作鬥争,和何慧蘭做無用的辯解。
直到十一月初,他在自己的宿舍樓底下再一次見到許慕。
這一次,許慕臉上帶着一些和氣的笑意,大概是覺得秦科這邊已經無力回天,亦或者他心裏早已有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和打算,他看起來輕松了很多:
“秦老師,我想吃你做的飯。”
秦科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算是允諾了,時間尚早,小丫頭還沒放學,他也沒出去買菜,只就着廚房裏的菜,給他燒了幾道家常小炒,最近溫度有所降低,起初小廚房裏還冷飕飕的,不一會兒,就能聞到飯香味,更能感受到暖烘烘的感覺。
上菜,盛飯,一氣呵成,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