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堯看了個正着,他是個聰明人,對大宅院內的陰私事情不是一無所知,對眼前的事情自然是清楚明了。
他幾步上前,咬牙切齒地道:“賤人,你竟敢給我母親下藥!”他提溜起珍珠,然後用力一慣,珍珠便摔了嘴啃泥,嘴裏頓時血流如注。
這一切被小紅和小翠看見了,小翠立即跑回去禀報了年遐齡和年秋月。
年秋月吓得面如土色,手腳顫抖,含淚道:“什麽?真的有人下藥?她一個丫鬟膽子可真大啊!”
吳嬷嬷半擁着自己小姐安慰道:“別怕,幸好那藥夫人沒喝!”
一語驚醒夢中人,年秋月從吳嬷嬷的懷中擡起頭來望向父親:“父親,您一定要還母親一個公道啊!說不定母親的此次發病就與珍珠有關,父親一定要徹查啊!”
年遐齡臉色陰郁,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突起來,看了十分吓人,他狂叫道:“長安,讓二爺把那賤人帶到花廳去!”
長安膽戰心驚地去了,不一會兒,年羹堯帶着珍珠進了花廳。
年羹堯把吓得全身顫抖的珍珠慣在地上,然後跪地對着父親磕了個頭道:“父親,今日要不是妹妹買的王氏懂得毒藥,母親就被珍珠害死了。父親明鑒,定會給母親一個說法!”
年遐齡睃一眼女兒身邊的王氏,王氏連忙跪下,把年秋月教她的話一一道出:“奴婢見過老爺。夫人是中了曼陀羅,下毒人怕一次下多了被郎中發現,每次只下了少量的毒藥。由于夫人長期吃藥,對藥物有抗性,這才熬了如此長的時間沒有,沒有……”
年遐齡擡了擡眼皮,冷冷地道:“好了!起來吧!”王氏連忙磕頭起身站在年秋月的身邊。
年遐齡望了一眼珍珠,暫不問其他,只是詢問珍珠,是誰讓她謀害主母。
珍珠直說是自己與主母有仇才謀害主母,與他人無關。
年遐齡乃堂堂的湖廣巡撫,又怎會相信她的鬼話?他其實知道珍珠身後的主謀是誰,可是他做事向來講究證據,講究的是讓人心服口服,因此,他即便要殺胡姨娘,也要讓他的女兒看清楚她姨娘的罪行,他不能讓女兒恨他。
他冷冷地道:“你可想好了,如果這件事情真是你做的,你的親娘老子也會給你陪葬!”
珍珠瑟縮一下,接着挺直脊梁還是口口聲聲說只是她一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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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秋月有些糊塗了,她認為珍珠是為了保護她的家人才一人承擔了所有的罪責,此時父親吓唬她要讓她的家人陪葬她卻置若罔聞,毫不退讓,這裏面一定有鬼。
她悄悄和龔媽媽嘀咕幾句,龔媽媽應聲而去。片刻後,龔媽媽來到議事廳跪下對年遐齡道:“老爺,珍珠的父母兄弟早在一月前已經贖身離開年府!”
年遐齡冷笑道:“你的父母兄弟走了,你以為老爺就無法了?來人,大刑伺候!”
衆人皆退了出去!裏面立即傳來慘叫聲,可是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眼看着珍珠已經奄奄一息,還是死咬着不露分毫。
年秋月面沉如水,沒想到這年府裏的水竟然如此之深。
她剛剛穿過來之時,從吳嬷嬷口中得知,黃姨娘母女如何謀害她的母親,想謀算主母之位多年,只是年秋月的兩個哥哥厲害,父親腦子還算清明,黃姨娘又沒有多少助力,這才沒有得逞。
年秋月眼裏的冷意越來越濃,既然她們不仁,也休怪她不義了。
她附在王氏耳邊嘀咕幾句,王氏應聲而去,俄爾回轉,望了眼年秋月推門而入。
王氏跪地道:“老爺,奴婢有法讓珍珠開口!”
