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喜歡我

第62章 062黃毛

062黃毛

黃毛的發色染得極有水平，樓道裏的風竄進來，他的頭發鼓起，發根處竟然不是黑色的。又穿一身白色松垮的竹棉材質的長袖和長褲，腳上是天藍色的人字拖，襯得膚色極白，眼神清澈明亮，像是東方面孔的天使，搭個景就能直接上去凹造型拍照。

程淨循着江川的聲音走出來，沒搞清楚狀況的黃毛擡起胳膊沖他揮了揮，笑眯眯的：“你好，我是你們家狗子，啊不對，我是Yoyo，樓下理發店的。”

程淨&江川：“……”

江川靠着門框笑得肆無忌憚，還不忘逗這個傻小孩：“你怎麽不是我們家狗子啊，我剛叫yoyo的呢，你自個兒答應的呀。”

傻小孩一臉懵逼，反應慢半拍：“我……不是……狗子。”

金毛慢噠噠上樓，拱開黃毛傻小孩鑽進房間，走到程淨面前歡快地搖尾巴。

兩人一狗都對這個房子很滿意，當場江川就簽了合同，然後采購家具。別的家具都是直接從網上訂的，只有床以及床上用品，江川親自跑去了家具城。

來S市之前，江川就跟靳敏說了，會跟程淨在外面租房子住。他有點循序漸進試探靳敏的意思，奈何靳敏完全沒有gay達，意識不到兒子跟程淨早就暗結連理了。

靳敏叮囑江川，別的都可以将就，床上用品一定要用好的舒服的，睡個好覺才能有好精神學習。江川巴不得買最貴的，就盼着程淨能睡得安穩，跟靳敏問了許多挑選方面的實用技巧。

程淨不懂這個，天氣又熱，就沒跟着江川一塊兒去，牽着金毛自己打車把行李送去了新住所。那條街有個挺可愛的名字，米果街。附近很多人也在大學城裏打工，聽說他們倆是J大的大一新生，都格外熱情地打招呼。

江川跟着家具城送貨的車一起過來了，老遠就看到附近五金店的老板大叔在投喂金毛。金毛不随便吃陌生人給的食物，歪着腦袋看程淨。程淨正在花店門口看綠植，沖金毛點了一下頭：“yoyo，要謝謝人家。”

金毛便沖着投喂的五金店大叔狂甩尾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江川拎着狗墊子跳下車，沖着金毛喊：“yoyo，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旁邊猛然竄過來一個人影，黃毛一臉可愛的笑容：“你給我帶什麽了？”

江川&程淨：“……”

江川忍不住伸手去薅黃毛的黃毛，說道：“你非要當我們家狗子是吧，還湊過來呢。”

江川薅了一通，黃毛後知後覺地要脫離魔掌，伸着胳膊要去擋住江川的手。另一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理發店裏走出來，一只手裏還拿着理發刀，另一條胳膊直接攔腰将黃毛抱走，面無表情的一張臭黑臉，看都沒看新鄰居一眼。

江川：“……”

江川指揮家具城的工人将家具搬上樓，走到程淨身邊說道：“我還覺得這條街都是黃毛這樣可愛的人呢，剛才那個黑臉的面部肌肉比你的還少。”

程淨面無表情地将兩盆綠蘿塞進他的懷裏，一身輕松地上樓。

家具擺好了，江川跟程淨去附近的超市買生活用品和廚房佐料。這一天花的錢接近一萬，江川沒心疼，就覺得要跟程淨住四年，環境不能太差。

他是糙慣了的，小時候幾顆白菜就混了半個月，但程淨的生活水平不能就這麽跟着自己拉低了。他知道程淨再落魄，身上不可能沒有半毛錢。從住民宿開始，程淨心裏一直有事，身上的存款應該還有別的用處。

他們的生活，以一種難以言說的方式并軌了。但這種并軌的方式，不是江川所期望的。那時程淨的計劃是出國，江川心裏還挺舍不得的。但現在，他又覺得還是程淨出國最好，盡管這一切暫時都變得無法實現。

