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喜歡我

第60章 060設局

060設局

程淨的背景調查起來易如反掌，晏青書剛剛到了會所，手底下的人已經把程淨的資料呈上來了。他随意看了一眼，嚯了一聲：“還有個外室的弟弟？”

晏青書也是“外室”生的，不過他不承認這個身份。他和聶明庭的出生時間只差了兩天，而且當初父親聶奕之是生下孩子之後才結婚的。也就是說，兩個女人誰先生下孩子，誰就能當上“正室”。

這些年，兩個女人之間的鬥争沒少過，晏青書和聶明庭之間也一直是你争我奪。他們的父親聶奕之在聶家原本也只是一個邊緣人物，十幾年前忽然走到權力的中心，直至今日掌管大半個聶氏，格外推崇叢林法則那一套。先是兩個女人之間，再到兩個兒子之間。

面上聶奕之仿佛是要将聶明庭培養成接班人，但對于晏青書這個沒有認祖歸宗的兒子，也一直委以重任，甚至不惜讓兩個兒子成為對手。兩個人實力相當，若說晏青書矮一頭，大概也就是這個“外室生的”身份。

晏青書掃着程淨的資料，對于程淨将一千萬全部留給弟弟程桐這件事格外感興趣。他輕輕笑了一下：“真有意思。”

這一千萬由信托公司處理，受益人是程桐，合同期限是十八年。晏青書這邊拿不到更具體的合同細則，但只是簡略地翻閱着有關程桐的部分，眼底便閃過玩味。幾乎所有的財産全部拿去保障另一個人的生活，得多自信才會這麽幹啊。晏青書這才回去翻程淨的履歷，心想怪不得能讓馮钰一直惦記着，得不到也要毀掉。

他不是沒有見過聰明人，但在走投無路的境地裏沒有露出落魄之意，且有極強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絕處逢生的人，卻是很少的。

晏青書反複看着程淨的資料，半晌掏出打火機，将那一疊資料點燃，扔進了垃圾桶裏。他把玩着打火機，看着垃圾桶裏瞬間燃起又漸漸變小的火光，心道：的确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那麽……就不能讓他跟聶明庭見面了。

江川遛完狗回來，讓金毛自己咬着狗鏈子回屋找程淨去了。他則溜進廚房，見今天的新到的食材裏有活魚，就點了一份熬湯，滾白滾白如牛奶，姜片去腥，再将白嫩的豆腐放進去。定好時間，他跟服務員打了聲招呼，然後才回房間。

程淨半跪在地上，一邊逗金毛一邊給金毛順毛。他不等江川開口，說道：“我剛才一直好好的，沒有吐，不騙你。”

“那就好。我給你弄了魚湯炖豆腐，你要多吃點豆腐。下午給你炖山藥排骨，剩下的魚湯煮貓耳朵。”

江川脫掉T恤進淋浴間，程淨的聲音追上來：“貓耳朵？那是什麽？”

江川已經脫得精光，只腦袋露出來，看着一臉驚訝的程淨，噗嗤一聲就笑了：“貓的耳朵呀，你沒吃過？那太好了，下午給你驚喜。”

他這麽說，程淨就知道不是真貓了。淋浴間裏水聲嘩啦，程淨拿起手機在搜索欄裏輸入“貓耳朵”，确認的時候又放棄了，抱着金毛的腦袋親了一口。

江川洗去了一身汗，下樓将魚湯和山藥粥端上來。還沒到別人吃午飯的時間，但程淨吃完差不多就是飯點了，江川一點都不想遇見什麽人。他另外拿了一雙筷子，将魚湯裏的魚刺挑出來。挑完了托腮看着程淨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J大是8月30號開學，還有二十來天。江川說道：“我沒住過集體宿舍，就高考那會兒住了兩天，覺得挺不方便的。我想提前找找房子，你喜歡什麽樣的告訴我。”

程淨慢慢喝着魚湯：“你收到通知書了？在哪個校區？”

江川：“……”

“通知書在家呢，我還沒看。”他撓了撓腦袋，把程淨的筆記本搬過來，開機進入J大的學校主頁，“我想找個兼職，但是……大一的好像除了當家教、服務員這些就沒別的什麽機會了。”

江川從小跟着南西池一起混，對找工作有一套自己的觀點。他跟着南向軍練出來的廚藝，按理說找個飯店就能月入幾千了。但普通飯店根本不按工時來，論格調的又特別講究學歷和師承。那時江川才十幾歲，沉迷于賺錢，但愣是沒什麽合适的工作，只能靠游戲代練賺點。

江川清楚服務類的工作根本不适合自己。他對自己人是掏心掏肺的好，但根本沒有要為陌生人服務的覺悟，遇到胡攪蠻纏的估計能直接塞拳頭不會廢話半句。而且純賣力又賺得少的活，在他眼裏也沒有多大必要，他不需要那種鍛煉。

程淨一邊聽江川說以前的工作經歷，一邊喝着魚湯。魚湯裏的豆腐原本就很白嫩，炖過之後越顯鮮滑，果凍似的在勺子裏晃動着。魚肉也很鮮嫩，沒有一絲腥氣，佐料很少，有一股食物天然的香味。程淨思考着，還是等江川正式報完名了再說他沒填志願的事，那樣更穩妥一點，畢竟交了學費，能勸住江川不亂來。

吃完了，兩個人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左右等不到聶明庭回來，程淨整天很閑，每天就是吃飯睡覺看書，偶爾找點電影看看，倒是很輕松。程淨踩着梧桐葉走了會兒，回頭見江川跟金毛鬧在一塊兒，彎着眼睛笑起來。