看着奄奄一息的珍珠,年遐齡沉聲道:“何法?”
王氏道:“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把這些曼陀羅喂食給她,不一會兒她就會把所有的內情說出來!”
年遐齡點點頭,王氏戰戰兢兢地靠攏珍珠,在侍衛的幫助下閉着眼睛把一大把曼陀羅喂進來人珍珠的口中。
☆、真兇
年遐齡點點頭,王氏戰戰兢兢地靠攏珍珠,在侍衛的幫助下閉着眼睛把一大把曼陀羅喂進來人珍珠的口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珍珠面色潮紅,興奮地在地上滾來滾去,嘴巴裏不時呓語:“黃姨娘,求求你放了奴婢的爹娘和哥哥!奴婢幫您下藥!奴婢什麽都聽您的!”
這些話正好被匆匆趕來的黃姨娘全部聽見,她怒吼一聲道:“老爺,妾身冤枉啊!她一定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故意來冤枉妾身的!老爺,老爺可要為我做主啊!”
年遐齡厭惡地轉開了頭。珍珠見到黃姨娘更加興奮,她連着給黃姨娘磕了幾個響頭道:“謝謝姨娘放過我的爹娘,奴婢一定幫您毒死夫人!”
當她看到往後退的年冬月時,慘笑一聲道:“二小姐,您放心,大小姐回來後奴婢就……”還沒等她說完,黃姨娘一腳踢翻了珍珠,珍珠摔倒,撞在一旁的柱子上,頓時昏迷過去。
年冬月仿佛驚吓過度,全身不住地顫抖,接着嘤咛一聲暈了過去。
年遐齡還有什麽不懂的?他冷眼注視着黃姨娘,語氣裏的寒意逼人:“賤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夫人隐忍你,給你臉面,什麽事情都為你着想,你為什麽還要如此?”
黃姨娘知道事情已經敗露,無可挽回,她近似瘋狂地喊道:“哈哈哈!她該死!可惜,我想得太過天真,想在老爺面前盡善盡美,沒能多放點兒毒藥毒死她。”
她哀怨地看了眼年遐齡,接着轉頭用怨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剛剛進門的年夫人:“為我着想?她那是為了讨得老爺的歡心,在老爺面前裝腔作勢罷了!冬月只比秋月小幾個月,憑什麽她的女兒今年可以參加選秀,我的女兒不能參加?她是怕我冬月越過秋月去了,故意壓着冬月啊!老爺,奴婢跟了你十四年,沒有功勞尚且有苦勞吧!可是,她卻處處壓着奴婢一頭,奴婢知道當年是奴婢的錯,不該私下和老爺……可是,奴婢也只是情難自禁啊!”
“好一個情難自禁!下賤的東西!當年你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頭,卻仗着我對你的信任,用下三濫的手段給老爺下了催=情藥,我念在你娘老子的份兒上,沒有告訴老爺,沒想到卻養出了個白眼狼!
至于不讓冬月參加選秀,是老爺心疼你的女兒,不想讓她去受那份苦楚!當朝的制度,一家裏若有一個女兒被留用,可以免去其他女兒選秀。老爺想到今年只讓秋月去,萬一秋月選不上,過三年再讓冬月參見選秀。如果秋月今年選上了,冬月就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嫁人過日子。
只是沒想到,我的女兒為你的女兒擋了災,你卻還不樂意,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年夫人病得太久,由于過于激動,猛烈地咳嗽起來,而年遐齡聽了當年的秘辛事卻愣在了當場。
他面上閃過悔恨和羞愧,當年,他不過多看了一樣黃姨娘,贊了一句她做的湯好喝,沒想到就給她給了算計自己的心思。他只以為是自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才做出那樣的事情,沒想到是遭了她的算計。
她果然是個攪家精,如今,女兒馬上要參加選秀,年家即将飛黃騰達,她卻擾得家宅不寧,他真的悔不當初啊!