沒有關系，像過去的每一次江川這樣對自己說，有不圓滿的一面，但也有值得慶幸的一面。他今後依舊會繼續努力，讓程淨回到原先待着的世界裏。

一樓商鋪和二樓住所通常是一塊兒的。只是江川他們不需要開店做生意，樓下商鋪也早就被房東租給了隔壁的理發店。理發店占着兩爿店面，理發師卻只有一個人，外帶一個洗頭小弟，就是黑臉和黃毛。

程淨在房間裏擺弄家具，江川在外面的小廚房做飯，樓下理發店裏傳來音樂聲。江川忍不住吐槽：“那個黑臉整天都在聽什麽呀，黑色星期五似的，能有客人上門麽。”

程淨抱着兩個置物盒過來：“這兩個用來放內褲，藍色裏面是你的，白色裏面是我的，我貼上名字。”

黃毛循着食物的味道上樓：“你們這裏好香啊。”

江川看見他就想笑：“嘿，狗鼻子。”

廚房還沒有門，食物的香氣充盈着整個樓道，金毛也從房間裏出來了，眼巴巴地看着江川。

江川揮舞着鍋鏟：“看我沒用啊，都是給程淨吃的。”

知道程淨現在的胃不好，江川做的菜都是以蒸和炖為主，基本沒有多餘的調料，全靠各種食材的搭配。黃毛不走，在旁邊抱着金毛蹲了半天，最後蹭到了一碗排骨湯，眯眼喝得特別開心。

他見程淨只吃了半碗就擱手了，于是眼巴巴地瞅着江川，眼睫毛仿佛都在賣萌：“還能再給我一碗麽。”

江川确認程淨不再吃了，對着黃毛說道：“你随便。”

黃毛嘿嘿笑着端起鍋就跑。

江川&程淨：“……”

樓道裏回蕩着江川的聲音：“鍋要給我洗了送過來！”

給金毛喂了狗糧，兩人一狗出門遛彎。路過樓下理發店的時候，江川瞥見黑臉在喝排骨湯，黃毛在旁邊笑眯眯地跟着音樂晃腦袋。黑臉這一整天都是面無表情的，這會兒盯着黃毛，将一塊全是肉的排骨送到黃毛的嘴邊。黃毛笑嘻嘻地咬住，身子還在晃着，沒心沒肺的。

江川摟着程淨的肩膀，一步跨過路牙，小聲：“你說他倆也是麽？”

程淨：“也許人家是兄弟呢。”

江川：“那這個黑臉可就有大問題了。”

兩個人笑了會兒，沒再提這一茬。這邊人群較雜，又有居民區和商場，到了晚上路邊全是擺攤的。排骨湯全被黃毛端走了，江川沒吃幾塊，這會兒一路走一路吃，特別不要臉地對程淨說道：“我先嘗嘗口味怎麽樣，等你以後能吃了，我就帶你來吃。”

程淨：“……”

程淨撇過臉，扯着嘴角看金毛。

金毛拴着狗鏈子，一邊嗅着路面一邊往前走，偶爾擡起頭看程淨一眼。江川手裏拿了一串肉，在金毛擡起頭的時候遞過去晃了晃，一副喊哥們兒的口氣：“我說你能不能看我兩眼啊，給你吃的。”

金毛冷漠臉看他一眼，扭頭繼續往前走。

程淨笑得肩膀直抽。江川掰着手指頭，吐槽：“從N市到這兒，我跟這狗子待一塊兒也有小半個月了，它怎麽對我還是這德性。”

程淨：“你對它正常點就行了。”

江川：“……”

江川立馬接過狗鏈子：“yoyo，咱兄弟這邊走起！”

米果街不長，但是熱鬧，程淨見江川一直提醒自己注意腳下，想了想，默默牽住江川的手。江川一愣，下意識握緊了。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對着陌生人出櫃的打算，平時在公共場合挺注意分寸的，最多是江川對着程淨勾肩搭背一下，很少做出牽手這種引人側目的舉動。此刻人多，他們兩個人離得極近，手掌交握在一起也不容易被人察覺。江川不明所以，低頭看程淨。

程淨說道：“你自己看着路就行了，不要太在意我。”

“那不行呀，”江川下意識的，“你的鞋子衣服都挺貴的，弄壞了我現在買不起。”

