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隊隊長

第14章 B-10-28（14）

白良頭都不擡，直接反駁：“你還是喜歡你的小孩兒去吧！”

“都說了不是了。”他失笑，那篇翻過去了，這邊怎麽又開始了！他伸手落在白良的後腦勺上，向下一滑準備捏他的脖子，問：“想到什麽了？”

白良仰着頭縮了一下，不讓他捏他。往旁邊一側，他讓出些位置給李文凱，讓他看自己的筆記，認真道：“我想查這三組人。隊長一再提起時間，幾年前什麽的，你覺得呢？”

李文凱看着白板上的關系圖，又看向白良羅列的條詞，跟着嚴肅了，道：“我們得想辦法接觸這些人，至少是和他們有關聯的人。”

“你注意到了嗎？”白良指着白板的左上角，那裏有兩個數字：“28、36，你說這是什麽？”

李文凱看着那兩個數字，沒有說話。

“隊長告訴我們的，都是她确實查到的，有證據的。而那些還沒有被她證實的，像煙蒂，她就說‘暫不公開’，像這兩個數字，她根本就沒有提。”白良狡黠一笑，眼睛都發光了：“可是這些在她的腦子裏，一定已經有了雛形，而這兩個數字之間一定也有關系。”

真好看！

李文凱看着他，眼裏帶上笑意，不由自主跟着他一起去思考這兩個數字：“36,28……四九三十六，四七二十八？公約數？”

白良搖頭，示意不知。

“算了……先給你搬東西，這兩個數字，也不急一時。”李文凱拿起板擦開始擦白板，唰唰幾下就幹淨了，他丢下板擦準備離開。

白良喟嘆一聲，真是個大馬虎！他拿起板擦道：“這兩個數字還沒擦幹淨！”

可是那兩個數字卻不能輕易就被擦掉，他按着板擦多使了點勁兒，才完成擦白板的工作。

怪事！

白良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全是那兩個數字，吃飯的時候是，走路的時候是，搬家的時候也是，躺在床上是，眯着眼睛也依然是！

他覺得自己有點兒瘋魔了，一翻身從大床上爬起來，他刨着頭發去客廳找水喝。

淩晨兩點鐘，客廳裏一片黑，白良懶得睜眼睛，憑印象摸索着找開關。突然啪的一聲，客廳的角燈就亮了，白良受驚，整個人一顫，他瞬間睜開眼睛：“！！！”

王平站在開關處，手裏拿了一個杯子，她晃了晃手中那半杯水，輕聲道：“我出來喝水，吓到你了？”

“我也是出來喝水，正在摸開關。”白良松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一杯水，見王平站到窗戶邊兒，他靠坐在沙發扶手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刻鐘以前。”

淩晨才回，回來以後她還是失眠……白良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雖然不扯後腿了，可他根本什麽都幫不上她。他自責了一氣，曉得她的脾氣，又勉強打起精神，問道：“我想從那三組人開始查，這樣可以嗎？”

“怎麽想就怎麽查，事實就是事實，羅馬就是羅馬。”王平道：“咱不怕繞路，也不怕跑錯路，就怕一直不出發。”

這就是他的青梅，一直在奔跑的人。白良一哂，道：“你的道理還是這麽多！”

“要收集做經典語錄嗎？貼在床頭随時鞭策！”

“有必要！”

“哈哈哈，逗你呢！”王平笑了，不掩眼底的柔和，“那是對遙不可及的人做的事。”

“你對于我而言，一直都是遙不可及的人。”

“別傻了，當你站的足夠高的時候，就會發現所謂‘遙不可及’，只是自己給自己設立的距離。”

王平從窗戶邊兒挪到沙發上，狠狠的往後靠，似乎這樣可以舒坦一些，她有一絲不确定，征詢的關懷道：“小良，突然讓你搬過來，會不會覺得不适應？”

白良有一瞬間的怔愣，她在擔心他。

她還是那麽體貼。

白良轉身坐到她身邊，搖頭道：“不會，你這麽安排，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可不想每次都拖你後腿……我再也不想當人質，又害你受傷。”

她在擔心他，他也關心她。簡單的幾句話讓兩個人心裏都暖洋洋的。

她似乎因為他的話得到了赦免，笑笑的去撫摸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很軟，摸起來很舒服，像小時候的他一樣，軟綿綿的。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白良歪着頭讓她摸他的頭發。他歪得脖子酸，幹脆貓兒一樣枕在她腿邊的抱枕上，道：“我有一個遠房表哥，代號是‘白雲’，比我厲害多了，如果你認為我無法完成任務的時候，你可以找他，是很可靠的人。”