黃姨娘見夫人把她當年的事情抖落出來不自然地看了眼老爺,見老爺面上看不出喜樂,遂自顧說道:“是又如何?老爺要是不喜歡我有怎會中了我的計策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非兩情相願,又怎能上當受騙?”
黃姨娘的言語如醍醐灌頂,讓年遐齡瞬間明白了當年的情形,的确是他最先起了龌龊的心思,如今讓他在兒女面情丢進顏面也是咎由自取。
年秋月見黃姨娘越說越離譜,遂拉了一下年羹堯的手,年羹堯正在氣腦中,此時經妹妹一提醒登時覺得黃姨娘實在可惡,她當着兒女的面駁斥父親的顏面,無非是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情誼。他馬上清醒,當即給一旁的長安,長安會意,立時令幾個粗使婆子堵了黃姨娘的嘴。
黃姨娘憤怒地瞪着長安,長安只作未看見。
年遐齡見黃姨娘被粗使婆子扭着,瞥了她一眼,遂厭惡地道:“以下犯上,謀害主母,捆了扔進柴房,明日送到莊子上去!”
妾室被送到莊子上就意味着生命走到了盡頭,黃姨娘瞪大了眼睛,掙紮着扭頭看着年遐齡,可惜年遐齡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親自扶着夫人出了花廳。
年秋月看着年遐齡如此決絕地處置了黃姨娘,嘆了口氣,男人都是如此,眼裏始終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她看着院子中左右搖晃的枯木,覺得更冷了!
翌日一早,年秋月被屋外的嘈雜聲驚醒,暮雲告訴她,黃姨娘昨晚服毒自殺了!
吳嬷嬷接着道:“可不是?看管的人說昨天晚上二小姐去看過黃姨娘後,後半夜黃姨娘就服毒自殺了!”
年秋月淡然一笑,年冬月可真是狠得下心來,為了讓姨娘死得體面,葬得體面,好讓她在人前體面,連自己的親娘也下得去手。
還沒進宮就遇到了強硬的對手,不過,年秋月想好了,只要她敢出手害自己,自己絕不手軟。
黃姨娘死在府裏,年家只得對外宣稱姨娘得疾病死了,按照姨娘的葬禮安埋了黃姨娘。
一切安排妥當後,年夫人的病也好了大半,已經能夠正常地處理一些日常瑣事了。
年家的新年并沒有因為死個姨娘而冷清,相反,為了去除晦氣,年遐齡還令人買了煙花在府外放了半個時辰,把新年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由于一家人都在父親的任上過年,也沒有多少親戚可以走動,正月十五過後,府裏幾乎就安靜下來。
說來也巧,正月十六,府裏來了位道士,說要見家裏的主母。年夫人雖然從來不信道士之說,但對道士很是敬畏,于是在花廳接見的道士。
年夫人和道士在花廳談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告辭。年夫人讓下人給他一些銀兩,他推辭了,說是等到好事臨近,再來讨要喜錢不遲。
晚間,年夫人邊梳頭邊把道士說的話告訴了年遐齡:“那道士給秋月算了一卦,說我們家秋月将來能成為貴妃,并且告訴我,只要秋月能在二月初上五臺山的大螺頂還一次願,拜一拜菩薩,卦象會更加靈驗,成為貴妃的可能性會更大。”
年遐齡沉吟良久道:“那就讓秋月到大螺頂去拜一拜菩薩吧!”
年夫人轉過頭看着丈夫道:“你不會當真吧!那道士不過哄錢罷了!他知道今年要選秀,我家的秋月才貌雙全誰都知道,他就想着蒙一蒙呗!蒙對了有銀子賺,蒙錯了再不上門即可!當不得真的!”
