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2)
科就默默的看着許慕一點一點的吃下去,最後,許慕低着頭問:
“秦老師,你會不會喜歡別人。”
秦科沒有給什麽否定和肯定,只是含糊的回答:“我從未想過要和誰談戀愛。”
大概,如果不是因為許慕的死纏爛打,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麽叫喜歡一個人,什麽叫牽挂,什麽叫吃醋,什麽叫難舍難分,什麽叫徹夜難眠,還有,什麽叫抽煙。
這些,都是他的學生教會他的。
坐了一會兒,秦科想起了太多的事情,默默點了一根煙,許慕聞到了煙味,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吃飽喝足,整個過程很快,好像不快點,就要跑不過時間一樣。
可是我們知道,時間這種東西,是永遠也無法跑過的,他和秦科,從一開始就相差甚遠。
他最後想要賭一把,便大着膽子問:
“秦老師,你要是說喜歡我,我就不走了,我就留下來。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那人手上夾着一支煙,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手指輕輕的彎曲了一下,幅度太小,許慕沒有注意到,只聽到他用淡漠的嗓音說:
“不喜歡。”
不願意說喜歡他,從認識這人開始,就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想要給他任何有希望的話。
許慕笑了笑,拿起飯桌上的剪刀,把手上的紅繩子剪斷,從何慧蘭送給他的那條手鏈裏取出一顆珠子放到他面前:
“我媽說這兩顆金珠子能給我好運,也能讓我考上大學,可我知道我考上大學是因為你。”
他只收走了剩下的那一顆,默默的放到手心裏緊緊的捏住,看秦科依然在抽煙,他沒再說什麽話,起身打開門,自己先走了。
秦科坐在椅子上吸了一口煙,然後狠狠的擡手掐滅,看着他離開的那個樓道口,發了很久的呆。
——
許慕走的時間,定在來年開春,在那之前,其實兩個人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接觸,但這之後,許慕變得異常的繁忙,再也沒去去聽過他的課程,起初易謙還會告訴他許慕最近在做什麽,比如在準備出國的考試,補習英語,很努力,也很刻苦,直到後來,易謙的研究生資格獲得了批準,許慕的班主任進行了替換了之後,他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就成了三個人之間的秘密。
他無法再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他的近況,也就一直沉默着,隐藏在心裏,偶爾路過的時候會從窗口看那麽一眼。偶爾,會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覺,依然還是那樣,随意又慵懶,似乎再也沒有哪件事情,會真的入了他的心扉,包括學習,也像是完成工作罷了。
可是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現他們兩個人有問題的,秦科無意間聽到學校禮儀部的老師在YY她的對比分析和着裝研究,也許說的人本來是帶着開玩笑的目的,可是聽着的人,心思卻不是這樣想的,本來以為就此銷聲匿跡的事情,在老師之間漸漸傳開。
好在,在這一切發生之前,許慕出國的時間也漸漸接近,放寒假前一天,正是許慕的出國日期。
他們之間,誰也沒有告別,沒有什麽眼神交流,他們最後一次接觸,就是那天許慕和他說想吃他做的飯。那就是最後一次交集了,他真的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的死纏爛打,徹底的成了一個局外人。
許慕走的那天,秦科去機場了,他只是沒有進去,就站在機場外面,估算着時間,看着那個時間點飛過的飛機。
小丫頭以為爸爸是來帶她看飛機的,興奮的指着問道:
“爸爸,飛機原來那麽大的。”
秦科坐在看臺上,看着頭頂上空飛過的飛機,鉛灰色的天空有些陰沉沉的,直到那班飛機變成一個很小的點,再也看不到了,他這才擡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它承載着很多東西,思念,難過,別離,這世間的所有情感,會把它壓的沉甸甸的,它必須很大,這樣才能飛起來。”
小丫頭看爸爸要拿煙,馬上制止他:“爸爸,你別抽煙哦,抽煙不好的。易老師讓我監督你。”