“好，我知道了。”王平笑，這麽多年過去了，可他們都沒有變！她放開他的發，重新捧起水杯，道：“你在介意那幾個地址的事兒？”

“不，我不介意。”白良重新坐好，卻不放懷裏的抱枕，道：“就是覺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

“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七天五個已經是你的極限，你那一周肯定都沒怎麽吃飯睡覺吧？你已經很努力了。另外兩個合起來才完成了幾個。”她說到這裏，似乎有些惱怒了，随口咕叽了一聲：“真不知道現在這技術庫是怎麽篩選的人才！”

“……”王平的臉上很少出現多餘的表情，這麽小罵一聲，讓白良覺得親切，又像小時候那個王平了。

他笑：“這是保密條例，不能告訴你。我找個機會跟他說一聲，以後‘隊長’的委托都快馬加鞭的全力以赴。”

“哈……果然是個幹什麽事兒都得靠關系的世界啊！得，我也不跟你說謝謝了。”

“你就比我大了幾個月，怎麽總像是老氣橫秋的論調！”

“我心老！你去睡吧，不然明天要長痘了。”

“你別跟凱哥吵架了，他……”

王平看着白良斟酌用詞，卻半天也沒聽到後續，她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會随便跟人吵架，不過我和凱哥……我們肯定還會吵架的。倒是你，反水反的很快啊！”

白良垂着眼不看她，道：“我們這一個半月很辛苦。你無法想象的！睡稻草堆兒，被狗追，給錢都買不到飯，有些村民一看到我們就開始攆，怎麽這個年頭了，還有愚民呢！”

“他照顧你不少吧。”

“嗯。以前沒有什麽搭檔的感覺，只覺得他就是個狂妄自大的兵痞子，總覺得根本配合不了，也沒法兒配合，最好趕緊拆檔了事。”想起原來的李文凱，白良撇了一下嘴，又道：“這次以後，反倒覺得幸好我們在一起，真的很慶幸。”

“這就好。信任、和諧什麽的，都不是說一聲就有的，穩固的搭檔關系，是要經歷一些什麽才能更加牢固的。你們慢慢就會懂了。”

“你說過的那個高中生，是你的搭檔嗎？”

“……她是前搭檔。”王平肯定道：“我現在的搭檔是你們。”

見王平似乎并不想讨論前搭檔的事情，白良也不再追問，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問問那兩個數字的事情。

“你去睡覺吧，我困了。”王平打了個呵欠，開始趕人。

“等等……我今天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着……”

“什麽問題？”

“白板上的36和28，分別指的是什麽？”

王平站起來，擺回那張正直的撲克臉，居高臨下的看着白良，冷道：“透過現象看本質。我不會再多說了。能看到多少，就要看你們自己了。”說着她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白良一個人在客廳。

白良維持着沖站起來的姿勢，呆愣了好一會兒，确定她絕對不會回來多說半句了，他才爬起來，去推次卧的門。

門開的一瞬間，李文凱警覺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他又安心的重新閉上眼睛。

“……凱哥，我睡不着。”

李文凱沒說話，等了幾秒鐘，沒聽見動靜，他把自己往床外頭挪了一點兒。

白良關上門，爬上床，自己翻到裏頭去。雖然屋裏有暖氣，可白良在客廳站了太久，整個人涼冰冰的鑽進被窩，帶來一陣涼氣。李文凱把被子往裏頭堆了堆，輕斥道：“也不怕感冒！”

“我腦子裏全是36和28，隊長說，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她居然說她不會再說了，剩下的靠咱們自己！”白良抱着被子取暖，猛打了個噴嚏。

李文凱坐起來，靠在床頭，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送到白良嘴邊，絮叨道：“她說的對，人不能永遠只能吃別人嚼過的飯。我們也不能總是讓她告訴我們結果。我粗枝大葉慣了，不夠細致，以後我多注意點兒。”

其實兩個人都有毛病，還都是大毛病！

白良沒再說話，又抽了兩口煙，他推了李文凱一把。後者掐了剩下那半根煙，将煙灰缸推遠後，他也躺下：“睡吧，你就是想太多，在鄰省的時候又被吓着了，才會老睡不着。”