程淨忍不住笑：“就這樣啊。”

江川：“啊。”

兩個人像傻子似的邊走邊笑，晃到了隔壁時尚光鮮的商業街。江川也沒興趣看別的，一直注意着身邊的程淨。處在熱戀裏的人，大概不會注意到自己看着戀人的眼神是和平時不一樣的。

兩個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程淨意識到江川的目光比以往還要細膩黏稠，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已經算在過小日子了呀。”

“不然呢。”江川一臉的理所當然。

程淨克制住擁抱男生的沖動，目光微微閃動着：“江川，你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向往。”

哪怕過去和現在破敗不堪，但你的存在，讓我期待着未來。

江川嗯了一聲：“我也是。”

他們只是重新開始了，以邁入人生另一個階段為起.點。這個時候的他們，沒有誰出身好誰出身差的區別，全部是嶄新的待描繪的面容。程淨克制着自己，卻依舊忍不住去握住男生的手，就像握着自己命運的另一半。他說道：“江川，我希望能跟你好好過下去。”

永遠。

晚上臨睡前，江川又給程淨炖了碗銀耳。他把打掃之後的屋子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靳敏，然後母子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江川坐在程淨旁邊，忍不住說道：“我現在就覺得，我有兩個家了。”

他看着仔細嚼着銀耳的程淨，湊過去親了一口：“你也是，我們有兩個家。”

第二天大清早，江川打着哈欠給程淨做南瓜羹，牛奶的甜膩香氣散了開來。黃毛抱着一個快遞包裹，吭哧吭哧上樓，撲到竈臺旁邊眼巴巴瞅着鍋。

江川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哎喲了一聲：“完了我把你給忘了，只做了一碗啊怎麽辦。”

黃毛努力擺出一副并不難過的表情，将包裹舉了起來：“你家的。”

“謝謝啊。”江川随手将包裹放到一邊，打奶油的時候見黃毛還沒走，噗嗤就樂了：“小孩你家大人呢，讓他給你做去啊。”

黃毛摳手指：“他只會叫外賣。”

哎喲喂，這小可憐。江川也不逗他了，揉了揉黃毛的腦袋，說道：“我們家程淨胃不好，早上喝一碗就夠了。你個正常人是不夠的，想吃就弄點面粉過來，我給你做南瓜面條成不？”

黃毛甜甜笑着點頭，歡快地沖下樓扛面粉去了。

南瓜羹弄好了，江川熄了火，這才拎着包裹進屋。程淨趴在被窩裏沒動彈，江川在床邊坐下：“不舒服？”

程淨撇頭看他：“你昨天晚上……弄太久了……”

江川俯身抱住他，笑着替男生揉腰：“我怎麽覺得，以後只有這個樣子你才能好好睡到早上呢。”

程淨瞪了他一眼，将臉埋進枕頭裏。

江川揉了會兒，揉得程淨覺得舒服了才罷手，站起來去拆包裹。程淨起床，從衣櫃裏翻出一件黑色T恤。江川看到包裹裏的東西，啧了一聲：“我媽可真是……”

程淨扭頭，看到床上堆了幾件剪了标簽，但是沒拆封的秋季薄款外套和褲子。江川帶夠了夏天的衣服，這是靳敏怕換季了兩個男生想不起來加衣服，提前準備着呢。

“你來試試看。”江川撿起一件走到程淨面前，“昨天她也沒說，竟然給我倆買了兩身一樣的。這要走出去，她覺得是給親兒子的兄弟裝，在學校那可是情侶裝啊。”

程淨換了一身，他也換了一身，顏色稍微有一點差別，尺碼正合适。江川的吐槽越發停不下來：“我跟你的第一款情侶裝竟然是我媽親自選的，她是在暗示咱倆早點跟她出櫃嗎？哎，我這心大的毛病鐵定是遺傳我媽來着。”

此時此刻，黑臉單手拎着一袋5kg的面粉，另一只手牽着一臉雀躍的黃毛，面無表情地踩着樓梯，走到了江川家的廚房前。

“哥，”黃毛眼睛發亮，“江川做飯看着就挺好吃的，我們以後不用吃外賣了。”

我叫的外賣很難吃嗎。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