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喜歡我

第39章 039蔣莉

039蔣莉

家裏出事，靳敏好幾天沒有上班。她住在蔣莉那兒，每天江川也就帶着程淨過去吃飯。

程淨之前和蔣莉見過面，也在蔣莉的店裏買過蛋糕，但這是第一次去做客，他買了一些随手禮。

蔣莉只當程淨是江川的同學，沒想到是個這麽懂禮數的孩子。本來看他漂亮乖巧的模樣就挺喜歡的，這下更是疼得不行，三兩句話就轉到程淨身上，倒是把她那個幹兒子江川給忘了。

江川躺在地毯上，胳膊撐着腦袋，半個身子微擡着，二郎腿高翹，一邊拿着遙控器換臺一邊說道：“蔣姨啊，程淨是我媽要的親兒子，您怎麽就總跟我媽搶兒子呢。”

蔣莉笑：“你媽有你就夠了，我要程淨。”

扭頭看着程淨：“程淨啊，以後常來我店裏玩，想吃什麽蛋糕甜點都有。”

她真不是嘴上客氣一下的那種人，當即就拉着程淨下樓，要程淨從櫥櫃裏挑選自己喜歡的。

縱使程淨一點兒都不怯和人打交道，也有點被蔣莉的熱情鎮住了。他無奈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看熱鬧的江川，跟上了蔣莉。

蔣莉的家，一樓是蛋糕店，二樓是私人住所。一個小客廳，兩間卧室，陽臺旁邊是洗漱間。早先她曾将其中一間卧室租給了別人，後來覺得麻煩，就空了下來，偶爾讓值班的店員在裏頭住。

她平時要做瑜伽，客廳裏只有靠牆一個軟皮三人沙發，對面是壁式電視機，旁的家具都沒有，木質地板很幹淨。靳敏住過來之後，蔣莉在地板上鋪了一條特別寬的毛毯，花紋是波西米亞風格的，再鋪一層野餐用的餐布。

整體家居風格并不特別和諧，但勝在簡潔，讓人感覺溫馨的暖色調。樓梯有點陡，程淨快走一步繞到前面，說道：“阿姨您慢點。”

蔣莉止不住的笑意：“這是我家，我走習慣了，你倒是要注意一點。”

她将取糕點的塑料鑷子和盤子遞給程淨，拉着程淨走到櫥櫃前，說道：“喜歡什麽甜點你自己拿，如果覺得不好吃就告訴阿姨，阿姨讓師傅改進改進。”

“阿姨我在你們家叫過外賣，給的五星好評。”程淨先拿了碎巧克力黑森林和芒果三角千層，又拿了兩塊抹茶慕斯，側頭看向蔣莉，“阿姨您要吃什麽，我幫您拿上去。”

蔣莉這才看明白程淨拿的這些，巧克力是江星的最愛，靳敏喜歡芒果口味，抹茶大概是程淨留着自己和江川的。她一直都沒有結婚，卻非常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這會兒見程淨這麽乖巧知禮，心裏是越來越喜歡。

她又拿了一些抹茶口味的甜點放進程淨手中的盤子裏，說道：“別盡想着別人了，先拿上去你們吃，我沖幾杯奶茶給你們。”

“怪不得靳阿姨總念叨您，卻很少來找您。”程淨笑，三言兩語就沒了生分，默不作聲就把主動權奪了過來，“您想喝什麽讓江川來弄吧，我叫他。”

不等蔣莉說什麽，程淨提高了聲音喊江川。話音還沒落，江川就噔噔噔地跑下來了，笑得酒窩巨大：“怎麽了怎麽了，我蔣姨要幫你娶媳婦兒了？”

“娶你啊。”程淨看着他，“沖五杯奶茶，什麽口味你看着辦。”

“那你倒是來娶我啊。”江川還沒放棄這個不着調的玩笑。蔣莉只當倆小孩鬧着玩，各拍了兩人的肩膀一下，笑道：“多大人啊，說這麽幼稚的話。”

趕着跟靳敏聊天，她先一步上樓，不忘叮囑江川：“我的那一杯，冰塊兒要多點，你媽媽的常溫就行了。”

“我給她做熱的。”江川應了下來，跑櫃臺後面開始做奶茶。櫃臺後面還有個收銀員，此刻幫着江川拿奶粉和工具，程淨在旁邊看着。

江川忙活着，看了一眼程淨擱在旁邊的甜點，說道：“奶茶你也要抹茶味兒的麽，不太好喝啊。”

“原味的就行，半糖加冰。”

收銀員去後廚取冰塊，江川伏在收銀臺上，湊到程淨的面前笑道：“蔣姨只把你當客人，想招待你一個的，結果竟然變成咱倆招待她了，你說蔣姨能反應得過來麽。”