民宿外面的街道是單行道，路邊不能停車。馮钰自路口往這邊走，看到梧桐樹蔭下笑得那麽輕松的程淨，不由愣了愣，喊了一聲男生的名字。

程淨回頭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未褪，也沒有了早上的那種冷漠，寒暄似的：“你是跟家裏出櫃了嗎，怎麽整天往這兒鑽呢。”

“偷偷回來的，家裏人不知道。”馮钰走到他身邊，伸手将他頭發上的一片梧桐葉拂落，“早上沒注意，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有一米八了吧。”

程淨往後退了一步，和馮钰拉開一段距離。梧桐枝桠間落下透亮的光斑，他的眼睛映出琉璃色，又恢複了從前的面無表情，卻依舊是輕松的，說道：“現在紀律抓得緊，你又整天不着調地玩，萬一出了點什麽事被人抓到了把柄對付你爸，你爸會踹死你的。”

金毛看到馮钰，要往這邊撲。江川死死拽着狗鏈，金毛扭頭沖他嗷嗚吼。程淨遠遠看過來，提高聲音：“yoyo，坐下別動。”

金毛委屈地嗷嗚，四肢并攏，眼巴巴地瞅着程淨和馮钰，尾巴瘋狂地掃着地面。江川蹲旁邊，伸着手指戳狗腦袋，小聲嘀咕：“遲早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主人，跟程淨一個地位的主人，哼。”

想起來金毛的一只耳朵是聽不見的，于是對着另一邊的耳朵又說了一通。金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扭頭依舊沖着程淨那邊瘋狂地甩尾巴。

程淨正要走過去，馮钰攔住他。程淨便忍不住輕嘆，說道：“何必要這個樣子。”

馮钰道：“你還會出國嗎，跟我一起怎麽樣？江川什麽都給不了你，我可以給你一切。”

程淨道：“我不需要太多東西，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

馮钰道：“很好？那你來找聶明庭做什麽，江川又知道你的打算嗎？”

“到此為止吧，馮钰。”程淨懶得再起争執，“你跟晏青書混在一起，那就是要對付聶明庭了。我不想攪和進去，你也不要再執着我拒絕你這件事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程淨走過去牽起狗鏈，拍了拍金毛的腦袋。金毛嗷嗚一聲，乖乖站起來。程淨的另一只手和江川交握着，一邊往另一個方向散步一邊無奈地說道：“馮钰覺得自己輸給了你，有點不甘心。我擔心他以後給你使絆子，你要小心點，不要給別人留把柄。”

江川道：“他現在不是在國外念書麽，還能怎麽給我使絆子？”

程淨道：“他爸爸是教育局的，人脈網滲透了各個高校。如果真的要對付你，給你下套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呢。”

見江川的神色有異，程淨連忙改口：“不過你也不要過分擔心，不是每個人都跟馮局一個派系的。我提醒你，只是讓你以後做事周全一點。”

兩個人只顧着說事，回過神時已經過去半晌，程淨又有點餓了。他有點開心，笑眯眯地說道：“今天一點都沒有不舒服哎。”

他惦記着江川說的貓耳朵，要看江川是怎麽做的。正在飯點上，然而這個民宿裏就沒幾個正經在飯點上吃飯的，這會兒別的房客不是宿醉還沒醒就是還在外面混着。江川讓金毛守在外面陽臺上，領着程淨進廚房。

程淨吃不了多少，江川只打算做兩人份。他将面團打得結實，然後滾成手指粗細的長條，抓着頂端微微一擰，一只貓耳朵就出來了。

“還可以弄成別的形狀，你喜歡什麽樣的？”江川笑着看程淨。貓耳朵上窄下寬，大拇指和食指擰一下就成。他見程淨喜歡，又換着花樣擰了朵梅花。

“真可愛。”程淨忍不住也要動手，江川将他的手拍回去了：“你摸了yoyo還沒洗手。”

程淨只好抱着江川的腰，下巴擱在江川的肩膀上，自身後看着江川捏貓耳朵。他忽然又想起自己那次失敗的幹鍋包菜，說道：“我們租的房子一定要有廚房，我要跟你學做飯。”

“你學了幹嘛呀。”江川在程淨的鼻子上點了一下，面粉就蹭上去了，“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拳頭大小的一團面，捏了半大碗的貓耳朵，加入沸水裏面。接着将一直在保溫的魚湯裏的魚肉和豆腐全部撈了出來，問道：“還吃嗎，不吃給yoyo？”

“魚肉給yoyo，豆腐留給我，挺好吃的。”程淨給江川遞碗。

“其實還可以摻點別的東西進去，但我怕你不消化，先這麽簡單着來，以後可以多點花樣。”貓耳朵一個個浮上來之後，江川撈了半碗，澆上魚湯，然後放進餐盤裏。

程淨看他：“一起吃？”

江川點頭：“好的，我先去喂yoyo。”

程淨笑：“你是在跟yoyo打好關系嗎？”

“那必須的啊，我要他以後看見我跟看見你一樣熱情！”金毛在這邊沒有自己的食盆，狗糧一直都是擱在一次性包裝盒裏的。江川從前臺那兒取了新的包裝盒，将剩下的魚肉魚骨頭裝進去，然後去找金毛。

鍋裏還有一碗貓耳朵，程淨盛了出來，将兩碗一起端出去。他進了餐廳，隔着玻璃牆壁看到馮钰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一袋狗糧，正在陽臺上喂yoyo，江川拿着包裝盒站在旁邊，不辨神情。

程淨的目光便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