是啊,抽煙是不好的,那時候也只是好奇,到底那人抽煙的時候是個什麽滋味,于是也那麽的想要試着去了解一下罷了。
其實了解了也于事無補,他已經離開他的世界了。從此以後,誰知道什麽時候會再見,亦或者,再也不見。
——
秦科的寒假被補課所填滿,他接了一堆學生的課外補習,變得異常忙碌了起來,這樣,就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那個人了,元宵節是和易謙的父母一起過的,老人家喜歡孩子,整個晚上就一直念叨着,讓易謙趕緊結婚,好早點抱孫子,易謙一心只想學習,哪裏想這些事情,便開玩笑的和秦深說:
“來,阿深,把你給我爸媽好不好,他們喜歡孩子。”
小姑娘馬上抱住自己爸爸的大腿:“我要和我爸爸在一起,我不要別人的爸爸媽媽。”
一句話惹的衆人大笑,兩口子是看着秦科和易謙長大的,也操心了他的事情,說是想給他介紹對象,秦科自然是一口拒絕。
後來易謙送秦科出來,走了一半路,忍不住有點擔憂的說:
“其實,随便去相個親,不喜歡也沒什麽,你這什麽都拒絕的态度,又不是沒聽到學校裏老師們之間的風言風語。”
“他們的懷疑,也是事實。”
易謙看秦科這個态度,大概也是明白他的想法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而就聽到秦科說:
“我想離開海泉市,想去別的城市。”
易謙站在原地愣了半響:“你腦子進水了,這裏不好嗎?”
“放假之前,我去校長室裏喝過茶了。”
易謙聽到秦科那麽說,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趕緊拍了秦科一下:“你別說啊,死不承認啊,這是道德問題,三觀不正要被解雇的。”
“他直接沒問我屬不屬實,下了警告。”
老校長性子古板,這種提都不能提的問題,還用得着問屬不屬實嗎?畢竟無風不起浪,老校長也了解秦科的性子,所以連問都不問,直接下了警告。
“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換一個城市,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知道阿深是收養的,我也能徹底不用在見到他。”
易謙知道,秦科定下了的事情,一定不會輕易的改變,給了秦科自己家的地址:
“寄信給我,到哪裏都成,穩定下來要寄信給我。”
那時候,易謙又怎麽會知道,秦科這一去,是打着不想再回來的心思。
————
九年後。
海泉市,夜。
許慕剛剛從酒會上回來,醉的一塌糊塗,助理程光啓一邊小心翼翼的扶着許慕,一邊還不忘騰出一只手聽着何慧蘭在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交待,一個人服侍兩個主子,簡直心力憔悴。這天底下的助理,不見得都是那麽好當的,原本跟在何慧蘭身邊壓力就已經很大,這下又冒出許慕這個小祖宗,他簡直忙到了虛脫。
挂了何慧蘭的電話,程光啓正準備給許慕脫衣服,就被許慕一腳蹬翻:
“滾,我自己脫。”
這小祖宗的脾性和更年期的何慧蘭如出一轍,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程光啓不敢動手,只小心翼翼的給許慕拉上被子:
“許總,有事情你叫我,我就在這裏候着,何董說你喝醉酒愛鬧事,讓我寸步不離的守着。”
許慕嗯了一聲,又聽到煩人的手機鈴聲,爬起來摸着眼睛摩挲了半天,看也沒看來電顯示,喂了一聲:
“許總,你睡了啊?要不我明天再打……”
“啰裏吧嗦的,快說,不說滾。”
那人聽出許慕有點醉意,刻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許總啊,好消息啊,你讓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許慕咚的一聲從床上掉下去,頓時腦袋都清醒了很多,趴在地上,對着電話裏興奮的問道:“人找到了,在哪兒呢,程光啓,趕緊訂機票查路線。”
“不是,不是。”那人馬上說道:
“不是秦先生,是易謙,找到了易先生,他肯定知道秦先生在哪兒。”
27、1.30晉|江獨家發表 ...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來的早, 十一月底,氣溫就出人意料的一直往下降, 秦科剛剛把茶泡下,去校門口買烤地瓜的音樂老師陳芸就打斷了他的雅興:
“秦老師,校門口有人找你, 應該是你學生。”
秦科應了一聲, 蓋上杯蓋之前忍不住先吹了一下, 抿了一口, 茶葉還未泡開, 味道淡的忍不住讓他皺了皺眉, 放下茶杯之後,他滿是疑惑的往校門口走去,在心裏泛起了嘀咕:
今天不是教師節, 哪位學生大冬天的, 會來這裏看自己?