蔣莉熱情，又實在夠大大咧咧，并不覺得靳敏和江星住在這兒顯得擁擠。要不是地兒實在不夠，還想讓江川和程淨也住過來。

好在兩個男生都不覺得來去很麻煩，到了飯點兒也不用人催，自動就過來了。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江川忙着補暑假作業，補完了還要接受程淨的檢查，比上學還累。

程淨的手機掉進了河裏，他打算在開學之前回N市補辦電話卡。江川也不知道開了什麽腦洞，說道：“你也要自己去營業廳辦卡嗎？你爸也是？”

程淨：“……我只是家屬，當然不會擁有我爸的那些待遇。”

江川來勁了：“那你爸爸有保镖嗎？你家網絡跟我們普通人有什麽不同嗎？玩韓服需要VPN嗎？”

“其實你只是好久沒玩游戲了對吧。”程淨哭笑不得，“我跟你們沒什麽不一樣，我爸需要保密的東西，在家裏不會多說一個字。”

程淨倒是沒覺得自己是特權階級。程宇民以前在全國知名的貧困地區臨西三市當領導，條件非常艱辛。他們這些在後方的家屬所享受的一些特殊待遇，都是程宇民拿命換來的。

他跟程宇民的關系随着謝嘉雨的去世變得糟糕了起來，也無心多提程宇民。江川看出來了，伸手把人抱進懷裏，說道：“我當然不關心你爸，我就覺得吧，我要真一輩子當個司機，以後連出國見你的機票都買不起返程的了。”

程淨揉他短而紮手的頭發，“我給你買。”

江川：“那多不好意思。”

程淨：“你多想點龌龊的事就能好意思了。”

江川噗嗤笑出聲，額頭抵着程淨的頸窩處，笑得停不下來。他也不知道，以前怎麽就覺得程淨要是知道了他腦子裏的龌龊事會不高興。他多少覺得這是對另一個人的“侵犯”，是隐秘而不可宣的。

但顯然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對另一方将這些宣之于口。讓過去一個人的隐秘，變成芸芸衆生裏只能兩個人共享的歡愉。

江川咬着程淨的耳垂，讓那薄而白皙的皮膚泛出粉嫩至誘紅。程淨四肢癱軟，情難自禁的縮在江川的懷裏，眼神泛着迷離的水光。

N市的家裏有未拆封的新手機，程淨辦了卡，打車回去取。

原本家裏并沒有人，只有金毛叼着球躺在院子裏。它看到程淨，立刻翻滾着站起來，伸着舌頭呼呼地圍着程淨打轉。程淨将卡插進手機卡槽，給江川發了條短信，然後就在院子裏跟金毛玩了一會兒。

他坐在藤條編織的秋千架上，随手将球扔向遠處，金毛咧嘴狂奔着叼回來，放進他的手裏。程淨再丢，金毛再撿，玩得樂此不疲。

程淨慢悠悠地晃着秋千架，跟江川的短信聊了沒幾句，忽然便響起了程宇民的來電。

“門口的小吳說你回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一下。”程宇民說道，“正巧晚上有個飯局，你也過來吧。”

金毛再把球叼過來，程淨連接住的興趣都沒了，說道：“我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了。”

程宇民卻自動忽略，說道：“我已經派司機去接你了，你先換身衣服。你用的香水家裏還有，今天就別用江川送你的了，那味道不太适合你。”

“爸爸！”程淨有些生氣，“為什麽要我去？你跟那個女人吵架了嗎，還是那個女人不能出去見人？！”

“小淨……”程宇民無奈，卻沒有惱怒，聲音裏反而透着明顯的疲憊，“爸爸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很累，今晚替爸爸擋一擋吧，都是你認識的叔叔伯伯們。明天早上爸爸派人送你回西塘口……你要想晚上走，結束了先送你，好嗎？”

這突然的示弱讓程淨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拒絕，默默挂了電話。金毛還叼着球，仰頭站在程淨的面前，眼睛黑亮黑亮的。手機又響了一下，是江川發過來的：什麽時候檢票啊，我要早點去等着你。

“家裏有事，我明天早上回去。”

程淨起身往房間走，電話突然響起來，是江川的來電。

江川：“你家裏什麽事兒啊，能說不？”

程淨：“跟我爸去個飯局。”

他已經穿過客廳到了樓梯口，金毛噠噠地在身後邁着紳士小碎步，電話裏的江川忽然說道：“你聲音怎麽了，不開心嗎，不想去？”

程淨愣了一下。也就剛才那一瞬間情緒不太好，之後便恢複了平靜，他道：“沒有，我的聲音沒問題啊。”

“程淨，我再傻還不會總結經驗麽。”江川嗤了一聲，“你剛才跟我聊天的時候可不是這口氣。怎麽了說吧，別瞞着。”

偌大的屋子，精致而空曠，程淨倚着樓梯口狹小的角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從一個長久束縛着的冰冷容器裏掙紮着跳了出來，搖搖擺擺的，随風飄蕩着，要往誰的懷裏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