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喜歡我

第38章 038八卦

038八卦

西塘口派出所這邊接受的只是入室縱火案，但江國棟涉及的事情太多，光是和靳敏離婚之後的收入來源、毒品來源，就夠他被判個十年八年的。宋楊接手了此事，之後的一切都沒有再讓程淨和江川操心。

江國棟出院之後就被Z城公安局拘留，進行強制戒毒。他是吸毒成瘾者，能不能戒毒成功，會接受哪些戒毒手段，都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宋楊在後來定期将案件進展和江國棟的情況告訴給江川，江川沒有特別爽，只是覺得有點空落落的，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翻了個身，咕咚咕咚終于滾遠了。但大石頭壓着的那個地方，青草還是嫩芽的形狀，要好久才能變得和周圍的草地一樣。

血緣真是一件無法解釋的事，江川想。

那年他逼着江國棟和靳敏離婚。民政局的人頭一遭見到兒子逼迫父母離婚的，而且這兒子還是個上初中的未成年，通通圍過來勸阻江川。江川指着瑟縮在一旁裝孬好人的江國棟，咬牙切齒地說道：“家暴、賭博、游手好閑偷家裏的錢，不離婚留着過年當豬宰？”

來民政局離婚的，總會被勸和幾句。江川根本聽不得“床頭吵架床尾和”、“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些狗屁話。揪着江國棟的領子，沖着所有圍觀的人喊道：“就這種畜生還金不換？他媽的就是一坨狗屎，老了折騰不動了才會安生的躺在家裏等着別人給他喂飯搓身子。呸，老子得一輩子受他的氣？！”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江國棟有着怎樣腐爛發黑的芯子，也曾經無數次地希望這種爛人早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江國棟真的入獄之後，除了“罪有應得”，江川沒別的感覺了。

那天他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夢裏的自己只有兩三歲，走路搖搖擺擺的。江國棟把他放在高高的長長的花壇邊緣，笑着說道：“川兒放心走，爸爸在旁邊呢。”

畫面翻轉，小小的江川坐在瓦片堆疊的屋頂上，身後有別的小孩在跑跑鬧鬧。江國棟站在屋前，沖着江川喊道：“川兒別怕啊，掉下來爸爸接着呢。”

夢裏的江川站起來，向着遠處的屋頂跑去，而江國棟在下面跟着。瓦片吱棱吱棱地響，跑着跑着，江川回頭看，低矮的屋檐下面人影幢幢，江國棟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再也沒有爸爸了。

江川家在警察看過現場之後就請人打掃了。除了清理水泥，還要檢查電路、對客廳進行消毒，沒個三五天搞不定。靳敏便一直帶着江星住在蔣莉家，而江川則理所當然地跟程淨待在一塊兒。

高三比別的年級要早一個星期開學，現在已經八月中旬了，而江川的暑假作業幾乎全部葬身火海。

只剩幾張沒做，江川很絕望：“老師那邊有沒有電子版啊，總不能讓我手抄試題吧。”

老師們當然有電子版，但能不能聯系得上是個問題，電子版有沒有放在私人電腦裏又是個問題。這麽多門學科，一個個地去讨要，全弄齊了也基本到開學的時候了。

江川更絕望了。

程淨說道：“你有沒有王易的聯系方式，讓他把試卷借給你複印一下。”

江川懶得查找Q好友，直接在群裏@王易，不忘問：“為什麽要跟王易借啊？”

程淨：“之前王易說要借我的試卷抄，多半是一個字沒動，拿來複印正好。”

江川：“……”

江川沒想到程淨跟王易也能交上朋友。不過王易這個人除了八婆一點外，也沒別的毛病了。

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程淨把自己早就做好的試卷帶上。他在三個月裏已經毀了兩個背包，沒多餘的了，直接全放在了江川的背包裏。

約在圖書館。王易在一樓的複印室把試卷全部複印了，然後三個人就在自習室裏瘋狂地趕起了暑假作業。

程淨從來沒幫人做過作業，此刻也不打算幫忙，正要起身去閱覽室，衣角卻被人拽住。江川可憐兮兮地看着他，小聲說道：“之前做完的試卷你也看過了……我能不能不要再做第二遍，直接抄你的啊？”

再做一遍會死人的。

程淨勾了一下嘴角，把江川沒做完的幾張挑出來，也小聲地說道：“先做完這些，再抄其他的。”

就知道程淨不會上當受騙……江川賣萌失敗，認命地低頭做起了試卷。

程淨獨自去了閱覽室。王易一邊抄一邊抖腿，字寫得也跟在抖腿似的，嘴裏不停“哇塞”“哇塞”着。圖書館的自習室裏常年滿座，王易這麽不自覺，引得旁邊複習CPA的妹子時不時地皺眉瞥幾眼。

江川坐在王易的對面，也有點受不了了，直接在桌子底下伸着兩條長腿絞住王易亂晃的大腿，瞪眼從牙縫兒裏吐字：“再抖腿我就把你第三條腿給踹斷了。”

CPA妹子默默看了江川一眼，紅着臉将目光收回到書本上。

王易一點都沒有自己被嫌棄的自覺，反而主動把程淨的試卷翻給江川看，說道：“卧槽紀委大人簡直就是學神啊。”