年遐齡道:“常言道,說福不靈說禍靈,何況是個道士說的話,還是虔誠些吧!再說秋月馬上就要進京選秀了,看她的容貌定會被留用,說不得再也沒機會出門游山玩水了,讓她出門走走也好!”
年夫人淡然道:“我到不希望秋月被留用,最是無情帝王家,能做到貴妃又如何?還不是像金絲雀一樣鎖在那深宮大院裏一輩子不得出來?何況宮裏的水太深,人心險惡,不适合秋月生活!”
年遐齡叱道:“婦人之見!秋月此次選秀說不得就是年家發達的機會!何況秋月那樣的容貌,怎麽可能不被留用?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年夫人被丈夫說得無招架之力,只得遵從丈夫的意願,讓年希堯給二兒子請了假,護送年秋月到五臺山大螺頂還願。
作者有話要說:
☆、綁架
年秋月作為出門就以車代步的現代人,登五臺山大螺頂的苦差事對她而言可謂是心力交瘁。
看着眼前筆陡、仿佛直插雲霄的臺階,年秋月真想躺在石階上休息一會兒。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年家大小姐,身邊圍繞着一群丫鬟婆子,出門在外哪裏還有她做主的權利?
上山時,她想坐軟轎上山,吳嬷嬷立即上前阻止:“夫人說了,小姐一定要自己走上山頂,否則所求卦象不靈。”
年秋月問吳嬷嬷到底是什麽卦象,吳嬷嬷又緘口不語。
問同行的二哥年羹堯,二哥也不理不睬,問得急了,只肅然道:“娘親讓你如此做,總有她的道理,你如此磨叽不前,難不成想忤逆娘親的意願?”
孝字壓死人,對于孤身一人清穿到清朝來的年秋月可不敢得罪身邊這些衣食父母。
她擡起已經發酸、發木的雙腿,扶着朝霞的手,一步步往上攀登。
看着那上千級高不可攀的臺階,拖着綿軟雙腿,她突然覺得萬念俱灰,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義,索性不管不顧地坐在了石階上哭泣起來。
她想念相隔幾百年的爸爸媽媽,想念那裏自由自在、男女平等的日子,更加想念那裏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
吳嬷嬷立馬拉下臉,怒斥朝霞和暮雲道:“你們是怎麽服侍小姐的?竟讓小姐坐在如此冰涼的石階上哭泣?讨打呢!”
朝霞苦兮兮地過來央求年秋月:“小姐,你就可憐可憐奴婢吧!別哭了!要不,奴婢背你咋樣?”
話語剛落,吳嬷嬷厲斥道:“讨打!有這樣教唆主子的嗎?主子這是來還願的,不是來游玩的,能背主子上山的話,還等到此時?還願講的是心誠則靈,懂不懂!”
說完,她憐愛地走過來拉起年秋月勸道:“小姐,不就千把步臺階嗎?小姐只有自己登上山頂,将來,将來一生才會平平安安。小姐一定要堅持走上去啊!只要小姐能夠走上去,奴婢答應你,下山時讓小姐坐軟轎!”
年秋月暗暗地撇撇嘴,一生平安?她只要逃不開這個家,将來的命運和年秋月一樣,照樣是個短命鬼?
反正,她也不想在這個婦女地位低下的地方多呆,短命就短命,沒什麽了不起的!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呢!
不過,她對吳嬷嬷後面的半句話很感興趣:“下山坐軟轎?嬷嬷說的話當真?”
吳嬷嬷笑道:“老奴還能騙小姐?那可真是不想在年府做事了!”
年秋月歇了這一會兒也差不多恢複了體力,她笑嘻嘻地一手挽着吳嬷嬷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瑩白、如蔥管似的小指勾了勾嬷嬷的小指道:“好,我自己走上去!下來可不能讓我走哦!撒謊是那個!”說完,把兩只手放在自己的耳旁招了招,還露出粉蕊蕊的舌頭。
吳嬷嬷趕忙抓住自家小姐的兩只手,驚慌地看了看四周,哀求道:“哎喲,小祖宗呢!可不能這樣任性,讓人看見了這樣的行為可不得了啊!”