後來出了校門,他的目光一落到那個青年身上,心就像是被什麽牽扯住一樣的, 一步也邁不開,那人圍着格菱紋的圍巾, 坐在校門口的花壇邊上, 手閑的撥弄着花壇裏的小草, 臉上的焦急一覽無餘。
大概,有九年沒見面了吧,曾經的混小子長高了很多, 褪去了那時候的青澀,變成了青年。
秦科站在校門口猶豫了很久,撫了撫邊框眼鏡,停在了原地,靜靜的打量着他……
——
許慕專心的拔着地上的草,并未注意到秦科的出現,只是在心裏焦躁不安的問自己:
來找這人是要幹嘛?來找罵的?
不不不,他明明是來追求他的。
從他知道自己無法忘記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祈禱着能再見秦科一面,他曾經也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也想過他可能結婚了,畢竟何慧蘭說的,哪有男人不希望結婚的,也或者,他早已把他忘記了,移情別戀。
他至今還記得,大二那年回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學校找他,無論如何也想問問那個人,是否真的準備就這樣放棄了,他難道真的沒有想過他嗎?
可誰知道,這人已經遠走他鄉了。
整整九年,除了不停的學習,就是在想方設法的打聽關于這個人的所有消息,最開始的兩年,有人告訴他在杭州,他急急忙忙的去了,卻找不到關于他的任何足跡。
直到前幾天,他終于從易謙那裏知道他的近況,他已經在別的城市定居了,沒想過要回來,只和易謙保持着書信和電話往來,沒有結婚,感情的事情也一直沒有提及,所以大概是沒有什麽戀愛對象,一人帶着女兒在外生活,安定也滿足。
易謙看了看主動來找自己的混小子,難以想象當年的那個小混蛋早已大變樣,脫離了稚嫩和青澀,穿着簡潔大方的米色風衣,整個人高挑又精神,只是詢問起秦科的時候,臉上依然還是焦灼不安:
“我當初怎麽說的來着,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那麽愛他的許慕了,你怎麽從來就不知道放棄?”
許慕在易謙的眼裏還是那個躲在天臺上燒卷子的毛頭小子,這時候說話也還是像當年那樣的語氣,知道許慕是來打聽秦科消息的,沉默了很久,給他寫了地址:
“地址給你,造化看你自己,其它的我也幫不了什麽了。”
許慕在把手頭上的事情交代完之後,就急匆匆的來這裏找他了,聽說南方城市溫差都不會很大,帶的衣服也不厚,這時候下了飛機,凍得直打哆嗦,按照和助理程光啓約好的,他丢掉電話卡之後,換了個號碼才給程光啓打過去:
“您可急死我了,安全嗎,順利嗎,您可別迷路了,保持電話暢通。”
“順利死了,你真當以為我不會看地圖,挂了挂了,爺爺我急着找人。”
許慕幾下就把程光啓的電話挂了,開始尋着地圖看地址,然而,馬上就自打臉,走錯了好幾條路,最後繞了大半天才找到秦科教書的小學,還好遇到出門的女老師,在放學之前,見到了秦科。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和他遇到的畫面,未曾想,會是這樣的景象。
這時候看到他站在校門口,恍惚中,似乎又回到那時候,記憶中的那張臉從未有過半分的模糊,這時候隔着一條小道,那張臉漸漸的清晰了起來,盡管過去了那麽多年,他的臉好像一點也看不出時間變化的痕跡,只是成熟穩重了很多,荷爾蒙氣息十足,帶着成熟男人該有的穩重和優雅。許慕看了很久,才發現自己眼睛有點酸澀,他趕緊眨了眨眼睛,腳下像是邁着風,走的格外輕快:
“秦老師。”
依然如同那時候一樣,一邊叫着他,一邊就忍不住的想要擡手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哪知被那人成功擋開,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喊了他的名字,那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道許慕發覺沒有:
“許慕。”
許慕想,還好啊,還記得他叫什麽名字的,至少沒認錯人,也沒叫錯人。
“秦老師,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許慕來之前就打好了一系列算盤,這時候自然是先哭訴一番自己的漫漫尋師路:
“你調來這裏教書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
秦科看門衛大爺一直在看他和許慕,刻意壓低了聲音,問他: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許慕按照之前易謙和他說的話如實轉述:“我遇到易老師,易老師告訴我的,他讓我轉告你,不許打我,秦老師,我這些年……”許慕頓了頓,覺得這種話不能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看了秦科一眼:
“我一直在找你。”
秦科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要放學了,我得回去布置作業,謝謝你來看我,我現在過的很好,沒有什麽好挂心的。”
秦科說完就急匆匆的先進了學校,小學校規嚴,許慕本就沒打算在這裏糾纏秦科,聽他說過的很好,沒什麽好挂心的,看他臉上毫無波瀾,許慕的心自然也好受不到哪裏去,只是目視着那個背影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處,一個人站了很久,這才走到大馬路上,順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七裏村。”
那司機看許慕像是外地人,并未多說什麽,帶着許慕溜了一圈,然後停在七裏小學不遠的地方,訛詐了他二十塊錢。許慕下了車,并未注意到自己被訛詐了,心裏美滋滋的,馬上就尋着門牌號去秦科家裏蹲點了,這次不遠萬裏過來,哪裏能什麽都不做就走了,他可不是當年那樣,這次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果不其然,許慕在秦科家樓底下等了沒多久,就看到秦科回來了,那人見他竟然找到了家門口,開了門,等到他進去了,這才關上門問許慕:
“你想做什麽?”
許慕回答的幹脆又果斷:“秦老師,我是來找你的。”
秦科放下鑰匙去廚房淘米做飯,并未繼續和他說話,這人的臭脾氣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麽悶叨叨的,許慕看他把自己當空氣,走上前,擡手把手龍頭一關:
“你看不出來我還喜歡你?”
秦科把米放到案板上,轉過身去和他說:“我不太想有人打斷我的生活。”說完,主動走到大門口開了門:
“你快點回家,來那麽遠的地方,你家裏人會擔心。”
“秦老師,你就那麽害怕見到我?”
秦科哪裏還管許慕說什麽,看許慕不肯走,拉着他的手腕就想帶他出去,誰料剛好碰到女兒秦深放學回來,撞了個正着。秦深只盯着眼熟的許慕看了一眼,并沒有認出來,她剛剛開口問了一句:“爸,我們家來客人了?”
秦科就趁此機會把許慕趕了出去,關了門:“是走錯門的。”
說着這些,秦科便開始一言不發的在廚房繼續煮飯,大概覺得煮飯很麻煩,幹脆又換成了煮面,他克制住,沒去想外面的許慕到底回去沒有,只是心不在焉的煮了面給秦深,自己沒吃,上了樓之後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
九年,那個他本以為,已經成為了過去式的人,現在又像個幽靈一樣的出現了,他本以為已經不用再想起這段塵封的感情了,可他心裏清楚的很,許慕的出現會把他平靜的生活打亂,會讓他再一次六神無主,心緒難安。
秦科早早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的,最後,他幹脆起來,拿了凳子踮起來,去衣櫃的最頂層翻出好幾張舊照片,這是許慕唯一的一張照片,是那年新生入校提交到易謙那裏去的,臨走的時易謙交給了他:“算是個紀念吧,你倆就這麽完了,可惜。”
他那時候有些自嘲:“本來就不可能。”
從帶着女兒背井離鄉的那時候他就以為,也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遇見了,這不過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他塵封在心裏,從未告訴任何人,也沒想過再去敞開心扉的去接待誰,原來命運是喜歡開玩笑的,本以為錯過的人,還是遇到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把照片重新整整齊齊的放好,繼續躺在床上發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天空剛剛露出些魚肚白,他剛要下樓,就聽到秦深在門口大喊大叫:
“爸爸,咱家門口有具屍體。”
他那時候幾乎是跑下樓的,沖出門去看,果然是凍僵的許慕,他心髒都要跳出來了,趕緊擡手摸了摸,心裏微微松了口氣,他招呼小丫頭去上學,自己一個人背着許慕上樓,抱到床上,用熱毛巾給他敷臉,許慕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自己的躺的房間,又看了看臉上還有怒意的秦科,那人看他醒了,把毛巾甩在他手上,又着急又無奈:
“大冬天的發什麽瘋,你不想活了?”