半天沒等到回話，他才發現，白良已經睡着了！

這逞強的傻孩子！他給他掖了一下被角，翻了個身也睡了。

接下來幾天，兩人依舊一籌莫展。轉眼就到了聚餐活動的日子，幾人按着活動計劃帶着火鍋食材在林苗家所在的小區門口碰頭。

“苗姐說外面吃不衛生，聚餐就得吃家食。冬天吃火鍋正好。”一見面，韋敏就開始絮叨，她拎了一個袋子，看起來挺沉，走路一歪一歪的。

“她們家沒有長輩吧？”白良手裏拎了兩個大袋子，在韋敏身邊後面問了一聲。

“你不喜歡長輩？”李文凱也拎了兩個袋子，好奇的問白良。

“……”這兩個人，也太沒眼力見了！王平将手中的兩個袋子轉到右手，接走韋敏手中的那個袋子，這傻丫頭，一大袋水果怎麽不分裝兩只手！

白良猛搖頭，不喜歡長輩這罪名可大了！他道：“不是不喜歡，只是……你也知道的，他們很多規矩。所以我才一畢業就搬出來自己住。十天半月回去一趟，即便如此，我每次回去都會被我爸罰！”

想起那些懲罰，白良像落水的狗，痛苦得直擺頭，看得衆人一陣好笑。

想起隊長報道那天的口令，李文凱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貝，偷笑個不停！原來白良根本無力抵抗嚴肅的口令，不下令解散，他就不敢動，是因為被教訓狠了！

韋敏空了手，感激得沖王平笑，聽到白良的話，羨慕道：“真好！我家裏四個老人，再加上父母，一看到我就問東問西的，特別可怕！所以我一下班就窩進卧室裏。可他們還不許我搬走，說外面太亂。”。

王平道：“你是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獨居确實不安全。”

“回頭嫁了人，想天天和父母見面都不方便了呢！”李文凱收了臉上的笑意，附和了一句。

見韋敏空出手，她那一大袋子已經到王平手中了，後知後覺那一袋子太重，所以隊長接走了！李文凱趕緊換手，準備接走那一袋子水果。

白良卻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他也發現隊長手上的袋子多了，趕緊合了自己兩手的兩個袋子，去接那一袋沉甸甸的水果。

“遠着呢！”說到嫁人，韋敏害羞了，小跑了幾步，掩飾着轉話題：“對了，我還沒見過苗姐的丈夫，你們見過嗎？”

“沒有。”這邊三個互相看看，一起搖頭。一個晃神，王平拿走白良手裏那兩個袋子，示意他抱地上的水果。

李文凱無奈，他手中是兩袋子肉，比水果重！他只好看白良，不相信道：“你在隊裏最久，也沒見過嗎？”

白良搖頭，将地上的袋子打了個結，端孩子般捧在懷裏，道：“沒有，苗姐來五隊的時候，已經結婚了。她孩子出生那會兒，我有點兒私事在忙，也沒有關注……”

他的話讓李文凱直翻白眼。就算沒有私事，以前那個白浪也不會去關注隊友的事！就像現在，如果不是隊長拿這水果，他是不會幫手的一樣。

他總是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

李文凱突然發現，白良看上去和韋敏關系密切，但是從來沒有任何多餘的行動。他們搭檔這麽久，若非這次出差，他也不知道除非白良偶爾犯迷糊，否則他也不能跟他親近半分，碰他一根手指。

原來看起來濫情的人，卻莫名的隔人！

幾個人說着閑話，不一會兒就站到林苗家門口。

一群人湧進林苗家裏，都左顧右盼的四處尋找着什麽，這讓林苗笑了半天，還真是來看孩子的！她道：“孩子睡着了，在卧室呢，一會兒醒了再跟你們玩兒。”

韋敏道：“苗姐，你丈夫呢？我們都沒見過呢！”

看着對面幾雙探知的眼睛，林苗有點兒不好意思，窘道：“買喝的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們随意，不要拘束。”

為什麽會窘？幾人對視一番，都不明所以。開始集體欣賞林苗的家。不大的小三室，卻很溫暖，他們很快就轉完了，也很有默契的放過了書房那種地方。

幾人在客廳坐下喝茶，韋敏去廚房要給林苗幫忙，很快她就被林苗趕了出來，美其名曰：她不太适合廚房的工作。這事又讓大夥兒樂了一番。

突然，王平看向李文凱，給了後者一個眼神。

李文凱點頭，慢慢起身，警覺靠近門口。

“怎麽？”白良發現不對，看向王平：“門口有人？”

王平點頭：“對方腳步輕盈，目的不明，注意。”說着她站到門口的過道處，擋住去往卧室的路。

白良立刻擋住剩下的那一面。客廳方向，卧室方向，廚房方向都已經被封死，三人互相點頭，示意安全後，一起緊盯着門口。

氣氛一下子就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