年秋月低頭翻了個白眼兒,嘟哝道:“看到還好些!免得将來受罪!再者,嬷嬷不說誰會知道?”
在家裏要做乖乖女,在外要做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一直讓自己的神經這樣緊繃着,怪不得年秋月前世短命。如今,她主宰了年秋月的身體,可不想學年秋月一樣總禁锢着自己,該高興就高興,這樣活着才有意義,否則,倒辜負了老天爺讓她穿越到古代的一番心思,白白浪費了這一遭的人生。
已經超過他們七八級臺階的年羹堯本來對護送妹妹上五臺山似乎有些不大樂意,此時回頭冷冷道:“還磨叽什麽?別誤了時辰!”然後,又精神奕奕地拾級而上,仿佛如履平地。
年秋月聽了,賭氣地甩開吳嬷嬷的手,拉着朝霞竭力地向上攀登。
在她的身後不遠處,一戴鬥笠的英俊男子對她全程的言語動作皆看了個滿滿,他和吳嬷嬷一樣搖了搖頭,繃得緊緊的玉白面頰稍稍有了笑意。
年秋月學着挑山工傳授的登石階的辦法慢慢前行,倒也不覺得吃力了,一會兒的功夫倒把吳嬷嬷幾個人丢在了身後。她得意地沖着吳嬷嬷她們直做鬼臉,吳嬷嬷無奈地一笑,暗道:哎,出門在外,就由着她高興吧!今年一旦參加選秀,只怕就沒有這樣的快樂日子了!
突然,石階兩旁的飛起一群小鳥,他們撲棱着翅膀唧唧喳喳地向天際飛去,看那驚慌失措亂竄飛行的樣子,仿佛逃命似的。
年秋月身後的男子握緊了手中的劍柄,一雙眼睛星子似的熠熠生輝。
年秋月突然覺得頭頂仿佛暗了許多,等她擡頭,發現一張大網子兜頭罩了下來,她尖叫着,撕扯着罩住自己的大網子。她發現網線實在太過結實,看着似乎很軟,可是觸感确是那樣堅硬,她不過拉扯幾下,手指就被刺破了,鮮血淋淋,她只得作罷!
她停住手中的動作,這才看清同時被罩住的除了朝霞還有一陌生的男子。那男子不過二十三四的樣子,可謂是豐神俊朗,英氣逼人,就算留着半月頭,可還是難掩其俊美的容顏。
男子此時正揮舞着手中的長劍,連連用力地砍着網線,可是被劍刃滑過的地方,除了冒出絲絲火花外,什麽痕跡也沒留下。
年秋月心下大驚,這是什麽材料制成的?連利劍也斬不斷?難道自己剛剛穿越就要被這勞什網子奪了性命?
還沒等她想清楚怎麽回事,網子迅速上升,然後她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瞬間完成,就連年秋月身邊的丫鬟婆子呼救的聲音也慢了半拍。等那罩人的網子消失,吳嬷嬷才後知後覺地驚叫道:“小姐小姐!啊,小姐……”小姐被人擄走的話終是沒能說出口。作為年秋月的乳母,萬事必須為小姐考慮,敗壞小姐名聲的話自是不能說。
年羹堯聽見吳嬷嬷的叫聲,迅速回頭,只看見一黑影從眼前掠過,然後就沒了蹤跡。
年羹堯滿臉煞氣,眯縫着眼睛暗道:“好快的手法!”
他敏銳地察覺周圍尚有危險,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幾個騰躍來到吳嬷嬷的身邊驚慌道:“小姐呢?”