說完這話,秦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在對許慕發火,覺得自己完全不像平日裏那個冷靜的秦老師了,重新拾起毛巾給他擦臉,語氣溫柔了一些:
“沒什麽事就回家,我現在的生活沒什麽不好。”
許慕從床上坐起來:“我沒家了,秦老師,我現在只身一人,我已經沒有家,沒有媽了。”
許慕看秦科愣了許久,擡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也只能想到要尋求你的幫助。”許慕眼眶微紅,沙啞的嗓音聽着就讓人覺得心疼:
“秦老師,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28、1.30晉|江獨家發表 ...
“秦老師, 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秦科盯着許慕看了許久,如果這混小子的脾性還是和曾經那樣的話, 他并不怎麽願意相信他說的話,這些年,他沒有去了解過他的消息, 更不知道他家裏都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看到這混小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那眼裏帶着些渴求, 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的樣子, 似乎又從他的心裏喚起了記憶中的那只黃毛小狼狗。
後來秦科想了想, 并沒有給許慕一個肯定的回話,只是問他:
“你對自己的未來有打算嗎?”
“有啊。”許慕點了點頭,眼裏浮出一絲希望:“秦老師, 你要是覺得我打擾到你們父女倆了, 我找到工作就可以搬出去了,我現在身無分文,這幾年混的實在是不好……”許慕說的斷斷續續的, 說完,還不忘看了看眼裏有些同情的秦老師, 他的心軟, 善良, 很容易就暴露的一覽無餘:
“秦老師,我有時候覺得我好沒用,那麽大的人了, 我……”
他話還沒說完,秦科就打斷了他說的話,把毛巾丢到熱水裏,擰幹淨之後丢給他:
“別提這些難過的事情,天生我材必有用,沒有誰會沒用一輩子。”大概是覺得許慕的神色太過哀傷,秦科沒讓他繼續說下去,看時間已經不晚了,出了門給許慕帶了早點回來,給了他一把備用鑰匙就急匆匆的去了學校。
許慕沒離開他的房間,只在樓上看到他出了門之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才開心的撲倒在床上打了個滾。
他覺得自己簡直太缺德了,希望以後秦科不會發覺他這是在利用他的同情心。
然而,吃了早餐以後,許慕昏睡了不久,就覺得渾身發冷,難受,頭上一陣一陣的在冒汗,他知道是自己玩大了,自作孽不可活,趕緊去秦科家裏的櫥櫃裏翻藥箱,吃了藥,許慕又把自己丢到床上,自那以後就睡的不怎麽踏實,一直昏昏沉沉的,等到有點知覺的時候,秦科已經提前早退回來了,就守在床邊給他擦汗,大概是早就料到這人可能會感冒,秦科刻意提早回來的。許慕感動的差點沒把鼻涕噴出來,躺在床上吹鼻子,甕聲甕氣的問秦科,故意讨好他:
“秦老師,你那麽早從學校回來了,沒事吧,小學管的很嚴的。”
秦科在小桌子上放了姜湯,轉過去看了眼吹鼻子聲響要震塌樓的許慕,本來心裏還壓着這人一晚上愚蠢的守在自己家門口的怒氣,這時候又覺得他實在很可憐,耐着性子回答他:
“有事情也可以早些走的。”
許慕應了一聲,看了看自己睡的卧室,心裏有點美滋滋的,問秦科:
“秦老師,你家裏就這一個房間麽,我霸占了你的床,晚上你睡哪裏?”
