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許慕緊緊閉着眼睛,手背被那人柔軟的唇瓣觸碰到,滾燙的像是被火灼傷。
他知道,這人是喜歡他的,只是他不敢罷了。
不敢像他那樣的無所畏懼,不敢像他一樣的對他說:我喜歡你就夠了,這世界怎麽看都無所謂。
許慕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冷靜的思考,既沒有睜開眼睛嚣張跋扈的問他,嘲諷他,也不敢動,只能任憑他一直握着他的手,緊緊的握着。
這件事情,像是在許慕心裏落下一道困難至極的題目,許慕無解,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悶在心裏。
所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會想要保護他,關心他,會想要遵從他的所有意願,哪怕這些意願對于你來說,就像是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站在高塔上那般難過。
許慕的水痘整整八天才好透徹,重新回去宿舍的第一件事情,許慕自然是拉上陳安去澡堂,先洗他一個小時再說,那些天不能洗澡洗頭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水痘好了的第二件事情,便是想辦法把自己黑回去的皮膚白回來。
這幾天呆在秦科家裏,許慕雖然沒出門,但被水痘折騰的夠嗆,不僅沒變白,反而因為睡眠不足看起來氣色很差。宿舍裏的兄弟們沒有多少耐心,敷了幾天的面膜就放棄了,豪氣的給自己開脫:
“大老爺們的,黑就黑咯,看起來還要精壯一點。”
許慕默默的看了眼旁邊的陳安:
“我覺得你現在比較像非洲火雞。”
陳安:“……”
這幾天天氣熱的不行,許慕進了教室之後,看這堂課程的內容自己早已弄懂,找了靠後的位置,等到易老師上課上的差不多了,往後一靠,直接在臉上貼了片面膜。
易老師講課講的挺有趣,課堂紀律也從不去管,愛幹什麽幹什麽,但倘若考試沒過,那就有你罪受的了。許慕對自己的能力比較自信,自然是完全放心的,拿書遮住臉在課堂上敷面膜。
大好春光,不用來敷面膜睡午覺,人生豈不是白活了。
許慕敷着面膜,不一會兒就去夢裏和周公下棋去了,後來不知道睡了多久,許慕被旁邊的陳安叫醒,他有些起床氣,不耐煩的睜開眼,這才看到秦老師就站在自己的課桌旁邊,許慕看到那嚴厲的目光,頓時不寒而栗。
好好的數學課,語文老師跑進來湊什麽熱鬧?
許慕趕緊把臉上的面膜摘掉,看同學們都把目光落到他這邊,又看站在講臺上的易老師,臉紅的不行,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羞恥:
“一個人躲在這裏敷面膜,不和全班同學一起分享美容心得,過不去吧?”
自打同學們知道出水痘的許慕是去秦老師家裏休養的事情,他倆是遠房親戚的傳聞就一直在同學間傳來傳去的。今天看秦老師路過教室,忍不住管了管許慕,同學們更是深信不疑。
聽說許慕還是秦老師的學生,高考之前一直都由秦老師負責,這下看秦老師對許慕的态度,大家自然而然就把許慕和秦老師聯系到了一起。
許慕心裏別提多不甘心了,當堂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秦老師抓住不說,還不得不面對衆人看着他的奇怪目光。
看什麽看,男人敷面膜有錯咯,軍訓回來黑成狗了,沒看到嗎?!
——
下了課以後,易謙進了辦公室,看秦科還是如同剛剛在課堂上抓許慕那樣的,嘆了口氣:
“秦老師啊,我就搞不懂了,我都沒看你這麽嚴厲的對過哪個學生,管你家那位混小子,怎麽管那麽嚴的?”
易謙喜歡開玩笑,自打秦科接納了出了水痘的許慕之後,他說話也就時不時開那麽幾句玩笑,也從來沒和同學們解釋過許慕和秦科之間的遠房親戚傳聞。
秦科啜了一口茶,翻開學生的報名信息:“在課堂上敷面膜本來就不對……”他說完才看到許慕竟然報名了他的語文選修課,他以為他真的準備發揮天賦,安心學數學了,沒想到還是準備來他的課上聽課。
易謙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混小子能不能不要三心二意,理科相關的我還能理解,這語文的美文賞析有什麽好看的?”