吳嬷嬷緩過氣,聲音顫抖道:“剛剛被人……”她指了指一旁的山道。
年羹堯眸光淩厲,手按佩劍閃身進了山道。
吳嬷嬷望着眨眼消失的二爺,那裏還有力氣站穩?她舒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悶氣,猝然委頓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逃脫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親親的支持!姐夫的病已經穩定,三日一透析。從即日起,本文恢複日更,親親們來捧個場,撒個花花撒!
五臺山一山洞中,顧秋月醒來時,只覺得全身酸麻,尤其手腕處火辣辣疼得令她倒抽涼氣。她手腳被縛,完全不能動彈。
她所處的地方光線極暗,稍稍适應後,發現朝霞和那個男子也和自己一樣捆綁着,歪在一旁的枯草上沒有動靜。
她望望周圍靜得出奇的山洞,心裏突突直跳,不知那幫人綁架自己有什麽意圖,自己剛剛穿越過來半個月就要被人弄死,那可真是倒血黴了!
她有些後悔不該口無遮攔地死啊短命地挂在嘴上,臨到真的要斷送性命還是害怕的。
她屏住呼吸,傾聽着周圍的動靜,感覺四周靜悄悄的并沒有異樣,這才動動手腳,試圖能解開繩索。
只是,她試用了許多種解繩方法,忙得滿頭大汗,也未能解開繩子,而且,捆綁她的繩索似乎越拉越緊了,她嘆了口氣只得作罷!
她就地打滾挪到朝霞身邊。她用頭撞擊着朝霞,輕輕地叫道:“朝霞,朝霞,醒醒啊!”
朝霞沒有動靜,一動不動地躺着。綁匪抓他們時下了迷藥,她對藥物很敏感,剛剛聞到迷藥就屏住呼吸還是被迷暈了,朝霞不知屏氣自是吸食了很多。她怕朝霞昏迷時間過長傷害身體,于是再次用力地撞着她道:“朝霞,醒醒啊!”
顧秋月沒把朝霞叫醒,一旁的男子倒是被她踹醒了。他醒來後和顧秋月一樣也想解開繩索,只是動了幾下就知道,捆綁他的人有着江湖上最厲害的捆綁技巧,你越掙紮,繩索勒得越緊,最後有可能被活活勒死。他只得停止掙紮,調整好位置,盡量讓自己舒服些。
顧秋月看到那男子動了幾下,知道他醒了,心裏陡然一安。人多力量大,這個男人雖然敵友不明,至少此時也被綁匪綁架了,他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有他幫忙,逃出去的機率要大得多。
想到這裏,她讨好的搭讪道:“醒了,還好吧?”
那人懶洋洋地淡然道:“好得很!被人踹醒了,哪能不好?”
顧秋月這才知道,剛剛撞擊朝霞時,腳不小心踹到了那男子。她讪讪道:“呵呵,這麽說你還得感謝我呢!”
男子張嘴不知說什麽好!暗中,他咧嘴笑了笑,有意思,還真沒見過如此大膽而又厚顏無恥的女子!
男子哼了聲沒再說話!
顧秋月繼續叫着朝霞,男子覺得聒噪,冷然道:“省點力氣吧!迷藥過了她自會醒來!”顧秋月心裏嘀咕道:“關你什麽事啊!”
想着終究還要靠他逃出去,遂閉了嘴巴!
男子見她不再叫喊,不覺多看了她幾眼。此女子膽子還真大!若其他女子遭人綁架,早就吓得哭哭滴滴了。可眼前的女子雖然害怕,但頭腦清醒,此時還知道籠絡人心,為自己的逃跑做打算,真是難得!
一時,洞內的氣氛沉悶,兩人都未說話。俄爾,遠遠地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一男子問道:“咋樣?”另一個聲音回道:“迷藥下得重,此時應該還昏迷着呢!”
顧秋月和男子對望一眼,立即假裝倒地昏迷着。
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在離他們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下來。
顧秋月吊着的心才算落回肚子裏,此時,她最怕的還不是死亡,而是被人羞辱,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她在電視中看到了無數次,她不想經歷那些痛苦。
一男子用命令的口吻道:“給我好好盯緊了,出了差錯,我們就只能拿命來頂!知道嗎!”