秦科看許慕那麽說,丢給他一個想的太美的表情:“還有兩個房間是閑置的,沒有床,暫時打地鋪,你住我房間就行。”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秦科把許慕介紹給了秦深認識,按照兩個人說好的那樣,自此以後,許慕身上便多了一個秦老師遠房親戚的身份。秦深這丫頭平日裏性子粗,起初還有些懷疑,被秦科幾句話就打發了。
秦科在許慕旁邊的空房間裏打好了地鋪,臨睡時才想起來沒拿明天換的衣服,于是又返回去,他以為許慕睡着了,小心翼翼的開了門,才發現那家夥躺在床上翻他的書籍,看到他進來,許慕馬上從床上下來:
“秦老師,地鋪冷的話,我們交換一下。”
許慕大概是剛剛洗過澡,沒衣服穿,上身只套了他的襯衣,盡管這時候的許慕長高了很多,但秦科的襯衣穿在身上還是大了一個號,松松垮垮的,下半身像是什麽也沒穿,就光着兩條筆直的腿。秦科掃了一眼,從衣櫃裏的翻出一條幹淨的睡褲丢到床上,眼睛再沒看許慕:
“在我家不能裸着,光膀子也不行,有暴露癖就必須改。”
許慕默默的扶了扶額頭,看秦科打開門就出去,又看了看秦科丢在床上的睡褲,拿起來聞了一下,默默的穿好爬到床上,躺在床上嘆了口氣:
秦老師大概性-冷-淡了吧,畢竟禁欲了那麽長時間,憋壞了也情有可原。
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想過秦科會不會在他不在的這些年裏談過戀愛,只是他不知道罷了,後來他又覺得,談過又怎樣,沒談過又怎樣,好像對于他來說,只要能在這人的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
但許慕是個憋不住心裏想法的人,第二天就去秦深那裏旁敲側擊的的打聽秦科這些年的生活了,當然也提到了秦科的感情問題,丫頭說的有些猶豫:
“我爸爸不想給我找後媽,可我有時候又好希望能有妻子可以關心他,照顧他,我知道他一個人很累,很辛苦。”
“你那麽寬容大度啊,就不怕你後媽欺負你啊?”
“應該……不會吧……”秦深大概從沒想過自己也許會被爸爸找來的後媽欺負的事情,說完了還有些懷疑的問許慕:
“後媽真的有那麽狠毒啊,我看小說裏,後媽大部分都是壞的。”
兩個人是在客廳閑聊的,這句話剛好被下了樓的秦科聽到,他插了話,問道:
“誰要找後媽?”
許慕呵呵呵的笑了半天:“就是舉個例子,其實,後媽也有好的壞的,小深深你別有心裏陰影,我吓唬你玩的。”
秦科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只讓秦深去寫作業,自己則是去廚房做飯,許慕本想跟在後面打打下手,被秦科給制止了,大概是覺得許慕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喜歡說這種吓唬小孩子的話,便和許慕拐彎抹角的說:
“我發現你除了長了個子,智商方面一直沒有變化,小孩子很容易把大人說的話當真,這種話以後別說了。”
許慕應了一聲,秦老師大概很顧忌他一個長不大的混小子去給她女兒灌輸些什麽奇怪思想,許慕心裏不服,他就是不太希望秦深能有接受後媽的心理,要秦深也站在找後媽的立場上,那他還有什麽狗屁機會去接近秦科。
重逢秦科之後,許慕心裏最萬幸的事情,就是秦老師依然孑然一人,他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去把當年放棄的感情拾起來。
許慕笑嘻嘻的問:“秦老師,你還記得我智商是多少啊?”
“不是一直都二百五麽,跌了?”
許慕吃癟,難得聽到他還有閑心嘴毒,輕哼了一聲:“跌到二百四了,就比秦老師你低那麽一點點哈。”
秦科本想把許慕趕走,那家夥就馬上扶住了門框:“別啊,秦老師,你老趕我走幹嘛,以後你想見還見不到了。”
秦科停下驅趕他的動作,問他:“找到住處了?”