“全面發展有什麽不好?數學不過是一堆雜亂無章的數字堆切起來的,毫無美感。”
易謙聽出秦科說這話的語氣有些不對,看了秦科好幾眼,嘴裏呲呲呲的,秦科被易謙打量的煩了,皺眉:
“被什麽鬼噎住了,說話。”
易謙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秦老師你還有偏袒一個人的時候,中邪了吧。”
秦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足足愣了幾秒,這才擡起茶杯匆忙喝了一口茶:“沒偏袒,對于文科生來說,是鐵一樣的事實。”
易謙看他神情自若,看不出半點心虛,沒繼續問下去,問他:
“你晚上要出去不,去的話一起。”
“我晚上都不出門的。”
看秦科說這話的表情,易謙很容易就猜到,果然許慕邀請大家出去吃飯的事情,是瞞着秦老師的。許慕這混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庭教育原因,排場還挺大,說是自己水痘大病一場,想請好兄弟吃飯,本來這事兒易謙是不知道的,誰知道那天許慕一群人讨論的時候,他不小心進了教室,許慕不得不禮貌客氣的和他說一聲。
他準備當個厚臉皮,蹭學生的飯去。
——
許慕想要請客吃飯,無非是覺得對不起差點就因為他的原因感染上水痘的舍友們,開學沒多久他就得了水痘,同學間的關系疏離太多,也算是想要籠絡籠絡關系,請了幾個平日裏性子随和的同學們。
去餐廳吃飯的路上,陳安有點擔憂的提醒許慕:
“許四,這事情你沒告訴秦老師,卻請了易老師,怕是不太好吧?”
許慕想起中午他在課堂上狗拿耗子的事情,心裏還記挂着呢,其實他原本是想請他來的,但他也知道他不會來:
“秦老師要哄孩子睡覺的,哪有那麽多時間。”
他并未多想秦老師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一夥人和易老師吃完飯之後,有幾個學生開玩笑說想去看看卡拉OK是什麽樣子的,然後許慕果真就好奇的帶着一衆同學去了。
大學生比高中生自由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家玩開了,自然也喝了不少酒,被許慕拉來的易謙也耐不住學生們的邀請,喝了幾杯,眼看時間不早了,準備自己先回去,叮囑好幾遍門禁時間。
易謙喝了點酒,花了半個小時才走到宿舍,秦科還沒睡,在陽臺上看到他有些微醉,有點羨慕的說道:
“你的周末挺自由的。”
易謙站在外面感嘆:“現在的學生挺幸福啊,我們上學那會,卡拉OK都沒聽過,就你家許慕有那種魄力,說去就去。”
秦科晾衣服的手微微一愣:“他去哪了?”
“今天的晚飯和卡拉OK都是許慕做東啊。”易謙說完這話,才覺得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混小子的行蹤,趕緊替許慕求情:
“大學生了,又不是高考,玩一玩挺好的,他肯定是害怕你管他,所以沒請你,沒和你說……”
易謙話還沒說完,就看秦科鎖了門出來,直接往西門那邊的商業街走去,完了完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他這張喝醉酒亂說的嘴巴,這秦老師又去逮人了。
這邊廂,許慕完全不知道秦老師就在來的路上,幾個人擠在房間裏又跳又唱,完全就是脫了缰的野馬,哪裏還記得自己是個大學生的身份,就在他抱着爆米花站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吆喝的時候,只聽的門啪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許慕抱着爆米花,愣了半響……
秦科幾步走到站在凳子上的許慕面前,在大家的驚訝裏,看了看還在懵的許慕,直接把他扛到肩上,扛起就走,衆人呆在房間裏,只隐約聽到許慕求饒的聲音:
“秦老師我錯了,沒喝酒,沒抽煙,我發誓,發毒誓。”
那聲音格外的悲戚,聽的衆人也是一陣心疼:
有個當老師的親戚,算許慕這輩子倒黴。
許慕一直被秦科扛在肩膀上,他手裏的爆米花一抖一抖,都快掉完了,早就知道易老師這人會嘴碎,現在好了,敗露了。
許慕掙紮了一會兒,不見秦科說話,放棄了求饒和掙紮,安靜的被他扛着,忍不住說:
“秦老師,你放我下來呗,我沒醉,給你打,給你罵。”
秦科一直不說話,許慕沒感覺到有他有多少生氣的氣息,安心的塞了顆爆米花在嘴裏,這時候秦科才肯放他下來,看他嘴裏咬着顆爆米花,又抓了一把塞到他嘴巴裏,然後又什麽都不說了。
許慕要被秦科這一連串的行為搞瘋了,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
“秦老師,你不會,被我氣瘋了吧?”
“我是被我自己氣瘋了。”
秦科說完這話,擡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易謙說的沒錯,大學生了,該玩就玩,也不過火,可是他聽着,怎麽就那麽不爽呢?
易謙對他就那麽好,請他吃飯都不請自己的?
他唱歌可有一副好嗓子,怎麽不請他去?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上輩子造孽了,在許慕這條小陰溝裏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