另一個男人回答道:“知道了!老大,這種捆綁法子他們還能逃脫,那我們就真該死了!放心吧,就是我一個人照看,也不會讓他們逃脫!”
先前說話的男子惡狠狠地說道:“記住你的話!一會兒再給你派個人來幫你,不可大意!”
“好叻,老大放心就是!”一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洞內的光線越來越暗,慢慢地漆黑一片。
“嗤”的一聲,微弱的燭光搖曳着,讓洞內又恢複了光明。
朝霞動了動,終于醒來,顧秋月和男子也只得相繼醒來。
朝霞昏昏沉沉間,還不忘關心自家小姐:“小姐,你咋樣了?”
顧秋月心中一暖,在這陌生的世界還能聽到關心自己的話語,的确令她感動,雖然她知道對方不是關心她,但是她還是感激不盡。
顧秋月柔聲道:“我很好,你還好吧?”
朝霞道:“奴婢還好,小姐別擔心!”
一綁匪惡狠狠地道:“不準說話,再說話就把你們的嘴巴堵上!”
顧秋月可憐兮兮地道:“大俠,好餓啊!給點兒吃的吧!”
那些人明顯也沒有吃東西,二月的天氣,五臺山的夜晚陰冷異常,又冷又餓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
那綁匪看了看顧秋月罵道:“嚷嚷什麽?老子還沒吃呢!”
顧秋月道:“大俠,既然有人讓你們綁了我們又不殺我們,可見是要讓我們活着的,你們這樣不給飯吃,又讓我們挨凍受餓,說不得明天只會看見幾具僵屍了,呵呵,你們的主子不知要怎麽罰你們呢!”
沒想到這些綁匪油鹽不進,只是咽了口水道:“少在這裏胡說八道,老子曾經綁過一個人餓了七天七夜還活得好好的,幾天餓不死你的!”
顧秋月故作害怕地安靜下來。俄爾,她咽了口口水,悄悄道:“朝霞,不知吳嬷嬷身上帶的桂花糕還在不在,我好想吃啊!”
朝霞膽戰心驚、結結巴巴道:“小姐,吳嬷嬷會給你留着的。不過,那桂花糕真的很好吃,奴婢也想吃!”
守着山洞的幾個綁匪聽了,喉結滾動,咽着口水。
顧秋月小聲對朝霞道:“接着說些好吃的東西!”
一旁的男子聽了,嘴角翹了翹,倒是很聰明。
朝霞接着道:“小姐,奴婢做的米飯也很好吃啊,香噴噴的,如果再炒幾個川菜,做個酸辣湯,辣辣的,香香的,那才叫舒服呢!吃了奴婢做的飯,保管讓你全身發熱,也不會這麽冷了!”
那幾個綁匪咽口水的次數更多了。
顧秋月故意大聲地咽着口水,接着朝霞的話語道:“吳嬷嬷做的糖醋魚也很好吃呢!甜甜的、酸酸的,真的好吃啊!”她吧唧着嘴巴,一副陶醉的樣子。
朝霞覺得,自家小姐這次生病醒來後,就與以前不同了,她不僅忘記了許多事情,性格也變化很大。比如剛剛吧唧嘴巴的事情,以前小姐是絕不會做的,這個樣子那像個小姐做的事情。
吳嬷嬷把小姐的變化告訴了夫人,夫人請來了郎中,郎中直說她生病後昏迷時間過長,性情有所變化實屬正常。于是夫人也就慣着小姐,任她的喜好由着她胡鬧。
朝霞想着心思,兩個綁匪卻小聲嘀咕:“真餓啊!他們在山下大酒大肉地吃喝,也沒說給我們帶點吃的!哎,洞內還有糧食,要不就讓那丫鬟做點兒食物?”