語數英試卷各五張，理綜試卷三張，另外還有物理、化學和生物單科試卷各三張。二十七張試卷，一個暑假能全部獨立做完已經足夠謝天謝地的了。程淨不僅半個多月就做完了，還給各門的試卷做了編號，相同的知識點都做了标注。也不知道是他習慣了做知識點的分析，還是純粹無聊，試卷的空白處還對知識點的分部做了概率統計。

程淨的字還特別好看，王易激動得快要流口水了：“都是腦子，怎麽程淨的腦子就這麽好使啊，他不來當校長真是可惜了。啊不對，校長算個屁啊，教育局局長最合适他了。”

江川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別把口水弄到程淨的試卷上。”

心裏卻是爽翻了天。嗯哼哼地想着要是王易知道程淨之前對他的試卷做了更詳細的分析，指不定這家夥能羨慕得直接變彎。

江川忽然一點都不讨厭做試卷了。

王易抄試卷是只求速度不求質量的。他抄完的時候，江川才做到第二張試卷。王易歡快地收拾東西，抖腿說道：“要不要在附近玩玩啊，程淨會玩游戲麽。”

江川莫名想起程淨在電玩城三把KO掉張會禮的畫面。他也開始收拾東西，說道：“你在門口等一會兒，程淨手機掉了，我先去找他。”

程淨就坐在安裝着透明玻璃的走廊旁邊，燈光敞亮，江川剛走到閱覽室門口就看到了。他沒立刻上前，遠遠站着看了一會兒，周圍人來人往，他有些心滿意足。

程淨忽然擡頭，目光和江川對上。江川這才笑着走過去，隔着玻璃看程淨把書還了，穿過防損門，走到他的面前。

程淨：“你傻站在那兒幹什麽？”

江川：“看你啊。”

他就是看不膩程淨，覺得特別好看，換個場景就有種初次見面時的電擊感覺，心裏面又酥又滿足。

這會兒趁着走廊沒人，江川一把将程淨拉進衛生間，鎖進格子間裏擁抱着親吻了一下。

地面還有水漬，剛剛被打掃過。江川的吻漸漸移向耳垂，程淨直接腿軟，撲到了江川的懷裏。他逸出輕輕的一聲嘶的呻.吟，嗓音暗啞：“江川你真的……腦子裏都是龌龊事……”

江川止住動作，與程淨額頭相抵，說道：“不喜歡這樣嗎，那我以後不做了。”

“……不是。”程淨咬了一下唇，“不要被人看到。”

江川摟着他笑，胸膛裏面打雷似的：“當然不會讓別人看到。”

兩個人磨蹭了一會兒，等勁兒緩過去之後才出來。王易還趴在一樓樓梯邊上，正在全神貫注地玩手游。江川走過去一看，嘿，消消樂。

他一巴掌拍在了王易的腦袋上：“你真有出息。”

“不要瞧不起益智游戲。”王易默默将腦袋移走，目光依舊盯着游戲界面。

三個人一起往外走，王易在臺階上一腳踏空，差點直接摔了手機，這才擡起頭問道：“去哪兒玩去哪兒玩？”

這個年紀的高中生，室內游戲機，室外籃球場。三個人也不糾結，打了車直奔電玩城。

王易沒有跟程淨在學校之外的地方玩過，對着程淨一臉的“既然抄了你的作業那我就在游戲裏讓一把”吧，極速飛車開局沒跑到一千公裏，直接被程淨撞出了跑道，一頭栽進海裏。

王易：“……”

剩下江川和程淨chuang chuang chuang地你撞我我撞你，一路往終點飚飛。

王易也懶得換地方玩別的，就趴在座位上看程淨的飙車界面，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哎你們知道嗎，下學期咱學校的食堂要換承包人了，終于不要再吃五塊錢一根長綠毛的雞腿了。”

兩個人都沒理他。王易繼續說道：“之前的承包人是靠岳勁松的關系才進來的哎。聽說岳勁松被人舉報了，咱一中不要他，職專那邊也不要他，可慘了。”

終點的小紅旗遙遙在望，江川手裏不穩，飛車直接撞上防護欄，砰的在屏幕上開出花兒。王易叫了起來：“哎喲江川你也太激動了，岳勁松被人搞了你是不是特別高興啊，我覺得你肯定會高興的嘿嘿嘿。”

程淨安穩抵達終點，勝利的小紅旗在屏幕上放大。江川從座位上起身，一屁股坐到了程淨的身後，一只腳蹬在王易的座位旁邊，說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前幾天啊。”王易晃着座位，“好像是有人跟教育局舉報了，然後上頭派人查他，查出了好多事兒。那幾天咱學校貼吧都是說他的，管理員都趕不上删帖，我看他的名字都看吐了。”

江川和程淨對視了一眼。程淨沒什麽表情，淡淡地問：“還玩麽？”

“玩啊玩啊。”王易掏游戲幣，重新在座位上坐好，“紀委大人我真是小看你了，這把絕壁不讓了啊。”

三個人重新在游戲裏上路，王易果然認真了起來，江川卻是很快就爆車身亡。他坐在座位上，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前面的大屏幕，然後落到了程淨的側臉上。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程淨專注玩游戲的側臉，目光勾勒着男生的輪廓，在心裏獻上一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