“是找到工作了。”許慕不要臉的又湊過去:“秦老師你剛剛是不是失落了一下下,那麽想養我?”
秦科看了看樓上,害怕這種暧昧不清的話被秦深聽見,便擡腿踢了他的腿彎一腳,這家夥不知道收斂的,哪怕是開玩笑,他也害怕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秦深會知道什麽。
許慕皺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腿彎,秦老師完全不是那種可以接段子搭黃腔的那一類人,一直都正經的不行,這才聽到秦科問他:
“在哪裏上班,離這裏很遠嗎?”
許慕看秦科在擇菜,自己也走過去幫忙,說道:“我感覺不怎麽遠,是汽車改裝裝飾。”
秦科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無意識的掃過他的手,而後才落到他臉上:“你……”
“我蠻喜歡這個工作的,對這個也很熟悉。”許慕到底還是害怕秦科嘴上會說什麽這個工作不好之類的,馬上就先解釋了:
“我比較喜歡研究車,能通過這個機會近距離接觸挺好的。”
許慕之所以把工作地方找在汽車修理廠,就是因為那個地方以學徒工的身份進去,不用身份證。許慕看秦科半天都不說話,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便湊過去,這次知道聲音放低音量了,就湊到秦科耳邊問:
“秦老師,你是不是挺心疼我的。”
秦科面色冷靜的搖了搖頭:“我比較心疼被你改裝過的車。”
“你嫌棄我技術不好?我那方面是沒什麽技術,這方面可厲害了。”
秦科自然知道許慕說的那方面和這方面是指什麽,沒搭理他,只給了他一個白眼:“你不說帶顏色的話你會死?”流氓脾性,從未改過。
“我都沒說是那方面,秦老師你別瞎想啊,我以為你在天上喝仙氣清心寡欲習慣了,原來還有欲望的啊?”
秦科:“……”
三十秒以後,秦科把廚房的門一關,成功把許慕踢出廚房……
許慕:┑( ̄Д  ̄)┍
29、1.30晉|江獨家發表 ...
當然, 許慕其實是在汽車改裝店裏當學徒的事實,他并沒有告訴秦科。盡管他對汽車頗有研究, 也不可能一上任就能當師父,還是要從最基礎做起,很多知識都是需要實踐的。許慕工作的地方, 是本市最大的汽車配件批發市場, 像這種片區的汽車裝飾店, 既修理汽車, 也承接一些顧客的私下改裝, 店裏規矩也随意的很, 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嚴厲。
去上班的第一天,許慕沒有完全适應,汽車的機油總是弄的手上臉上都是, 下班之前還得費力全部洗幹淨, 幸好此時正值冬季,不像夏天那麽悶熱,倒也算不上太辛苦。
店裏的三位學徒工都交給店裏的大師父帶, 許慕雖然是裏面年齡最大的,但因為是大師父的小徒弟, 就這麽尴尬的, 被兩位比自己小的師兄叫成了小師弟。在店裏, 如果承接了汽車改裝,就可以跟着大師父去車底下了解汽車的構造,如果是修車, 那就苦了,基本就一直都呆在下面打下手,很少有時間去休息和閑聊,這裏一整條街上的商鋪都是做汽車改裝的,生意要靠搶,更要看技術。
一天下來,許慕差點沒累個半死,平日裏養尊處優習慣了,工作也是腦力活,現在突然變了方式,自然很難适應過來,不過店裏的兩位師兄還算好相處,看許慕摸着腰直皺眉,告訴他,要是不承接私人改裝,五點半就能下班,其實上班時間不長,習慣了就好。
許慕是無比期盼着下班回家洗個熱水澡的,簡直累成狗了,可惜啊,天不遂人願,大師兄的烏鴉嘴顯靈了,剛剛下班的時候,老板的鐵兄弟就找上門,說是想給汽車改個引擎,大師兄二師兄對于這一方面早已熟悉,作為新學徒的許慕不得不留下來給大師父打下手。
就這麽忙了一晚上,直到晚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