另一個綁匪道:“不會出事吧!”
“會出什麽事?老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白天做飯怕燒火的煙霧引人來,晚上誰還看得見?再說,看這兩個嬌嬌弱弱的女子也不會武功,我兩個大男人還看不住她們?笑話!”
他指着朝霞道:“你,去做飯。”顧秋月趁綁匪不注意,暗中用腳尖點了下朝霞的腰際。等綁匪解了朝霞的繩索,她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綁匪踢了朝霞一腳道:“怎麽?還想偷懶?”顧秋月故意吓得抖抖索索:“她還沒緩過勁兒來,別難為她,讓我去做!”
綁匪看了看顧秋月孱弱的樣子,沒什麽值得害怕的,于是道:“好吧!你去做,快點兒!”
顧秋月起身,走至兩個綁匪身邊,假作咳嗽,然後揚起衣袖灑出迷藥,接着迅速捂住口鼻回轉身,避開迷藥。
兩個綁匪擡起手,還沒來得及罵出聲就悉數倒地。
被綁架的男子的确精明,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等着顧秋月過去幫他解開繩索。
男子輕聲道:“快,拿過他們的刀!”
顧秋月心裏咚咚亂跳,她顫抖着雙手,奪過綁匪握得緊緊的刀,然後奔過來先替男子割開了繩索。男子好笑地看着顧秋月顫抖的雙手,暗想道:還有害怕的時候呀!
顧秋月見男子獲得自由,松了口氣。此時,如果再有綁匪進來,只有靠他抵擋了。
男子動了動手腕,立即幫助朝霞砍斷繩索,顧秋月懸着的心這才安定下來。她賭對了,這個男人不會丢下她們不管。
顧秋月緊緊地拉着朝霞的手,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迷藥
顧秋月緊緊地拉着朝霞的手,亦步亦趨地跟在男子的身後。
那男子動作敏捷、疾步如飛,才跟着走了幾分鐘的時間,顧秋月和朝霞就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顧秋月小聲道:“不行了!累死了!大俠,你慢點兒,再奔命下去,綁匪不來我們也累死了!”她彎着腰、勾着頭,玉白的雙手搭在膝蓋上,蓮瓣似的小臉上,汗水成串地往下滴,整張臉越發顯得粉嫩如花。
準備呵斥她的男子回頭看到如此動人的畫面,到嘴邊的話語頓時變得柔和了幾分:“要不要休息一下?”
顧秋月喘息片刻,直起腰:“不用,只需稍稍慢點兒就好!”
男子瞥他一眼,不再多言繼續警惕地往前疾行,只比之前慢了分毫。顧秋月不好意思再有異議,畢竟此時不是賞景,而是逃命。
突然,前行的顧秋月撞在男子溫熱的身上,她心跳加速,正欲驚呼,嘴巴被男子迅速捂住。她瞪大眼睛看着男子,他星辰一般的明亮的眼睛睃一眼前方,顧秋月旖旎的想法立即消失,知道前面出現了異常。
她迅速屏住呼吸,示意朝霞不要發出聲音。
片刻後,她亦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夾雜着嗡嗡的說話聲,時大時小,不甚清楚。就此看來,那些人應該離他們還很遠。
男子似乎也明白了這個道理,立即拉着顧秋月的手迅速前行。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男子示意他們停下來,幾人找了個非常隐蔽的地方屏住呼吸蹲下來。
顧秋月和朝霞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緊繃着身體,盡量不讓自己的發出氣息。顧秋月來到這裏半月,知道古人的武功是相當高的,他們能夠根據氣息辨別人在何處。
聽腳步聲,大約有五六人向這邊而來,顧秋月心底更加緊張,心底越發沒了信心。
如果一兩個人,說不得身邊的男人還能和他們拼一拼,五六個人,男子還拖着兩個不會武功的累贅,兩邊力量懸殊實在太大了,如果萬一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兒,她一手捂住嘴巴